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燎原
池魚眼裏的顧清聞總是淡然無比，始終都像是操縱全局的幕後之人，像這樣弱勢的模樣，是她想都沒想過的。
眼前的男人長得很漂亮，卻總是被那身過于逼人的氣勢掩蓋，如今略微狹長的眸子輕輕的看着她，眼裏毫無保留的信任與疼痛在一瞬間擊中了她的心。
陳苗苗曾經和她提過一嘴，男人最好的優點，是她們身上的脆弱感。
起碼在看到這樣的顧清聞之前，池魚是不信的。
幹澀的喉嚨吞咽了下，放在手心的手臂溫度比她稍微高一些，卻讓她覺得有幾分灼熱。
“能不能牽着我的手，讓我分散一下注意力。”
顧清聞拉過她的手，虛虛環住。
力道很輕，只要她一掙就可以拿開。
池魚有些呆愣的看着他，腦子裏劃過他的話，只顧着點了點頭。
“你，你先拿着，等等我們去醫院在看看，太嚴重了。”她低下頭，動作有些慌亂。
像是在安靜的空氣裏添了把柴，莫名的熱意燒着池魚，讓她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暧昧在靜谧間流轉，任何觸感似乎都在此刻放大。
被握着的手僵着，柔軟的掌心卻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癢意。
顧清聞在她的掌心裏輕輕的撓了一下。
只一下，卻像陣電流一樣，從四面八方傳到了渾身。
幾乎是一瞬間，池魚就把棉簽丢到了地上。
“抱歉，我吓到你了？”顧清聞關切道，仿佛剛才做出那種暧昧動作的不是他一樣。
池魚清了清嗓子，再遲鈍也意識到了此刻的不對勁。
她拿起棉簽，輕輕縮回了手，扯了個笑。
“我們，我們去醫院吧。”她看着窗外，無措的扯開話題。
這麽多年她就只談過林澤辭一個人，但從一開始感恩就大于愛情。
哪怕朝夕相處那麽久，她也從未在他身上體會過過多的心動。
也因此，當那份不經意來的悸動傳來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只會是不知所措。
她能感覺到自己對顧清聞不對勁的想法，但能讓一個人心動的原因有很多。
心動的可能有很多種理由，但肯定并非全部來自于愛情。
或許只是因為他太優秀了而已。
池魚肯定的想。
手心裏柔軟的觸感陡然消失，讓顧清聞眼裏劃過一絲難以掩蓋的失望。
指尖摩挲兩下殘存的觸感，他站起身，用那只沒受傷的手将她微微扶了起來。
屋外警察趕到，王增成帶着俞擇維去了警局做筆錄，原先池魚也想跟上，但考慮到身後還有顧清聞這個傷員在，警察也先勸着他們先去了醫院。
醫院離這裏不算近，手臂受傷的原因讓顧清聞肯定開不了車，池魚沒有駕照，最後還是打電話叫了陳然兩個人才趕到了醫院。
一路上，陳然是一個字都不敢說。
車後的男人只穿着一身白襯衫，狹窄的腰線被深色皮帶勾勒好看，面上神情不變，卻從他捂着胳膊的動作裏硬生生看出了幾分可憐。
他什麽也沒說，只是如往常一樣想要替池魚系安全帶，卻在碰到帶子時宛如不小心一樣“嘶”了一聲。
痛意浮現臉上，又要和池小姐搖搖頭說沒事。
在池小姐滿臉緊張的看過來時，還裝作不好意思的道了個歉。
一會兒說“對不起耽誤你的時間了”一會兒又說“麻煩你了”。
然後陳然就會看到過去那個斷條胳膊斷條腿都不吭聲的老板故作無奈的貼到了池小姐身邊。
而他，只能默默的移開視線。
……該說不說，老板這個樣子真的很像那些網上說的小綠茶。
所幸最後醫院檢查出來沒有傷到骨頭，包紮過後就放他們出了醫院。
等最後再到警局處理完俞擇維的事情時，天色已經微微帶了點昏暗。
滿身的疲憊在事情處理完時頓時湧上來，俞擇維最後被關了幾天，而王增成也不打算再認這個弟子。
池魚打了個哈欠，身側突然多了抹暖意。
她蒙着水汽看過去，在看到他包着的手臂時浮現了幾抹愧疚。
歸根到底是因為她的關系。
“對不起啊今天的事。”池魚垂下眼睫：“我好像一直在給你惹麻煩。”
“付出了一點代價但是得到了池小姐的青睐。”顧清聞舉了包紮過後的手臂，低頭看她：“很值不是嗎？”
他聲音一如既往的帶着笑意，落到耳朵裏的時候酥酥麻麻的。
池魚輕輕拍了他一下：“又開我玩笑。”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顧清聞收起了點笑意。
晚風将她的發吹起，距離他只不過幾厘米的距離。
他曾經親吻過她的發梢，知道那裏也帶着股清香。
