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看家
看家
因為璟的原因,婚後千年,小夭都沒有用過狐皮相關的東西。
年年月月,這便成為小夭的一個根深蒂固的習慣。
然而此時他們在極北之地,物資匮乏,不是可以矯情任性的時候。
小夭呆呆坐了一會,很快想通了。
她走出去,想找到相柳跟他好好解釋。
往外走時,小夭才發現自己呆的地方在一個大冰洞裏。洞口用厚厚的毛氈簾子擋住了重重寒氣。小夭掀開氈簾,一團風雪立即迎面撲了過來。
小夭凍得渾身一激靈,寒氣如冰針鑽入毛孔,又冷又疼,她立即以最快速度躲回簾子內。
饒是這樣,小夭還是被冷得哆哆嗦嗦。她這時才無比真切地感覺到自己身處極北之地,相柳布置的這個洞穴環境太好了,洞內溫暖如春,洞外風雪肆虐。
今日暴風雪,顯然不宜出門。小夭打消了立即出門尋找相柳的念頭,畢竟相柳現在靈力很高,不怕冷,而她體質很弱,貿然沖出去淋雪,得病了還要相柳反過來照顧她,給他添麻煩。
小夭心中嘆息,暫時放棄了出門的打算,轉身想好好參觀下這個她躺了十三年的冰洞。
冰洞很大,從洞口一路進來,沿路的牆壁上鑲了一顆顆夜明珠,即使厚厚的氈簾擋住門口光線,洞內也亮如白晝、照明良好。
洞穴中間,也是最開闊的地方,放了一張寬大的寒玉床,床邊有一桌一榻,俱是冰雕而成。小夭之前昏迷時就是一直躺在寒玉床上養傷。
小夭走了一路,最好奇的就是冰洞內暖融融的溫度。
她不明白相柳是怎麽做到的。
直到她視線四處逡巡,看到冰洞的地板、牆壁、頂部各處都嵌了一塊塊日光石。
小夭仔細觀察了一陣,發現這些日光石嵌入的位置、數量、彼此相隔的距離都很微妙,像是一個精妙無比的陣法,恰好能維持冰洞內的溫度,又不至于熱得把冰都融化了。
這真是一件高難度的事情。
小夭邊走邊感嘆。
冰洞盡頭,又出現一個挂着厚厚氈簾的門口。
難道這是另一個出口?
小夭好奇地走過去,她小心地将毛氈簾子撥開一點點,迎面撲來卻不是冰冷的風雪,而是濕潤的水汽。
水汽溫熱。
小夭震驚地發現,這裏竟有一個小小的溫泉池子,騰騰熱汽撲面而來,令人感覺暖暖的的,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原來這才是冰洞內一直溫暖如春的根本原因。
小夭心中暗暗驚嘆,不知道相柳是怎麽找到這個奇葩的天然冰洞的,而且他對洞內的各種布置顯然費了不少心思,光是那張寒玉床就是一件難得一見的無價之寶了。
十三年七個月。
她昏迷這些年,相柳不僅帶她來了極北之地,千辛萬苦地尋到這個冰洞,而且精心布置好一切,只為了讓她好好養傷。
他默默為她做了這麽多。
小夭忽然不知道怎麽形容這一刻的心情。
她一心回到這個時空,只想陪伴相柳好好長大。此刻卻發現,不知不覺她居然從守護者變成了被守護的那一個。
小夭感覺十分慚愧。
她離開溫泉,嘆着氣出了冰洞。
外面的暴風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小夭走出洞外的露臺,傻眼了——
冰洞所在的位置,竟是雪山之巅!
這顯然是極北之地最高的一座雪山,小夭站在洞外,感覺自己正在俯瞰整個極北之地。遠遠望去,她幾乎能隐隐看見冰雪盡頭的蔚藍大海。
小夭想,幸好她不恐高。
不過她想出去尋找相柳的想法,再次泡湯了。
雪山太高太陡峭,她靈力低微,又沒有坐騎,根本下不去。
小夭搖頭嘆氣,徹底放棄外出找人的念頭。
她轉過身,在露臺上踱步,驚喜地發現大冰洞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冰洞。
這個冰洞沒有氈簾阻擋,小夭信步走入,看清洞內情況時,不禁眼前一亮。
小冰洞內,靠牆處放了一個冰雕的大櫥櫃和一張矮矮的小圓桌,上面整整齊齊放着一堆鍋碗瓢盆,清一色冰雕而成,相柳用來端水給她的那種冰碗也在其中,一個個小巧玲珑,十分漂亮。
櫥櫃對面是一整面冰牆,十分平整,此時都被掏成一個個中空的大小不一的方格,看起來就像一格格抽屜,小夭能清晰看見裏面儲存的東西。
有吃的肉類、蔬菜,有各種令人眼熟的藥草,小夭一格格看過去,發現還有一個大格子裏面放了色彩斑斓的珍珠蚌。
她看得目瞪口呆,心道,沒想到相柳這些年還養成了存東西的小愛好,他從前可沒有這個好習慣。
冰洞盡頭,相柳用日光石砌了一個小小的竈臺。
小夭一看便樂了。又是竈臺又是鍋碗瓢盆,難不成這些年相柳居然有心思鑽研廚藝了?!
這真是太難想象了!
一通打量下來,小夭已經确定這個小冰洞,就是相柳用來做廚房和儲物間的。
她摸摸空了的肚子,自覺地從那一整面“冰牆儲物櫃”裏挑了幾樣食材,肉幹、菜幹什麽的,熬了一鍋海鮮粥。
熬好了,她把粥分成兩份,自己吃了一份,另一份放到食盒裏,又把食盒提到大冰洞的溫泉邊,利用天然的水溫熱着,美滋滋地想着等相柳回來吃剛好。
然而相柳一直沒有回來。
小夭坐在露臺上,從白天等到黑夜,又從黑夜等到白天,足足等了三日三夜,都不見相柳蹤影。
她熬了一鍋又一鍋海鮮粥,全都被她吃完了,相柳還沒回來。
她用小冰洞裏存着的日光石砌了一個煉藥的小鼎,閑來無事又把冰牆裏的藥材都糟蹋了,煉成了一瓶瓶藥丸,相柳還沒回來。
小夭越等越擔心。
第三天夜裏,她再也坐不住了。小夭走出露臺,小心地提着裙擺,想要沿着陡峭的雪坡下山找人。
月色清清,寒風呼嘯,突然間,半空中遙遙傳來一聲雕鳴,高亢嘹亮。
這叫聲十分耳熟。
小夭腳步一頓,擡頭,一眼便看見無邊月色下,一只白羽金冠雕撲扇着雪白的羽翼,朝她所在的雪山之巅飛來。
雕背上隐隐約約坐着一個白衣白發的身影。
相柳!
一瞬間,小夭幾乎喜極而泣。
她立即轉身沖回露臺中間,差點與急速降落的白雕撞了個正着!
白雕一落地,相柳便從雕背上跌下來,小夭立即手疾眼快地接住他,無奈沖力太大,她踉踉跄跄地後退好幾步才穩住身形。
“相柳!”腳步一停下,小夭立即叫他。
相柳吃力地睜開一絲眼簾,看到小夭,他無意識地笑了下,然後招手喚來白雕。
白雕乖乖挪步過來,轉過身,颠一颠鳥背。
一堆血淋淋的毛皮“嘭”地滾落在地,小山一樣堆在小夭腳邊。
“這是什麽?”小夭吓了一跳。
相柳笑笑道:“熊皮。”
說完,他就靠在小夭肩頭,閉目昏了過去。
“相柳!”
小夭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