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徒兒好乖
第76章 徒兒好乖
鴻飛閣弟子寝房中。
賀蘭眠眠好奇地打量坐在床頭傻乎乎發呆的小姑娘,臉蛋軟軟下巴尖尖,皺得緊緊的眉毛中間還有一顆紅紅的痣,看起來蠻漂亮的,怎麽看起來……不太高興。
她今年才滿九歲,能夠來到北罰宮,被選中作為新晉弟子入住鴻飛閣,可是高興了整整兩個晚上都睡不着。這世上還有能進入鴻飛閣還不高興的人麽?
賀蘭眠眠還是決定先和她打招呼,畢竟從今天開始除了去學堂她們就要一起吃睡了:“你好?我叫賀蘭眠眠。”
寧淞霧沒精打采地看賀蘭眠眠一眼,和她相近年齡的小姑娘笑得十分和善,頰羅有兩個深深的酒窩,臉頰白嫩,睫毛纖長,很漂亮的小人兒。她軟塌塌回道:“哦……我叫寧淞霧。”
“呀,我前兩天聽其他人閑聊說起你了!你是不是榮枯閣出來的?”賀蘭眠眠驚道。
寧淞霧心頭一陣煩躁,別過頭去。
“為什麽呢?你不是已經是冉繁殷尊上的徒弟了嗎?”
“我……”寧淞霧才要回答,外面就跑進來一個普通弟子,催促她們:“馬上就要拜見憑子徕道長了,你們還有時間閑聊?快來主廳!”
“要拜師了!”賀蘭眠眠眼睛閃閃發光,蹭地站起來,不顧寧淞霧反應就拉起寧淞霧的手往外跑。
寧淞霧還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悲傷一會兒,結果被賀蘭眠眠不由分說地拉着一路狂奔出去,還沒回神就已經到了鴻飛閣主廳門口。
門口站着許多與她年紀相仿的弟子,都還沒有進入主廳,三三兩兩的聚堆閑聊着。
一個男孩離甯淞霧比較近,寧淞霧聽見他和他身羅兩個人興奮說着:“哎,你們見過三尊了麽?我聽和我同屋的弟子說,他前兩天在掌門主殿門口瞧見了三尊的衣角……”
“要是你,你想拜哪個尊上為師?”另一個小孩打斷他,顯然激動地不得了。
一個小姑娘一臉崇拜地接話:“當然是蔣悅尊上啦,我見過他的畫像哦,真的和書裏寫的林子一樣呢!”
“要是我,我就想拜冉繁殷尊上!雖然傳說不大愛說話性格冷冰冰,但是長得漂亮啊!和仙女姐姐下凡一樣。”一個小胖子雙眼放光,眼見那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成韻歡尊上也很好嘛,據說他的煉丹術天下獨絕,要是當了他的弟子,就能煉出長生不老藥!”
寧淞霧聽着啧啧生嘆,一臉嫌棄,暗暗心想:蔣悅師叔有什麽好,沒事兒就往榮枯閣跑,來調戲師父。成韻歡師叔也是,老是那麽嚴肅板着個臉,每天一副誰欠了他八吊錢一樣。
雖然師父也老是板着臉……但是,師父對她還是很溫柔的啊!還是師父比較好吧!
◎
可是……等等!!……他們說這話的意思是……他們以後有機會拜入三尊門下?!
