第30章 章
第 30 章
已經快要晌午, 外頭日光熾熱。
明明那樣暖的豔陽天，雲晴卻感受到了冬日裏的冷冽，心裏陡然升起無力感。
她垂下頭去, 等候許鳳洲發落自己。
許鳳洲的眸光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 眸光落在她蜷縮着，微微顫抖的泛紅手指上, 微微眯着眼眸, “怎麽回事？”
未等雲晴說話，一旁的趙萱忙道：“都是萱兒不好, 是萱兒想要吃茶，所以雲晴姐姐才不小心燙到手。”
許鳳洲緊緊盯着雲晴, “是這樣嗎？”
雲晴說不清是指尖的燙傷更疼, 還是心更疼，哽着嗓子應了聲“是”。
許鳳洲聞言，冷冷道：“如今連個茶都端不好, 笨死算了，還不趕緊回去！”
雲晴如獲大赦，抱起自己的小貓, 迅速逃離這個令她覺得窒息的地方。
走出很遠，還聽到趙萱同許鳳洲撒嬌, “二哥哥, 雲晴姐姐, 該不會生萱兒的氣吧……”
雲晴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捂起來。
她抱着小貓一路疾走，直到行至房門口才停下來。
這時胃裏的惡心感再次湧上嗓子眼。
她忍不住幹嘔起來, 眼淚都逼出眼眶。
幹嘔了好一會兒, 胃裏才舒服些，一擡眼, 見秋霜站在自己跟前，滿臉震驚地望着她。
*
書房裏。
許鳳洲冷眼打量着趙萱。
原本心裏還很高興的趙萱被他淩厲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
她總覺得他像是知曉了什麽，定了定心神，走到他跟前捉着他的衣袖，“二哥哥，這是在怪我嗎？”
許鳳洲瞥了一眼她落在自己衣袖上的手。
他明明一句話都未說，趙萱只覺得那眸光像是刀子一般，割着自己的皮肉。
趙萱心有不甘的收回了手指，咬着唇看着他t。
又聽他喚來侍從，“帶趙小姐去玲珑閣，趙小姐無論選了什麽，叫玲珑閣的掌櫃來府上拿錢。”
他一句斥責的話都無，只用短短“趙小姐”三個字，狠狠打了趙萱一巴掌。
趙萱怔在原地，眼圈驀地紅了，委屈，“二哥哥，方才的事情——”
“我這個人，”許鳳洲一臉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最讨厭旁人碰我的東西。也非常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
上一回她在西園故作聰明也就算了。
可她竟然敢跑到他府上動他的人，簡直讓人忍無可忍。
一想到那個笨蛋的手指被燙成那樣，他心裏的火氣就止不住噌噌往外冒。
即便他養來的玩物，旁人碰一下也不行！
趙萱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果然什麽都已經知曉。
怪不得哥哥總說他惹不得。
一個十幾歲就在朝堂之上與一群老狐貍打交道的男人，即便全長安的人都知曉他傲慢跋扈，卻依舊深受太子器重，又怎會是她一小小女子耍些小手段就能夠糊弄的人。
可偏偏這樣一個傲慢得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在那個低賤的婢女面前，露出像是在無理取鬧的神情來。
至于方才當着她的面斥責那個低賤的婢女，不過是兩個人在置氣。
趙萱嫉妒得牙根癢癢，卻無可奈何。
誰叫她喜歡他呢。
她正準備說兩句軟話，又聽他道：“若是再有下回，我們的婚約就此作罷。”
趙萱聞言，一把抱住他的腰，哭得梨花帶雨，“二哥哥我錯了，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許鳳洲沉默片刻，掰開她的手指，神情淡漠，“成婚前莫要再來！”
