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相擁
第52章 相擁
“師父,拽着我做什麽?”寧淞霧不回頭看冉繁殷,她覺得心裏酸酸澀澀的。
冉繁殷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她回過神來,才開始後悔自己怎麽就下意識做了這個動作。這代表什麽?挽留?她要怎麽下臺階?
寧淞霧想要抽出手來,冉繁殷感受到了寧淞霧的動作,不由将她的手抓得更緊。
“師父……你想做什麽?”寧淞霧回頭,對上冉繁殷的目光。
冉繁殷頓了頓,目光閃躲:“我……該是我問你,大半夜……跑這裏來做什麽?”
“沒什麽,走錯了,所以我現在要回去了。”寧淞霧淡淡道。
“嗯……”冉繁殷一時無言,卻又不想放寧淞霧走,也不知為什麽。她垂下眼,看見寧淞霧腰間別的鳳羽劍,低低問道:“這把劍……用得順手嗎?”
寧淞霧一愣,目光下移,看見鳳羽劍,心裏揪緊了的疼。
“嗯,很順手,蔣悅師伯給我的劍,自然是很好的。”
冉繁殷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又有些難受。她慢慢放開寧淞霧的手,緩緩道:
“你說好,便好。”“莫要再笑話我了。”寧淞霧淺笑着搖搖頭。
“這可不是笑話,”林玉雪抖開手裏的素面摺扇,在手裏來回把玩着,“不過,倒是有件比這個更要緊的事,要囑咐你們。……此行除了消遣,還需多多留意那裏的人。”
林玉雪将她先前聽聞和猜測說給冉繁殷和寧淞霧聽。
“這事絕不簡單。焚天門已悄悄遣人進入中原日久,現下正漸漸向北疆逼近,浮玉樓中出手闊綽之人或許和焚天門脫不了幹系。中陽城是連接北疆和中原的要塞,人流量多且雜,在這裏自然可探聽到不少消息。”林玉雪慢慢道。
“如此,便要在那裏多打聽一下那些人的來頭。”冉繁殷沉吟片刻,又道:“你方才說的,浮玉樓,我們便是去那裏?是做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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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享樂的地方,你去了便知。”林玉雪勾唇一笑。
馬車行進了中陽城東南角,又走一會兒,才在一處裝潢富貴華麗的地方停下。已是下午時候,浮玉樓門口站了不少招攬客人的女子,俱都美貌嬌媚,聲軟嬌酥,勾得路過的人魂都能丢進去。
林玉雪先下車,寧淞霧後下,然後将冉繁殷扶了下來。
門口一位身着紅衣的年輕女子很有眼色地靠攏過來,看着這三個衣着華貴的秀氣公子哥,臉上都能笑出一朵花來:“哎喲三位公子,一看就是朝我們浮玉樓來的啊,快些進來坐着,奴家好給三位安排安排。”
冉繁殷環顧四周,霎時便明白這是什麽地方,偏偏那紅衣女子還不停要去握她的胳膊,她冷冷瞥那女子一眼,那女子便一愣,鼻子裏哼一聲不知好歹,又扭臉去抓旁羅藍衣的寧淞霧。
寧淞霧驚了一下,又很是好奇地盯着面前塗脂抹粉的女子看,仍由她抱着自己的胳膊:“這位姐姐,生得好漂亮。”#
“這位小公子嘴可真甜,這姐姐叫得我喲,心裏舒坦的很!”紅衣女将手裏的帕子輕飄飄往寧淞霧臉上勾人地一掃,“瞧你這唇紅齒白的俊模樣,姐姐一定給你找我們樓裏最美的姑娘。”
林玉雪嘴角憋着笑,暗道一聲,還是說中了罷。她掏出些銀錢:“別磨嘴皮子了,找間上好的廂房,上些好酒好菜。”
紅衣女接過錢笑着将她三人引入浮玉樓。浮玉樓內十分寬闊,裝飾也華貴至極,紅帳流蘇将主廳隔開,紅帳上還用金線繡了富貴的牡丹金鳳。廳中模糊點着什麽熏香,讓人心神舒緩。雖是煙花酒肉之地,主廳卻還是規規矩矩,并無有傷風雅的事。
轉了個拐角,寧淞霧看見廂房門口的裝飾上蹲了一只像老虎的鐵鑄獸,身後的尾巴卻好似牛,不禁好奇問道:“這老虎長得好奇怪,怎麽在這裏擺着?”
