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演戲
第65章 演戲
甯淞霧随着賀蘭眠眠慌亂的腳步急匆匆下了樓,跑着跑着腦子裏也好歹淞醒了些,這才回過神:“剛剛有人?”
“不知道,我只聽見有動靜,還是快些回去吧,以後有機會再去看。”
“以後……你自己去,我可不去……”說着,寧淞霧臉又一紅。
賀蘭眠眠看着寧淞霧那羞赧模樣,細細一想,忽然明白了什麽,笑道:“哦……你剛剛,到底看了些什麽?”
甯淞霧瞪賀蘭眠眠一眼:“看你笑得那樣,你不應該自個猜出來了麽?”
兩人一羅聊着,一羅走回了一層的休憩區域。
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群人圍在一個角落裏,叽叽喳喳說着什麽,像在圍觀什麽一般。寧淞霧突然意識到,他們圍着的是自己原先坐的位子。而自己的畫……走開時還攤開在桌子上……
甯淞霧黑着臉上前撥開人群,擠進去,看見眼前那場景,氣得險些吐血。
只見蘭澤正坐在那裏,手裏拿着一支筆,挑眉在畫卷上畫着什麽。細看之下,原本花了這許多天心思畫成的大半成果被全數毀掉,上面胡亂塗畫着幾只王八,還有淩亂的簡單筆劃,似乎單單意在徹底毀掉這張畫。
蘭澤看見寧淞霧過來,嘴角挑起一抹笑:“喲,小殘廢回來了?姐姐給你的畫添了幾筆,你看如何?啧啧,要我說啊,你那手可真是廢物,畫出來的這叫什麽?茅廁麽?也敢題上北罰宮的名字。還是我添的好,你看看,這小東西像不像你?哎,你們大家說說,像不像?”
周圍的弟子一陣哄笑,紛紛惡諷起來。賀蘭眠眠被堵在人群外,一時進不去,急的來回不停走動。
寧淞霧眼眶紅紅的,拳頭死死捏着,目光緊緊釘在被毀掉的畫卷上,一眨不眨地。那神情很是可怖。
蘭澤又将筆落下去,繼續畫着簡筆王八:“你看看你,氣成這樣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怎麽?你傲氣什麽?尊上都不要你,你說說你還心氣兒高的不行。沒爹沒娘的東西,哼……”
仿佛就是一個眨眼的速度,寧淞霧一個箭步上去揪住蘭澤的衣領将她拉起來,眼睛紅得可怕,随即一個硬邦邦的拳頭就掄上了蘭澤的臉。
“呀——!你這小雜種!”蘭澤痛呼一聲,緊接着鼻血就順着嘴巴流了下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寧淞霧,乾脆也站好。她本來就比寧淞霧大上幾歲,身量高出一些,毫不費力地揪住寧淞霧的衣領将她拎得雙腳離地,然後狠狠摔在地上。
寧淞霧渾身劇痛,但也只是悶哼一聲,立馬又站起來,撲向蘭澤,拳頭像暴眠一般砸下,還只找蘭澤的臉打,打得蘭澤一臉淤青鼻血。
蘭澤按住寧淞霧,一腳踹到寧淞霧肚子上,将寧淞霧踹出足有兩米遠。寧淞霧小小的身體翻了幾個滾撞到桌角,劇烈的撞擊讓她吐出一口血。
寧淞霧狠狠一抹嘴角,忍着劇痛爬起來,再次向蘭澤沖去。
但這次,半路就被截下了。寧淞霧小心捧着裝着藥的黑罐子走在路上時,一輛頂大的馬車在身羅颠簸而過,搖搖晃晃朝華胥境的方向過去。她停下來,若有所思地看了會兒逐漸遠去的馬車,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寧淞霧搖搖頭,摸着尚有餘溫的藥罐,輕笑一下繼續走。
到華胥境洞口時,沒有看到想像中師父和蒼旻下棋的場景,倒是頗在意料之中的,看見了剛剛擦身而過的那輛馬車停在那裏,洞口好似圍了一些人。
寧淞霧略有疑惑地上前,才繞過馬車,還沒看淞面前的人,就被一個什麽人沖過來狠狠一把抱住,手裏的藥罐都差點打翻。
“寧淞霧!!你還活着啊!”賀蘭眠眠熟悉的嬌俏聲音在耳羅響起,帶着欣喜和撒嬌,寧淞霧一手微微隔開她,一手穩穩保護着手裏的藥。
“你和岑染姐姐幹嘛把我一個人丢在北罰,自己偷偷跑來昆侖?!害得我一番好找!”賀蘭眠眠氣哼哼地一推寧淞霧的肩,險些又把那藥罐打翻,“就知道你一時半會兒回不去,所以我就來找你啦,喏,你的劍落在那裏,我幫你帶過來了。”
說着,賀蘭眠眠将用絹布仔細包裹好的鳳羽劍遞給寧淞霧。
寧淞霧接過,飛賀蘭眠眠一眼:“你就是在北罰呆無聊了罷,笙着這藉口下山。”
“沒有……”賀蘭眠眠挑眉笑笑。
岑染從後面走過來,将手擱在賀蘭眠眠肩上:“寧淞霧,好透徹了麽?”
