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複

第16章 章

第 16 章

走進酒吧，喻景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那邊的程望星。

陳茉擡頭，走過來的女人身量高挑，穿着白色風衣，頭發有幾分淩亂，像是急忙趕來的樣子。

喻景若也看了幾眼陳茉，她對陳茉沒興趣，淡淡說：“我是喻景若，我帶她回去。”

“她今天挺難過的，我每次見到她她都一副不開心的樣子。”陳茉邊說邊觀察喻景若的神情。

但喻景若只是微微抿着唇，沒什麽別的反應。

陳茉又說：“我認識程望星是因為她在我家的店兼職過一段時間，大冬天的，洗碗洗得手都生凍瘡了，我看了都心疼。”

喻景若沉默着。

陳茉看她還是這幅樣子，心裏焦急，“姓喻的，你以為她怎麽成了這幅模樣，她是因為你傷心的。”

喻景若聽到這話，似嘲弄般看了陳茉一眼，“她因為我傷心，我便必須要補償她，要覺得愧疚嗎？”

陳茉被這話噎得啞然。

喻景若扶起程望星，淡淡地說：“我不想她難過，并不是因為愧疚。”

陳茉聽到這古怪的話，剛想問清楚，就看到喻景若已經帶着程望星出去了。

喻景若輕輕攬着她，攔下輛出租車，兩人坐到出租車後座。

程望星靠着喻景若的肩，喻景若看着她泛紅的臉和皺着的眉，無聲嘆息。

外面的燈光透進車內，程望星閉着的眼睛動了動，似乎很難受。

喻景若左手攬着她的肩，右手輕輕的覆于她的雙眼之上，遮住外面的一道道燈光。

這時，車子一個急轉彎，喻景若不得不用右手撐在座位上，程望星順勢一歪，滾到喻景若的懷裏，似乎察覺到有可能摔下去，一把抱住了旁邊人的腰。

腰上一緊，喻景若不由得僵了一瞬。

她試着推了推少女，奈何少女抱得格外緊，推都推不開。喻景若頗為無奈，只能任由她抱着。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車，程望星還是抱着她不撒手。

喻景若看着明明醉得一塌糊塗卻抱着她不放的人，有些微惱，“程望星，你不是在裝醉吧？”

沒有回應。

喻景若只能半攬半抱着她，往筒子樓走去。

上了樓，喻景若對着懷裏的人說：“拿鑰匙，開門。”

仍沒有回應。

喻景若耐着性子問：“你鑰匙呢？”

這次終于有了回應，“不知道。”

喻景若沉默了片刻，摸了摸她的上衣口袋，沒有，又猶豫着摸了摸她的褲子口袋。

幸好，鑰匙在褲子口袋裏。

鑰匙有□□把，喻景若一把一把地試，試到了最後一把，還是沒打開門。

喻景若正疑惑着，聽到了一聲輕笑，程望星揚着嘴角，眼神有朦胧的醉意，“你好笨啊。”

說完，程望星拿過鑰匙，挑出了銀色的那一個，“你錯過了正确的鑰匙。”

程望星把銀色的鑰匙對上鎖孔，對了幾次都插/不進鎖孔，這次輪到她面露疑惑，“怎麽回事？”

喻景若把她手裏的鑰匙上下轉了個方向，這次契合了鎖孔。

“醉得稀裏糊塗，還說我笨。”喻景若瞥了她一眼，低聲呢喃。

進了出租屋，喻景若無奈地扶額，“到了，可以把我放開了。”

懷裏的人沒有說話，環着腰的雙手依然沒有松開。

喻景若皺了皺眉，想去解開那抱得緊緊的手。

似是察覺到了喻景若想要扯開她，程望星低低地抽噎了一聲。

“你又想遠離我嗎？我就這麽差勁，這麽讓你避之不及嗎？”

聞言，喻景若止住了動作，看向了懷裏的人。

那雙素來清澈堅韌的眼眸裏，此時充斥着傷心欲絕和痛苦，眼眶通紅，晶瑩的淚搖搖欲墜。

沒聽到回答，程望星的心泛着疼，她忍不住哽咽，“你為什麽不相信我呢，我沒有偷錢，我沒有……”

