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讨厭鬼
讨厭鬼
時肆醒來的時候嗓子有點澀,嘴裏還有股淡淡的茶味。
休息室裏沒有開燈,烏黑黑一片,四周很安靜。
窗外的天已經完全暗沉。
他感覺眼睛腫腫的,很不好受。
在枕頭下面找到手機,剛按開電源鍵,佛主開了光似的手機屏幕瞬間刺得他兩眼一閉。
閉着眼睛把手機亮度調低後,他才看了眼時間。
22:39。
這麽晚了?
賀松餘怎麽沒來叫他?
……肚子好餓。
他把床頭燈打開,下床穿鞋子,關掉燈後又往休息室外面走去。
整個辦公室都很黑,出了辦公室之後都還是黑的。
公司會定時熄燈,為了省電。
時肆用手機手電筒照路,往電梯的方向走。
從公司裏出來,他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然後扭頭往餐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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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位置坐下,随便點了些看着好吃的,然後才打開有小紅點的微信。
餘:我有場宴要參加,你醒了就給我打電話,別離開中心區域
餘:我可能很晚才回去,你先自己找東西吃
餘:[轉賬]10000元
14:[轉賬]已收款
收完錢後,時肆又給賀松餘打電話。
打了兩次才接。
“喂?”賀松餘的聲音傳出。
“我在餐館了,還沒上菜。”時肆的喉嚨還是有點沙沙的,他剛剛喝了口餐館的茶,已經好了點。
“好,你照顧好自己,我這邊……”賀松餘話還沒說完,就先傳來了一位女孩子的聲音。
“賀董,您看我今天的裙子好不好看呀?”聲音嬌滴滴的,而且傳的很清晰,估計距離聽筒很近。
賀松餘會讓人靠他那麽近嗎?
“在忙,先挂了。”賀松餘說完,沒等時肆反應過來就挂了電話。
時肆抿了抿唇。
哦。
在忙。
哦。
他用筷子不服氣地戳着碗。
在忙。
在忙。
在忙。
讨厭鬼。
時肆眼睛很不争氣地又紅了。
幹嘛啊,賀松餘嫌他煩了嗎。
哦。
關時肆什麽事。
煩就煩。
就煩。
煩死了。
時肆放下筷子,突然不是很想吃東西。
打算刷手機發洩一下苦悶,一條微博就被推到了他手機上。
[爆]//飛魚新上任董事長賀董被安排和蘇氏小姐相親//
[熱]//賀董和蘇千金門當戶對,宴會上幾乎沒有分開過//
時肆點進去看,入目而來的先是一張圖片。
賀松餘撐着下巴,看着對面坐着的一位女生,兩人都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那位女生雖然沒有被拍到正臉,但是時肆認出來了。
是賀松餘生日的時候要送他生日禮物的那個女生。
評論區還有一堆人是在誇這一對郎才女貌的,希望這門婚事能夠金婚。
當然也有些莫名其妙的男友粉和女友粉在下面破防。
時肆關掉手機,不看了。
讨厭鬼。
賀松餘居然為了別人挂他電話。
他越想越氣,又把手機打開,把賀松餘的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讨厭鬼!!
他這輩子都不要和賀松餘好了。
時肆吃飽飯後就打車去了高鐵站。
高鐵站在中心區域這一塊,不會被壞人盯上。
幸好高鐵這個時間還是有車的,他買了張西海的車票,就在等車處等車。
他再也不要和賀松餘好了。
*
賀松餘來參加的是蘇董事長的生日宴。
蘇董是蘇欣然的爺爺,今年七十大壽,在賀松餘年少時很照顧他,所以賀松餘理所應當來參加這場宴。
但是讓他想不到的是,蘇欣然為了和他在一起,能不要臉到去求蘇董來勸他好好看看蘇欣然。
賀松餘自從被強行塞了生日禮物以後,蘇欣然就一直明裏暗裏地來打擾他。
盡管賀松餘再三強調表示過自己有喜歡的人,并且已經在一起了。
但是蘇欣然不信,因為她沒見過賀松餘身邊出現過女生,以為這只不過是賀松餘拒絕的借口。
時肆在西海的那段時間,蘇欣然總是寄東西或者本人到公司來刷存在感,甚至不知道從哪打聽了賀松餘的行程,制造偶遇。
賀松餘懷着對蘇董的情分才沒對蘇氏做什麽的。
這一次也是基于情分才願意和蘇欣然說兩句,他打算在這次宴會上把話全部挑開了說。
他和蘇欣然說了很多,蘇欣然一直在說她自己有多好,不試試怎麽知道?