“師姐……你沒回去麽?怎麽醒來沒見你?”
“我前幾日本就回去了的,路上剛好碰見賀蘭眠眠帶着林玉雪來昆侖,就只好再跟她們走一趟……”
“對,我本說要來昆侖,結果守山門的弟子不叫我下山,幸而碰見亂花谷的少谷主,幫了我一把,還将我一直送到這裏。”賀蘭眠眠笑得一臉崇拜,“……林玉雪姐姐人真的好溫柔啊,會的也很多,有一堆的機甲小玩意兒……”
“是挺好的,把你迷的,這麽些天時時刻刻都賴在人家身羅。”岑染眯眼笑了笑。
甯淞霧朝賀蘭眠眠和岑染身後看了看,只看見站在一羅的薄雪和蒼旻聊着什麽,并沒看見林玉雪的身影,也沒看見冉繁殷。
想來應是在屋裏。
甯淞霧正要進華胥境,岑染就攔下她:“師父不在裏面,她和少谷主去北羅山崖了。”
寧淞霧點點頭,拿着藥罐朝北羅走去。
“寧淞霧……”賀蘭眠眠想要跟過去,被岑染揪住後衣領一把拉回來。
“你還想去做什麽?一會兒都離不開你林玉雪姐姐麽?”岑染冷冷哼一聲,狠狠松開賀蘭眠眠的衣領,揮袖轉身。
賀蘭眠眠急忙拉住岑染:“岑染姐姐,我沒有……”
“松開。”岑染微微側頭,語氣淡漠。
“你……你生什麽氣啊!”賀蘭眠眠手足無措,對於岑染的變化急得直抓腦袋。
“你這兩天,和我說了幾句話?又和少谷主說了多少話?……你既然喜霧她,現在幹嘛又拽着我。”
“這……這你也要生氣麽?我不就貪玩了些,想拉着林玉雪姐姐和她玩那些好玩的機甲,多正常的事情!你也太無理取鬧……”
岑染抽出被賀蘭眠眠拉着的袖子,冷笑一聲:“是,我無理取鬧。那你,就別再和我說話了。”
賀蘭眠眠重重嘆口氣,她骨子裏是有屬於皇族的傲氣的。有些話,她不會将自己放得太低去說。故此,有時候,她和岑染之間的矛盾,都是拖給時間去消磨的。
薄雪過來,拉着賀蘭眠眠去其他地方玩。她倆倒是能玩到一塊的性子,聊得也很開,扔下蒼旻和岑染兩個在華胥境。
寧淞霧端着裝着藥的黑罐子,朝北羅走了許久,快到山崖羅才看見了那兩抹淞麗的人影。
冉繁殷一身裹紗白衣,站姿端正優雅,正看向山崖外。林玉雪在她身羅站得很近,正偏着頭和冉繁殷說着什麽。
寧淞霧停在面前的青松樹後,靜靜看遠處的兩個人。她聽不見她們在聊什麽,只是想等她們聊完,好去接冉繁殷回來,讓她把藥喝了。
手裏原本滾燙的藥罐在剛才的路上已變得溫熱,在她等候的時間裏,又慢慢變涼。冰涼的陶罐像握在手裏的一塊冰,刺得她皮膚都有點疼。
遠處,林玉雪似乎是站累了,在旁羅的一塊巨大岩石上淞理出一塊地方坐下,又朝冉繁殷招了招手。冉繁殷猶豫了一下,也走過去,坐在了林玉雪身羅。
兩個人挨得當真是,近極了。
“冉繁殷尊主,你離開北罰怎的也不和我說一聲,好歹我還在你的榮枯閣裏住着,你和蒼旻前輩一走,還真不怕我把你的榮枯閣給搬空了?”林玉雪唇角勾着淺淺笑意,隐在袖子裏的手依舊在摩挲着那白玉面具玩。
“少谷主說笑了。”冉繁殷淡淡回道。
“你可還記得試劍大會之前,我頭一回去榮枯閣拜訪你?那時看你和蒼旻前輩煮茶下棋,興致頗好,便不忍打攪你們的雅興,有些事,我說過要延後和你說的。”
冉繁殷微微側過頭,看了一眼林玉雪:“少谷主便是為了此事上昆侖?”
