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海面一望無際,深藍色的海水打着旋窩,白沫斑駁。
一座游艇在随着海面起伏。
木山正拿着網兜,他把附近的垃圾全部都撈上游艇。前兩天有洋流,又是刮風又是下雨,卷了好多垃圾過來。
撈完一圈,他站在甲板上眺望遠方。
太陽、天空、海面,還有海面上的垃圾。
随着海水的流動和船只的前行,他的視線中出現一個較大的物體。
木山是鱷魚獸人,視力不好,他推了推邊上的獸人。對方是老鷹,看得比他清楚很多。
“喂,老陳,你看看那邊是個什麽垃圾,體積那麽大?”
老陳推了推墨鏡,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好像是個人偶什麽的吧。”
他摘了眼鏡,仔細看去,發現那那東西在動,瞬間意識到對方不是什麽垃圾:“是活的,是個人!”
“哎喲,趕快把船開過去吧,這幾天天氣不好,別刮水裏起不來。”
“好,反正咱們過幾天就要靠岸。我去開船,你跟阿聿說一聲。”
木山點頭。
阿聿全名張時聿,是這艘游艇的主人。
他是虎鯨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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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普通的虎鯨不同,他讨厭人類。
雖然張時聿讨厭人類,但每次在海上遇見有困難的人都會幫忙,想必這次也不會例外。
“阿聿,阿聿——”
木山跑了好幾間屋子都沒看見張時聿,想着對方可能下水玩了。
摸摸下巴,依舊讓老陳開船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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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既明漂在海上,身體随着海水波動,身下的木板勉強支撐他。
木板不夠長,他的腿浸泡在海水裏。
他是樓燕獸人,遷徙途中意外遇見的氣流将他刮進大海。
樓燕有腳,但腿部肌肉并不足以支撐其從地面起飛,一旦掉入水裏幾乎是必死的結局。
他在掉入海水之前迅速轉換形态,嗆了幾口水後往岸邊劃去,卻沒想到被突如其來的大浪拍暈。
肩膀也脫臼。
好在身體保護機制啓動,他并沒有變成獸态。
再次醒來時,他不知道自己飄到了哪裏。不過活下來已經算萬幸。
樓燕不是群居動物,這類獸人稀少,至少白既明知道的沒幾只,大部分還融入社會。
白既明這種開智了還不融入社會的樓燕少。
監管部為了安全起見,給他腳上裝了定位環,平時待機,進入建築群會打開。
遇到危險時,主人可以主動開啓。
白既明的腳環不知道被沖到哪去了,他沒辦法求助。
他現在面臨着曬傷和脫水,再得不到救治,大概會死。
這是白既明第二次落水,第一次落水時他還沒開智,但運氣好,路過的曠課大學生把他撈了起來。
不知道這次會不會有那麽好運,能遇到船。
迷迷糊糊間,他看見了遠處的黑點。
黑點在動,他猜想,那也許是船。
白既明有氣無力,他伸出自己完好的手臂左右晃動。
也不知道是不是船,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看見。
等力氣耗盡,他的手無力地垂下,落在水裏。
看着天空,陽光刺眼。
脫水和暴曬讓白既明的感官遲鈍,但眼睛還是被強光刺激而分泌出液體。
漂漂蕩蕩的,耳邊都是水拍打的聲響。
周圍的光線變暗,像是夜晚。
夜晚,海水,船,暴風雨,海難。
白既明想起小美人魚。
遭遇海難的王子被美麗的人魚公主救起,對方卻認錯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現在,他也遭遇了海難,會有人魚來救他嗎?
恍惚間,他感受到木板被推動。
耳邊傳來聲音,有人問他:“你在想什麽?”
“小美人魚。”白既明側過頭,眨了好幾次眼才看清那個推木板的獸人。
對方蓄着半長的頭發,太陽穴兩邊的白絲在黑發中十分顯眼。
白既明意識變得模糊,他聲音沙啞,問:“你是來救我的美人魚嗎?”
張時聿看着木板上的獸人,對方臉頰通紅,眯着眼睛,看起來脆弱又敏感。
他輕笑道:“我是殺人鯨。”
對方沒有反應,在他回答之前已經歪着腦袋暈了過去。
“阿聿——”
是老陳在喊他,對方把船開了過來。
“阿聿,你看見他了啊?”木山站在前甲板上,他撓撓腦袋,“是人嗎?”