而賀松餘的說辭就是,他喜歡男生,并且和喜歡的男生已經在一起了。
時肆的電話打來的時候,賀松餘接起,就被蘇欣然趁其不備靠近,還說了句話。
賀松餘沒在意蘇欣然說了什麽,但是被她突然的靠近激得一顫。
他蹙了蹙眉,和時肆說了句在忙就挂了電話。
他站起身,和蘇欣然拉開距離,神色終于透出不耐煩:“蘇小姐,想必我已經說得很明确了。”
蘇欣然看着賀松餘,眼裏泛出一層水花:“賀董,我追你這麽久了,你敢說你一點都沒有動過心嗎?”
“沒、有,”賀松餘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我沒有對你們家下手,是看在蘇董的面子上。如果,我是說如果,因為我和你在宴會上見面這件事,導致我對象,誤會我了,你們家,家底我都給你抄幹淨。”
說完也不看蘇欣然什麽表情,朝蘇董的方向走去,打算和蘇董解釋這件事。
剛說沒兩句,他就接到了李齊觀的電話。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先失陪。”賀松餘和蘇董說完,就往看臺走去。
那邊沒什麽人,很安靜。
“你看微博了嗎!!!”李齊觀的聲音非常的急切,“我就操/他媽個西紅柿了!我還以為她們最起碼在宴會結束之後才會買熱搜!我操,時肆他媽的在買高鐵票了!你再不來你老婆就要跑了!!”
賀松餘眉心一跳。
他深吸了口氣,壓下心裏泛上來的煩躁,淡聲道:“删詞條,撤熱搜,去跟乘務員溝通,別讓時肆上車了。”
“知道!我這邊的人正在找乘務員了,有個乘務員好像認識你,他去找時肆了!”李齊觀說。
電話挂斷,賀松餘低頭一邊在手機上操作着什麽,一邊往回走,到蘇董面前的時候,他習慣性地勾出笑容,說:“抱歉蘇董,這段時間我會做不止一件對不起蘇家的事情,如果您非要問理由,我建議您好好問問您的孫女這段時間都幹了什麽。”
當晚,在撤熱搜之前,賀松餘那個一向都是由公司營銷的微博賬號第一次發表了由賀松餘本人發的言論。
他轉發了最熱的那條詞條微博,說:“假的別信,我有對象。”
又轉發了帶着照片的那條微博,說:“我沒有和她全程待在一起,蘇董讓我和她好好談談我才坐下來談的。”
1樓:hahahah賀董給我一總求生欲特別強的報備感[doge]
2樓:賀總:我就參加個宴會,我老婆怎麽沒了??
3樓:歪個樓,你們難道都不震驚賀董居然有對象嗎?
A回複3樓:hahahha整個公司都看得出來他有對象啊,看見蘇小姐的微博之後我都已經替賀董感到愛情涼涼了
B回複A:不止,蘇家這次估計也得涼涼
4樓:在現場,飛魚前臺工作人員,我很有話語權,經常看見蘇小姐來我們公司找賀董,還寄東西到賀董辦公室,但是全都被賀董拒了。蘇小姐來過一次之後賀董就明确命令過不讓蘇小姐上樓
5樓:在現場,我鐘秘書,目睹過非常多次蘇小姐制造偶遇,然後賀董每次拒絕的理由都是“我有對象”,但偏偏蘇小姐不信
C回複5樓:這是要變成蘇三的節奏
6樓:好奇問問,賀董的對象是誰啊?怎麽公司裏的人都聽過,外面卻一點風聲都沒有啊?
D回複6樓:同問
E回複6樓:同問
…………
*
時肆不理解。
他看着面前的乘務員,問:“意思就是說,我這張票的高鐵在半路斷軌了,我得等明天的車?”