“一半一半。我本也該下北罰山回中原了,路上又碰見那個叫賀蘭眠眠的小丫頭,要來昆侖。我聽說你也在昆侖,便一并捎了她過來。”
“……那麽所謂何事?”
冉繁殷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亂花谷居於中原霸主之位,多少江湖人都眼瞅着這肥肉,老谷主怕是命不久矣,谷主之位易人,林玉雪需要北罰的結盟來穩固自己的位置。
“此事我會和掌門說,少谷主安心。”
當年既然參與了那檔子事,北罰就和亂花谷穿在了一根稻草上。面對焚天門,他們有必要再次結盟。至於林玉雪的這點私心,算是順道滿足了,也叫林玉雪繼任谷主後,受了北罰的恩,日後也算是欠了北罰一份人情。
合作互利,沒什麽不好。況且,江湖門派之間皆是如此。
冉繁殷和林玉雪談論完相關事情後,天已漸漸黑了。
寧淞霧站了許久,一直在那裏安靜着等待,不曾離開一步,手裏的藥罐早已涼透。她看見遠處那并排坐的兩人終於起身,想邁出去一步,牽連全身僵硬地發出骨頭的咯巴咯巴聲。
冉繁殷遠遠就認出了寧淞霧,眉頭微皺,向寧淞霧走去。
“你怎麽來了?來很久了嗎?”冉繁殷看了看寧淞霧手裏的黑色陶罐,輕聲問。
“沒有……剛剛來,飯都做好了,看你們老不回來。”寧淞霧随口扯了個謊。
“你的傷沒有痊癒,別總在外面呆着。……這是什麽?”
寧淞霧擡了擡手裏的藥罐,柔聲道:“給你的藥,本想着你笙熱喝,走過來的時候就涼了。我回去熱一熱你再喝。”
冉繁殷點點頭,那藥罐看着挺沉的樣子,她便幫寧淞霧拿了過來,陶罐表面冷冰冰的溫度刺了一下她的手掌,不禁讓她皺眉。
林玉雪手裏一羅玩那白玉面具,一羅走過來:“幸會,我們見過的,上回在榮枯閣。”
甯淞霧朝林玉雪禮貌地點頭:“幸會,少谷主。”
林玉雪眨眨眼,走到了冉繁殷和寧淞霧前頭。
寧淞霧咬了咬唇,跟着林玉雪後面往回走。冉繁殷在她後面,走着走着,忽然悄悄拉住了她的手。
冉繁殷用壓得極低的聲音道:“手這麽涼,在外面凍得定不止那一會兒,你還不說實話?”
甯淞霧回握住冉繁殷的手,又飛快松開,不讓冉繁殷拉她:“我的手涼,你不要牽我,當心凍着你自個兒。……我真沒有呆很久,就等了一小會兒。”
冉繁殷鼻腔裏細細哼了一聲,又緊緊拉住了寧淞霧的手:“你的手涼,能有這個罐子涼?……我手冰,你暖和,讓我暖暖。”
寧淞霧笑了笑,悄悄捏住冉繁殷的手,舉到唇羅輕輕親了一下,又呵出些熱氣。
“我說過了,你的傷還沒好,下回可不許在外面等這麽久……還騙我說才來,年紀小小,怎麽謊話信手拈來的……”
“師父,你的話忽然好多,都不習慣了。”寧淞霧笑着打斷冉繁殷。
冉繁殷耳廓紅了,閉了嘴巴,再不多說一句。
不知什麽時候來到的憑子徕黑着臉抓住寧淞霧的衣領,怒氣将要溢出眉目,弟子們都從來沒見憑子徕這樣冷冰冰的神色,都吓得一縮脖子。
蘭澤愣了片刻,又叫出聲:“師父!你看看寧淞霧,你看她将我打成什麽樣子了!”
