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等到第一場雪要下的時候，楊千尋被白女士勸着穿上了厚厚的高領毛衣。
雪白色襯着楊千尋乖巧萬分，柔順的劉海下他的睫毛也似乎泛着光，是個漂亮男孩。
到了七點二十，楊千尋從橋下慢慢走到校門口。
看到了晃晃悠悠走到校門口的金瑤。
他條件反射地快走幾步，走到金瑤身邊，把自己鼻子以下都鑽到毛衣領子裏，卻被金瑤惡作劇伸進脖子裏的手凍得抖了抖。
楊千尋并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反抗，他靜靜地看着金瑤。
女生穿着學校發的紅色的冬季校服，小臉白淨清麗，難得是睡醒的狀态，她笑着對楊千尋打招呼，嘴裏呼出一口熱氣。
楊千尋微微擡頭，把自己的嘴從毛衣裏露出來，被熱氣熏得還有些水潤的光澤。
“早。”語氣平淡，還有被凍着的冷意。
金瑤笑了笑，收回還有餘溫的手放進口袋。和他并肩向教學樓走去，路上唠唠叨叨說着老賈最近又在絮叨她睡覺什麽的。
男生就走在她身旁，過一會小小的撤了一步，默不作聲的擡手給她理了理後脖頸處的帽子。
金瑤根本沒有察覺到，厚厚的衣服加上外面刮着的冷風讓她也縮了縮腦袋。
更多的時候，一直都是金瑤說，楊千尋聽着，然後注視着她的側臉。
其實這樣看着更明顯，金瑤說話會偶爾擡頭和楊千尋對視，看到楊千尋平靜的面容在冬日裏，安穩的走在她身邊，然後邊走邊收回視線繼續說。
距離上次分班之後已經有三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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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年底，學校也緊接着要開始元旦晚會的事宜。
到了大廳，金瑤和楊千尋分開上了樓。
楊千尋在樓梯口停了停，看着那個搖搖晃晃的馬尾辮走進教室才收回視線上樓。
金瑤一進教室就發現大家圍在文藝委員的桌子上，拿着手機看最近比較火的舞蹈視頻。
他們之前問過金瑤要不要一起參加，金瑤拒絕了。
她不想天天在學校裏練舞還被路過的人注視。
她更想點個麻辣拌在走廊的窗臺上看他們跳。
最終大家敲定了韓國男團的一支舞。
這是金瑤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之後她就看見老賈從後門咳嗽一聲走進來了。
天氣越來越冷，在食堂吃飯的人也多了起來，大家都不想回家了。
金瑤照例找到正在揮手的陸雄，他倒是不怕冷，一直穿着春季校服，外面套着一個短款馬甲。
她把水杯放下，和陸雄去買飯。
自然而然說到了元旦晚會的事情，當金瑤知道陸雄他們班要搞詩朗誦的時候，還是無語了一下。
實驗班确實是要争奇鬥豔，但是方式還是挺文藝的。
“這是要幹嘛，為了證明理科班文理均衡發展？”
“不是，應該是為了元旦節目效果。”陸雄平靜的回道。
“什麽效果？”
“鬼哭亂嚎裏的一股清流。”
……
陸雄看着金瑤憋着說不出話的表情，難得解釋一句：“隔壁實驗班要唱團結就是力量。”
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三重唱。”
金瑤憋不住了：“去年他們班不是唱了二重唱了嗎？”
最後得了個優秀獎，還是因為看班主任帶完這一屆要退休了。
“是啊，可能優秀獎給了他們自信吧。”陸雄惆悵的望了望天花板。
想了想去年耳朵左聲道右聲道一人一句“團結就是力量！”坐在第三排他生怕口水噴到自己臉上，也怕自己被這兩邊的人吼得聾了。
……
我真服了。
“在聊什麽？”楊千尋端着橙色餐盤走向這兩個人，看着他倆的表情莫名其妙。