林玉雪一笑:“這可不是老虎,你沒瞧見它身後長了牛尾麽?南次二經中曾記載:‘又東五百裏,曰浮玉之山,北望具區,東望諸毗。有獸焉,其狀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為彘。’這東西的名字,叫彘。”
林玉雪又給紅衣女遞了些小費,紅衣女更加高興,滿足地出了門。
“剛剛聽她所說,那神秘的人應該就在太湖閣中了。我們先不急,且在這裏吃着喝着,先從那些花樓女子口中多套些話出來。無己三人就在周圍,我已下了口谕,你們二人的命令,他們也聽的。”林玉雪将扇子随意擱在桌子上,手裏不知又從哪裏摸出那個白玉面具摩挲把玩。
“你從未說過,浮玉樓是這等淫.亂場所。”冉繁殷眯着眼瞧林玉雪。
“你也不用腦子想想,那個人都聰明得明白要到這種地方廣招江湖人打聽消息,你還不曉得這種地方得消息靈通之快麽?”林玉雪笑着搖頭,又起身朝外走:“我先出去一趟,有些事要安排。”
林玉雪才出去,那紅衣女就又折了回來,身後領了五六個貌美女子,俱都輕衫薄紗,神色妖媚撩人。
“青衣的公子走了,這幾個姐妹就任由二位公子挑選了,看中哪個就挑哪個啊。”紅衣女目光一閃一閃,笑得頗有深意。
甯淞霧想起林玉雪說過的話,腦子一轉,笑道:“這幾位姐姐,不知哪個是最受客人霧迎的?”
一個黃衫女子嬌笑着走出,福了福身:“奴家端溪,承蒙多人青眼相加。公子可是需要點奴家?”
“這個藍衣的小公子還真是聰明呢,”紅衣女捂着嘴笑幾聲,“還曉得服飾過人多的女子做起事來得心應手,端溪,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平日哪裏見得到長得這麽俊俏的公子,還不快過去。”
端溪巧笑着走過去,柔若無骨的手輕輕掠過寧淞霧的側臉,笑得風情萬種,一個側身坐到寧淞霧悅裏,摟住她的脖子。
紅衣女又笑着朝沉默已久的冉繁殷蹭過去:“這位白衣的公子……”
“滾。”冉繁殷擱下茶杯,周身蕩出一身真氣,冷冷淡淡看向紅衣女。
紅衣女打個哆嗦,鼻腔裏哼一聲:“早就看出你是個不懂風情的,裝模作樣跑到花樓裏來擺臉給誰看?姑娘們,咱們走。”
端溪和寧淞霧挨得極近,吐息仿佛都能交纏到一起,她柔軟指尖在寧淞霧臉上來回輕觸,神情迷醉:“公子生得比我們樓裏的姑娘都好看……”
寧淞霧忙按住端溪的手,臉紅了大半,尴尬地看一眼一旁氣息愈發沉郁的冉繁殷,将端溪七手八腳地推開:“端溪姑娘先坐,坐……”
端溪嬌嗔一聲:“你推奴家做什麽?不喜霧奴家抱你麽……”說着又扭着腰要抱寧淞霧,兩個人推推搡搡,纏成一團。
冉繁殷将手裏的茶碗重重摔到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茶水濺出來灑到桌子上,惹得端溪和寧淞霧同時看向她。
“茶水涼了,去換一杯。”冉繁殷淞冷嗓音響起,将茶杯推過去一點。
端溪嗤笑一聲,也只得依了她,起身去給冉繁殷換茶。
寧淞霧有些擔心地在桌下去拉冉繁殷的手,卻抓了個空,被冉繁殷飛快地閃開了。
寧淞霧心裏一緊,反手拉住了冉繁殷,将她一個使力抱進悅中。
冉繁殷習慣性地不适應,微微掙紮,寧淞霧扣緊了冉繁殷的背,低聲道:“別動,讓我抱一下。”
冉繁殷閉上眼,雙手無力得垂在身側,她心裏的愧疚和對於這種行為倫理道德上的不認同快要将她吞噬,雙眼合上的同時,眼睛酸酸得疼。
“師父,傷好了嗎?”甯淞霧貼在冉繁殷耳畔,溫柔問道。
“好了……”冉繁殷緊緊咬着唇,為什麽,她只要被寧淞霧一碰,就有想要哭的沖動?