喻景若不清楚自己的什麽舉動又讓程望星誤會了，語氣有幾分快地解釋：“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的。”

“不，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程望星退了幾步，不再抱着她，轉而握着她的右手放在心口上，“你不知道我着了魔一樣地喜歡你，我的夢裏都是你。”

程望星的淚滑落下來，有一滴落在喻景若的手上。

滾燙的淚，夾雜着濃濃的愛戀，直直燙進了喻景若的心裏。

喻景若看着她，眼神複雜。

“我不會再貪心了，我們能不能像以前一樣，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故意疏遠我，你放心我不會再麻煩你，不會讓你為難了，別對我那麽冷淡，好不好？”程望星帶着哭腔，哀求着。

喻景若掙開她的手，蹙着眉問：“你想要回到什麽樣，或者說你還想要我對你多好，程望星，你想得太多了，而且，我沒有刻意疏遠你，師生之間，本該如此。”

程望星盯着她，忍不住質問：“本該如此路上當作沒看見我，課堂上從不看我，說話冷冷的，你對其他學生也這樣冷漠嗎？”

“我一直是這樣。”

“那彭言希呢，你那麽關注她，對她溫和耐心。”

“我作為老師，關注學生的學習不應該嗎？”喻景若蹙緊眉，不解道。

“你為什麽獨獨那麽關注她，如果你一直覺得她比我好，你為什麽一開始不直接讓她當課代表，而是來找我我滿心歡喜當上課代表，你輕輕的一句不适合說撤就撤，你有沒有……哪怕一瞬間考慮過我的感受？”

“是，我想讓誰當就讓誰當，想對誰好就對誰好，你覺得我關注彭言希不關注你，那是因為我不想在你身上花心思了，我想培養想關注更有潛力的學生，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程望星深深地看着她，眼裏滿是不可置信和痛苦。

“你說你喜歡我，呵，那這樣的我，你還喜歡嗎？”喻景若冷笑着。

“我不可能喜歡你，你的情意很炙熱很珍貴，但是我只會是你的老師，你只會是我的學生。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要去酒吧，不要給我打電話。”

喻景若說完，直接轉身走了。

程望星徹底酒醒了，跌坐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突然響了。程望星拿起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我是陳茉，你把握住機會了嗎？”陳茉語氣酸酸的。

“什麽機會，我和她徹底沒可能了。”

陳茉聽到程望星嗓子啞得可怕，“你還好嗎？”

“她說她不可能喜歡我，她說別再給她打電話，她……”程望星驟然失聲，說不下去了。

陳茉無法體會程望星的難過，她有過幾段戀情，但都只是玩玩而已，沒動過真感情。她搜腸刮肚半天，說：“哎呀別難過，下一個會更好。”

她沒聽到程望星的回答，電話被挂斷了。

後面的日子裏，程望星麻木地度過每一天，不停地做題，不停地兼職。

她不再去關注任何跟喻景若有關的事，班上有人提到喻景若的時候，她就會出去不聽這些事。

每天的物理課是無法避免的，程望星不擡頭也不聽講，神色木然。

這段日子，每天晚上放學的時候，陳茉總是來找她。

“望星。”陳茉向她招手，跑過來挽着她的手。

程望星皺了皺眉，剛想避開，就看見陳茉擠眉弄眼地示意她看那邊。

程望星看去，是喻景若。

兩人擦肩而過，誰也沒說話。

喻景若走過後，程望星收回被陳茉挽着的手，“你挽着我是什麽意思？”

“試探啊，要是喻景若在意你，她肯定會有情緒波動的。”

“沒用，她不在意我。”

陳茉看着程望星裝得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上次酒吧裏，她急匆匆地趕過來，不像對你毫不在意的樣子哦。要不你當我女朋友，我們假裝關系很親密，看她會不會……”

“沒那個必要，還有我早拒絕過你了。”程望星否定。

“你現在心裏是不是覺得煩啊，你想沒想過喻景若拒絕你的時候說不定心裏也是這種感受。”

程望星沉默半晌，冷不丁的說：“別這樣了，我和你裝得親密，她更會覺得我的情意稚嫩又不成熟，說變就變，而且這對你也不公平。”

陳茉哼了一聲，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