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019.
胡一明最近忙着流轉于衆多應酬，時不時還會出個短差，以至于工作室內的事情大部分交由任思怡。其中包括了，今天晚上的聚餐。
任思怡下班前忽然收到了胡一明的消息，稱他今天晚上要缺席，不過為了彌補她們，胡一明說他會買單。任思怡腦內快速過了遍胡一明的行程，今天他沒有出差，似乎也沒有應酬才對。
任思怡神色懶散，她用手中鋼筆抵了抵下巴。一個想法浮出水面，她沒由來的眯了眯眼睛，嘴角溢出一聲輕啧。
“又去見程煜了？”
任思怡悠悠眸光移動到電腦屏幕上，她目光所及之處恰巧是程煜的備注。
盤踞在工作上的專注思緒開始分散，宛若是被忽然吹了一口氣，四處亂飛的蒲公英。
任思怡緊盯那兩個字，不自覺陷入沉思。
辦公室門口忽然傳來嬉笑聲，宋亭亭猛然從旁鑽出腦袋，她雙手緊趴在門框上。宋亭亭不住扇動眼睫，臉頰上洋溢起燦爛笑容，語調肆意。
“任老師。”
“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馬上。”
任思怡聞聲回眸，她瞥見門外稍顯激動的工作人員。
她急忙起身胡亂收拾桌面，任思怡匆匆提步走到宋亭亭身邊，同她一起往電梯走。任思怡眉眼間倦怠明顯，她眼眸泛起疲憊血絲。
任思怡剛走到車附近，便随手把車鑰匙遞給宋亭亭。
她曲起骨節蹭了蹭發癢眼窩，任思怡半睜眼眸，望向車邊的宋亭亭。
“你開吧。”
“我有點累。”
宋亭亭沒有異議欣然答應。
任思怡如願坐在副駕上，她腦袋輕靠在窗邊，蔥白修長的手指劃動手機。任思怡垂眸落于某條八卦上，屏幕上方倏地彈出消息。
任思怡下意識伸手點開。
是程思年。
【晚上一起玩嗎】
【我來接你】
任思怡徐徐側眸看了眼宋亭亭，對方嘴角哼着小調心情愉悅。任思怡瞭起眼睫琢磨了半晌，她又快速垂下，敲擊手機鍵盤利落回複。
【有聚餐】
程思年秒回。
【那結束我來接你】
任思怡微妙擡高眉梢，她當t然不會拒絕程思年的好意。
飯局上。
任思怡作為工作室老板，她逃不了要喝上一些。桌面上觥籌交錯，杯杯酒下肚，任思怡眼前開始浮現幻影，她果決推拒掉再次遞來的酒杯。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任思怡把重任交給了宋亭亭。
她利落買單率先走人。
任思怡半耷拉下腦袋，輕抿唇角，腳步稍顯虛晃走出餐廳。
她腳步停留在餐廳門口處，任思怡擡起卷翹眼睫，偏杏色的瞳孔注視眼前黑夜。細微不易察覺滴答聲響傳入耳畔，刺骨冷風徐徐吹打在她露出手臂處。
任思怡下意識擡腕，上下撫了撫幽幽泛冷的手臂。
她老實待站在餐廳臺階下，默默等待程思年的出現。
早在半個小時前。
任思怡發了消息告訴程思年，她聚餐大概半個小時結束。
發出的消息石沉大海。
任思怡垂眸掃了掃安靜手機。
不禁嘟囔了句，“放我鴿子呢。”
許是酒意上頭，她腿腳愈發酸軟宛若踩在棉花上。
任思怡眨了眨酸澀發熱的眼睑，拖沓腳步挪動往旁站了分。她眉眼一垮，索性半蹲在角落處，憤憤拿起手機，準備給程思年打電話。如若對方再不出現，她就打算回家了。
任思怡剛發完消息，胸口處湧上一股翻湧氣息。她左手捂住胸口，眉心緊皺壓抑住莫名躁動。任思怡煩悶閉了閉眼睫，她準備晃悠起身朝前走，任思怡剛站起來，腿腳無力的感覺驟然襲來。任思怡又默默的蹲下，識相的繼續待在原地。
幾乎是任思怡剛安穩蹲下，她的蜷縮身影，立馬被一道高大身形遮擋。
眼前光亮驟然變成了，身影壓下後的黯淡。
任思怡迷糊擡眼，稍顯茫然的望向程煜。
她擡起顫巍手指舉在眼前，任思怡話語因納悶變得囫囵，算不上清晰。
“…程煜？”
“你怎麽在這…”
程煜周身莫名裹挾冷意，他居高臨下注視悠悠晃動腦袋的任思怡。
頭頂亮光下任思怡眼眸明亮，瞳孔深邃如同一汪泉水。她臉頰上酡紅稍顯突兀，冷風吹氣，程煜嗅到了撲面而來的酒氣。
程煜額尖突跳，他深吸了一口氣，朝任思怡伸出手臂。
“起來。”
任思怡狐疑皺了皺眉，她像是沒聽懂般沒有任何動靜。
腳步甚至是往後挪動了分，任思怡忽然用掌心拍了拍胸口，一本正經咬重字眼。
“我。”
“要在這裏。”
“等我閨蜜。”
程煜眼底劃過失語，他強忍不耐再次啓唇。
聲線裏是無盡隐忍。
“你閨蜜叫我來接你。”
程煜說完這句話，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為什麽要跟一個醉鬼讨論這些問題。
他默默抿了抿唇角，程煜緩慢蹲下，他視線與任思怡持平。