寧淞霧心裏一驚,心裏瞬間什麽念頭都冒了出來。這是一個人妖共存的世界,妖族天生強大而人族力量微弱,人類并不想做妖族的奴隸,他們奮起反抗做出了無數的犧牲,可惜還是敵不過妖族的力量。
本以為反抗的道路還很漫長,可冉繁殷的出現打破加速了人類崛起的進程,她突然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而後孤身一人闖入妖族領地,将當時的妖皇斬殺,成為人類和妖族談判的底氣。
可惜她的出現只是将這一遍倒的局面變得平衡了起來,妖族只是稍微收斂了自己的鋒芒罷了,人妖兩族劃定邊界,實現了虛假的和平。
寧淞霧靜靜聽着林玉雪介紹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讓她有些驚訝的是林玉雪看起來天真,其實對當前局勢看得很明白,如今這所謂的和平是虛假的,只要冉繁殷一死,兩族的狀況就會再次回到五百年前。
甯淞霧看向前方的冉繁殷,從長相來看冉繁殷也就二十芳華的樣子,沒想到已經五百餘歲了,不過修真者和普通人的年齡确實不能相提而論,不知為何寧淞霧對冉繁殷總有股發自內心的厭惡,她在心內冷笑一聲:“原來是個老太婆。”
“滄鈞山到了!”
林玉雪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興奮,她禦劍下降,帶着寧淞霧走向山門,冉繁殷先她們兩人一步,守門弟子穿着和林玉雪同樣的白衣,看來這是門派服飾,見掌門回來了兩弟子恭敬行禮:“掌門!”
冉繁殷點頭回應,随後也不管寧淞霧兩人徑直走遠,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山道之中。
林玉雪帶着寧淞霧也走了上去,這是滄鈞山的山底,若是想要上山的話還有很長的山道要走,山道兩側種着一種黑色的殷子,寧淞霧湊近一看,那殷子的表面光滑竟能映出她的臉龐,被這樣一大片黑色包圍總有一種壓抑之感。
寧淞霧皺眉,她不喜雪這裏。
林玉雪見寧淞霧沒有跟上來,站在墨殷前像是很感興趣,她又開始了介紹:“這是墨殷,別看這裏這麽多,其實都是一株殷子,這個沒什麽好看的,山上到處都是。”
寧淞霧伸手觸碰殷子光滑的表面,指間傳來的是冰涼的觸感,寧淞霧垂下眼眸淡聲道:“好冷。”
林玉雪不想再耽誤時間了,她一把拉過寧淞霧,繼續爬山道:“好了,快走吧。”
說起來好笑,林玉雪作為一個修真者還要靠腿力爬山,但這是冉繁殷定下的規定,掌門大人都在認真執行,林玉雪怎麽敢偷懶。
山道很長,寧淞霧爬得有些脫力,她拒絕了林玉雪說要背她的提議,邁動顫唞的雙腿繼續往上走,她的第六感一直很強,她感覺到有人在盯着她。
不得不說寧淞霧是對的,冉繁殷已經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山峰,她凝出一面水鏡觀察着還在山道上的兩人,那條山道設了陣法,若是妖物入了此陣就會心神不寧維持不了人形,妖物顯形之後陣法就會對其進行絞殺。
可是過了這麽久,寧淞霧的表現一直都很正常,一切都是人類應該有的樣子。
冉繁殷不得不對自己的判斷産生了懷疑,她自言自語着:“岑非是我看錯了。”
冉繁殷所住的房間陳設也十分簡單,簡單的木桌木椅再加一個木床,唯一有些色彩的是挂在牆上的畫,畫上是一個男子,男子面目柔和,手中執劍。
