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李秋楠吓得礦泉水都拿不穩,一失手,水瓶滾落到了左側的座位上。
“怎麽了?”林敬透過後視鏡看她一眼,有點不解。
李秋楠顧不上回答,哆嗦着抓起手機,弱弱地“喂”了好幾聲,那邊始終靜默着。
她想,或許周海穆剛才和她一樣,也沒留意通話是否已挂斷,就将手機扔在一旁了。這樣的話,他應該沒聽到她對他的吐槽吧?
李秋楠如此自我安慰着,等待了片刻,确保真的沒人出聲,方才挂斷了電話。
林敬已然明白發生了什麽,笑道,“怕什麽,周廠長又不會拿你怎麽樣。”
“完了,搞不好我已經得罪周廠長了。”李秋楠腦袋無力地往後仰,靠在了椅背上。
“最壞的結果,也就是炒了你。”
“林哥,你能不能別吓我了。”她哭喪着臉,其實也不是怕找不到別的工作,只是盛安的待遇比同行的高出不少,她不想弄丢這個飯碗。
車子下了高速,經過一個購物廣場時,李秋楠發現那邊還挺熱鬧,許多年輕人在那裏唱歌和跳舞。
“咱們過去湊湊熱鬧呗?”林敬說着,開始減速。
“你是說……”
話未說完,林敬已經停好車,拉着她往廣場那邊跑去。
李秋楠第一次見識到他的不靠譜,直接被氣笑了,“看來今晚不到十二點是回不了家了。”
“這麽急着回去幹嘛啊,現在也就九點多……喂,你會不會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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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
“不要緊,不會跳就随便跳。”林敬不由分說地帶領她融入其中一個舞群裏,随即靈巧地舞動起來,動作利落而不失俏皮。
李秋楠沒有任何舞蹈基礎,随便動一下都顯得很滑稽。起初她覺得很丢臉,恨不得趕快撤退,但林敬強行制止她逃跑。
她便只能郁悶地學着他的動作勉強跳幾下,再幾下,其實她模仿得不盡相同,可是很神奇,她開始樂在其中。
很多消極的、沉悶的情緒都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她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笑。
林敬咧嘴說:“李秋楠,知不知道,你很少笑得這麽開懷。”
接近十點時,林敬把李秋楠送到了周海穆表弟家樓下,坐在車裏等她。
剛才她提前和周海穆打過招呼,讓他表弟到樓下和她碰面。電話裏,周海穆說話如常,興許剛才真的沒聽到她吐槽他的話。
這會兒,果然有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孩站在那裏等她。
“原來是你。”他率先開口,“我就是周海穆的表弟,周繼。”
李秋楠微微愣住,她打量他一眼,确定以前從未和他見過面,“你認識我?”
“不算認識,但我見過你。”他接過她遞來的SD卡,晃了晃,“就在這裏面。”
“不可能。”李秋楠覺得他這玩笑話未免太離譜了些。
“不信的話,你留個郵箱或微信給我,待會我就發給你。”
鑒于他和她年齡差距較大,她沒往搭讪的層面去想,只是試探性地問:“那你說說看,是什麽樣的照片,我當時正在做什麽?”
“姐姐不信我?好沒關系……我想想,大概……是我表哥讀大學的時候吧,當時應該是在你們學校的操場,我拍我表哥的時候,不小心把你也給拍進去了。”周繼努力回憶着,“我想不起你當時在幹嘛了,不過,我記得你紮着高馬尾,穿着件橙色上衣。”
“你居然還記得我衣服的顏色?”
“因為我表哥當時穿的也是橙色衣服,我印象蠻挺深的,當時還調侃你們倆很搭來着。”
“咦……不對,你意思是說,你表哥大學我和同個學校?”
“他是新南的。”
“還真是校友喔。”周繼的描述成功勾起李秋楠的好奇心,她果斷亮出二維碼,加了他微信。
回到車裏,林敬調侃道:“你這是交了新朋友麽,聊這麽久。”
“久等了久等了。”李秋楠雙手合十,比了個抱歉的姿勢,“剛剛和那小孩說話,才知周廠長和我竟然是大學校友!”
“我早就知道了。”
“啊,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知道的事還多着呢,你忘了我和江文俊同宿舍嗎。”林敬此時又透露出幾分幼稚鬼的得意。
李秋楠半信半疑,決定暫且跳過這個話題,轉而說:“林哥你是什麽時候學會跳舞的?”
“大一還是大二吧,當時純純就是為了耍帥。”
“然而,你至今還是單身,看來效果不佳啊。”
“就是因為太帥了,人家覺得沒安全感,才不敢找我的好嗎!”林敬說完自己忍不住笑了,又問,“你待會還吃不吃夜宵?”
“你想吃麽?”
“都行,我現在不太餓。”
李秋楠說:“那就下次再請你吧。”
“行啊。”
于是,兩人在路邊便利店裏買了三明治和雞肉卷,湊合着帶回去當晚餐。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剛開燈時,李秋楠竟然覺得眼前的情景有點陌生。
其實離開得也不算久,可能是因為她已經融入并且習慣了葵城的生活了吧。
她洗漱完,找出幹淨的被單,簡單收拾了床鋪,剛躺下就接到周海穆的電話。
“李秋楠,你到家了?”想必他也已經躺在床上了,語氣聽起來懶懶的。
“是啊,SD卡已經拿給周繼了。”
“麻煩你了。”
李秋楠懶得跟他說“不客氣”之類的話,只笑了笑,說:“您特地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确認我有沒有完成任務?”
“不全是。”他頓了頓,聲音裏帶着些許玩味,“我還想問你,為什麽把我歸類為中央空調?”
李秋楠大驚失色,支吾了好一會才賠笑道:“沒有這回事,您肯定是聽錯了。”
“別裝傻。”
李秋楠見搪塞不過去,只好盡力解釋:“周廠長,您別誤會啊,我沒有嫌棄您的意思……”
“能不能不要整天‘您您您’的,都把我叫老了。”
“行。”她呆住兩秒,繼續解釋,“我是說,你對誰都很好,對我很好,對許欣也很好……總而言之,你是個體恤員工的好領導。”
“那麽,你是如何定義我對許欣好的?”
“人家哭,你要送她回家,又送她拿鐵,這就是對她好啊。”
“哦,原來那天你都聽到了。”
“我當時是在隔壁帳篷睡覺,可不是有意要偷聽的。”
“我知道了。”周海穆突然無比認真地說。
李秋楠卻是一頭霧水,她的說辭是如此蹩腳,連她自己都不信,他又知道什麽了?
挂了電話,李秋楠發現周繼正好發來一張圖片。他不無得意地說:“翻了好久終于讓我給找到了,這是你沒錯吧?”
她漫不經心點開來,目光一動不動地落在這陌生而熟悉的畫面上。
照片裏,周海穆身穿橙色的志願者服裝,面容青澀,站在人群之後,仿佛正在看向某處,在他視線的彙聚點,是恰好轉過頭來、目光靈動的李秋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