程煜沒打算再同任思怡講話，他利落拿出包內手機，點開了那條語音。
【哥】
【你去幫我接下任思怡】
語音戛然而止。
任思怡狀若了然的點了點腦袋。
她慢吞伸手抓住程煜手臂，在他的半攙扶下站起身。
任思怡步調踉跄，踩了幾步艱難站穩。
程煜握住一件外套的手臂，從容遞到任思怡眼前。
任思怡狐疑打量了瞬，她眸底盛滿詫異，“這是？”
“程思年帶給你的。”
“哦…”
任思怡扯了扯僵硬嘴角，利落接過他遞來的外套。
她動作連貫套在肩膀處，捎帶重量的外套搭在身上後，一股暖意瞬間如同陽光襲來，任思怡不自覺松了口氣。
“去，哪兒？”
任思怡面色迷糊坐在副駕，她剛徐徐伸手拉過安全帶系上。
思緒回籠，她遲鈍想起這個關鍵問題。
任思怡悠悠偏頭看向程煜，他擡起骨骼清晰的手腕，扶住自己脖勁側面。
程煜竭力壓下他眉眼間濃郁的心煩意亂，他冷冷側過視線，對上任思怡困惑不解的炯亮眼眸。
半分鐘後。
程煜敗下陣來。
“去找程思年。”
“哦…”
“我還以為…你想…”
“伺機報複，把我扔路邊…”
“…”
畢竟。
之前又口誤。
間接罵了他是金銀角大王。
程煜沉默寡言的模樣，落在任思怡眼中，不免顯得很沒意思。
任思怡腦袋偏向右邊，凝眸看着窗戶上的倒影，她用手蹭了蹭玻璃窗，幽幽出聲。
“好像要下雨了…”
任思怡聲線已然裹上酒醉後的朦胧。
她腦袋不受控般靠在一側，任思怡從偏長袖口中伸出手掌，默默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她沉重眼睫一點點阖上，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似得。
任思怡喝酒向來是醉的後知後覺。
可醒的特別快。
任思怡現在明顯是腦袋混沌，迫切想陷入溫暖夢鄉。
程煜貌似是趁紅燈時，看見了誰的消息。
一條語音傳到任思怡耳中，宛如加了屏蔽音似得。
他忽然把車停靠在附近，程煜徑直下車。
聽見身旁加大的窸窣聲，任思怡大夢初醒般睜開眼眸，她眼眸失焦沒有落定點。
任思怡手肘抵在車窗邊，用以抵住她昏沉腦袋。
她懶散瞥了眼程煜的身形，見他闊步走進附近便利店，任思怡再次阖上眼睑假寐。
淅瀝小雨降落。
車窗上開始漸漸被小雨滴遮蓋。
任思怡呼吸平靜半夢半醒，她甚至是沒發覺程煜回來了。
他掩嘴清了清嗓子，任思怡這才慢慢轉醒。
程煜仍然是那副冷清模樣，他随手遞了瓶酸奶給任思怡。
任思怡恍惚道謝接下，她剛接下東西，程煜立馬拿過紙巾擦拭他身上雨水。
他的動作急促又粗暴。
眉心緊攏，俨然是極度厭惡。
任思怡呆愣了瞬，她張了張嘴巴沒發出聲音。
排除程煜愈發冷冰的臉色，一路上還算是和諧。
任思怡一走進程思年漫畫店，臨到內裏，她立馬捕捉到了胡一明的嘈雜嚷嚷聲。
她往裏走順勢瞥見了他們身影，胡一明坐在程思年左邊，手中握住好幾張撲克牌，他眉飛色舞的表情，哪怕是從肢體動作裏也能窺見。
任思怡面對這種情況，瞬間啞然。
她指望胡一明有什麽急事呢，原來真是同傅銘他們一起玩了。
胡一明第一次缺席，還是因為這種原因。
堪稱稀奇。
程煜走在任思怡身後，不過他沒随任思怡一起走到她們身側。
任思怡軟若無骨似得往程思年身旁一倒，整個人半趴在程思年身上，程思年打牌間分神半護住她，嘴裏還在不斷叫嚣。
“我的地主啊…”
“別搶。”
任思怡嘴角輕彎，她利落坐直身體，半傾向程思年方向，下巴擱置在她肩膀處。
她眉眼認真替她斟酌眼前牌局。
胡一明手機不斷收到消息。
他起初不甚在意，程思年洗牌途中，胡一明分神拿起手機看了幾眼。任思怡滿腹心思黏在程思年洗牌動作上，根本沒注意到胡一明忽變神情。
他喉間溢出幾聲斷續咳嗽。
胡一明慌亂站起身，“我…有點事情。”
“先走了。”
“任思怡，你來打。”
“快點。”
任思怡不敢置信啊了聲，她手指指向自己胸口。
“我啊？”
她牌技爛的要命。
傅銘跟程思年正是興頭上，根本不想就此打斷，一個勁兒催促任思怡趕緊。
任思怡眼眸四處亂轉，原本是想找到程煜讓他來。程煜沒找到，她倒是沒法抵禦程思年她們的催促，只能罷休。
“好好好好…”
任思怡不情不願拿起眼前紙牌。
程煜身形随之出現在餘光中，他青筋覆蓋的手掌中半圈一個水杯。程煜散漫跨步走到任思怡身邊，動作自然把水杯放在她手側附近。
任思怡注意到他的行為，不由深望了他一眼。
偏偏對方跟做這件事情不是他一般。
程煜寬闊背脊漫不經心往後一靠。
垂眸把玩起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