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玄學VS推理的第四十七天
第47章 玄學VS推理的第四十七天
血紅色的禮盒在走廊一字排開,被賦予“驚喜”之名,仿佛游樂園中裂開笑臉的小醜,微笑下散發刺鼻的油漆味。
喀噠,喀噠……
盒子中的倒計時是在走動嗎?
在人看不見的黑暗裏,猩紅會一點點擴大,從煙頭的一點兒血色逐漸膨脹成滾燙的熱浪,火焰的海洋恍若潮汐,要将岸邊的人大肆卷走,蒸發在劇痛與高溫中。
只要打開盒子就能結束恐怖的醞釀,為什麽不打開呢?
明明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啊,長官打開盒子,制止了一場爆炸,我們難道不該重複他的做法嗎?
到底在等什麽?任由那群偵探争執嗎?
倒計時還有多久結束?為什麽不下達命令!
距離安室透最近的警察額角滴落熱汗,他的手原本只是虛虛扶在盒子上,卻在某一秒力道凝實,忍不住想将盒蓋掀開。
“……死了。”
輕輕的,低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明明是那樣不起眼的聲音,卻穿過了嘈雜的争執中,響徹在每個人耳畔邊。
手已經按在盒蓋上的警察慢半拍地擡起頭。
他半蹲在地上,仰頭的姿勢仿佛引頸就戮的囚徒,迎來君主漠然的俯視。
淺灰色的眼眸注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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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
沒有半分作為人的情緒,仿佛透徹的玻璃珠鑲嵌在眼眶中,在陽光中透明無塵,映照不出任何人的身影。
你與一個人對視,卻在她眼中看不見自己的倒影。莫名的不合理性攥住男人的心髒,對未知生物的恐懼油然而生。
“這個,這個,還有這一個。”黑發灰眸的少女伸出手點了點,手指蜷縮在袖口。
被她指到的人從腳底蹿出一股寒意,戰栗感如觸電般爬過皮膚,仿佛被按在砧板上的肉塊,有人持刀在他們皮毛上緩緩刮過。
“都死了。”她說。
平鋪直敘的語氣,像在讀一個乏味的故事。
站在一樓二十個驚喜盒子邊的警察,有八個被宣判了死亡。
如告死鳥銜來枯敗殘枝的女孩子沒有在意人們向她投來的驚異、恐慌、猶疑的實現,她轉身向樓上走去。
戴咖色貝雷帽的黑發青年毫不猶豫地跟上,愣了一秒後,柯南小跑着追過去。
留在原地的安室透沉默片刻,他下了極大的決心,開口道:“除了被指出的八個人,其餘人把盒子打開。”
警察們的手觸碰到盒子,血紅色的系帶蜿蜒而下,他們深吸一口氣,猛然掀開。
“倒計時停止了!”警察腳步不穩地癱坐在地,手裏舉着不在喀噠走針的炸.彈。
“剩下八個驚喜盒子怎麽辦?”
“我想,與打開後倒計時才能結束的盒子相反。”工藤優作走過來,沉穩地說,“剩下的,是打開就會爆炸的盒子。”
衆人嘩然,離安室透最近的警察盯着差點被他打開的盒子,向後退了兩步。
“可是那個人!”他脫口而出,“她為什麽知道?”
工藤優作語塞了一瞬,安室透接過話頭。
金發的公安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因為她是偵探。”
驚異與恐懼瞬間被了然和崇拜取代,警察們紛紛點頭,交頭接耳:“原來是偵探,不愧是偵探!我想起來了,我在內部系統聽說過她的名字,真是了不起。”
“用偵探解釋一切真的好嗎?”工藤優作壓低聲音,“偵探破案只需運用智慧和知識,并不需要付出額外的代價。”
“她的能力……難道是無償的嗎?”