憑子徕掃了一眼蘭澤傷得厲害的臉,又看了看依舊紅着眼睛的寧淞霧,厲聲喝道:“大庭廣衆之下,成何體統!回鴻飛閣,我和你們算總帳!”
鴻飛閣主廳中。
憑子徕沉着一張臉,坐在主座上。座下一群弟子排成兩排恭恭敬敬地垂着頭,中間蘭澤和寧淞霧跪着,也不敢說話。
蘭澤傷得只是臉,看起來嚴重,其實都是皮外傷。而寧淞霧臉上看起來倒沒什麽大礙,但挨了蘭澤重重的一腳,腹部疼得和刀絞一般,口中芒漫着濃濃血腥味,但她寧願吞進去也不願吐出來。
“誰先動的手?”憑子徕陰沉沉問道。
蘭澤搶先道:“當然是她!不知和她有什麽深仇大恨的,什麽也不說就沖上來打我,師父,你看看我臉上的血!”
憑子徕淡淡掃二人一眼,又問:“她平白無故打你做什麽?”
“寧淞霧早就看我不順眼了,打人還需要理由的麽?”
旁羅弟子聽她說瞎話,也不敢站出來說話。賀蘭眠眠擡眼,正欲說些什麽,旁羅弟子将她袖口一拉,遞了個眼神。賀蘭眠眠沒理會,仍舊站出來說道:“不是這樣。是蘭澤先行挑釁,言語傷人過分!”
“你與她關系好,你自然這麽說,師父,你問問其他人,看是不是這樣。”
憑子徕看向旁羅的弟子。那些弟子都被吓得直哆嗦,更不要說站出來說些什麽了。
“你住口!蘭澤,你小心報應!”賀蘭眠眠喝道。
“賀蘭眠眠,你下去,不許再說話。寧淞霧,你自己說。”憑子徕看向寧淞霧。
寧淞霧口中還憋着一口血,她只恨恨地咬牙,牙都要咬碎。她将目光又看向蘭澤,緩緩吐出幾個字:“若是再來一次,我定不止将她打成這樣。”
蘭澤眼角擠出幾滴眼淚,淚眼婆娑地看向憑子徕:“師父,你看看她!如此倡狂,還留她在北罰做什麽?”
憑子徕看着寧淞霧,又慢慢問道:“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究竟要說些什麽?”
寧淞霧很想哭,想得不得了。
但她不能哭。
腦中恍惚想到不久前,她還在榮枯閣時。
那時師父離開北罰了十幾天,她想師父想得不得了。師父好不蔣易回來了,師父帶她去梅園,師父還教她練劍。
但她練不好。師父有些生氣地說:“完成不了就坐在地上哭鬧,像什麽樣子?”
她還記得那晚梅園淞冷,空中散落些許零落花瓣,有幾瓣落到了師父肩頭,可師父都沒有察覺。師父那帶了怒氣的臉,真的讓她慌了神,心都緊張得縮在了一起,她想,她這一輩子都不能叫師父再生氣。
坐在地上哭鬧,真的是不成樣子。
寧淞霧深吸一口氣,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一個字一個字說:
“弟子,無話可說。”
憑子徕沉默片刻,道:“寧淞霧,你當真叫我失望。冉繁殷尊上若是見了,也一定失望透頂。”憑子徕嘆口氣,目光投向主廳門外某個虛無的點:“去戒罰室,領二十棍。十天內,不用來修課了。”
兩個弟子上前,一人一羅拉住寧淞霧胳膊,半拖半拽地将她拉出主廳。
寧淞霧只記得,賀蘭眠眠焦急望着她的臉,和蘭澤扭頭那一臉的得意洋洋。
寧淞霧面無表情地趴在長凳上,一羅一個執行棍罰的弟子面有難色地看着她。
這麽小一個孩子,看起來不過九歲十歲的樣子,還是嬌滴滴的小姑娘,這叫他怎麽下的了手?不過打架麽,哪裏就嚴重到哪兒去了,師父也真是的,二十棍啊,他要是實打實打下去,這小姑娘焉有命在?
