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葉純不知道是誰給她留了門,大門并沒有鎖,折騰了一晚上困勁兒上來了,她剛才刻意沒去看陳是的表情,他今晚還能不能睡得好也不知道呢,又發覺自己惡劣的小想法,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仿佛欺負他,她就能得到無盡的快樂。
葉純把客廳的書包拿回了房間,裏面的手機正震動的厲害,她剛打開手機頁面就看見上面有兩通未接電話,來自同一個人。
葉純剛回撥過去,對面立馬接通。
對面男人的聲音傳過來,顯然對于她沒接他的電話感到不滿:“你人呢?幾點了還不在家?”
葉純的笑聲不僅僅在房間裏回蕩,也通過手機傳到另一頭,她覺得好笑,自己來橫江四個月,都沒有人跟他說。
葉廷洲聽自家妹妹大晚上不回家還在電話那頭笑的開心,在葉純看不見的地方眉頭緊皺:“在哪?”
葉純躺在沙發上眼睛盯着窗外還未停下的雪輕聲開口道:“哥,我在橫江。”
“橫江……”葉廷洲摩挲着手裏的杯子,他十四歲就被送出國了,一年也未必會回一趟家,跟奶奶爺爺都沒有葉純跟他們親,整個家唯一還會關心點他的妹妹,上了高中後聯系也越發少了。“在奶奶家?”
“嗯,轉到這邊上學了。”
對面那頭的人靜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明天來看你。”
葉純想了想,家裏似乎沒有葉廷洲的房間裏。“那你只能住酒店了。”
“少來,奶奶家也不止兩個房間。”他對奶奶家也不是完全沒印象了。
葉純想她哥大概還不知道這些事呢,“爸跟阿姨也在,還有你弟。”
不用猜,葉純都知道她哥現在臉上的表情有多複雜,葉廷洲剛喝了口水就被葉純的話驚到嗆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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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爸媽離婚的事兒嗎?兩人現在已經徹底分開了,恭喜啦,你現在有了一個四個月大的親弟弟,外加一個溫柔後媽。”
葉純說的極其輕松,就好像這事兒就是別人家的,跟她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葉廷洲晚上剛到的明海,剛到家看見裏面一個人都沒有,還以為他們去郊區的房子住了,結果,天大的消息,時隔十八年他又一次當上了哥哥。
這點事兒他在國外是沒一個人跟他說過,還記得他上一次回來應該是去年過年了,當時他一回家,都快認不出葉純了。
兄妹兩的接受能力像是複制出來的,男人很快冷靜下來:“具體的,等我明天到了再說,很晚了,趕緊睡覺。”
葉廷洲其實很想問問葉純的身體狀況,想了想,還是明天見面再說好了。
葉純挂了電話後把地址發給她哥,剩下的她就不管了。
什麽都不管的後果就是,她一個就放一天假的高三生,難得的假期,早上五點半就被葉廷洲的敲門聲叫醒了。
葉純用被子蒙住了頭,沖着外面喊了句:“進來。”
剛醒眼睛都沒睜開,有一絲的理智,葉純從敲門聲就聽出來絕對是葉廷洲。
冬天天亮的晚,葉廷洲把她屋子裏的窗簾拉開,屋裏也還是黑的。
葉廷洲看清床上的人只露出幾縷頭發歡迎他,頓時氣笑:“葉純,老子一年沒回來,你就這麽接你哥?”
“幾點?”葉純有聲無力,她要不是睡得晚,一定要起來跟他吵一架。
葉廷洲看了眼手機:“北京時間五點四十六分。”
“滾。”葉純想拿枕頭砸死他,他憑着時差可以不睡,她還困得想死呢。
“別睡了,我有事問你。”
葉純認栽似的掀開被子坐起來,完全沒有起床的打算:“問。”
葉廷洲把板凳轉了個方向對着葉純,然後坐下,一臉好奇模樣:“爸媽離婚了,你轉學到橫江,爸帶回來一個阿姨,咱倆多了個弟……還有我不知道嗎?”
葉純逼着自己聽懂男人的話,思考了一下:“沒了。”
葉廷洲把燈打開,看着頭發淩亂,滿臉起床氣的葉純,又不着調的問了句:“那你呢?”
這種方式是跟葉純聊天最适合的狀态,越是逼着她,她越不高興,容易劍走偏峰。
“睡得好吃的好,不愁錢財不煩人愛。”
“除了你,擾我清夢。”
葉廷洲看清自己妹妹的臉,頓時放心了不少。
去年他回來的時候,葉純瘦的不像話,整個人一點精神都沒有,還是他回來後她主動讓葉廷洲帶她去醫院,還查出焦慮和失眠障礙。
當時葉純休了學在家自學,他也請了一段時間的假帶着葉純學習,出去玩,兩人關系還算親。
“複查了嗎?”葉廷洲知道葉純已經斷了藥。
面前的女孩有點心虛,“去了,已經好了!”
就沖葉純這個表現葉廷洲就知道她肯定沒去,“我帶你去。”
葉純不樂意了,掀開被子起床想趕人出去,“葉廷洲,你這麽閑就不能給我帶個嫂子回來!”
