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一覺醒來,葉純看見自己右邊臉上還沒消下去的巴掌印陷入了深思。
她一時不知道是先該後悔昨天晚上發神經下手重了,還是該先想辦法把巴掌印遮住,甚至思考了一下能不能給自己的左臉也扇一個,好歹是對稱的。
葉純的整個房間裏還像是黑夜一般,窗簾緊緊合着一絲光都透不進來。
女孩坐在床上認命一般一頭栽進枕頭裏,自言自語發出的聲音都是悶悶的:“好煩啊。”
按照平時的點,葉純都該出門了,可是今天到現在她連房間門都沒出,葉奶奶有些擔心,剛敲門就聽見裏面的女孩扯着嗓子喊出一句:“奶奶我馬上好了!”
葉奶奶聽見葉純這麽說也不再打擾她,偶爾遲個到什麽的也沒關系。
葉純在屋子裏一頓捯饬,确保臉上的痕跡沒人看得出來了,才出門。
一班裏學生都在自習,靜悄悄的。
葉純知道自己遲到了,沒從前門走,慢慢地從後門溜進去,确定班裏沒老師後才喘了口氣。
葉純的悄咪咪在陳是眼裏自動标上:光明正大,四個大字。
十一月份,橫江的氣溫也逐步下降。
女孩穿着件寬大的灰色深v針織衫,半邊雪白的肩露在外面,肩上還有一根黑色的吊帶,下半身一條同色系的緊身微喇褲把葉純均勻纖細的長腿勾勒出來。
她習慣地在脖頸處噴了點香水,氣味很淡,但極其勾人。
葉純化了妝,眼尾的眼線微微上挑,嘴角微微揚起似笑非喜的,十分魅人。
陳是完全招架不住,喉結上下滾動,跟葉純比,他那些小心思根本不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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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誰啊?”丁軍安不敢确認坐下的女孩是葉純,一晚上沒見,變化大的離譜。
丁軍安一出聲,原本還沒注意到的人紛紛轉過頭,在看見葉純的那一眼後幾乎都是深吸了口氣。
後排的那人,沒見過吧?
葉純在學校不太喜歡披頭散發,但今天長發被她放了下來,整個人把平時乖巧親人的樣子收起來,渾身散發着不可方物的氣質,一下子就能讓人感覺到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卻又遙不可及。
高中的男生荷爾蒙本就旺盛,學業壓力大,容易沖動,陳是不例外。
他想自持可人就坐在他身邊,那股從葉純脖頸處散出的淡淡的香氣在此刻變成殺傷力巨大的武器。
陳是克制不住的望向她,視線從她的眉眼,鼻尖往下落在她的唇上。
葉純只是想畫個淡妝遮住巴掌印,根本說不上什麽用力過猛,就連唇瓣的顏色都是極淺的裸色,最多讓她看起來比平時多點氣色,可偏偏陳是就像着了迷,想咬破她的唇瓣,讓她不要那麽完美。
陳是的手有些涼,替她把滑落下肩的衣服拉上去,不動聲色的,指尖都不敢碰到她一點肌膚。
葉純被逗笑,哪有那麽誇張的?“好好自習。”
聽到話後大家又乖乖轉回頭做自己的事情。
葉純轉頭看了眼陳是,雖然已經決定要收斂,但還是有些忍不住地逗他。
她湊在他耳邊,沒有一絲嘲諷,就像是日常問好一樣說了句:“變态。”,然後又跟他拉開距離,看着陳是的耳根脖頸都逐漸變得爆紅,清澈的眼底染上欲望和貪戀。
他輸的徹底,同時又一次确認了,她不是個善茬。
陳是抛開腦子裏一團亂麻,混亂不堪的想法,沒辦法再直視她一眼。
不會屬于任何人的她,在這一刻讓他變得想瘋狂的攻陷、占有她,想到抓狂。
葉純不再看他,開始進入自己的世界,認真的學習,絲毫不在意自己給陳是帶來的影響。
忙也幫了,爽也爽了,該像他們說的正經點了。
“純純,你受刺激啦,今天好美好美。”向落站在葉純跟前,緊緊盯着那張臉,想不通一個人的變化為什麽能如此迅速。
葉純笑笑,似乎看透了她,在心底默聲解開向落的疑問:并不是變化,是原本。
“我怕忘記了。”
忘記自己很漂亮,忘記原本的自己到底是什麽樣的。
“忘記什麽?”
“忘記我其實是個大美女。”
向落有些失望,她還以為葉純是因為蘇婕妤受了刺激呢。
不過還是真誠得誇贊葉純:“真的,很美。”
平時葉純戴着副銀色的鏡框,總是乖乖的紮着馬尾,穿着款式普通的衛衣,跟向落就是一個類型的女孩。
如今稍施粉黛,換了不同風格的衣服,看着截然不同。
葉純身高腿長比例逆天,比向落高出半個頭,只有在陳是身邊才會顯得嬌小些。
向落感嘆,如果葉純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來的,恐怕自己和她相處的時候也會思量三分,不一定會跟現在一樣主動。
在今天之前,一班裏要說到打扮的話自然會提到陶竹,幾乎沒人見過陶竹的素顏,而且以前她的成績也很穩定,陳是是第一,她就一直是第二。
只是現在葉純風頭盡顯,再加上之前葉純幫大家輔導功課,基本沒人不喜歡她。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啊。
葉純不經意間看見陶竹在瞪着她,要不是她确實看見了,陶竹換臉之快都要讓葉純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她并不想跟人産生什麽不必要的沖突,只要陶竹不惹她,她能裝作看不見。
“葉純,你這件衣服是在網上買的嗎?有沒有鏈接啊。”
葉純看着眼前一個穿着黑色短裙的女孩子問自己要鏈接,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她,實在想不起來她叫什麽名字。
葉純覺得稍微尴尬,“不好意思啊同學,這件衣服我是在明海的一家實體店買的,沒有鏈接。”
一個小衆品牌的實體店,衣服的價格也小衆。
佟秋蕊雖然有點狐疑還是點點頭笑着說:“好吧。”
陳是看着她身邊圍着的人有點煩悶,自從葉純轉學過來後,自己周邊就沒消停過,更頭疼的是,這人無論男孩女孩都能熟稔地相處,現在更是招人的很。
他想起葉純生日那天,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山上,葉純也只會跟他說話。
他第一次覺得這些人這麽煩,但他又沒資格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裏,警告她不許再跟他們說那麽多,不許對他們笑,不許離他們那麽近。
陳是甚至能想到如果自己真的那麽做,她的眼神會有多嫌自己惡心。
他想逾矩,想出格,想僭越。
陳是內心翻江倒海,而葉純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任何變化。
稍微冷靜一些後,陳是才感覺到哪不對勁,心中警鈴大作。
突然化妝打扮是為了什麽?