柯南氣喘籲籲地爬樓。
他在爬樓的過程中幾乎沒有休息過,走在最前面的女孩子只會在每層樓停留極短的時間。
幕後之人預留了一分鐘,而她宣告死亡不過十餘秒。
不帶感情,沒有解釋,命運的宣判是最直白的文字。
犯人留下的二十多分鐘基本都用來爬樓了吧……柯南一邊努力邁開步子,一邊在心裏吐槽。
二十五樓,爬得人心髒狂跳,口腔火辣。
爬樓久了,人的視線只顧着盯着臺階,鈴木大酒店雖然有電梯,但樓梯間打掃得十分幹淨,不見塵埃。
小男孩心裏裝滿了事,倏忽間,他腳下一滑,倉促地抓住扶手。
“踩到水了?”柯南低下頭。
一條刺眼的血痕殘留在臺階上,尾端的紅因踩踏拖得長而模糊。
柯南僵住了,他的視線逐漸上移,在他沒踩過的前方臺階上,一滴滴血痕連成線,觸目驚心。
“栗子姐姐……栗子姐姐!”他噔噔噔爬上樓,拽住少女的衣袖。
被他拽住的人毫無反應,在二十層的樓道口停下,掃了眼走廊中的二十個驚喜盒子和站在盒子邊的二十個警察。
“四,六,十一,十五,二十。”她簡單地報出數字,側過身,擡腳繼續往上走。
被點名的警察站在原地不動,其餘人本該立刻掀開盒蓋,卻不約而同地遲緩了一瞬。
“你、你們看見了嗎?”距離樓道最近的人聲帶顫動,“她的眼睛……”
“栗子姐姐!你聽我說!”柯南拽住袖子的手使了些力氣,卻在下一秒被人拉開。
“別動她。”江戶川亂步低聲說,“她快站不穩了。”
柯南:“可是!”
“你現在阻止她,是在拖累她。”
江戶川亂步冷靜地說,在柯南眼中幾乎有些不近人情,“倒計時還有兩分三十五秒,栗子做得到。”
“但是她已經……”柯南視線下移,樓梯臺階上的血跡越發多了,血色向上拖行,烙下令人心痛的慘狀。
“沒有人可以代替栗子。”江戶川亂步說,在柯南看不見的地方,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如果什麽忙都幫不上,至少不要妨礙她。”
柯南不甘心地咬住嘴唇,讓偵探承認自己無能為力不亞于酷刑。
任何陰謀詭計都不足以挫敗偵探的銳氣,唯有自身的無力感是最大的懲罰。
二十一層,二十二層,二十三層……
女孩子上樓的腳步晃了晃,她的眼睛空洞地注視着虛空,左手下意識抓向旁邊。
溫熱修長的手指扣入指縫,十指交握,給予支撐的力量。
“繼續走。”低低的聲音貼在耳邊響起,“我會一直陪你到最後。”
後背仿佛也有一股支撐的力量,讓體力告竭的時間再度延長。
“……十七,十九,二十。”
二十五層,掀開的盒蓋底下露出倒計時停在00:02的炸.彈,警察們如劫後餘生般長舒一口氣。
“結束了。”安室透擡手拭去額頭的汗,他終于有時間看向此次最大的功臣。
“栗子!”
安室透沖上去,倚靠在江戶川亂步胸前的女孩子聽見自己的名字,腦袋向他的方向側了側。
淺灰色的眼眸仿佛破碎的玻璃珠,安室透在她瞳孔中看見被反射成無數個的自己。
嘶……超越常識的景象令他倒吸一口涼氣,但最可怕的并非是栗子宛如破碎的眼珠。
而是她臉頰上幹涸又新鮮的兩條血痕。
從眼角一直蔓延到腮邊,底下的血痕在空氣中幹涸,又被新鮮的血再次塗抹,一層層紅色疊加覆蓋。
“你不會死。”她側着腦袋看了安室透一會兒,又移開視線。
正是這一眼,少女眼角又滲出一抹刺眼的血痕。
“她……”安室透穩了穩心神,“是異能力使用過度嗎?”
“你覺得呢?”江戶川亂步揪住自己的袖子給栗子擦臉,他的袖口被血污弄得一片髒濕,“二十分鐘之內連續使用500次,你當她是機器嗎?”
