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克斯特,我們在克斯特附近嗎?”
“差不多。”
白既明環顧四周,海水茫茫,沒有特別的地标。
他記得自己已經飛到卡斯特地區,看來是被海水卷回來了。
木三還以為他在找張時聿,畢竟對方睜開眼第一眼見到的獸人就是張時聿,大概會有特殊印象。
他主動解釋道:“在找張時聿嗎,他去和監管局打電話了,你的情況需要上報。”
說曹操曹操到,他才提起張時聿,對方就從樓上走了下來。
張時聿正和監管部打着視頻通訊。
海上信號差,他也是抱着試試的心态給監管局打了電話。
運氣很好,打了兩三次就通了。
他把白既明的情況告訴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說需要和本人視頻,确認情況屬實後會委托他将白既明送回國。
下樓剛好看見正主,于是張時聿把通訊器遞給對方。
視頻很卡,聲音一頓一頓的。
對面的工作人員是專門對接樓燕獸人的,那人和白既明熟識,但打過招呼後将他的圖像掃描進行面部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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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認對方為白既明本人後,工作人員笑得真誠:“您好,白既明先生,您的情況我們已經了解,現在我們委托張時聿先生帶您回國,屆時海關會為您準備新的定位腳環。”
白既明點頭道:“好的,麻煩你們了。”
“不客氣。”
挂了通訊,張時聿打開通訊器上的地圖和白既明說明路徑。
“到華國還有段時間,中途我們會靠岸一次,無聊的話可以撈魚玩,潛水也可以。另外,船上的房間只要沒鎖的都可以進。”
白既明點頭表示了解,他在甲板上轉了一會就回房間躺着休息。
樓燕很少進入休眠狀态,但這次耗能太多,需要多睡覺。
等晚上醒來時,白既明已經沒感覺到不适,木山來給他測體溫、上藥。
燒已經退了,藥品是專門針對臉部的。
海上的陽光厲害,好在白既明的存儲器裏都是輕薄的長袖長褲,轉換形态後穿的也是那些,因此只有脖子和臉比較嚴重。
他昏迷時,臉上的情況沒現在好。木山舍不得看他那張漂亮臉蛋脫皮發炎,用的都是最好的藥。
效果很好,才上了兩天藥,臉就恢複的差不多。
白既明也能明顯感覺到藥效,才噴到臉上就感覺到癢意——是細胞在快速生長繁殖。
木山看他能忍住不撓臉,松了一口氣:“千萬別撓,撓了肯定見血。”
他說的委婉,要是真上手大概會血肉模糊。
“前兩天都是阿聿抓着你的手,你勁兒真挺大,差點把他掀翻了。”
白既明覺得對方有誇張的成分:“是嗎?”
木山笑道:“他還壓得住你,要是我肯定得被掀開。”
他看處理得差不多,叮囑幾句後便離開。
房間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白既明在清醒的情況下并不太适應。
樓燕的兩半大腦會輪流睡覺,基本不會徹底休眠。
這也讓白既明十分清醒,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白天睡的久,再加上臉不舒服,更加睡不着,他幹脆坐着輪椅到甲板上。
甲板上風大,吹得臉上很舒服。
月光把周圍照亮,海面也波光粼粼。
波光下的漆黑一片讓他想到還未被張時聿救起時的景象。
他還漂在木板上時,有時會飄到海溝上方,海水的顏色會一下子變黑,黑得深不見底。
有魚群會從他的腳下快速游過。
小魚沒有撞翻他,也沒有吃他,可他心驚膽戰,每每遇到這樣的情況,他總是抓緊自己身下的木板。
要是掉下去大概這輩子都看不見天空了。
大海對于從前的白既明來說遙不可及,現在他卻坐在船上細看着無邊海水。
奇妙,也茫然。
船邊傳來噗水聲打斷了白既明的思緒,他推着輪椅過去看,是一只虎鯨發出的聲響,對方噗完水正圍着游艇轉,不時探出腦袋。
發現白既明在看,對方探出頭和他對視,滿眼好奇。
小虎鯨才開智不久,是第一次見到樓燕獸人。
“你好。”白既明垂頭和他打招呼。
小虎鯨叫了兩聲,張嘴舔舔他。
在他沒反應過來前沒入水中,繞船一圈後一躍而起,潛入深處。
“嘩啦”聲響起,那一躍水花四濺,漂亮又充滿力量。
白既明被吸引,他看着漆黑的海面久久不能回神。
“在看什麽?”