顧清聞将那幾縷發替她挽好，聲音沉了些：“你覺得如果什麽事都是你自己來，幾個人會信我們是真夫妻？”
頓了頓，又恢複了那個含笑模樣：“況且能夠在你需要的時候提供幫助，我很高興。”
原來是因為這個。
在聽完顧清聞的解釋，池魚心底鑽出的悸動再次縮了回去，卻也莫名多了絲安心感。
她眨眨眼，忽略掉那點不适，彎了彎唇角算是回應。
池魚的東西最終還是在當天搬了回去，原先打算就這麽回去，顧清聞卻直接讓陳然開到了她家樓下。
所幸她的東西不多，打包起來也快，過去經常漂泊的生活讓她習慣性的縮減自己的随身物品，全部徹底收拾出來以後也就兩個箱子大小。
箱子放進後備箱，在徹底關上住了幾年的出租屋後，那點失落沒來得及升起來，就被身後趕來的顧清聞趕去。
他扶住她，只說自己有些站不住。
池魚只當今天他連軸轉太累，甚至還将手伸了過去環過腰間，直到身子緊貼才停下。
等反應過來這個姿勢實在過于親密時想要離開時，放在人家腰間的手卻被他的手蓋住。
顧清聞借着月色低下頭，在她耳邊帶着幾分疲倦說話。
“手臂很痛，就這樣借我靠一下可以嗎？”他說。
池魚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在連自己都沒發覺的時候，那點過去會因為距離過近而産生的不自然，如今已經散了大半。
身側的人味道很好聞，只是她的手第一次這樣放在別人腰間難免僵硬。
或許是為了借力，顧清聞也将手放到了她的肩頸，靠近幾分見她無抵抗的情緒，才用了幾分力摟了下去。
指尖輕輕晃蕩，似是無意的擦過她突出的鎖骨間。
在察覺到底下人細細一顫後，唇瓣勾起笑意，才斂起了眼裏那幾分深色。
屋外月色明亮，将身側的池魚盡數籠罩。
而他，卻悄然的被分割于黑暗之中。
那雙眸子，在黑暗裏幾乎發亮。
在無人的地方正肆意看着身側那抹月色。
池魚原以為今天自己最大的困難會是在俞擇維身上。
又或者是在警局無限的糾纏。
但她從來沒想過，她最大的困難會發生在浴室裏。
霧氣缭繞，煙霧氤氲。
回家後的池魚一門心思只想立刻沖完澡後立刻睡上一覺，熱流暖洋洋的撲在身上消散了大半的疲憊，卻又在下一瞬提醒着她極度吓人的事情。
顧清聞的手受傷了，現在還不能沾水，讓他一個人洗澡肯定是不行的。
那就意味着，他需要一個人幫他洗澡。
……如果不出意外。
那麽現在這個能幫他洗澡的人。
……好像只有她。
啊啊啊啊！
池魚幾乎是立刻蹲在了熱氣缭繞的水流裏，腦子瞬間混亂一片，和熱意纏在一起，怎麽也分不開。
原先預計五分鐘的澡硬生生拖了快一小時。
直到門口被人敲響，才堪堪打斷了她的思考。
“小魚，你還好嗎？”門口顧清聞的聲音似乎有些失真：“我看你太久沒出來，有些擔心。”
一聽到他聲音，池魚幾乎是立刻打了個機靈。
她張了張嘴，搖了搖頭，又意識到他看不見，才出聲。
“我沒事！馬上就好了！”她朝門口喊道。
迅速的擦幹穿上睡衣，池魚打開門時，顧清聞還站在門口。
他還穿着那身勾勒着他好身材的白襯衫，只是領口的領帶不見了蹤影，總是扣緊的領口松了幾顆，露出了抹白皙的肌膚。
池魚撇了一眼，聯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只覺得有幾分莫名的口幹舌燥。
她其實大可以裝作不知道這件事，等顧清聞自己提了再搪塞過去。
但這傷怎麽說也能算得到她頭上一半，就這麽放着不管池魚自己心裏也過意不去。
反正就是洗個澡！
學畫畫的時候什麽男人luo體沒見過！
池魚扶着門框，她撇開眼不再看那一小片瓷白的肌膚，轉而看向顧清聞，垂在身側的手緊張的握了起來。
“那個……”
纖細的脖頸線條随着低頭的動作盡數展露，眼前人還帶着沐浴之後的熱氣，身上相同氣味的沐浴露撲面而來。
幾乎只一下，就勾起了顧清聞心裏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
他沉了沉眸子，耳邊是她被熱氣蒸軟的聲音。
“要不要我幫你洗澡？”
池魚擡着頭，眼睛帶着水汽和控制不住的緊張。
羞澀卻又大膽，對着他說着完全不得了的話。
……她好像，太信任自己了。
顧清聞動了動步子，拉進了那點距離。
滿屋的熱氣襲來，将二人徹底裹挾。
過度的暧昧應運而生，将兩人徹底纏繞。
熱氣當中，他的聲音是從未聽過的啞。
“小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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