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又是一年的雨季,希佩站在窗邊看着在風中搖曳的花。
曾經她在大雨中救回來的那一盆已經死了,是後來露西趁她睡着的時候重新找了一株看起來一模一樣的回來。
她還以為她的計劃天衣無縫。
過去七年,那盆花已經适應室外的環境了,比以前健碩了不少,還長出新的枝芽。
“大小姐。”負責彙報公司事務的男人拿着一個密封的文件袋和一封邀請函走到她的身後,“您要查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另外,這是沃爾斯先生的邀請函。”
希佩将手掌貼在玻璃上,望着那朵花,“我知道了,放在桌子上吧。”
男人告退後,她繼續站在窗戶前,不禁哼起露西給她唱過的那首童謠。
這場雨持續了很久,一切都和露西遠征那一年如此相像,讓希佩陷入回憶。
節日前夕,沒有露西回來的消息,北方的局面已經穩定,但關于軍部的信息電視臺的播報也只有寥寥幾句。
不知是生是死。
希佩和以往一樣,在節日那天籌辦了煙火晚會。
她獨自來到那個山頂,距離晚會開始還有很長的時間,她決定在這裏等她,希佩躺在草坪上,她眼睛下方一片烏青,看起來非常的疲憊。
最近公司那邊突然多了許多合作,幾乎都是來自境外的,加上節日的事情,她這幾天基本都只睡了四個小時。
星空和去年一樣閃耀。
不知過了多久,希佩迷迷糊糊中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但她的眼皮像被灌了鉛一樣重,怎麽都睜不開,在與睡意掙紮中她喊出了那個人的名字:“露西?”
希佩聽到腳步聲突然消失,有些慌張,努力撐開讓眼睛一條縫,發現自己已經回到房間,在黑暗中她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她在床上掙紮的坐起來,再次喊出她的名字:“露西!”
她在暗處站了許久才轉過身朝希佩走過來。
穿過月光織成的銀紗,她臉上多了幾處已經結痂的傷疤,額頭上還纏着紗布,厚厚的軍衣下,左邊袖子空蕩蕩。
她走到床邊坐下,小聲的對希佩說:“我回來了。”
“沒能趕上跟你一起過節。”
希佩看着那只空蕩蕩的袖子,不忍心繼續看下去于是将臉別過一邊,“回來就行。”她迅速抹了一把眼睛,随後重新看向露西,“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不久前。”露西幫她把衣服理好,“我先來你家看了一眼,發現你不在就去山頂上找你,看見你睡在那兒,我就把你送回來了。”
北方早在一個月前就穩定下來了,敵軍也退守至自己的國界內,派去支援的三位主席,兩死一重傷,露西因為被偷襲左手被砍了下來,強撐着擊退了他們,也因此昏迷了一個月,等她醒的時候已經到了和希佩約定的日子了。
收治傷者的帳篷裏傳出東西倒地的聲音,露西從病床上掙紮的起來,拔掉了身上的針頭,操控着天使給自己的傷口止血,在她旁邊的護士驚呼道:“你還不能随意走動!”
說完露西不顧她們的阻攔沖出帳篷走到另外一個帳篷裏,她用還健在的手拉開簾子,帳篷內全息模拟戰場前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的臉上有着許多陳年舊傷。
他是駐守邊境的主席同時也是這裏的指揮官,凱撒。
“我要回去!”露西直奔主題。
凱撒看着她渾身纏滿了紗布,最嚴重的還是屬她被砍掉的左手,他冷靜的說:“你還是先把傷養好再回去吧。”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她的情緒激動扯動了傷口,但她絲毫不在意。
凱撒在北境幾十年,或者說主席凱撒就是為了北境而生的,當他收到遠征名單中有天使的名字時,他有些震驚,以前支援名單中從未出現過前三的主席,為了不讓主力全部在北境覆滅,一般不會派遣過來。
前三的主席一個是凱撒,一個是天使,還有一個常駐中央的波塞冬。
他聽說天使是犯了事,為了一個人将富家公子打的鼻青臉腫,随後被人告上了軍事法庭,加入遠征名單将功贖罪。
“我要回去,她還在等我回去!”
露西的聲音哽咽起來,卻無比堅定,眼淚從她的眼眶湧出,滴落在這片不缺眼淚的土地。
如果以文字的形式書寫苦難是對心靈的沖擊,那麽現實的殘酷就是對意志的摧殘。
凱撒轉過身,對于他來說露西還只不過是個小孩,因為戰争流離失所,所以他也不忍阻攔她,“我準許你回去,記得和高層如實彙報這裏發生的一切。”
一夜未眠,天微微亮時露西和希佩告別,她需要去彙報戰況和對接任務。
過了好些天,馬上就要進入雨季了。
希佩望着灰蒙蒙的天,有一場大雨要下,她急忙回到家中,推開琴室的門,最後一個音符按下,聲音回蕩在昏暗的房間裏。
露西坐在鋼琴前,希佩僅僅是聽到最後一個琴音她就知道露西彈的是哪首曲子。
“希佩。”
露西輕聲呼喚着她的名字,“我們再彈一次這首曲子吧。”
她坐到露西的左邊,雙手放在琴鍵上開始演奏。
轟鳴的雷聲,滴答的雨聲和舒緩的琴聲三者糾纏在一起,卻始終無法相融,就像命運讓她們相遇,但她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永遠都不能長相厮守。
平緩的琴聲中又交叉着有節奏的,輕快的琴音。
一曲終,屋外的雨勢越下越大,伴随着電閃雷鳴。
“他們駁回了我的辭職信。”她說,“理由是沒有可以替代我的适配者。”
兩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露西緩緩傾斜身子,靠在希佩的肩膀上,望着黑白琴鍵。
“希望在下一次災難來臨前,你可以獨當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