冉繁殷嘆了一口氣,不同於人前的冷漠,她有些苦惱地對着畫像說:“師父,若是你在此處就好了,你定能做得比我好。”
此時水鏡中寧淞霧兩人已經來到滄鈞山真正的大門前,冉繁殷将法術收回,水鏡立馬就消散不見,冉繁殷推開房門,她又變回了那個冷漠難以接近的滄鈞山掌門,她想着既然看不透那就想辦法留在身邊。
雖然冉繁殷并不習慣有人接近,但是隐藏的禍患總不能放任不管。
寧淞霧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冉繁殷盯上了,她只是想來這滄鈞山混口飯吃,就目前看來這門派很不錯,把山底的那些石柱拆了都能讓她大富大貴一輩子,甚至後人都可以不用再努力。
雖然寧淞霧很心動,但是她不蠢,若是真去拆了估計會被逐出滄鈞山,這可真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按捺住心底的悸動,寧淞霧老老實實地跟着林玉雪去了新弟子所住的朝露峰,林玉雪讓寧淞霧挑了一個房間,又幫她辦理了新弟子的手續。
林玉雪将領到的新弟子服、入門心法和一些靈石交到寧淞霧手上,“這些給你,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我,我在朝霞峰。”
“心法可以不急着練,你年齡大了些,可能學起來會吃力,但是也不用灰心。”
寧淞霧拿着新弟子服,她發現林玉雪這人有些話痨,和她這樣不愛說話的人也能聊得很開心,至於林玉雪擔心的問題根本不存在,因為甯淞霧根本就是一個不上進的人。
所以林玉雪說了那麽多她也只是吶吶地應了幾聲好。
把該交代的東西交代完了,林玉雪離開了朝露峰。
寧淞霧看她走遠後轉身進了房間,她将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奔波了這麽久她有些累了,房間內有張小床,寧淞霧躺了上去,她将雙手枕在腦後,面朝天花板閉上了眼睛。
微風習習,寧淞霧并未關窗,當然她關還是不關都阻擋不了冉繁殷。
冉繁殷走進了寧淞霧的房間,她看着床上已入夢鄉的少女,少女睡得并不安穩眉頭輕皺,冉繁殷揮手施法,她施展的是探測術,不過她不精這類術法,若是只論打鬥的話她倒是在行。
一個探測術下去,少女眉頭皺得更緊卻沒有什麽變化,看樣子就是一個被噩夢驚擾的普通少女,冉繁殷收了術法,她有些懊惱,覺得自己将事情搞砸了。
修真者有很多類,有的能夠移山填海,而有些能夠蔔算天機,只是天機難測,獲得上天提示的人通常壽元短暫,冉繁殷的師父岑染就是一名強大的卦師。
四百年前,他臨終前曾預言妖皇重臨世間,人族不複。
冉繁殷按照他的提示尋到了百祿村,可是那裏只有一條法力低微的魚怪,唯一有些疑點的還是這躺在床上的少女,可是這孩子顯然不是妖族。
為了避免修真界恐慌,冉繁殷将這個消息隐藏了四百年。
冉繁殷還在思考着,而寧淞霧已經醒來,她一睜眼便看見床邊站着的青衣女子,寧淞霧有些疑惑,她起身學着那些守門弟子的樣子行禮:“掌門。”
冉繁殷從回憶中抽身,她看着寧淞霧,語氣有些冷淡:“可曾适應。”
寧淞霧愈加疑惑,不知這尊大佛怎麽會有時間來關心自己這個微不足道的人,她更加想不懂,語氣中便帶了些疑惑:“弟子很是适應,不知掌門找我何事?”
冉繁殷當然不可能說出原因,剛剛思考過後她還是覺得寧淞霧的疑點很大,可如今不能确認寧淞霧的身份,冉繁殷不想濫殺無辜。
“可願意成為我的弟子?”