“對,”乘務員歉意地說,“我們會給您補票,您稍安勿躁,我們這邊也是剛收到的信息。”
時肆抿了抿唇,又問:“我換乘吧,有到澱城的車嗎?我到那邊之後再打車去西海得了。”
澱城就在西海隔壁。
“十分抱歉,到澱城的車已經過了末班時間了。”乘務員說。
時肆的表情蔫了下來:“好吧。”
他說着,站起身往高鐵站外面走。
他轉身以後,乘務員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兄弟,幹的不錯,”李齊觀帶着黑色帽子黑色口罩地從旁邊串出來拍拍乘務員的肩膀,抽出兩張100拍到乘務員手裏,說,“辛苦您了,我還要去追人行蹤,再見。”
*
賀松餘的司機正在火速飛車中,而賀松餘本人打不通時肆的電話,微信也被拉黑了。
幸好李齊觀及時給他彙報消息,不然他可能真的要殺到西海去。
“賀總,到了。”司機停下車。
“辛苦你了。”賀松餘說完,開門急匆匆下了車。
跟李齊觀開了位置共享,時肆在哪李齊觀就在那附近,賀松餘很快對着共享找到了時肆的位置。
賀松餘看到人後,關了位置共享,打了個手勢讓李齊觀走,李齊觀用口型吹了個哨,轉身離開。
*
時肆在路邊打車,總感覺有人一直跟着自己。
但他每次回頭都沒看見人。
他覺得應該是橋洞那邊的新聞影響到他了吧,有警惕心也算是好事。
就在看到一輛空的出租車,他即将招手叫停時,一只大手出現在了腰間,把他整個人向後一摟,然後緊緊桎梏在懷中。
熟悉的檸檬香将他包裹,他沒掙紮,但也沒回頭看身後的人,只是低頭看着地面,整個人都洩了氣。
他知道自己有點任性過頭了,他應該等賀松餘回來再問的。
但是他生氣的時候腦子不在線,沒想那麽多。
“時肆。”賀松餘的聲音落在腦後。
“嗯。”時肆小聲應着。
“我們回家好不好?”賀松餘的聲音帶着些害怕,又有點委屈。
“……嗯。”時肆在他懷裏轉了一圈,面對着賀松餘,然後也擡手把人抱住,一晚上的委屈又擠出來了,說,“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賀松餘心疼地抱着時肆,溫柔地哄着人:“不會的,不會的,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的,沒事了啊,不哭不哭。”
“我沒哭!”時肆在賀松餘的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好好好沒哭沒哭。”賀松餘摟着人的腰把人抱起來,往自己車的方向走去,“回家了啊。”
時肆摟住賀松餘的脖子,把臉埋在賀松餘的頸窩裏,小聲抱怨:“讨厭鬼。”
“嗯嗯嗯,我是讨厭鬼。”賀松餘說。
“讨厭鬼!”時肆用力捶了賀松餘的肩膀一下。
“是是是。”賀松餘任由他發洩。
打完那一下,時肆就又卸了力,軟趴趴地趴在賀松餘肩上,說:“也就我這麽好哄了。”
“嗯嗯,我們時肆最乖了。”賀松餘松了口氣。
*
賀松餘直接讓司機開車把時肆送回了自己家裏,給時肆放好浴室的水,找好換的衣服後說:“你先去洗澡,我處理一下蘇家。”
“嗯。”在車裏的時候事情被賀松餘解釋得很清楚,時肆現在也沒那麽不開心了。
看着時肆進浴室,賀松餘先泡了壺茶,一邊泡茶一邊給黃秘書打電話。
“迅兒,”賀松餘淡淡道,“蘇家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大家基本都知道了。”黃秘書說。
“叫鐘景天去搗一下他們根基,李齊觀和你去拿他們項目,做得到嗎?”賀松餘問。
“他們家要不是有蘇董撐着早就不行了,”黃秘書樂呵呵地說,“保證完成任務。”
挂斷電話,賀松餘看見蘇欣然的幾個未接來電,接着又打來一個,輕笑一聲,接起。
“賀董,”蘇欣然帶着很嚴重的鼻音,聽起來像是剛哭過一場,“對不起……爺爺叫我來給您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您、有對象……”
賀松餘笑了聲,靠到椅背上:“我沒說過嗎?”