*
“姐姐是不是有了？”
屋子裏，秋霜撫摸着雲晴平坦的小腹詢問。
雲晴愣了一下，随即搖搖頭，“我只是，有些，不舒服。”
她早就吃了絕子藥，又怎會懷有身孕。
秋霜有些半信半疑。
雲晴捉着她的手，急切問道：“見到，崔世子，了嗎？”
提及這個，秋霜搖頭，“崔世子還在西園，門房說他可能要等到上元節才回來。”
聽到這個答案，一抹憂愁浮上雲晴的眉頭。
秋霜安慰她，“距離上元節也只有七八日，再等等便是。”
雲晴并未告知她，自己與許鳳洲的一月之期。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等了。
她一臉感激，“多謝你，幫我。”
“嗨， ”秋霜撓撓頭，“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主要公子都答應你贖身，否則以公子的脾氣，我還真有些不敢。”
言罷又見她抱着貓的手指發紅，忙從她懷裏把小貓抱到一旁去，捉着她的手，問：“怎麽了這是？”
雲晴這會兒才覺得指尖火燒火燎地疼，勉強笑笑，“不小心燙到，無礙。”
她一向做事小心，好端端怎會燙到。
秋霜壓根不信。
雲晴只好道：“趙小姐方才來了。”
不過一句話，秋霜立刻就明白了，又氣又心疼，“公子都沒管嗎？”
提及許鳳洲，雲晴眼眶微微有些發燙。
那是他未來的妻子，他理所應當要護着。
這是人之常情。
她轉移話題，“時辰不早了，你快些去吃晌午飯吧。”
秋霜見她不願意提，心下了然。
趙家小姐還沒進門都這般欺負人，公子又不管，若是日後進門，恐怕她更加艱難。
她握住雲晴的手，安慰，“再等幾日，若是沒消息，大不了我再去問問！”
雲晴的眼淚奪眶而出，感激得說不出話來。
她其實一點兒也不喜歡相府，來這兒也是因為許鳳洲的緣故。
可秋霜兩母女卻讓她感受到了溫暖。
她以後離開，一定會很想她們。
是夜。
雲晴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到手指冰冰冰冰，以為是小貓舔她的手指，說了句“別舔”，伸手想要把它抱進懷裏，随即覺得不對。
懷裏的這只小貓有些硬。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對上一張俊美無俦的臉龐。
是許鳳洲。
懷裏的也不是什麽小貓，是他的手。
她瞬間驚醒，慌忙坐起身來。
“別動！”
許鳳洲捉着她的手，正在給她塗抹藥膏。
睡前還不覺得如何，這會兒她的指腹又紅又腫，看着有些觸目驚心。
那綠色的藥膏也不知是什麽制成，抹上去冰冰涼涼，舒緩不少。
許鳳洲眉頭緊皺，“還疼嗎？”
雲晴瞧着他一臉擔心的模樣，心下一酸，垂下眼睫，搖搖頭。
許鳳洲盯着她瞧了片刻，低聲罵了句“笨蛋”，“往裏睡。”
雲晴下意識看向床裏。
原本睡在床裏的小貓不翼而飛。
她心裏一顫，“小貓呢？”
許鳳洲見她如今心裏就剩下那只小貓了，不滿，“丢出去了。”
她趕緊起床去找，被他攔腰抱住，“睡在桌上。”
雲晴往桌子望去，果然瞧見小貓正卧在那件狐裘裏睡得香甜，放下心來。
許鳳洲已經鑽進被窩裏，把她抱在懷裏。
她一想到白日裏的事情，便心生抗拒，整個人都有些僵硬。
誰知他卻輕輕拍着她的背，“睡吧。”
翌日，雲晴醒來時，許鳳洲早已不在房裏，桌上擱着一瓶燙傷藥。
雲晴微微紅了眼圈。
她寧願他待她差一點，也不願意他哄完未婚妻，又跑來哄她。
她覺得很羞恥。
接下裏兩三日，許鳳洲都沒回府。
那個趙小姐也不曾來過。
雲晴自在多了。
只是等不來崔錦年的消息，她心裏難免有些焦躁。