“就算是機器也早就因為故障停機了。”黑發綠眸的青年見怎麽擦也擦不掉幹涸的血跡,壓抑在喉嚨中的怒火幾乎要溢出來。
“好消息,栗子沒有停機;更好的消息,現在無論什麽阿貓阿狗出現在她眼前她都要好心幫人算一算命——聽見了?近期想做什麽危險的事盡管做,她說你不會死呢。”
柯南把安室透扯到一邊,小聲說:“別打擾他們,亂步先生生了很大的氣。”
安室透看出來了,這一層的警察寧可繞道去另一邊盡頭坐電梯也不敢觸江戶川亂步的黴頭。
江戶川亂步垂眸看向靠在自己胸口的女孩子,那雙他很喜歡的、像波子汽水彈珠似的淺灰色眸子一片破碎,光在碎屑中折射成千萬道。
可怕又美麗。
“……還是很好看。”名偵探忿忿地戳了下女孩子軟軟的臉頰,“一點都不合理,為什麽栗子狼狽地要命的樣子也好看?”
被戳臉蛋的人沒什麽反應,鴉羽般的眼睫顫了顫,試圖越過江戶川亂步的手,看向遠處走動的人群。
異能力過度使用的後果是異能力失控,最經典的例子是中原中也的污濁狀态。一旦開啓,異能者本身甚至沒有收回的能力,會持續破壞周圍的一切直到死去。
栗子的情況稍微好些,畢竟她不是攻擊性異能者。
“因為幫人窺探命運看到眼睛瞎掉可不是什麽好笑的事情。”
江戶川亂步掌心覆蓋住女孩子的雙眼,柔軟的睫毛撲扇掃過他掌心。
如果太宰在這裏,倒是很容易解決……江戶川亂步抿了抿唇角。
不知道為什麽,他不是很想求助偵探社的同伴。
【人間失格】的發動條件是肢體觸碰,只要太宰治一直和栗子呆在一起,牽着她的手,她即使睜開眼睛到處亂看也沒關系。
這個過程或許不用持續太久,等她緩過神,能控制自己的異能,大概三四天的功夫。
太宰不會不幫忙的,他和栗子是能一起犯病的好朋友,又有織田作在中間,栗子說不定會邀請他去自己家住兩天……
太宰肯定願意,江戶川亂步胡思亂想。畢竟栗子長得好看又可愛,會做好吃的小蛋糕,和她在一起做什麽都不無聊,換成他肯定是願意的。
“把栗子的眼睛蒙起來好不好?”他在女孩子耳邊小聲說,“我牽着你走……是一樣的。”
看不見就使用不了異能,他牽着她,和太宰治來是一樣的。
不需要【人間失格】,有他在就夠了。
懷裏的人依然沒有反應,江戶川亂步自顧自點頭:“是默認的意思吧?我先幫栗子擦一擦臉。”
打濕的手帕一點點拭去刺眼的血痕,江戶川亂步擦得很小心,他時刻注意着用一只手遮住栗子看人的視線,更不許其他人在旁邊晃。
令人心悸的血痕終于消失了,江戶川亂步拿起一卷紗布,盡可能動作輕地纏繞在女孩子眼睛上。
一圈圈雪白的紗布圍繞,被外來障礙阻止異能使用的栗子終于有了反應,她的臉頰微微鼓起,不開心地扒拉江戶川亂步的手臂。
“笨蛋完全分不清什麽是為你好的事。”江戶川亂步嘟囔,“再亂動真的要變成小瞎子了。”
他目光落在她右手袖口下露出的繃帶上,心裏更添幾分煩悶。
老是受傷……明明一點戰鬥能力都沒有,怎麽受傷的總是她?