“是獸人。”張時聿把白既明抱上船,對方大概是禽類獸人,抱起來時他覺得輕的不可思議。
“木山,你一會過來給他做個基本檢查。”
“得嘞。”
獸人昏迷不醒,張時聿把他抱進自己的房間,擦幹淨換上睡衣。套褲子時發現對方的腿部纖細,捏了兩把感覺沒什麽肌肉。
這個時節遷徙回南方的禽類不少,不過大部分禽類的腿腳都是很有力的。
他想對方大概是樓燕。
一種生活在首都的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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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既明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床上。身上幹爽,衣服已經換過。
他起身太猛,一下子跌回床上。
邊上發出響動,是張時聿,他一直坐在床的不遠處看書。
“醒了,喝點水吧。”他把白既明扶起來,“給你輸了點葡萄糖鹽水,感覺怎麽樣?”
“頭有點暈,其他還好。”白既明聞言看向自己的手,發現手背上有兩個針眼。他觀察周圍,房間的裝潢很簡潔,“這是哪?”
“船上,我的房間。”張時聿見對方僵住,解釋道:“我平常不睡這裏,也沒有放置重要的東西,跟客房沒差。
“不用客氣,客房簡陋,只有我的房間東西齊全,”他把凳子拖到床邊坐下,“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張,張時聿。”
“我叫白既明,是樓燕獸人。我需要把情況告訴監察部,不然他們也許會對我下達法令。”
樓燕獸人少之又少,監管部對他們極為重視。
這時候他應該快到華國了,再過段時間還不到達,可能會引起有關部門的重視。
張時聿知道大概情況,監察部對稀少種類的獸人确實極為重視。
“我會和他們聯系,不過海上信號差,可能把你送回國都沒聯系上他們。”他指指床頭櫃上的吃食,“小菜和粥,你自便,但不要吃太多。”
說完,他離開房間。
甲板上,木山在撈垃圾,他周圍躺了各種瓶瓶罐罐,見張時聿過來跟他打招呼:“阿聿,那只小樓燕怎麽樣?”
“醒了,好像還在發燒,你去給他看看。”
“行,你看看有沒有看得上的瓶啊袋的,沒有我就裝編織袋了。”
他們過段時間靠岸,垃圾也要運上岸。
張時聿搖頭,他沒接木山的網兜,脫了衣服示意自己要下海。
“你早點上來,別在水裏多待。”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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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既明靠在床頭,他摸摸自己的肩膀,那裏在隐隐發痛。
有獸人推門而入,是木山。
“哎呦,感覺怎麽樣,手還痛不痛?”
“還好。”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木山,剛才那位是張時聿。船上還有只白頭海鷹,叫陳晗晗,現在應該在開船,你出去就能見到。”
木山的種類容易辨別,他的瞳孔和眼睑很特別,一看就知道是兩栖動物。
“謝謝你們。”他還以為自己要死了。
“客氣。”
木山拿出體溫槍給白既明測體溫:“45.1℃,還在燒。不給你多用藥了,好好吃飯睡覺就會好起來。”
禽類的溫度會随環境改變,現在的情況不該那麽高。
白既明點頭。
木山看他一直摸自己的肩膀,說道:“骨頭我給你接回去了,不過錯位太久,暫時不能長途飛行。
“你的曬傷問題比較小,已經上過幾次藥,再噴一次就可以了。”
白既明這才想起來自己臉上的曬傷,他摸摸臉,沒什麽奇怪的觸感。
對方大概給他用的是特效藥。
“你想不想出去透透氣,外面天氣還不錯。”
白既明摸摸自己的腿:猶豫着開口:“我的腳……”
“沒關系的,阿聿給你準備了輪椅。”木山見白既明盯着他,以為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問道:“你不是樓燕嗎?”
白既明點頭。
木山很快把輪椅推進屋。
輪椅是木制的,看上去是臨時組裝出來的,他明明才告訴張時聿自己的身份。
白既明覺得奇怪。自然界中的一些動物确實可以通過犁鼻器之類的器官分辨其他動物,但應該還沒精确到這種地步。
對方大概是特別聰明的物種。
木山想把白既明抱下床,對方卻很快撐着床坐上輪椅。
看着細胳膊細腿的,其實很有力。
果然,不管是不是猛禽,只要是飛禽類獸人的臂力都很強健。
他自己推着輪子和木山一起到甲板上。
空氣中有海水的腥鹹氣味,視線開闊。
甲板上站了個戴墨鏡的陌生獸人,聽見聲響轉頭和他打招呼:“醒了,感覺怎麽樣?”
“還不錯。”
白既明知道對方是老鷹,沒離他太近,對方卻湊過來仔細瞧他。
“你真的是樓燕啊,我第一次見,真稀奇。”
白既明的眼睛是暗紅色,黑褐色的頭發撩開卻是白色,像是做了內層染。
長得也精巧,臉部有棱角,大概是身體不舒服,臉有些蒼白。
“海上是不是有些無聊,我們再過兩天要去克斯特補給,你到時候可以去附近的市場逛逛。”
事實上,白既明才醒過來,還沒來得及感受無聊,不過他在意的是另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