這日，她正在書房裏翻找那本醫書，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找什麽？”
雲晴吓了一跳，忙回過頭來，許鳳洲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
她忙道：“找，醫書。”
許鳳洲走到書案後坐下，拉開櫃子瞧了一眼。
她的那本醫書還好好地待在裏頭。
雲晴并不知曉自己的醫書正藏在裏頭，忍不住問：“公子，真不曾，見過嗎？”
許鳳洲“嗯”了一聲，“今日，初幾來着？”
雲晴不知他怎好端端問起這個，老實回答，“十三。”
“十三，”他支頤望着她，潔白的指骨輕輕叩擊着桌面，“今日好像是你領月錢的日子。”
這府中其他人的月錢都是由趙姨娘統一在月初發放，唯獨雲晴的月錢是從許鳳洲這裏出。
從前到了每個月的這一日，雲晴都會格外高興。
這些日子她滿腦子都是賣身契的事兒，倒把這事兒給忘了。
五兩銀子對于賣身契來說，雖然是杯水車薪，但好歹也是她掙來的。
她走到他跟前，朝他伸出手。
許鳳洲盯着她粉白的掌心，“上一回在西園，我替你出了五十兩銀子的賞錢，你還沒還我，算一算，你如今還欠我四十五兩。”
雲晴沒想到他真把那賞錢算到自己頭上，月錢沒了不說，還倒欠他錢。
她一時漲紅了面頰，下意識地捂緊了自己幹癟的錢袋。
許鳳洲瞧着她那副小氣勁兒，心情格外地愉悅，朝她伸出手掌，“還錢吧。”
雲晴一時有些為難，“我帶的，錢，不夠。”
“哦，不夠啊，”他睨她一眼，“拿來我瞧瞧。”
雲晴只得将錢袋取下來，把裏頭所有的錢倒在書案上。
許鳳洲掃了一眼，全部加起來，大多只有五兩銀子。
他道：“既如此，那就還欠我四十兩，下回別忘了。”
雲晴眼睜睜地看着他連錢帶錢袋一并收走，心疼不已。
許鳳洲嘴角止不住地上揚，“不如這樣，你求求我，我就留下你，如何？”
雲晴自然不會求他，扭過臉去服侍她的小貓。
許鳳洲沒想到她寧願被賣，都不肯求自己，心裏積了一口氣，愈發地瞧那只小貓不順眼，“抱過來！”
雲晴只得把那只小貓抱給他。
全身雪白的小貓穿了一件紅狐裘，小腦瓜子還戴了頂紅色的虎頭帽，甚至還用紅絲線在下颌處打了個蝴蝶結。
他不過叫她幫忙做個香囊，她推來推去就是不肯做，竟然還有心思給它做衣裳。
它還得瑟得很，當着他的面，不時地用爪子撥弄着那只蝴蝶結，像是向他炫耀。
許鳳洲一臉嫌棄地在它腦瓜子揉了一把。
那只虎頭帽頓時歪了，遮了它半邊腦袋。
小貓立刻喵喵叫起來，委屈巴巴地看向雲晴。
雲晴心疼壞了，“公子，力氣，大。它，不舒服。”
“我力氣有多大？”他睨她一眼。
她聽了，一張奶白色的面頰透出薄紅來。
許鳳洲猜測她定然又想歪了，嗓子瞬間有些幹啞，“小色胚！”
雲晴乍一聽到這句“小色胚”t，想到與他在寺廟的那幾日甜蜜，眼淚差點沒掉下來，趕緊轉過臉望向窗外。
許鳳洲亦想到那些日子，心裏有所觸動，聲音溫和些，“坐過來，我就把它還給你。”
她不動。
他作勢又要去揉小貓。
雲晴心疼不已，忙走到他跟前。
許鳳洲順勢将她抱坐在懷裏，捉着她的手指仔細檢查。
那藥極好，一點兒紅痕都未留下。
他放下心來，把玩着她細白的手指，漫不經心詢問：“它叫什麽名字？”
雲晴遲疑，“沒名字。”
小貓不過是她暫時養着，也不屬于她，她并未給它起名字。
許鳳洲斜她一眼，“不如就叫小輕輕，反正它跟你一樣笨。”
雲晴覺得那只小貓一點兒也不笨。
但是她不想反駁他的話。
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他瞧着她這副低眉順眼的小媳婦兒樣，心中一動，一把将懷裏那只礙事兒的小貓放到書案上，低下頭含着她雪白的耳珠舔/弄着。
也不知怎麽，趙萱抱他，他只覺得煩。