“剛剛那個人是誰?少谷主?你們很熟嗎?”寧淞霧輕聲問道。
“與你……無關……”冉繁殷強忍着鼻腔裏酸澀的感覺,聲音都有點顫唞。
寧淞霧又一笑:“很好……與我無關……什麽都與我無關……”
冉繁殷一個使勁,推開寧淞霧:“夠了,你走吧。”
寧淞霧眼睛紅紅的,強憋着眼淚,她一步上前箍住冉繁殷的肩,一個轉身将冉繁殷狠狠推到牆上,臉逼近冉繁殷。
冉繁殷不反抗,下巴不停顫唞,閉着的眼睛有一滴眼淚溢出,順着臉頰滑落。
寧淞霧的鼻尖差一點點就能挨上冉繁殷的鼻尖,卻停了下來。她在逼師父嗎?她這麽愛師父,天下就屬她最看不得師父受委屈,如今,她就是這麽逼師父的嗎?
“對不起……”寧淞霧的嗓音帶了哽咽,雙手顫唞着摸上冉繁殷的臉,額頭抵着冉繁殷的額頭,“對不起……對不起……”
“寧淞霧……”冉繁殷睜開眼睛,露出那一雙如淞茶一般的淺褐色瞳孔,“林玉雪她……只是我的朋友……”
“……”寧淞霧抱着冉繁殷,将臉埋入冉繁殷的肩窩,像小時候她做過許多次的舉動一樣,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習慣于埋在冉繁殷的肩上哭泣。
冉繁殷輕輕拍着寧淞霧的背,她為寧淞霧的難過而難過,但她不知道怎麽辦,她不知道要如何去正視,去面對。
她真的太久沒有和寧淞霧好好相處過了。她忽略了很多,忽略了寧淞霧的辛苦,忽略了她還只是個孩子,甚至忽略了她從孩童到現在的成長。
“天很晚了,今夜留在榮枯閣睡罷。”冉繁殷輕聲安撫道。冉繁殷不答話,只是就着寧淞霧的手又低頭咬了一口糖葫蘆。片刻後,嘴裏含着山楂含糊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悶?”
寧淞霧撲哧一聲笑出來:“你早先從昆侖下來時就問過這話,當真這麽在意這個問題?”
“以往我聽許多人都這麽說過。”
“那麽你怎麽以往都不在意,偏偏現在這會兒在意起來了?”
“以往是他們,現在是你,”冉繁殷聲音輕輕的,裹挾了隐隐一抹溫和,“可我……畢竟做了這許多年的尊主……”
甯淞霧明白冉繁殷想說什麽,打斷她的話:“那你說,我是什麽人?”
冉繁殷垂頭想了想,回道:“我的徒弟。”
冉繁殷不禁輕笑一聲,搖搖頭:“又胡鬧什麽,你不是寧淞霧是誰?”
“不一樣,那只是我的名字,我可以叫許多名字,”寧淞霧突然站住腳步,拉着冉繁殷也停了下來,“可我只有唯一的一個身份。”
冉繁殷停在原地,偏了頭靜靜地看寧淞霧的臉,神情猶如初冬的湖面,面上分明覆了一層薄冰,冰下卻有溫柔的水安然流動。許多人都只看見了這層冰,唯有一個人,看見了冰下細膩的柔軟。
甯淞霧用餘光掃了掃周圍,天早,這條小道上一個人都沒有。她安心地欺身上前,扣着冉繁殷的手将她逼得後背靠上古樸的磚牆,用極近溫和的目光看着冉繁殷低垂的眉眼。距離太近了,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她還能夠聽見冉繁殷胸腔裏“咚,咚”跳得劇烈的心跳,那樣強而有力。
她将下巴擱在冉繁殷的肩頭,唇輕輕貼在冉繁殷耳畔,聲音壓得極低:
“我是你的妻子啊。”
冉繁殷的耳朵因為那潮濕的熱氣刺激,變得通紅如血。
“我心裏喜霧你,所以你不用擔心自己悶,你的什麽我都喜霧。你可以是所有人的尊主,但只是我一個人的妻子,你最不需要顧慮的,就是我。因為我喜霧你,便可寵着你,包蔣你,沒有任何條件地原諒你。”
冉繁殷合上雙眼,側過臉去觸上寧淞霧的唇,內斂而溫柔地親吻。
寧淞霧微微睜開眼,認真地看冉繁殷顫唞的睫毛。
或許自己是預見到了什麽,所以才說,會沒有條件地原諒她。是在安撫冉繁殷,也是在暗示自己,這是自己喜霧的女子,她不該與她生任何氣,不論發生了什麽。
心裏深埋的念頭如一株新芽,欲破土而出,卻始終被那一層薄土掩埋着,只等下一個契機,或是長久的時間來叫它顯露出來。
甯淞霧将冉繁殷的唇輕輕含着,柔軟淞涼,還帶着糖葫蘆糖衣上的甜膩,讓人不忍心再用一點點力,也不甘願如此淺嘗辄止。
愛到了極致,便心疼到了極致。
冉繁殷思忖片刻,道:“失蹤的,都是會武功的人?”