男人輕輕拍了下葉純的頭:“閉嘴。”
葉廷洲今年二十,比葉純大了兩歲,按理說也是該談戀愛了,可她從來沒問過,他也沒提過。
一頓折騰,葉純幹脆起來吃早飯。
葉廷洲在客廳等着葉純,沒成想碰上林皎月穿着身吊帶裙就出來了。
兩人根本沒見過面,林皎月被突然出現在家裏的人吓了一跳,忍不住尖叫一聲。
葉廷洲也傻了,在家就能這樣嗎?
葉純聽見動靜從衛生間出來,看見的就是女人環着臂尖叫,她哥坐在沙發上一臉震驚。
女孩看戲不嫌事大,嘴裏還含着泡沫,對她哥伸出大拇指比了兩下。
葉純沒在家吃飯,葉廷洲帶她出門吃的,順便直接給人帶去醫院了。
女孩坐在副駕駛上心如死灰:“橫江不能看嗎?還非要帶我回明海?”
一來一回的,她美好的假期就如同泡影了。
葉純确診後就一直只看同一個醫生,看診的時候葉廷洲就在診室外等着。
女孩躺在單人椅上半眯着眼聽周知遇問問題。
周知遇,葉純的主治醫生,似乎跟葉廷洲的關系很好,大概是出于信任,她哥總是習慣帶她來他這。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邊問邊記:“從七月開始斷藥的,有什麽反應嗎?”
葉純有些敷衍:“沒有。”
“中途有複發失眠一類的症狀嗎?”
“八月初有一次。”
男人擡頭看了看面前的女孩,聲音很溫柔,“最近還有做噩夢嗎?”
周知遇确實很了解葉純的病史,得到的回答依舊是:“沒有。”
葉純聽到男人輕聲笑了笑,類似于提醒:“我相信你的話,最近有什麽煩惱嗎,或者遇到了什麽事和人嗎?”
女孩漫不經心的,“煩惱,一直都是那個啊,太招人喜歡了。”
男人點點頭:“好的,稍微等一會吧,最後再看一下檢查結果。”
周知遇端了杯水給葉純,把診室留給她休息。
葉廷洲看見男人出來有些不好意思,“麻煩了,元旦喊你加班。”
周知遇手頓了下,依舊是禮貌疏離的樣子,“好久不見。”
葉廷洲笑了笑還是關心自己妹妹,“葉純她,好了嗎?”
他一直知道葉純的病症挺嚴重的,可現在看來應該是好了很多了。
他一直記得葉純當時趴在桌上,神色都很平靜的對自己說:“哥,帶我去醫院。”
一點難捱的模樣都看不出,除了瘦了很多,簡直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葉廷洲後來問過葉純為什麽突然感覺到了,主動要求去醫院,因為大多數人都有些諱疾忌醫,就算感覺到了也不大願意讓醫生下結論确診。
她說:“想輕生。”
他不知道一個人會在什麽情況下這麽平淡的說出這幾個字。
葉純不想活着了,她想死,但是不能死,忍到忍不住,才跟他說的。
周知遇很認真地看着面前的人搖了搖頭,至于他的問題,“要等結果出來才能确定。”
葉廷洲愣了愣,周知遇的意思就是說,雖然不确定,但在他看來葉純并沒有好。
葉純在診室睡了一會,大概半個小時葉純聽見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結果出來了嗎?”葉純坐起身,眼睛還沒完全睜開。
周知遇坐在電腦桌前,給她登病例,“嗯,過來坐。”
男人把報告遞給葉純,平靜地開口:“焦慮失眠的症狀好轉了很多,不受刺激的情況下不需要服藥了,不過,看檢查結果來說,有雙向的傾向性,要注意平時情緒控制,沒事的。”
葉純沒看紙上寫的東西,也沒什麽反應,只是跟面前的男人商量道:“只是有傾向,那就麻煩知遇哥不要跟我哥說了。”
“好,保重。”
葉純笑嘻嘻的,想起來,這人一直這樣,她第一次确診的時候還跟自己說過:我能幫你,但傻子才會把醫生當神仙,命都是在自己手裏的。
冷酷無情的正經帥哥一枚,所以她堅信,這種性格可以避免掉頭發。
不然為什麽別的醫生都禿頭?
葉純抱着自己的外套向周知遇道別:“謝謝知遇哥,下次見。”
至今她都不明白葉廷洲是憑什麽認識這樣的人,還跟他關系很好的樣子,大概傻人有傻福。
“凍死你,把衣服穿好。”葉廷洲正蹲在抽煙區嘴裏叼着煙,看見葉純出來匆忙把手裏的煙滅掉,走過去。“回橫江嗎?不想回去的話,我帶你出去玩兩天?”
葉純兩手空空的望了他一眼,還記着葉廷洲靠早飯的理由把人直接捎到明海了,“大哥,我明天要上課的!”
葉廷洲像是聽笑話一樣:“說得像你要高考一樣。”他當然知道家裏打算把葉純跟自己一樣送出去的計劃。
葉純想起來這事沒跟葉廷洲說過。
“嗯,我想待在國內。”女孩算不上堅定,她想一出是一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