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結局
大結局
蘇木跪在那裏，無聲的哭着，眼睛看着那血湧出，怎麽堵都沒有用。
他絕望的喊着：“別流了，別流了，求你了，我求你了。”蘇木感覺自己的世界一片血紅，看不清任何東西，他絕望的看着天，仿佛看到一個血紅的月亮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
沒有人，沒有人來救救他們，沒有人來救他的月亮。
月亮就這麽靜靜地倒在他懷裏，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說過。
次仁拍了拍他的肩将蘇木的思緒擾了回來：“先回家跟達娃的媽媽說一聲，我們走吧”
蘇木腳不動，那是次仁第一次強硬的将他帶走，月亮的死，他也難過，但這裏還需要他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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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牧場，達娃的屍體已經被送了回來，所有人都聚在達娃的家前。
邊巴崗嘎看見次仁和滿身血的蘇木，他放下旱煙杆跑了過來：“達娃的同事已經跟我們說了。”
“阿古拉他們還好嘛。”
邊巴崗嘎搖着頭：“可惜了這麽好的孩子，那些偷獵者就該死。”
“爸爸，你先幫我照顧一下蘇木，我去看看阿古拉他們。”
“快去吧。”邊巴崗嘎接下蘇木，他一動不動任人擺布。
次仁放下蘇木就跑到達娃媽媽面前安慰，邊巴崗嘎先将蘇木放到椅子上，端了一盆水過來給蘇木清洗血跡。
一邊清洗一邊安慰：“孩子，該別難過了，你還有很多路要走，月亮是個好孩子，她不希望你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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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變成血水，邊巴崗嘎去倒水的時間，一轉身就看見應該在椅子上坐着的蘇木跑到了達娃面前。
他拉住達娃的手，将手上的戒指取了下來戴在自己手上。
次仁看着這一切，沒說什麽，也沒阻攔什麽，他有點累了，他在想自己勸蘇木來我這散心是不是是個錯誤。
達娃的葬禮持續了七天，蘇木跪在靈臺前上七天，要不是次仁強硬的将糧食喂到他嘴裏，他都堅持不了七天。
達娃的屍體是在最後一天火化，那一天蘇木去到達娃帶他的山坡上摘了許多格桑花，達娃喜歡格桑花。
蘇木踏上高高的階梯，一步一步朝心愛的姑娘走去，他将自己采來的格桑花放到達娃旁邊。
用帶着戒指的那只手輕輕撫摸着達娃的臉，這是最後一次看她了，蘇木緩緩低下頭親吻在達娃額頭上，那是她以前帶巴珠的位置。
聽人說在人死後，如果愛人在死去的人額頭上親吻，會留下一顆紅色朱砂痣，以便來世相認。
蘇木在她額頭上停留許久，直到眼淚滑落在達娃臉上，他擡手将眼淚抹掉，他的月亮是最漂亮的，要漂漂亮亮的走。
熊熊烈火燃起，大火燃燒到晚上，蘇木在火光中看見他的愛人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燃盡，化成灰燼。
他看着灰燼在天空飄着，小心翼翼伸着手接住一片灰燼。
他曾經因為世界上最遠的距離就是北京到西藏，而現在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我就在你面前，卻再也看不到你了。
他将手心裏的灰燼吹起，看着它飛向遠方，默默祈禱着希望月亮不要忘記他。
眼淚又不争氣的要流出來了，蘇木擡頭忍住不讓眼淚流下來，他突然想抱一抱達娃，于是他伸出雙手做出擁抱的動作，可達娃不見了。
他放下手，看見自己身上沾滿了灰燼，就假裝是達娃偷偷抱了他的證明吧。
次仁站在黑暗中看着這一幕，直到火燃盡他才走出來，走到蘇木身邊，看到他頭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上一朵花。
“蘇木，你頭上有東西。”
蘇木擡手在頭上摸索着，摸到柔軟的東西，他放松力氣，輕輕的将它扯了下來。
是一朵格桑花，不知道什麽時候落到頭上的，蘇木轉動花柄，還是達娃最喜歡的粉色格桑花。
是不是達娃為他別上一朵花，告訴他她不會忘記他。
次仁問：“是留在這裏還是回北京。”
“我不知道。”
蘇木看着雪山：“我聽說朝雪山朝拜能給死者的靈魂得到超度以及來世得到更好的境遇。”
“嗯，是的。”次仁不忍心拆穿他，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神，但這是蘇木能得到寬慰和指引的唯一辦法。
“我知道了。”
“要我給你準備東西嗎？”
“謝謝。”
“沒事，快去休息吧，你好幾天沒閉眼了。”
“謝謝你次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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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出發去雪山那一天，莫拉杵着拐杖走了出來，她将達娃生前的轉經筒交給了蘇木，希望他可以帶着這個為達娃祈福。
“到了。”次仁停下馬對蘇木說。
蘇木沉默的将自己背包扔給次仁，開始了朝聖之路，開始的動作不熟練，到了後面越來越熟練。