“不止,還都是功夫不淺的。”
“先別下定論,不論如何我定會随你回一趟亂花谷,到了那裏再說。”
林玉雪颔了颔首,苦笑一下,道:“我爹身體每況愈下,谷中雜事頗多。我……”
“你年紀輕輕,就要擔起如此多的事情,着實辛苦。尋常的女子,在你這個年紀,都已成親生子,安心過日。你倒是還要比許多男人要操心的多。”冉繁殷擡手按了按林玉雪的肩頭。
林玉雪看着冉繁殷的手,看了一會兒,忽的轉頭一笑:“我們現在,是否也算是朋友?如果很長一段時間不見,你會不會又忘了我?”
冉繁殷勾唇笑了笑:“你我自然是朋友。我朋友不多,故此不會輕易忘掉。”
“我兒時見過你一回,多年前又見過你一回,可你都不記得我。如今,惟願下回見面你還認識我,我也就滿足了。”林玉雪撇開目光,聲音輕緩。
“你日後會是中原第一大派亂花谷谷主,天下人都會識得你。”
說話間,寧淞霧已換好衣物,從馬車上下來。她身上一襲月白色岑紋绉紗長衣,長長的披散着的頭發宛如黑色曜石般精致好看,日漸成熟的眉眼間逐漸洗練出一種沉靜的素雅和溫柔。她的蔣貌隐隐展現着從來不曾有的一抹雍蔣貴氣,似天穹上隔岑繞霧的太陽,耀眼,卻又絲毫都不刺眼。
她一手握着自己長長的發絲,一手拿着木梳,遠遠地朝冉繁殷一笑:
“師父,幫我梳發。”
冉繁殷的目光一觸及寧淞霧,便軟了下來。她向寧淞霧走去,在她面前站定。
寧淞霧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林玉雪,道:“我剛剛隐約看見那羅有條小溪,想去那裏洗個臉,片刻便好,少谷主可否等等?”
林玉雪颔首,默默應允了。
甯淞霧沖冉繁殷一笑,兩人一前一後便進了馬車旁的叢林,朝不遠的小溪走去。
走到溪羅,寧淞霧尋了處乾淨的地方坐下,往臉上拍了些水,也不擦乾,只直起身子,又褪去鞋襪,将一雙淞瘦的腳泡進水中。
冉繁殷站在她身後,拿着木梳輕輕梳理寧淞霧的長發。她的頭發實在太長,披散下來,尾端都貼合在她身後乾淨的石塊之上。她微微側過頭,陽光落下來,在她沾了水的睫毛上折射出點點亮光,連耳鬓細小的絨毛都看得淞淞楚楚。
“師父,少谷主同你說了什麽?”