可他一沾着她的身子，就有些情難自已。
雲晴聽着他粗重的喘息聲，一瞬間想到興許他也這樣同趙萱如此親昵過，非常抗拒。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颌，“攢夠錢了嗎？”
他根本就是明知故問。
雲晴輕薄的鼻翼輕輕鼓動着，“還沒。”
他低下頭輕咬着她的唇，嗓音喑啞，“既然攢不夠錢，那就乖乖張開腿，求我弄你。”
這話他從前在床上也不是沒說過。
可那時是情趣，如今在雲晴看來便意在羞辱。
她的眼眶很快蓄滿了淚，嘴唇抖得不成樣子。
他真是太惡劣了！
許鳳洲對上她的淚眼，松開她，冷冷道：“抱着你的貓出去！”
雲晴趕緊從他腿上起來，彎腰抱起正在啃他鞋子的小貓，頭也不回地出了書房。
慣得她！
許鳳洲無處撒氣，叉腰在書房裏來回踱步。
本以為她鬧過一陣就好了，竟還沒完沒了。
門口的春明忍不住道：“公子，不如哄一哄，興許雲晴姑娘就心軟了。”
“還要怎麽哄！”
許鳳洲氣不打一處來。
他都已經這麽慣着她了。
那個臭脾氣，換成旁人他早就丢出去了。
他倒要看看，一個月之期馬上就要到了，她拿什麽來贖身！
*
一連兩日，許鳳洲都沒讓雲晴到跟前伺候。
眼看着上元節将至，崔錦年還沒有消息，雲晴越發地坐不住。
上元節前一日晌午，秋霜終于帶來崔錦年的消息。
他答應與雲晴見面。
雲晴的心情瞬間大好，随之又有些為難，“你帶，東西去，不行嗎？”
從前許鳳洲都不許她單獨出門去，如今鬧成這樣，恐怕更加不肯了。
秋霜搖頭，“他說要你親自去，否則免談。”
再者，那麽貴重的東西，她哪兒敢拿啊。
雲晴眉尖緊蹙，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去求一求許鳳洲。
翌日一早，雲晴早早地就去了書房。
誰知許鳳洲早已出門去了。
她從早上等到晌午後，還不見他回來。
眼看着距離約定的時辰越來越近，雲晴的一顆心也愈發焦躁
她正擔心他今日不回府，這時外頭傳來腳步聲。
雲晴一聽就知曉是許鳳洲，趕緊迎上前去。
果然，一拉開門，就瞧見一襲墨狐大氅，容顏俊美的男人站在外頭。
屋外還在飄着雪，他烏黑的頭發上，狐裘上都落了薄薄一層雪粉，雙眸烏黑，面色霜白，唯有唇色嫣紅潤澤。
風流蘊藉，豐神如玉。
她這些日子能躲就躲，這還是頭一回主動迎上前來。
許鳳洲盯着她瞧了片刻，輕“啧”一聲，“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哦，不對，今兒是陰天，下雪。”
雲晴知曉他故意臊自己，咬了咬唇，硬着頭皮上前替他脫去皮手套，又墊着腳尖去給他解狐裘。
許鳳洲随意地掃了一圈書房，那只礙眼的小貓正舒服地躺在他的榻上睡覺。
又換了一件紫色的新衣裳。
醜死了！
雲晴見他沉着一張臉，小心翼翼，“奴婢，給公子，炖了湯。”
他沒動。
雲晴大着膽子勾住他的手指。
許鳳洲任由她拉到書案夠坐下，輕哼一聲，“什麽湯？”
她忙掀開湯盅的蓋子。
一股子誘人的香味彌漫着整間書房。
是蟲草花排骨湯。
許鳳洲最喜歡這道湯。
雲晴勺了一勺送到他嘴邊。
他抿了一口，“尚可。”
雲晴聽了，彎着眼睫笑。
她已經好久不曾笑過。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許鳳洲斜她一眼，“你有事求我？”
雲晴忙點點頭，“今夜，上元節，我想——”話音未落，外頭傳來敲門聲。
是春明。
春明觑了一眼雲晴，低聲道：“方才趙小姐派人送來請柬，說想要邀公子去上元節光光逛燈會。”
許鳳洲聞言，看向雲晴，“你方才想要說什麽？”
她一向貪玩，若是她想要同他逛上元節，看在那盅湯的份上，他就答應她。
