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燎原
仔細想想，池魚才發現自己對顧清聞好像并不了解。
他好像永遠都是這副樣子，溫柔的，斯文的，但內在怎麽也摸不透。
池魚清楚的知道自己對顧清聞有好感。
一次又一次的悸動不會騙她，但她不是個敢賭的人。
她膽子很小，生怕只是自己入戲太深。
又或者是顧清聞太過于投入，将他們兩個人都給騙了過去。
錢包裏的那張照片就像是把小刀，清楚的隔在兩個人中間，清楚無比的提醒着池魚他們的關系。
心裏彎彎繞繞了一堆，池魚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在一切還沒失控前得到控制，是件好事。
她眨眨眼，安慰自己道。
車子很快在家門口停下，她轉身和司機說了聲謝謝，看也沒看身邊人一眼，轉身下了車。
下車前，還是頓了頓，聲音有些別扭。
“你困了就早點休息吧，我也有點累了，先回房了。”她說的有些幹巴巴。
說完，也不管身後人的反應，拎着包就走到了自己房間裏。
顧清聞還坐在車內，看着她頭也不回的影子心疼之餘又覺得有幾分好笑。
代駕司機敏銳的察覺到後面兩個人的氛圍不太對勁，八卦的心直接燒了起來。
他拍了拍方向盤，轉頭說道：“诶小哥，你惹你老婆生氣了？”
顧清聞收回視線，手指在手機上點了點，将訂單結束。
他嗯了一聲，提起池魚時面部表情柔和了不少。
“是我有錯在先。”他說。
司機啊了一聲，又建議道：“女人就是這樣，一點問題就鬧別扭，別理她她自己就好了。”
顧清聞頓了頓，他擡起眼看了司機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司機的錯覺，總覺得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周圍都冷了一圈。
清了清嗓子，他還想繼續說，就見男人鑽出了車子，身姿高挑，氣質不凡。
“如果不想被舉報的話以後還是少和客人說話。”顧清聞笑道：“你說話可不太好聽。”
怒意來不及升起，顧清聞的眼神就将他的話壓在了嗓子裏。
眼前的男人明顯是他惹不起的那一挂，司機癟了癟嘴，慌忙的應了兩聲。
池魚此刻正窩在房間的榻榻米上，靠着牆壁，腦袋埋在膝蓋裏面。
腦子已經沒那麽亂，渾身卻都被一種不知名的失落包裹。
就像吃了顆裹滿酸砂的糖果，渾身上下都不得勁。
坦白來說，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和顧清聞會有什麽可能。
哪怕現在已經扯了證，她卻還常常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池魚對待感情的事情很陌生，除去林澤辭，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沒有經驗。
況且。
她也并不覺得顧清聞會看上自己。
那樣的人，說直白點，就好像真的和白尚說的一樣，适合孤獨終老。
連她也想象不到顧清聞心裏裝了個人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
“咚咚咚”
門口傳來陣敲門聲，動作不急不緩，随後是顧清聞熟悉的聲音。
“小魚，我可以進來嗎？”他說。
池魚下意識想拒絕，但又覺得自己沒什麽理由拒絕他。
鬧別扭的是她，但顧清聞好像全程沒什麽錯。
她咬了咬唇，嗯了一聲後爬了起來。
門被打開，站在外面的顧清聞脫下了西裝，內搭襯衫扣子解開了一兩顆，連帶着領帶也被扯松，露出了一片熟悉的白。
池魚第一眼直視，就看到了這一片。
一時間到了嘴邊的話都被憋了回去。
她擡起眼，咳了兩聲。
“有什麽事情嗎？”
“小魚。”顧清聞低下頭，聲音說不出的可憐。
他走近兩步，手卻不小心撞到門框，下意識的“嘶”了一聲。
池魚眉間一皺，趕緊看了看他的手臂。
“撞到手了嗎？很痛？”她問。
顧清聞搖搖頭，伸出手，輕輕的擡了擡她的下巴。
他垂下眼睫，認真的看着有些無措的池魚。
“我讓你不開心了，痛也是應該的。”
池魚分不清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她頓了頓，移開了視線。
“我沒有不開心，只是有些身體不舒服而已。”似乎信服力不夠，她又憋了個哈欠，找補道：“睡一覺就好了。”
“真的？”顧清聞反問。
池魚還沒來得及點頭，就又聽見前面輕笑一聲。
“我不信。”顧清聞說：“小魚的演技看來還有待提高。”
被揭穿的感覺并不好，池魚耳朵臊了一片，她挪開視線，沒在說話。
空氣安靜了下來。
