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高二短的像是幻覺的暑假即将結束，八月綠葉和繁蔭是特産之一。
昨天葉純還是在父親對母親的污言穢語中睜開眼的，而今天陽光依舊從窗外洋洋灑灑的落進屋內，僅一天，大家努力維持的表面家庭就真正分崩離析。
葉純毫不意外，在不小心看見媽媽的外遇短信後，她就已經有所準備了，只是沒想到，那根本不是外遇，爸媽早就扯離婚證了。
“奶奶，在做什麽呢？”葉純收拾好東西從房間出來，身上還有昨天搬家後的肌肉酸痛感。
廚房裏的高壓鍋正在呲着熱氣，有些吵耳。
“鍋裏在煮牛肉呢，今天奶奶給你煮咖喱飯吃好不好？”葉奶奶的後半輩子幾乎都在廚房圍着整個家轉，但是每次她學會了新的菜就像個小孩子一樣，期待着被誇贊，自從爺爺前兩年去世後，奶奶就一直一個人住在橫江。
“奶奶這麽厲害呢，還會做咖喱飯啊。”葉純不知道她是從誰那知道這種飯菜的，大概是無意間跟她提過吧。
“是啊，奶奶什麽都會，厲害吧。”明明兩鬓花白但依然還是那個疼愛孩子的阿婆。
吃完飯葉純幫着收拾完，就準備出趟門，畢竟剛搬過來，開學後就是高三了，也不想對這兒完全陌生，從頭到尾她也沒問過，昨天跟她一起來的葉父為什麽不在。
葉純現在住的奶奶家就是老街的一個小區，只是小區有年頭了，樓層最高也就四層。小區外面就是一條商店街，一早上就吵吵嚷嚷的。
“走走走走，都說了讓你不要來了！”一道尖銳的女聲傳過來，葉純望過去，一位穿着圍裙的店鋪老板娘正提着桶攆人，而被攆的那位少年正像個木頭樁子，一動不動的杵在那。
“說了不要你的錢！趕緊走，別礙着我生意！”女人嗓門很大，街坊鄰居紛紛轉頭，對着女人跟那一言不發的少年說說叨叨。
老板娘把水桶裏餘的一點水都潑在了少年的腳邊。
葉純對他們在吵什麽不是特別感興趣，只是這老板娘店裏的花開的不錯，她正好想買點綠植，葉純有點近視，平時看花草樹木已經成了習慣。
女孩走近，裝作沒有眼力見的打斷，“老板，有茉莉嗎？放房間的。”
Advertisement
“诶诶，有的，我們家花開的好，我去拿給你看看。”女人的臉變得很快。“滾！”對着店前的少年又是毫不客氣。
在等老板娘拿花的功夫，葉純看了眼身旁的少年，上身黑T，下身黑色牛仔褲，也不嫌熱。
陳是注意到身旁的目光，轉頭跟人對上，并沒有停留，離開了。
“哎小美女，你的花。還要別的嗎？”老板娘把花遞給葉純看看，女孩搖搖頭，拿手機付錢。
“好嘞，我給你拿個袋子裝起來吧，二十五，掃牆上的碼就行。”老板娘還挺和善的啊……“茉莉喜光喜濕，有需要再來，慢走奧。”
剛才的少年就像個小插曲，無人在意，葉純邊逛邊記，日頭太烈，女孩也沒走太久。
回到家裏，葉純才發覺兩眼有點發黑，暈暈乎乎的就又想起剛才在大街上的那個少年，倒突然有點好奇了。
轉學的唯一好處就是，沒有作業，但葉純還是準備找點題做，不能因為沒有被寄予厚望就不努力吧。
扔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好幾下，葉純才從沙發上坐起來去夠它。
聊天軟件裏顯示着兩人的消息提醒。
來自“爸爸”的轉賬和來自“媽媽”的轉賬，王女士表示自己還是很愛葉純的，生活費和學費她也願意承擔一部分；葉先生言簡意赅“學費交過了，生活費收好，七中後天開學，在你奶奶那懂事點。”
葉純才知道，自己的新學校是哪所，她一直沒覺得，可是這一瞬間，她怎麽就感覺到了，自己有點慘。
-
直到開學那天葉純才知道，七中怎麽這麽破！她爸居然給她扔在這麽破一所學校？這是真放養了啊。
雖然葉純沒有什麽嬌貴的毛病，但從小到大也是一點苦都沒吃過，成長環境也算不錯的。
橫江離明海也就六七個小時的車程，區別怎麽這麽大？這怎麽跟未開發一樣？
“三樓，蔣老師……”原本葉純覺得自己還算個路癡說不定找不到辦公室，但這學校一共就四層，三幢樓之間有相連的長廊。
她真是想多了。
“報告。”葉純習慣地敲門，發現辦公室就一位年紀看着很大的男……老師？這看着可有六十以上了，還沒退休嗎？
葉純一路上來已經被震驚無數次了，樓梯的鐵扶手全是鏽，教學樓外面的有一節長長的水管吊挂着，走廊很窄，牆上有亂七八糟的塗鴉……真的沒問題嗎，她爸絕對沒有看過這環境。
拜托，就算再放任她，她好歹也是高三生啊。
葉純穩定的情緒有一絲裂口，多少有點忍不住想爆粗口。
“找誰啊？”老頭腰板很直，放下手裏的紙張，轉身看了眼門口的人。