次仁一步一步跟着，這是他第二次跟着別人朝聖了，第一次是月亮，第二次是他。
次仁擡頭看着雪山上的寺廟，以前一個從不信神信佛的人，現在居然三步一叩的朝寺廟走去。
蘇木以前從來不信神佛，如果祈禱有用，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努力的人了，但遇到了達娃，他希望自己的祈禱能實現。
希望他的月亮在路上不會疼，也希望他的月亮來世開開心心能和他在遇見，希望他們有來世。
雪山上的雪快化完了，雪下面的石頭露了出來，蘇木跪在上面膝蓋都被磨破了，但他還是堅持的朝寺廟上跪去。
蘇木心裏不敢想其他，他怕神佛會覺得他心念雜亂，不會實現他的祈禱。
跪到寺廟上，蘇木有點體力不支，幸好次仁在身邊看着他扶着他才沒有倒下去。
“等我去燒完香就回去。”
“好。”
煙霧缭繞中，他只希望他的月亮下一輩子平平安安，即使沒有他在身邊。
燒完香又補充了一點體力，蘇木和次仁站在寺廟的平臺上。
“以前月亮也站在這個位置，她就是在這得到了指引，你也可以試試。”次仁說。
“好。”
次仁看出蘇木需要一個人靜一下，他說完話就離開這。
等次仁走後，蘇木直接躺在雪地上，雪山上的雪還沒有化完，柔軟的雪總是給人舒心的感覺，這裏離天邊很近。
月亮從西邊升起，蘇木擡起手想要觸摸，随後又放下了，他閉上眼睛想了一會，随後睜開眼睛站起身來。
他對下面坐着昏昏欲睡的次仁說：“後天我們就回北京。”
突如其來的聲音将次仁的瞌睡吓醒：“決定了？”
“決定了，月亮生前希望我回北京。”
“那好吧。”次仁坐起身來，去扶着蘇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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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火車上的蘇木隔着車窗最後看了一眼羌塘，他要回北京了。
蘇木帶着戒指、帶着格桑花、帶着達娃的轉經筒回到北京，和他送給達娃的撥浪鼓。
離開羌塘前，蘇木往達娃媽媽門前放上自己出來時所帶的所有積蓄。
北京的冬天很快到了，路上的行人都帶起了圍巾遮着寒冷刺骨的冬風。
“下雪了啊。”實驗室裏的人突然驚呼一聲，所有人都圍到窗邊看着初雪降臨。
蘇木站在不遠處，手裏還拿着玻璃瓶看向窗外。
次仁走了過來：“需要我陪你去嗎？”
蘇木放下玻璃瓶：“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你記得幫我請假就好。”
“那你路上小心點。”
“好。”
出了實驗室的蘇木，摘下口罩，呼吸着新鮮空氣，空氣中帶着雪，雪中夾着汽車的尾氣和滿頭的灰塵，不比羌塘的雪好聞。
蘇木穿着黑色大衣，帶着紅色圍巾站在故宮前，手裏拿着轉經筒自言自語道：“你說讓我帶你來故宮，我做到了。”
他走進故宮又說：“北京下的第一場雪挺大的，剛下沒一會，圍牆上就已經堆滿了雪。”說着說着，圍牆上的雪落了下來，有一撮雪落到了轉經筒上，蘇木輕聲笑着給它撫開。
他站在紅梅上，撫摸着紅梅：“可惜，我來的太早了，紅梅沒有開，我下次在帶你來。”
蘇木轉動着轉經筒，聆聽着那來自西藏的聲音。
初雪時的故宮來的人很少，所以蘇木一路上自言自語也沒人看他，他就這樣逛完了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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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什麽時候回羌塘。”蘇木看着蹲在一旁吃着冰棍的次仁。
次仁打着哆嗦咬下最後一口冰棍才說：“不急吧，除夕都才剛剛過去呢。”
蘇木聽到回答，小聲說：“才過除夕啊。”
剛拿着實驗器材進來的師弟聽到前面幾句話：“蘇師兄怎麽要去索朗師兄的家鄉啊，他家不就是在北京嘛？。”
“這你不懂了吧，他可是我們那的上門女婿。”次仁嘚瑟的說。
“是嘛？”師弟被搞蒙了。
蘇木拉住等會要滿嘴開火車的次仁去吃飯，出去時他還對師弟說了一句：“不是去，是回。”
本來師弟腦子聽到次仁的話就很懵，這下聽到蘇木的話更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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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仁和蘇木每年冬天都會回到羌塘，蘇木每次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先去雪山上的寺廟上給達娃上香。
大雪紛飛，羌塘的冬天和達娃說得一樣，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只有一個黑色的身影走在雪中。
蘇木穿着紅色藏袍行走在草原的雪上，這條路他走過許多次了，再也不用擔心迷路被人笑話了。
左手無名指上的格桑花戒指已經褪色，但被他的主人保護的很好。
他的身後是唐古拉雪山和即将升起的月亮。
月亮只露出一半，但銀白色的月光照在雪上，為雪上的行人照出回家的路。
月亮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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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