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白既明一跳,他轉頭,發現是張時聿。
對方不知何時出現在船尾,正笑着看他。
他的手臂撐在後甲板上,下半身浸在海水中,頭發濕漉漉的和肌膚貼在一起。
月光一照,像極了美人魚。
白既明推着輪椅過去。
他想起初見時,對方也是如此。沒有預兆地出現,渾身濕潤,卻又那麽随意自在,好像比這片危險又神秘的海域更不可捉摸。
“又在想美人魚?”張時聿伏在手臂上,微微仰頭看他。他在遠處就看見白既明在甲板上待了半天,什麽也不做,只是望着遠處。
也許是在懷念能夠自由飛行的感覺。
“抱歉,可能冒犯到你了。”
張時聿想,這只小鳥真的對魚很執着。看見他時就想着說美人魚,現在也是。
大概是很喜歡半人半魚的生物。
他手臂一撐,上了甲板。他的下半身确實如白既明所想,是魚尾。
黑色的魚尾,尾腹帶了一條白,看上去光滑有力。
魚鳍輕拍水面,濺起浪花。
魚尾沒有髋關節,張時聿側坐在甲板上,手臂撐起自己的上半身。
被擠壓的感覺不是很好,不過小鳥能看見真的人魚應該會高興。
“我是哺乳動物,不是魚,沒有魚鱗,”張時聿笑,見白既明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尾巴,開口道:“要摸摸看嗎?”
白既明沒客氣,伸手摸摸,确實滑滑的。
看顏色是虎鯨。
“感覺怎麽樣?”
“有彈性,也很神奇,”白既明輕撚自己的指尖,回想着那種冰涼的觸感,“我以為虎鯨只對同類和人類友好。”
“也許吧。”張時聿垂眼。
獸人的感知能力和共情能力強,這讓白既明察覺到張時聿的情緒變化和取向:“你不喜歡人類。”
張時聿愣了一下,續而又勾起嘴角:“超級讨厭。”他伸手推推白既明的輪椅,“快進屋吧,夜裏涼。”
對方點點頭,和他道晚安。
張時聿見他滑動輪椅轉身,手用力一推甲板,滑入海中。
白既明推着輪椅回艙,轉頭看後甲板,發那裏空蕩蕩的,只剩一灘水漬。
他想,張時聿應該下水睡覺去了。
聽說虎鯨都是手拉手睡覺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在船上的幾天,白既明身體已經痊愈。
他夜晚會來到甲板上吹風,要是遇上張時聿,對方會和他聊兩句。
他們一個是天上飛的,一個是水裏游的,卻意外的聊得來。
平常白天就跟着木山釣魚。
這一船的獸人都格外喜歡魚。陳晗晗在閑暇時會過來和他們一起,張時聿有時也會拿魚杆在甲板上坐一會兒。
這艘船由太陽能和海水供能,白天開得緩慢,晚上勻速前進。
張時聿每晚會下水睡一會,醒後再追上他們。
虎鯨睡覺時間少,一天大概睡2-6小時,每次15分鐘-2小時不等,睡覺時不會真的讓自己的大腦進入休眠模。
睡眠時,虎鯨只會讓半邊大腦進入休眠,另一部分則醒着計算換氣時間防止自己嗆水。
這和樓燕有些相似,都是半個腦袋睡覺,半個腦袋清醒。
除了睡眠,張時聿在別的時間段也會下水,但時間都不長,有時候會換上潛水服、帶着氧氣瓶下海。
白既明覺得奇怪,他為什麽要背着氧氣瓶以人形下水。
木山告訴他,對方的肺部曾經被細菌感染,救治得當讓他沒有喪命,但不能像健康虎鯨一樣在水裏待太久。
他需要經常浮上水面換氣。
白既明皺眉:“為什麽會肺部感染,我從沒聽說有虎鯨會生這樣的病,是什麽新型細菌嗎?”
“不,是環境問題,他以前在海洋館生活。”
“海洋館?他怎麽會在那種地方……”
有的獸人會去動物園打工,但一定不會去海洋館。海洋生物根本适應不了那裏狹小的場所,而且争議也多。
獸人基本都是抵制海洋館的,大部分海洋館也不允許獸人進入。
“這就說來話長了,總之不是什麽好故事,”木山感覺到魚竿的動靜,提溜起來,果然有魚咬着鈎。
遠處,一只虎鯨躍出水面。是張時聿,他在周圍游着,不時把魚群趕往游艇的方向。
木山吹了聲口哨,他轉頭沖白既明笑道:“雖然不是好故事,但是happy ending。”
沒錯,曾經被圈養的人魚回到了大海。
白既明望着海面。
海洋館中有很多高智慧動物,像是北極狼、海豚和北極熊。
它們不是獸人,加上海洋污染加劇,相關政策并沒有上臺,海洋館也咬死了這幾點不放生。
白既明拉起自己的魚竿,魚鈎上沒有魚,而是一大團藻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