“看不見。”被蒙住眼睛的栗子大偵探十分不滿,但江戶川亂步別的不擅長,把活結達成死結完全是他的舒适區。
超牢固,超适合對付笨蛋,不愧是名偵探。
江戶川亂步滿意拍拍手,牽着她的手站起身。
蒙眼的小盲女腦袋像不倒翁一樣擺來擺去,哪邊有聲音就往哪兒轉頭,充分展現出主人愛湊熱鬧的本性。
“亂步先生。”看見江戶川亂步臉上終于帶了點笑意,柯南松了口氣,把手中的筆記本電腦舉起來給他看。
“查出來了,敵人的身份。”
屏幕上顯示着一張入獄照片和一份入獄登記,兩個月前該犯人在獄中自殺,屍體被送出監獄外安葬。
按照江戶川亂步的指示,公安在茫茫資料中找出了他。
“栗子姐姐破過的案子真不少。”柯南佩服地說,“除去刑滿釋放的人,尚在服刑的犯人數量極多,如果不是亂步先生設置了篩查條件,不知道要找多久。”
江戶川亂步一目十行掃過筆錄,目光停在時間上。
“四年前。”他自言自語,“這是栗子第一次參與案件偵破。”
只言片語的細節被他從腦海中龐大的資料庫提取出來:坂口安吾四年前曾短暫離開橫濱前往東京,那時他尚在港口黑手黨卧底。
稱得上冒了極大的風險,但栗子的異能顯然值得異能特務科特殊對待,極力拉攏。
也就是說……“栗子的異能第一次為人所知,是因為這件案子。”江戶川亂步慢慢地說。
“說是踏上偵探道路的初衷也不為過。”安室透補充,“自這樁案件之後,警察業界便經常出現她活躍的身影。”
“亂步先生。”柯南不是很懂異能者的生态,“覺醒異能是突然之間的事情嗎?”
“不。”江戶川亂步否認,“一個人意識到自己是異能者或許較晚,但異能力出生起便可以擁有。”
“也就是說,栗子姐姐十四歲之前也有異能力,只是一直沒被人發現?”柯南問。
“她的異能不太引人注目。”安室透贊同柯南的看法,“如果她沒有選擇成為一名偵探,大概很難暴露。”
‘我要是沒有異能……應該會活的很幸福吧。’
在書的世界中,被禁用異能的女孩子曾神态輕松地說過這樣的話。
栗子擁有特殊的、戰略意義上極其可怕的異能力,她卻說:如果沒有異能,我會更加幸福。
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
四年前,遙遠的過去,發生過什麽嗎?
江戶川亂步不知道,【超推理】無法在前因後果都不充足的情況下無中生有告訴他真相。
那是他與她毫無交集的過去。
“疼。”
被江戶川亂步牽在掌心的手向外抽了抽,他思考的時候不自覺用了點力氣,引來栗子的抗議。
幸好她現在還處于消耗過大的迷糊期,沒機會在自己的宿敵小本本上添兩筆。
江戶川亂步心虛地抓起栗子的手,在她手背上呼呼吹了吹,假裝一切無事發生。
“警方已經封鎖了整個鈴木大酒店,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安室透冷着臉說,“絕對要抓住他!”
即使是黑衣組織也別想派人來救援,安室透卧底的時間遠比犯人接觸組織更久,那群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棄子說丢就丢。
鈴木大酒店沒有如約傳來爆炸聲,已經證實了對方任務的失敗,他即使能逃出去,也只會收到琴酒一顆槍子。
安室透倒不怕自己身份暴露,他在組織中一直是秘密主義者作風,沒有代號的新人連知道“波本”的存在都是奢望。
“甕中捉鼈嗎?”柯南擡頭看向天花板,嘆了口氣,“如果不是鈴木旗下的酒店就簡單了。”
正在四處搜查的警察:說到心坎上了.jpg該死的有錢人,酒店建這麽高這麽大做什麽?搜死人了。
“監控室在哪兒?”江戶川亂步問。
“早就派了人過去。”安室透回答說,“從發現預告函開始,所有的監控都被警方接管。”
“你确定?”江戶川亂步瞥了眼綠植盆栽,“埋在土裏的監控,也在你們的掌握範圍內嗎?”
柯南猛地沖過去,扒開郁郁蔥蔥的綠葉,從土裏找出一只微小的鏡頭。
在場警察:吸氧.jpg工作的數量又雙叒叕增加了.jpg
……
名偵探只負責推理,不負責跑腿。
江戶川亂步出乎意料沒有像往常一樣做個甩手掌櫃,反而幫助警方把角落裏一個又一個難以發現的攝像頭逐一找出,粉碎。
“真惡心。”他聲音低低的,“一想到監控後面有個惡心玩意一直盯着她看,就倒胃口得想吐。”
“為什麽吐?”旁邊的聲音問,“早餐吃得太油膩了?都告訴你不要搶我的芒果班戟。”
“栗子?”江戶川亂步湊過去,“你腦袋清醒了?”