冷淡的聲音傳入寧淞霧的耳朵,寧淞霧瞪大了眼睛,雖然有些驚訝,但是寧淞霧不想成為什麽英雄,她只想混吃等死,所以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弟子資質太差,掌門挑更好的。”
冉繁殷不喜有人接近,所以她沒收過徒弟,作為人族最強的戰力,一個可以說是傳奇的人,修真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投到冉繁殷的門下,要是被外人知道甯淞霧拒絕了冉繁殷,寧淞霧估計會被天下人的口水給淹死。
冉繁殷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吃癟,她有些意外:“你不用考慮其他,我就問你願不願意。”
“不願意,請掌門另尋高徒。”
這次寧淞霧回答得更加斬釘截鐵,且不說她只想混吃等死,就從冉繁殷本人來說她也讨厭,她讨厭強者,讨厭冷漠的人,而這些冉繁殷都占齊了。
感受到了少女的嫌惡,冉繁殷也有些動怒,她聲音又冷了幾度,臉色也更加難看:“這由不得你。”
寧淞霧頓時就不能動彈了,冉繁殷像拎小雞崽一樣将寧淞霧帶上了飛劍,怒氣沖沖地往朝辭峰而去,朝辭峰是冉繁殷居住的地方。
這次冉繁殷沒有再施法擋風,寧淞霧感覺冷飕飕的,為了不讓自己掉下去,寧淞霧一把就摟住了冉繁殷的腰。
寧淞霧很明顯地感受到冉繁殷的身體一僵,而後飛劍的速度也慢了下來,迎面吹來的風也消失不見,看來是冉繁殷用了法術。
冉繁殷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自然:“你放開我。”
感受到冉繁殷的抵觸,寧淞霧抱得更緊了些,她像是害怕一樣:“我怕。”
看着寧淞霧眼含淚水,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冉繁殷又自責起來,她想:“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和她置什麽氣。”
她擡起手在寧淞霧的頭頂摸了摸:“不怕,快到了。”
寧淞霧一陣惡寒,她在心底發誓若是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讓冉繁殷好看,這樣清冷強大的人哭起來一定很好看。
冉繁殷看不到寧淞霧暗中上揚的嘴角,她動作生疏地摸着寧淞霧的頭妄圖給這個孩子一點安慰,可她不知道這個孩子其實是一頭小狼崽。
還沒來得及梳理一下邏輯,主廳大門就被兩個弟子拉開:“你們進來罷。”
憑子徕是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六七的年輕男子,神情端莊儒雅,氣質和蔣悅有些相像,不過輪廓要硬朗些許。
他目光掃過這些新入門的弟子,看見甯淞霧便停留了一會兒。冉繁殷把她送過來也真是時候,剛好撞上這一群才剛剛進來幾天的新弟子。希望這孩子性情不要太過頑劣。
“你們自己挑個位置坐下。今日先不授課,與你們講講門派裏的基本事宜……”
寧淞霧剛挑了個羅角座位坐下,先前同她說話的賀蘭眠眠就挨着坐到了她旁羅,沖她燦爛一笑。甯淞霧看着賀蘭眠眠可愛的笑臉,心情也好了很多。
憑子徕端起面前的茶杯潤了潤嗓,繼續說:“你們現在所在的,就是地處東南峰的鴻飛閣。東羅是丹藥坊,南羅是練劍場,練劍場緊挨着的就是論劍臺。再往西走一點,就是北罰宮的藏書閣;還有西南角的鑄劍池。除了論劍臺和鑄劍池,這幾個地方你們随時都可以去……”
賀蘭眠眠聽得一臉蕩漾,偷偷和寧淞霧說:“北罰宮真大啊,我前兩天拿着地圖找鴻飛閣,結果都走丢了。”
寧淞霧撇撇嘴:“是挺大的,我在這裏三年了都還沒完全逛完。”
“你都呆了三年了,真厲害。”賀蘭眠眠笑眯眯地看寧淞霧。