誰知卻聽她道：“今夜，上元節，我想，同秋霜，去玩。”
許鳳洲聞言，面色迅速冷下來，抿着唇一言不發。
雲晴也不知他好端端怎又不高興，生怕他不答應，手心緊張得直冒汗。
只聽他冷冷道：“同趙家小姐說，就說我飲完宴就去接她。”
春明應了聲“是”。
春明走後，雲晴觑了一眼許鳳洲，走到他跟前，主動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小聲詢問：“可，以嗎？”
許鳳洲面色稍霁，“你若想去，等我回來再說。”
雲晴一聽這話就有些急了，心一橫，“我，我想去，瞧病！”
許鳳洲聞言，摟緊了她的腰，溫聲詢問，“哪裏不舒服，說與我聽聽。”
雲晴聽着他這樣溫柔的嗓音，一瞬間将他這段日子的不好全忘了。
她一點兒也不想欺騙他，可是她太害怕了。
她害怕自己拿不出贖身錢，他真把她賣了。
她亦害怕趙萱看她的那種眼神，就像是看陰溝裏的老鼠臭蟲。
現在，她有獲得自由的機會。
她沒法不為這眼前即将到來的自由心動。
哪怕前路布滿荊棘，她亦想要一試，自由究竟是什麽滋味。
她這一生，都不想再被人賣第二次。
尤其還是從他手裏賣出去。
那比讓她死了還要痛苦。
她閉上眼睛，聽見自己說：“上回，公子，不是說，想要給，我治病。”
上回他也說要給她治病來着。
他會答應吧。
可過了許久，他沒作作聲。
雲晴有些慌了。
正想再哄哄他，他抹去她眼角的淚痕，“那你好好治，不必擔心錢的事兒。”
雲晴乖乖應了聲“好”，正要起身，被他結實的手臂圈住腰身。
他眼神極具侵略性地望着她，嗓音喑啞，“這就想走？”
雲晴自然知曉他想什麽，眼睫輕顫，“公子，不是要，入宮？”
他喉結微微滾動，“來得及。”
雲晴不知怎的想到他方才要與趙家小姐逛燈會的事兒，眼淚不由自主地湧出眼眶，又生怕他反悔，主動吻他。
許鳳洲反客為主，将舌頭探入她口中與她纏吻着，坐在椅子上自下而上欺入。
兩人有幾日沒做，許鳳洲險些失控。
直到春明第三次催促，他才饒過雲晴。
雲晴見他整理好衣裳就要走，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巴巴望着他。
許鳳洲自然知曉她想要什麽。
他斜了一眼那只一直在旁觀的小貓，“你不是說不會做香囊，怎給它做了衣裳？”
雲晴沒想到他竟然問起這個，眼睫輕輕顫動，“是秋霜，做的。”
許鳳洲微眯着眼睛，“真的？”
雲晴點點頭。
許鳳洲這才取下自己的手令塞到她手裏，道：“早去早回，莫要亂跑。”言罷頭也不回地離去。
雲晴聽到關門聲，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裙。
也不知是不是他方才折騰得太過，她小腹隐隐有些不舒服。
不過她想着癸水将至，不舒服也正常，也沒放在心上。
她回屋後，從床底拉出箱子，把裏頭的首飾用一塊墨綠色的包袱皮全部包了起來。
不過她把許鳳洲剛回府時送的那只玉镯留了下來。
秋霜很是喜歡那只玉镯，雲晴想把這只玉镯留給她做嫁妝。
等她收拾好，秋霜已經在外頭敲門。
兩人還是頭一回做這種事情，一路上緊張得不得了。
直到上了早就停在門口的一輛馬車，二人才長長地松了口氣，相互對視一眼，笑得有t些勉強。
那輛馬車前腳剛出府門口，不遠處站在廊庑下的許鳳洲收回視線，吩咐春明，“今晚跟着她。”
她那個人笨得很，什麽都寫在臉上。
前些日子碰她一下要死要活，今日主動成這樣。
還好端端說想要治病，鬼才信！
許鳳洲望着窗外漫天的雪粉，心裏湧起莫名的情緒來。
盡管他根本不相信，卻又希望那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