我:“嗯?我有腦子不清醒的時候嗎?”
江戶川亂步:“有一天當中的百分之九十吧。”
很好,這個人又在嘲諷我,我要打他。
在打他之前,我允許亂步先生留下遺言。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說的每句話都會被我記在《宿敵之書》上……老實交代,我怎麽瞎了?”
我盲人摸象,抱着名偵探的腦袋一頓猛搓。
“別想随便找借口糊弄我。”我先發制人,“‘因為你發誓要成為一代文豪,決定體驗生活,潛心創作比《假如給我三天光明》更優秀的作品,所以自己戳瞎了自己’——這種理由,我決不承認。”
我可是偵探,我要寫也是寫推理小說和鬼故事,把自己戳瞎了有什麽好處?
寫本《盲人偵探再創業之我有陰陽眼》嗎?
“不好了。”江戶川亂步倒吸一口涼氣,“栗子的腦袋徹底壞掉了,已經出現了失憶的征兆,快回橫濱找與謝野醫生。”
我大驚失色:“什麽?我不僅手斷了眼瞎了還失憶了?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栗子姐姐一醒過來,突然感覺好熱鬧。”柯南露出半月眼。
她是有些喜劇色彩在身上的,非常擅長把案發現場變成漫才直播。
“是啊。”安室透贊同點頭,“之前像變了一個人。”
明明是很活潑愛笑的女孩子,不笑的時候卻冷淡得可怕,仿佛支配命運的女神,随意撥弄命運的天秤。
對自身的痛苦視而不見,平淡地宣告命運的終章。
“還是現在這樣比較好。”安室透笑笑。
他擡高聲音:“一樓好像有特制的栗子糕,似乎是波洛咖啡廳的店員路過時做的。如果沒有人吃的話,很浪費呢。”
栗子糕!我瞬間捕捉到關鍵詞,将失憶大事抛之腦後,轉身就跑。
江戶川亂步沒注意,手下松了力氣,眼睜睜看着我沖向牆壁。
“砰!”
他不忍直視地閉了閉眼。
完蛋,本來就笨。
“介紹一下。”江戶川亂步捉住我的手指,把勺子塞進我手心,對我說,“這是栗子糕。”
“這是大笨蛋豬頭栗子plus版。”他向盤子裏的栗子糕介紹即将殘忍吞噬它的人類。
我禮貌地說:“你好。”
栗子糕:“……”
不說話?是想在安靜的氛圍中迎接死亡嗎?善良如我絕對滿足。
我美美挖了一勺送進口裏。
甜滋滋的栗子糕撫慰了我傷痕累累的心靈,我摸了摸纏繞在眼睛上的紗布,又摸了摸後腦勺。
多麽熟悉的死結,使我致盲的真兇水落石出。
“以前從來沒有異能失控過呢。”我咬住勺子,“嗚不能細想,再想眼睛又痛了嗚。”
“敵人簡直是個活閻王。”我控訴道,“500次!一塊橡皮擦500次都禿了,我的頭發還在嗎?”
好慘,竟然被敵人壓榨了勞動力。
“還在的。”寬大的掌心按了按我的頭頂。
江戶川亂步把我劃拉到盤子外的勺子移回栗子糕上,挖起一勺,就着我的手送入口中。
他的牙齒碰觸到餐具,被我失去視覺後的聽力捕捉到,還混着一點兒舌尖卷起奶油的水聲。
“你怎麽吃傷患的蛋糕?”我搬住椅子,一副要往旁邊挪離他遠遠的架勢。
“就當是提前的報酬。”江戶川亂步趴在桌子上,我看不見,卻感覺他似乎很專注地望着我。
“我會找到那個人,把他抓回去。”名偵探一字一頓地承諾,“窮極一生,他不會再有機會離開牢籠。”
整整二十五層樓,被找出的攝像頭不計其數,無論栗子站在那裏,都在監控畫面的最中央。
屏幕後的人如附骨之疽暗中窺視,是否也期望畫面中央的人擡眼向他看來?
愚蠢的妄想,他不允許。
“就算栗子眼睛好了。”江戶川亂步似有似無地輕笑,“也不會再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