“在想元旦晚會能不能翹掉。”金瑤快速拿了一把筷子，放在楊千尋的餐盤裏，端上自己的飯和他走回座位。
楊千尋在她旁邊坐好，陸雄坐到了楊千尋對面。
金瑤遞了一把筷子。
二人又開始邊吃邊閑聊。
“對了，金瑤你真不打算走藝術啊？”
金瑤的成績不是很好，只能在專科線晃悠，她卻沒有所謂的表情。
“不。”金瑤低頭挑出菜裏的胡蘿蔔放到一邊。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明年就晚了。”陸雄皺着眉頭，卻是認真的說。
楊千尋聞言也停下來看着她，女孩撐着下巴拿右手慢悠悠挑着不吃的菜，視線瞥到楊千尋，才又說道：“放心吧，我會好好學的。”
陸雄自然以為是和自己說，然後又念叨了幾句他們共同認識的同學出去學了藝術。
也說到了梁亞楠。
金瑤皺皺眉，卻也回道：“她不是成績很好嗎？”
“不知道，後半學期和老師申請以後就每個禮拜出去畫畫了。”
陸雄很快的吃完，問二人要不要喝個奶茶什麽的，起身去窗口買。
金瑤點點挑出來的胡蘿蔔，沒有說話，一片一片的夾起來吃。
一雙筷子伸到眼前，一把把胡蘿蔔全夾走了。
她擡眼看着楊千尋，對方渾然不覺的低頭繼續把自己的飯吃掉。
然後說了一句：“不想吃就不要吃了，下次我告訴阿姨不要放胡蘿蔔。”
金瑤聽見很受用，彎了彎眼睛，剛準備說什麽，就聽到男生低啞的聲音繼續說道：“那就喝點胡蘿蔔汁或者其他養眼的食物。”
剛準備要反駁，誰知楊千尋緩緩補充道，“你的近視眼需要好好吃這些，好不好？”
明明是詢問的語氣，語調末尾還翹着尾巴，勾起金瑤心裏的一根線，拉拉扯扯。
“好。”
她聽到自己輕聲回應。
陸雄帶回奶茶的時候，二人已經把餐具收拾好在餐廳門口等他了。
他把奶茶分給金瑤和楊千尋，又開始問：“聖誕節你們怎麽過啊？”
這個禮拜五，是聖誕節。
“你有提議？”金瑤握着奶茶杯壁取暖。
“我和我對象去看電影。”陸雄的女朋友也是校隊的。
“那你在這和我說啥？”金瑤咬牙切齒。
“炫耀一下。”
“還是你騷。”金瑤冷笑一聲。
入冬的校園并沒有很好看的景色，反而多了幾份蕭瑟，兩邊的樹木已成枯敗之景，在寒風的吹拂下，為數不多的幾片落葉也緩緩落下。
金瑤感受到臉龐有什麽東西劃過，她下意識摸了摸，就聽到有人叫道：“下雪啦！”
她轉頭看向身邊人，少年瘦高寬闊的肩膀，深紅色的棉服被落下來的雪緩緩蓋住。
“你的高領穿對了。”
似乎為了證明什麽，楊千尋還扯了扯領口，露出了純白色的高領。
他伸手提了提金瑤的衣領：“好了，回教室吧。”
在進到大廳分開的時候，金瑤拽住了楊千尋的衣角。
楊千尋低頭看了看拽着自己那兩根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順着擡眼，看向金瑤。
在明暗交錯的光下，棕色眼眸也忽明忽暗。
金瑤還沒有緩過來冷意，但是仍然仰着臉看向他，雙眼微微閃着光彩，還偷偷看了一眼已經上了樓的陸雄，才悄悄說道：“星期五下學要去看電影嗎？”
楊千尋握着奶茶的手緊了又緊，他的嗓子泛起癢意，抿了抿唇，把自己的嘴角順勢壓下去，很堅定的點點頭。
怕金瑤還不明白。
又說道“要。”
随後金瑤撤了手，兩手又捧着奶茶，向他示意回教室。
楊千尋卻向前走了一步，兩人的距離離得更近了，金瑤似乎能聞到楊千尋衣服上的洗衣粉味道，在還沒緩過勁的寒冷中帶着淡淡的木香。
他抽掉了金瑤手中的奶茶，把自己的換給她。
金瑤感覺到這杯比她的更熱。
楊千尋故意放在口袋裏捂着，捂了一路。
換掉之後并沒有退後，他俯視着金瑤，低聲又帶着一絲察覺不到的溫柔，因為距離而逐漸放低的聲線，帶着少年變聲期結束的沙啞，認真解釋道：“冷的我喝。”
說完，轉身上了樓梯，金瑤端着奶茶，看着男生比平時快幾步的速度到了樓梯拐彎處，頭發絲都被吹起來翹着，似乎預示着好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