“我是轉學來的高三學生，找蔣老師。”葉純有一絲尴尬，才注意到，學校最奇怪的地方，是似乎沒有學生啊！
“轉來的，哈哈怎麽會轉到我們學校來，你來太早了，今天開學九點才上課呢。”老人失笑，這孩子一看就不知道這事。
“九點？”誰跟她說了？這學校是全靠學生自學的嗎？
“高三還九點上課？”葉純一瞬間覺得這個世界像是被割裂開的。
“那老師您知道蔣老師帶哪個班嗎，我可以先去教室等。”
“哎，你就在這等吧，你面前第一張桌子就是蔣老師的，你先坐那好了，教室的門都鎖上了，還沒開呢。”老人看着葉純，現在才不到七點，估摸着其他老師也得八點才能到。
“好的，謝謝您。”葉純掏出沒做完的卷子，不再搭理其他的事。
她現在很不爽。
葉純沒看着時間，也沒注意到什麽時候辦公室只有她一個人在了。
陽光透過窗戶，室內越發亮堂，直到一個高挑的身影落下來，擋住少女的半張臉。
葉純原本以為肯定會是老師，一邊收拾着紙筆一邊從椅子上起來。
“不好意思，老師。”
只是再擡頭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我不是。”少年忽視她滿臉的疑問，就像前兩天她也裝作無事，打斷那場鬧劇。
“陳是，來這麽早？”一位年輕的男人站在門口，語氣說不上來的吊兒郎當的感覺。
“蔣老師。”葉純身旁的少年微微颔首。“不知道你來這麽晚。”
“什麽話？诶，你是？“葉純好歹是個活人，雖然被陳是擋住了一大半。
“蔣老師好，我叫葉純，新來的轉學生。”
蔣原稞來時還想着呢，有個轉學生，眨眼就忘了。“葉純，我記住了，你怎麽也來這麽早？沒人跟你說今天晚上課嗎？”蔣原稞站在兩人面前，對于這個高三這麽關鍵的時候還轉來他們這所小學校的學生有點好奇。
“是啊。”葉純離他的辦公位遠了點，讓出位置讓蔣原稞進去。“我來的時候只有一個年紀蠻大的老師在這，他說讓我在這等。”
“嗯，沒事。”蔣原稞把帶來的東西扔在桌上，猜到葉純說的人應該是校長，畢竟除了那個小老頭，沒人會來這麽早。
“卷子給我看一眼。”葉純把手裏的卷子遞給他。“把人帶去教室，我一會兒就過去。”蔣原稞把一把有點鏽的鑰匙扔給站在一旁的陳是。
陳是是來交休學申請的，只是蔣原稞根本不管他做什麽。“別愣着，你的事晚點說。”
少年領着女孩穿過狹長的走廊，走到最後一間教室，裏面沒人，只有一個月攢下的灰塵。
陳是把整間教室的窗戶全部打開，讓空氣流動起來。
葉純看見教室的樣子：窗戶還是鐵栅欄的那種，頭頂挂着髒兮兮的風扇，黑板還是墨綠色的手寫板，投影儀挂在上頭，桌椅都是木制的，但是陽光很好，窗外種着一排樹，再看過去，附近的矮屋上全是紅色的磚瓦。
女孩還站在剛進門的位置，陳是已經在角落的位置坐下，風吹過額前的碎發，人卻依舊毫無生氣的樣子。
葉純選了一個離陳是隔了一個座位的位置把椅子從桌上搬下來，拿紙擦了灰。
風吹過窗外的葉子，教室再無聲響。
葉純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框架眼鏡，無意把視線落向角落的人。
她還記得那天這人站在大街上被那麽多人審視打量，一副跟群衆格格不入的樣子，只是沒想到還是有在上學呢。
少年的皮膚并不白，露出的手臂能看出緊實的肌肉線條，長得尤其好，能撐住身上看着像被水洗的發白的衣服。
果然顏值即正義。
“還沒看夠。”陳是的語氣有些不樂意，一眼就知道她不是本地的人。
葉純被抓包，有一絲心虛，把頭轉向其他地方，沒再看他。
感覺過了很長時間，才終于有聲音傳來。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走進來，看見教室裏的人後又都紛紛散開。
“你是新同學？”一個女孩率先靠近，跟葉純打招呼。“你好，我叫陶竹，是一班的班長。”
葉純一直沒注意，在走廊盡頭的這間教室居然是一班嗎？“你好，葉純，從明海轉來的。”
大家顯然對這個新來的同學都有些好奇。
“明海的高中很好吧。”雖然沒幾個人去過，但明海是一線城市大家還是很清楚的，在教育方面肯定很優秀。
“沒關系，我們這雖然小，但是也挺好的。”陶竹去過明海，但是她更喜歡橫江，自然也不可能說這兒的不好。
葉純有點無奈，看着面前的女孩唇上抹的亮色唇彩，強迫自己相信陶竹說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