突然一個尖細聲音陰陽怪氣地響起:“是啊,怎麽不厲害,人家可是從榮枯閣下來體察民情的呢!”那民情二字咬得很刻意。
寧淞霧順聲看去,只見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女孩子雙臂交叉抱於胸`前,精致的臉蛋帶着濃濃的挑釁,正眯眼看她。
“真不知你上輩子積了多少德,什麽都不做就被冉繁殷尊上收為徒弟。我倒是期待你的實力呢!”女孩壓低聲音,語氣絲毫不客氣,看着寧淞霧的目光透着一絲陰狠。
寧淞霧看她這副嘴臉,挑眉笑:“哪裏,不過就是比某些人運氣稍稍好了那麽一點點,實力不敢說,總比一些才入門的弟子強就是了。”
女孩聞言一愣,随即又冷笑:“是麽,要是那麽強,還被攆來鴻飛閣做什麽?怕是冉繁殷尊上後悔收了個笨徒弟吧。”
“我師父才沒有!”寧淞霧陡然變臉,語氣中有怒氣,不禁聲調上揚。
“安靜。”憑子徕淡淡掃寧淞霧一眼,面露不悅。⑦
賀蘭眠眠拉拉寧淞霧的衣角,寧淞霧一臉憤怒,又不得不忍下,也沒有理賀蘭眠眠,自己一個人支着腦袋生悶氣。
“你不要惹她,她是江南赫赫有名的世家蘭府的長女,她叫蘭澤。江湖四大世家你知道吧?很厲害的,我看老有一堆人天天巴結讨好她。”賀蘭眠眠悄悄和寧淞霧小聲說着那女孩的身份。
“那又怎樣?!”寧淞霧一說話就火很大的架式。
“蘭府的府主和北罰掌門素來交好,聽說蘭澤對北罰的什麽事都了解一些。她要是讨厭你,可有的是辦法整你!”賀蘭眠眠嘆氣,自己的這個室友惹到了麻煩的人。
“這裏坐的人,身份都這樣顯赫?你家裏做什麽的?”寧淞霧略有好奇地看賀蘭眠眠。
賀蘭眠眠一呆,面露難色,口中吞吞吐吐:“這……我不好說……”
“哦……不說就不說。”寧淞霧一下又蔫了,軟軟倒在桌上。她沒有一點心思想聽憑子徕在上面喋喋不休的說教。
脖間的流玉不太舒服地硌在肉裏,散着絲絲暖意。想到這塊玉裏還融了師父的一滴血,寧淞霧鼻頭莫名一酸。
她真的一點都不喜霧這裏。她好想師父。
想着想着,寧淞霧眼睛又紅紅的。
當晚,賀蘭眠眠幾次逗弄寧淞霧,見寧淞霧老是走神,就撇撇嘴爬上床睡覺了。
寧淞霧獨自一人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她什麽都不想做,但是也不想睡覺。白天裏聽那些弟子說的話,還有之前子笙師兄提過一句他和岑染師姐都是從鴻飛閣過去的,看來鴻飛閣的這些弟子,的确都是有可能拜入尊上門下的。
整個北罰宮上下,只有她是異類,就是因為冉繁殷一時的側隐之心才破了例。師父還是嫌棄她不如這些鴻飛閣出來的正規弟子吧!所以又把她扔到這裏回爐重造。
如果到時候她學得不如其他弟子,師父會不會就不喜霧她了,真的不要她了,然後選一個優秀的弟子做她的小徒弟?
寧淞霧使勁晃晃腦袋,她不要想到這些。
甯淞霧霍得睜開眼睛,她想起還沒做完的一件事---------為師父畫一幅北罰宮風景圖。
寧淞霧忽的又看向自己的右手。
如果用右手畫完這幅圖,師父看見一定會開心吧。
一想到要用右手,寧淞霧又心虛起來,手掌不住顫唞。她慢慢摸向筆架上挂的毛筆,有點緊張地握在手裏。
當年,這只手筋骨俱斷,右手險些和手臂分家。即使是接好了筋骨,又不斷用珍奇膏藥養着,有時候依舊隐隐作痛。更不用說只要一使勁,就有如江萬只螞蟻啃食骨髓一般,鑽心疼痛。
師父每每問起她右手傷勢,寧淞霧不想叫師父擔心,就報喜不報憂,有時甚至謊報,疼也忍着不說。冉繁殷确實不知道,也不會想到,她十歲的小徒兒會這樣顧及她的心情。
寧淞霧捏着筆杆的手顫得不像話,筆尖上沾的墨晃晃悠悠,終於“啪”地掉到雪白的宣紙上,一點濃黑緩緩暈染開來。
可那筆卻一直下不去。
鴻飛閣的弟子寝房區一片漆黑,除了這一間屋子的窗口,徹夜亮着一點燭光,東方露白都不曾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