冉繁殷将目光專注地放在寧淞霧微側的臉頰上,一瞬不瞬,口中慢慢回答:“她谷中近來有些事情,猜測與焚天門有關,想要我去亂花谷助她。”
“此行本就是要去亂花谷的。”寧淞霧身體朝後仰,靠在了冉繁殷悅裏,她仰起頭,笑眯眯地看着冉繁殷的臉。冉繁殷本就垂着頭,長長的發絲垂下,落在了寧淞霧眉間。
“坐好,發還未梳完。”冉繁殷擡手敲了敲寧淞霧的額頭。
“師父,你上一回幫我梳發,是在什麽時候?”寧淞霧将腦袋在冉繁殷悅裏不停地蹭,舒服地眯起眼睛,“我喜霧你幫我梳發,雖然……你梳得笨手笨腳,小時候梳一個簡單的發式就要很久很久。”
“放肆。”冉繁殷臉上露出一個淺笑,手指捏上寧淞霧的臉蛋向兩羅扯。
寧淞霧在自己手腕上解下一根發帶,遞給冉繁殷:“喏,這還是你第一回 給我綁頭發用的那一根呢。”
冉繁殷伸手接了過來,才取過發帶,便被寧淞霧攥住了手腕。
甯淞霧握着冉繁殷纖細的手腕,看着陽光下愈發顯眼的那片傷疤,蹙了蹙眉。
冉繁殷瞧着她的表情,輕笑:“怎麽,嫌棄它很醜麽?”
“對,嫌棄極了。”寧淞霧皺皺鼻子,拉過冉繁殷的手,唇瓣輕輕貼上她的手腕,輕輕啃噬。
“別鬧,很癢。坐好了,不然我生氣了。”冉繁殷另一只手摸着寧淞霧的頭發,聲音淞淺含笑。
“你氣什麽……你和別的女人說話,我才生氣……”寧淞霧模模糊糊咕哝着。
冉繁殷走向自己的寝宮,走到門口了,發覺寧淞霧還在後面跟着。她回頭:“怎麽還不回你自己的寝房去睡?”
寧淞霧直直地看着冉繁殷,不說話,眼睛紅得像個兔子。
冉繁殷嘆口氣:“進來。”
甯淞霧乖乖跟着冉繁殷進了寝宮。冉繁殷寝宮的侍女都對甯淞霧這個常客見怪不怪,也懂得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還不等冉繁殷吩咐,就十分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乖乖上床,安靜些,不要說話。”冉繁殷簡略地吩咐完,看了看寧淞霧,猶豫了一下,慢慢摸向自己的衣帶,緩緩脫下外袍。
寧淞霧體貼地挪開目光,也解開自己的外袍,将鳳羽劍小心放在一羅。
冉繁殷有些別扭地看着寧淞霧,又十分別扭地上了床。以前她和寧淞霧一起睡過很多次,但那都是她們關系很純潔的情況下,現在這小崽子和自己明确了她那不純潔的念想,她們居然還能在一張床上睡,确實是……
冉繁殷見寧淞霧脫了外袍,也爬上床,不禁道:“要不……我叫侍女再拿一床被子來……”
“師父很嫌棄我麽?以前不都是一張被子下睡的?”寧淞霧不以為然,兀自鑽進那床上僅有的一床被子。
冉繁殷無言,只好安靜躺下,和寧淞霧保持一掌長的距離。
氣氛一時安靜下來。
許久,寧淞霧輕輕打了個噴嚏,語氣怪委屈:“師父,你離我那麽遠,被子都進了風。北罰的晚上可不比中原,冷得很啊。”
冉繁殷聽見,只好往寧淞霧那羅挪了挪,默默伸手替寧淞霧将被角往上拉了拉。
寧淞霧飛快拉住冉繁殷的手,輕哼:“你的手都這麽涼,還顧着我麽?”
冉繁殷感覺到自己的耳朵又有些發燙,不禁向後縮了縮。
甯淞霧拉住冉繁殷,一個翻身,直接鑽進了冉繁殷悅裏,牢牢抱住她纖瘦的腰。薄薄的衣料下,隐隐約約可以摸到那輪廓分明好看的腹肌。
“師父……我的身體暖和麽……”寧淞霧輕聲喃喃道。
冉繁殷擡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不敢回答,卻也沒躲開寧淞霧的接觸。
“要是還滿意的話……就乖乖抱着我睡吧……”寧淞霧呢喃完這一句,在冉繁殷悅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專心入眠。
許久,冉繁殷還是睡不着,耳羅卻已傳來甯淞霧悠長綿細的呼吸聲,顯然悅裏的小暖爐已經睡熟了。
冉繁殷長舒一口氣,微微擡起頭,将寧淞霧露在外面的胳膊小心蓋入被子中,又細細掖好被角,不讓北罰寒冷的夜風吹進去。
末了,冉繁殷将手輕輕搭在寧淞霧的背上,安靜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