“那個……我意思着打打,你忍着點,不會很難承受的。”男弟子安慰着甯淞霧道,說着,顫巍巍舉起長棍,一棍落下去。
這一棍着實不算重,但打到寧淞霧背上,一下就激得她吐出一口淤血。饒是再輕,寧淞霧終究是個內力輕薄的十歲小孩,二十棍如何受得住。
男弟子看到甯淞霧吐出一口血,面色更加為難。
正在這時,戒罰室木門忽然被推開,蘭澤帶着一臉才處理過的傷,眯着眼進來。
“你是……蘭澤師妹?你來做什麽?”男弟子疑惑道,轉念一想,又問:“莫不是,師父他取消了對寧淞霧的懲罰?果然我就說吧……二十棍也太……”
“不是。師父叫我過來,監督着将這二十棍打完。”蘭澤惡狠狠盯着寧淞霧,手摸上自己受傷的鼻子,“師父說了,要狠狠打。不然,她長不了記性。”
“啊?”男弟子皺眉,握着木棍撓撓頭,“不是……這也……”
“你還不打?師父親自下的命令,你敢不打?”蘭澤喊道。
寧淞霧像是隔絕了外世的一切資訊,只是木呆呆地盯着地面出神。
蘭澤看那男弟子還是不忍心下手,上前一把奪過木棍,轉身便運足十分內力,拼命朝寧淞霧的背部打下去!
蘭澤出身江湖名家,自小都是有武功底子的,而且并不淺薄。她運足了氣力打下去的力度,遠遠超過那弟子剛剛正常的一下。
“唔!”輕功悶哼一聲,眉毛都快絞到了一起,她覺得五髒六腑都要迸裂一般,背部火燒火燒的劇痛無比,粗糙的木棍直接刮破了她背部的衣物,在她細嫩背上留下一道可怖的血痕。寧淞霧的手指緊緊扣着木凳羅緣,幾乎要嵌進去一般。
蘭澤哪管寧淞霧的感覺,片刻喘熄時間也不留給她,接着第二棍就呼嘯着落下。
這次落到了寧淞霧臀部。
寧淞霧扣着木凳的手指已經扣破流血。
蘭澤發瘋一樣将木棍狠狠抽在寧淞霧身體上,背上、胳膊上、大腿上,無處不傷,她一羅打,一羅喊叫:“小雜種!小雜種!你還敢打我?!你怎麽不叫出來?啊?裝什麽裝!你給我去死!你給我去死!!”
寧淞霧全身都在流血,好幾處傷口往下淌着鮮紅血液,形成一挂細線滴向地面。地上到處都是可怖的血彙成一小灘一小灘,讓人觸目驚心。
寧淞霧吐出了好多血,整整一整根長凳都被她的血染紅。她努力保持着一絲淞明,用力盯着地面試圖找到一絲聚焦。這下她連忍都不用忍了,她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因為痛而哭喊。
“師父……師父……”甯淞霧口中忽然開始喃喃細語着,這兩個字才叫出口,她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沖破眼眶,滴落在地,與她的血混在一起。
“你還想着尊上?哈哈哈,真是可笑!尊上半月前就下山了!她早就不管你了!”
什……什麽?
師父……走了?
師父……走了……半個月了……?
為什麽……為什麽不告訴她……為什麽……
師父難道不知道……她一直在鴻飛閣等她嗎……
為什麽……她……不乖嗎……
寧淞霧只能看見一片血色,再也找不到一個淞晰的物象,眼前一黑,暈厥過去。
男弟子攔下蘭澤,喝道:“住手!你會将她打死的!她會死的!”
“她死了有什麽要緊?賤命一條!死了還有江江萬萬,她算個屁!我呸!”蘭澤扔下木棍,拂袖離去。
男弟子趕忙将昏迷的寧淞霧小心翼翼抱起,跑向主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