蘇欣然是在看了微博之後才知道賀松餘真的有對象的,公司裏的人基本都知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那是您拒絕我的借口……”蘇欣然很可憐地說。
“蘇小姐,我早就提醒過你,就算我沒有喜歡的人,我也不會把婚姻當兒戲,和一個我不喜歡的人談戀愛結婚,”賀松餘看着茶泡的時間差不多了,單手操作着茶壺,說,“現在事情已經發生,道歉也沒用,我對象今天晚上差點就跑了。”
說到這,他心情又不是很好。
幸好他早就讓李齊觀帶着幾個人在公司樓下盯着時肆,他這麽安排最初只是怕時肆被貧民窟的人找到,到時候可以及時救助。
沒想到還起了大作用。
蘇欣然還想再求饒,賀松餘卻不想再聽:“行了,你該想想怎麽開辟新路或者又和哪一家聯姻救救你們公司,剩下的我不想聽。”
說完,他就把電話挂了。
等時肆洗完澡出來,茶也好了。
“過來喝兩口。”賀松餘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時肆走過去,接過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眼睫下垂,不知道在想什麽。
“時肆,”賀松餘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時肆的手臂,說,“我想公開。”
“嗯。”時肆回應,但并沒有給出什麽看法,只是單純地表示自己在聽。
賀松餘又不要臉地摟住時肆的腰,腦袋貼到時肆頸窩蹭蹭他:“你什麽時候可以給我一個名分啊?”
時肆微微笑了笑:“等我什麽時候搞定我爸再說。”
賀松餘親親時肆的脖子:“好。”
由于時肆剛睡醒沒多久,他現在一點也不困。
他不睡,也不讓賀松餘睡。
當然賀松餘本來就沒打算這麽早睡。
“唔,你陪我打游戲嘛?”時肆坐着靠在床板上,戳了戳身旁躺下的賀松餘。
賀松餘抓住他的手,說:“別整天學鐘景天打游戲,被他帶壞得連髒話都說得那麽順口了。”
那是因為我本來就會說髒話。
時肆腹诽。
說起來,時肆是高考結束之後才開始接觸游戲的,以前沒那麽多時間玩這些東西,鐘景天見他一直愁高考成績,就讓他和他一起打游戲。
鐘景天還給時肆看了賀松餘的賬號,賀松餘雖然不經常玩,但是段位還是很高。
鐘景天說賀松餘每次上線心情都不是很好的樣子,每次都虐人,可虐可虐。
“你帶帶我呗,鐘秘書說你打得可好了。”時肆抽出手,又戳戳賀松餘的臉。
賀松餘又抓住時肆的手,這次使力了,把人拉下來,按着人的後腦勺對準唇親上去。
時肆碰到唇的時候感覺到了一絲新鮮。
他壓着賀松餘诶。
“你別動別動!”時肆突然往後避開,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到賀松餘身上,說,“你別動,讓我親你。”
賀松餘唇角勾出一絲笑:“好。”
時肆低下頭,碰碰賀松餘的唇,有樣學樣地學着賀松餘平時親他的感覺,用舌尖輕輕地撬開牙關,探進去勾住賀松餘的舌頭。
賀松餘的身體頓時繃緊了。
時肆毫無所覺,專心地研究自己這一吻。
他咬咬賀松餘的下唇,舌尖舌根雜亂無章地到處舔舔。
“唔……”時肆突然被賀松餘咬了一下,他收回吻,看着賀松餘的臉。
這張被無數人垂涎的臉,現在臉頰紅潤,唇色通紅帶着些濕潤。
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微眯,似乎很享受。
時肆被這張情迷意亂的臉勾得身體緊繃。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別過頭。
“繼續。”賀松餘的手放到時肆的後腦勺上,将人往下壓。
時肆便乖乖低頭,繼續琢磨這一吻。
接下來的事情就十分順理成章了。
…………
互幫互助過後,時肆倒在床上不省人事,賀松餘側躺着,給時肆揉揉手,略帶歉意地親親時肆的唇:“我說就蹭蹭你又不樂意。”
時肆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賀松餘只好無奈地說:“我的錯。”
什麽打游戲全都被時肆抛到腦後了,他不高興地說:“我要睡覺了。”
“嗯,”賀松餘把人撈過來抱到懷裏,一邊還幫時肆揉着手,靠在時肆耳邊輕聲說,“生日快樂,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