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自那次節日後，希佩就再也沒有看見露西了。
管家看希佩每天都很郁悶的樣子，于是就在某天詢問她：“這段時間怎麽都沒有看見露西小姐來找你玩？是吵架了嗎？”
希佩回過神，“沒有......”随後她又補充道，“可能她在忙吧。”
管家表示理解，畢竟露西是駐守在這裏的高級長官。
今年的雨季來的格外迅猛，連下幾天的大雨把希佩種的花都打掉了，管家趕忙安排人将尚且存活的花安置到別處。
就在這時希佩走了過來，對管家說：“就把它們放在外面吧。”管家雖然不理解但也沒說什麽。
外面狂風大作，雨水兇狠的拍在玻璃上，劈裏啪啦的。
希佩站在窗戶邊，看着一朵又一朵的花被風雨打落，破碎的花瓣混入淤泥中，不知道她的心裏又在想些什麽。
深夜，巨大的雷鳴聲将希佩從睡夢中拉起來。
她穿上鞋子走到後院，她艱難的打開通往後院的門，雨勢比白天時還要猛烈，密密麻麻的雨線蓋住了外面路燈的光亮，而那一間小花房也被大雨吞沒。
一直被希佩這麽悉心照顧的花怎麽可能撐的過這樣的雨季。
她沖進雨裏，在風的阻力下盡量讓自己保持直線前進，通過記憶走到了花房前的鵝卵石小路上，路上倒着許多花盆，泥也倒在上面，和花瓣枝葉混在一起，她伸手向前摸索，摸到門框後小心翼翼的跨過腳下傾倒的花盆走進到內部。
花房為她暫時隔絕了外界的風雨，她在花房裏尋找着一盆露西曾經從其他地方帶回來的花。
雨勢越來越大，花房也劇烈的搖晃起來，搖搖欲墜，她從衆多的花裏找出那一盆，把它護在懷裏，當她站起來往回屋的時候，外面的狂風破窗而入，無數的玻璃渣崩到希佩的身上，希佩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風吹倒在地，即使如此她也依舊緊緊抓住花盆不放。
她趴在地上，冰冷的雨水從破洞的地方灌入，急速的氣流将房頂吹飛，黑暗中一個龐大的身軀将希佩包裹住，下一秒，希佩就被送回到了屋內，而那個小花房也在暴雨中解體。
“下雨了也不知道往家裏跑！”
露西冷冰冰的聲音從希佩的頭上傳來，希佩沒有回頭看她，只是把花摟的更緊了。
屋裏的衆人聽到外面的聲響急忙出來查看，來到後院的門口這兒就看見露西抱着希佩，希佩抱着花，兩人身上都濕漉漉的，還在不停的滴水。
管家将兩人帶回房間，給兩人都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随後拿來藥箱簡單的為希佩處理被玻璃渣崩到的傷口。
期間沒有人說一句話。
露西靠在牆邊靜靜的看着他們幫希佩處理傷口。
希佩低着頭，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露西。
傷口處理好後，管家看兩人的氣氛不對勁，就讓所有人離開了。
兩人依舊僵持着。
露西見她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于是她先開口：“那些花沒了就沒了，何必冒這麽大的雨去拿回來？”她的語氣冰冷，像是在生氣，“長在溫室裏的花原本就撐不過這場暴風雨......”
聽到話的希佩雙手逐漸握緊，她全身都在顫抖，用帶有哽咽的聲音對她說：“我也是長在溫室裏的花啊......”
“我也活不過這場風暴啊......”
露西永遠都理解不了希佩，因為她無法感同身受。
自從希佩父母去世後，她就沒有再去學校上學，而是在家請老師上學，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父母的死亡對她的沖擊太大從而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她已經無法再融入到群體中。
此時的她已經無法再承受身邊任何一個人的離開。
“沒有人告訴我情感是一個什麽樣的東西，沒有人告訴我要怎麽去解決情感的問題，對菲昂裏奧是這樣，對你......也是這樣。”
和菲昂裏奧聯姻的提議她沒有拒絕，和他取消聯姻的提議她也沒有拒絕，她沒有辦法辨別什麽是愛情什麽是親情，她只是不想再失去。
“我不明白你對我是什麽樣的情感，我也不知道我對你是什麽樣的情感，我只知道我不管怎麽選，我到最後都會失去你.......”
“除了嬸嬸我就只有你了。”
這場暴風雨不僅僅只下在屋外，也下在希佩心裏。
她就像那盆花，即使在大雨中把它救了回來，也已經奄奄一息了。
這種病态的，扭曲的心理摧毀了一切，生的欲望，死的欲望在它面前都不值得一提，越掙紮越沉底，越掙紮越窒息。
情緒的風暴壓斷了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希佩說這些話時一直沒有擡頭看露西一眼，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更不知道怎麽回應她。
露西走到她的跟前，緩緩蹲下身子握住已經被她掐的發白的手，當她溫熱的眼淚滴到她的手上時，她才明白希佩的自卑超過了愛她的一切。
在認識她的五年裏，聽過最多的話就是“我什麽都做不好”。
“月亮慢慢爬上坡，孩子快快回被窩......媽媽說，媽媽說......”
她握着希佩的手坐在床邊為她唱起她故鄉的童謠，希佩望着窗外的大雨緩緩将身體靠向露西，她的頭枕在她的肩膀上，兩人一起靜靜觀看着這場大雨歇斯底裏的咆哮。
雨季過後，時間過去了一個月，希佩看見一位穿着軍裝的人站在院子中。
她急忙的跑出去，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露西穿着正裝來。
見她向自己走來，露西的臉上沒有往常的喜悅，而是平靜的說：“希佩，我要遠征了。”
希佩心頭一緊，她聽說了北方的戰事愈演愈烈，支援，刻不容緩。
露西将手裏的一個戒指盒遞出，希佩拿起盒子打開，裏面放着一枚用藍寶石做成的戒指，太陽形狀的環內鑲着一顆耀眼的藍寶石，指環的軀體是天使的羽翼，盒子裏響着音樂，是露西寫給希佩的曲子，也是兩人同奏的曲子。
“露西我......”
“希佩，愛不是委曲求全，我不強求你回應我對你的愛，我只希望日後你能像這顆藍寶石般在黑夜中閃耀。”她打斷了希佩的話，随後她鄭重的向後退了一步，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與希佩對視，讓她在臨別前再看一眼自己深愛的人，“致沒有明天的我們都有明媚的未來。”
希佩關上盒子，心中有無數的話要說，但她最後只選擇說了這一句：“我在這兒等你回來。”
露西露出久違的微笑，“我會盡快結束戰争，趕在下一個節日前回來，然後我們一起去山頂放孔明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