是有新的她感興趣的人出現了嗎?這麽快就對自己沒興趣了嗎?還是真的單單自我欣賞?
還有,那塊兒表,葉純只戴過那一次。
“你在想什麽?”
好不容易從人群脫離出來的葉純看向身邊的人,他已經看了自己很久了,如果眼神有溫度,自己身上估計能被陳是看個窟窿出來。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想”字從他的喉嚨裏蹦出來,又被緊緊遏制住。
差一點,腦子裏想的話就要從嘴裏說出來了。
想接吻,跟你。
葉純手撐着下巴,頭歪着問他:“想什麽?”
“想罵人,太吵了。”
不算撒謊,他想罵人,趕他們走,只留下她。
葉純一直覺得陳是沒什麽脾氣,剛開始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但後來總是很聽她的話,最多只覺得這人比平常的人要難搞一些。
因為他長得比別人都好看,所以她不介意他任性一點。
“陳是,你脾氣這麽大?”
他很好哄,她一跟他說話,剛才自己半天的情緒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一些郁悶。
他都沒有怪她那麽招人,她卻先嫌他脾氣大。
陳是緊抿着唇,又不得不開口:“沒有。”
他怕她真覺得自己脾氣差,所以沒辦法,總壓抑着自己,向她低頭。
“嗯。”
女孩語氣很平靜,不太想哄他,只是呆呆的看着陳是的臉。
窗外起了風。
上課鈴打響。
葉純只是想着,他長得再好看,自己也總會膩的吧。
蔣原稞進教室,剛站上講臺掃視了一圈就注意到角落的葉純,他心裏有數,開始上課。
講臺上的老師一遍遍講着解題的方法,臺下的學生一遍一遍地套公式計算答案,不厭其煩的,那些講爛的東西還是要重複,直到深深刻進腦子裏。
高三不僅僅費學生,也非費老師。
一邊得抓緊時間上課備課,一邊還得注意學生的身體以及心理健康。
這不,辦公室裏還有老師在忙碌,葉純被蔣原稞喊到樓下談心。
蔣原稞面上是笑的,聲音裏卻又半分情緒都聽不出來,“這麽快就玩累了?”
他當老師也有十幾年了,也有他們這個年紀的經歷,只是站在過來人的視角他也有點摸不清面前的女孩。
陳是和葉純簡直就是他目前職業生涯裏遇到的最大的坎。
“蔣老師覺得我該怎麽做呢?”葉純十分平靜,無波無瀾。
聽她這麽說蔣原稞就知道,她自己在犯難,或許鑽進了他不知道哪個牛角尖裏。
面前的男人嘆了口氣。“你如果問我我覺得你要怎麽做,作為老師我只能說,希望你好好學習。”
蔣原稞頓了頓,語氣都和藹了不少。“不過就我知道的你的情況來說,凡事往好處想想,別怕,再往前走走,不一定是錯的。”
她裝作無害,善心大發的幫助同學,如今有些露出馬腳。
他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了卻不點明,任由她摧殘陳是,真的無所謂嗎?
“你不擔心陳是嗎?”葉純聳聳肩,無所謂地問他。
“他想活着。”
蔣原稞掏出打火機點着嘴裏叼着的煙,有些感概。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這兔崽子剛被人打得渾身是傷,我說要帶他去醫院,他死活不肯,後來我說要他跟我吃頓飯,他就答應了。”
男人輕靠在樹上,一舉一動都漫不經心,說出來的話也不直白,但是葉純聽懂了。
他們第一次見面,陳是渾身是傷又斷定自己死不了,因為沒錢所以願意挨着疼也死活不肯去醫院,但是蔣原稞後來說要讓他陪自己吃飯,他答應了,因為沒錢,不吃飯會被餓死。
蔣原稞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笑着告訴葉純:“當時我故意讓他喝酒,喝多了,流眼淚都不吭聲。”
蔣原稞知道陳是想活着,也知道葉純對活着沒什麽興趣,所以幹脆把他們倆放一起,利用她讓他乖乖留下上學,也期望陳是能讓她往前邁出一步。
“蔣老師,你怎麽願意留在這?”葉純想不通,蔣原稞這樣的人,肯定能有更好的發展的,又怎麽願意委身于此?
“這對我來說是最好的地兒了。”
葉純不再多問,蔣原稞的話她也聽進去了點,總算是沒有那麽別扭了,心裏還是有些悶,有些不可言說的內疚。
突然有點想要補償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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