尴尬之餘，池魚心裏也有了幾分真切的火氣。
明知道原因還要跳到她面前來說，真的把她當軟柿子捏了嗎。
池魚心裏嘟囔着。
但在怎麽想也說不出口。
在她沉默的期間，身前的男人卻突然嘆了口氣。
顧清聞沒有再去讓她看他，說話的聲音卻比外面的月光還要柔和。
“對不起。”他說。
那麽直白的道歉，反而讓池魚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她動了動嘴唇，卻又聽見顧清聞說。
“不過我很高興。”語句含笑，說的不像假話。
“高興？”這下子輪到池魚不解了。
“這麽說可能不太好，但你會因為那張照片的事情生氣，我很開心。”顧清聞解釋道。
被這麽一說，池魚更不解了。
她疑惑的看他，卻在和他的視線對上的剎那宛如福至心靈。
一個大膽的猜測從心底出現，像是春季裏深埋泥地的種子亟待着破土而出。
幾乎是控制不住的，心髒加快了跳動。
“至于原因。”顧清聞拖長了音調，神情溫柔的不可思議。
“能是什麽原因呢。”他說：“和白尚說的話，可沒有一句話是假的。”
瞬間，腦子裏像是煙花炸起。
池魚像是被吓傻了，她呆呆的看着顧清聞，不敢去說明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真相。
她幹巴巴的說：“那那張照片……”
“那張照片是你的。”顧清聞坦白道：“不過那時候是誤會，你的學生證落在了林澤辭家裏，我無意間看到了，打算下次還你。”
頓了頓，又說：“但還沒來得及給你，我就因為工作問題出國了。”
池魚頓住，記憶因為一句話頓時被拉回過去。
她這才猛地想起，很久以前卻是自己丢過一張照片。
原先是要貼在什麽報名表上的，後面因為這張照片不見了，還特意去重拍了一套。
事情到這裏已經很明了，剛才的一切彎彎繞繞的心思現在看來都像個笑話一樣。
池魚忍不住的鬧了陣臉紅，她張了張嘴，好半晌說不出話。
鬧了半天，是她自己在這糾結。
結果照片是她的，事情也是鬧了個天大的烏龍。
她還在那感春傷秋，滿腦子胡思亂想。
她到底在做什麽啊！
池魚咬着唇，頓時尴尬的不知道該做什麽好。
心裏又好奇他剛才說的話，池魚氣焰立刻小了下來，小聲問。
“那你剛才說的……”
“池小姐，很抱歉沒有及時告訴你。”
臉頰兩側被溫熱的掌心覆蓋，池魚被迫擡起頭和顧清聞對視，兩邊的肉被微微股着，唇瓣下意識的張了開來。
總是清冷的眸子裏還帶着剛才未消散的羞澀，以及尴尬帶來的水汽，蒙蒙的蓋了一層。
飽滿小巧的唇瓣張開，怎麽看怎麽柔軟。
顧清聞的眸子暗了下來，他勾起唇瓣，微微低頭。
“但我對你确實有好感，你大可以放心，我是一個具備獨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對你的喜歡也不會只是随便說說。”他說。
每一個字都像是落入平靜水面的石子，敲的池魚耳膜都似乎在震動。
她呆愣的看着他，遲緩的大腦反應不過來此刻的情況。
顧清聞見狀，收回了手，讓微涼的空氣湧入兩個人中間。
“你不用太緊張，我只是想和你說一聲，并不需要你立刻就回應我。”
他執起池魚帶着戒指的無名指，低頭，在上面落下輕柔一吻。
“畢竟我們已經結婚了，不是嗎？”
真真假假的一番話哄的池魚一下子有些找不着北。
顧清聞看着明顯還呆愣的人，忍不住心覺可愛，在她腦袋上揉了把。
一見鐘情是真，但不着急是假。
他怎麽會不着急呢。
分明急的他快瘋了。
證件照是故意留下的，蓄謀已久也好，圖謀不軌也好。
哪件不是真的？
池魚此刻已經被這個重大消息砸的有點找不着北。
前一秒她還在一個人可憐兮兮的想着怎麽劃清界限，下一秒本人就站到了她跟前。
和她說，他是對她有好感的。
電視劇都不感這麽演的。
池魚垂下眼睫，好半晌，秀逗的大腦才轉了起來。
屋外月光還是一樣的柔和，風聲陣陣，似乎每一下都剮蹭着她的心尖。
分明已經入了秋，她卻感覺還是那麽熱。
池魚張了張嘴，說話的聲音都變的有些僵硬。
“我，我知道了。”她說。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想了想，她又補了句。
說不開心是假的。
但開心之外，是說不出的慌張和害怕。
她很慶幸顧清聞只說了有好感，如果這時候和她直接表白。
池魚想自己可能會當場跳窗逃走。
“所以不生氣的池小姐，請問今天還能幫我洗澡嗎？”
顧清聞松開手，唇瓣挂着往日熟悉的笑。
他低頭看了眼扯開的領口，又看了眼池魚，眉宇間透出分故意的可憐來。
“我可是故意穿成這樣來的，如果池小姐不買賬，我會很傷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