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宿主不是萬能的

第52章 反骨鴕鳥（十二）

反骨鴕鳥（十二）

那是一排排整齊的房子，紅色的屋頂，暖黃色的樓體，遠遠看起來更像置身于童話世界。

走進狹窄的巷子，腳踩在樓梯上，發出“咯吱咯吱”清脆的響聲。這聲音讓她的思緒變得更清醒——宴池撫摸着牆面，看到牆角處畫着的小人，它揮舞着手臂，雖然只有簡單的軀體，卻能看出是在快樂地舞蹈。

她趴在窗臺上，看到窗外生長肆意的樹木。那棵蘋果樹孤獨又自怡地站在裏花園裏，樹葉随着風輕輕搖擺，形成漂亮的弧度。樹上還有一個龐大的鳥窩，短樹枝橫七豎八地躺着那裏，裏邊已空空如也，不見鳥兒的蹤影。

從這裏看去，宴池再次看到了那個女孩兒。她紮着馬尾辮，穿着黑色的繡着金色花紋的短裙，腳上是一雙紅色的鞋子。女孩兒拿着風車到處跑跑，奔跑的時候一雙黑色的翅膀從身後展開。

“跳跳，把你的小翅膀收起來。”宴池下意識喊道。

但女孩兒就像什麽都沒有聽到一樣，一邊揮動翅膀一邊上上下下地跳動，她把風車高高舉起，好讓風能充分推動它。

風變得有些大了，一個強壯的男人出現。他蒙着面，但眼睛充滿貪婪和欲望，宴池看着跳跳被拖走。女孩兒的風車掉在地上，她的頭發散成一團，在掙紮着想要逃離的時候翅膀被掰斷了一只。

就像無聲電影般，一切都是寂靜的，只能聽到風吹動樹枝的聲音。宴池跑下樓，只看到鮮血沿着一個方向灑了一地。斷斷續續的血液，此時還是黏稠的，甚至有那個孩子的溫度。

狂風襲來，一陣閃電閃過。宴池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樹杈上的鳥窩掉了，一個跳跳模樣的小娃娃掉落下來，順着風滾動到她面前。

那個娃娃仍然紮着馬尾辮，但衣服已經不見，只剩下光溜溜的軀幹。她的臉上花着五顏六色的顏料，眼睛睜得大大的，有鮮血從眼睛和嘴巴滲出。

宴池撿起它，娃娃的一只胳膊也掉了下來。

蘋果樹“咔”一聲被截斷。

“姐姐，姐姐……”娃娃突然開口說話。

宴池低頭看着它，娃娃的臉精致可怖，但她舍不得放手。

“姐姐，姐姐……”娃娃還在繼續說。

“我在，我一直在，跳跳。”宴池回應她。

娃娃不再說話。

又是一道閃電，仿佛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向着宴池奔來。她呆在原地無法動彈，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我做了什麽要被雷劈，還沒想完，那道閃電就直直落下來。

痛苦的力量好像沿着頭皮紮進心髒。

宴池坐起來，發現汗水已經浸濕了後背，額頭有幾顆汗滴落下。

這是她第一次完整地看到那個叫“跳跳”的女孩兒。

在未接管原身的身體之前，跳跳是宴池的朋友，也是她的妹妹。她們是鄰居，家長都是人類和動物化型者，在偌大的都市中，這是一種緣分，也是幸運。

宴池經常罩着跳跳，每次放學都會給她買學校門口的糖果。跳跳的能量總是失控，一不小心就會露出翅膀，于是她白天都藏在家裏，只有人很少的時候才會跑出來。

每當宴池看到她把翅膀哭出來的時候都會說，“跳跳，你的翅膀，快收起來！”

跳跳會驚訝地看着身後，然後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她是個單純快樂的小孩兒，宴池看到她屍體的時候，她才十二歲。

跳跳的父母一直在追查真相，他們只查到女孩兒被一個強壯的男人帶走，應該是動物界化型者中非常高階的力量。

再過兩年，她的父親病逝，母親在追兇過程中被殘忍殺害，屍體抛在那顆蘋果樹下。

宴池就是在那裏加入了同類聯盟組織。她幫着安排後阿姨的後事，也将自己家的房子收拾好，決定來到新王的身邊。

雖然她一直秉承承諾守護在武昭昭左右，但跳跳也是她心底的隐痛。這種痛苦從宴池控制原身的身體後越來越強烈。

宴池之所以要去見小青，也意識到這些皮肉生意或許與跳跳的死亡有關。

夜涼如水，宴池拿着匕首起身。周圍一片安靜，只有園子裏植物自由呼吸的聲音。

她走到錦鯉常在的池塘邊，望着水池發呆。

随着武昭昭身世與易遙身世的解鎖，更多故事展露出來。按照系統的提示，武昭昭曾遭受巨大災難，而那個殺手是一個力量極其強大且暴虐的男人。

或許……那個男人也是殺害跳跳的兇手？

宴池正想着，水面一道倒影出現。她擡頭，看武昭昭穿了一件黑白水墨裙子，随風舒展，搖曳生姿。

“這麽晚了，你出來幹什麽？”

“有點悶，出來透透氣。”宴池回答，“殿下怎麽也出來了？”

“和易遙吵架，睡不着。”

宴池點點頭。

武昭昭坐在一旁，手指劃動水面，漣漪疊起。“宴池，今天謝謝你替我說話。”

宴池不知該說些什麽，只能微笑。

“我剛看你在發呆，是在想什麽嗎？”武昭昭試探着問。

宴池一愣，下意識說道，“想一個人。”

“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嗎？”

“嗯。”宴池看着她，兩人眼睛相對，一時沉默。

武昭昭神情自若，繼續問道，“那你為什麽不陪在他身邊，要到我這裏當保镖呢？”

“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殿下了。”宴池繼續說道？“她對我很重要，但我也有自己的使命和責任。”

“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個男的過得很好……”

宴池打斷她，“可是殿下，她是個女孩兒。”

武昭昭開口，還想再繼續說些什麽。

“我确實有很喜歡的人，她是個女孩兒。但這不影響我會做好自己的工作，完成我的承諾，殿下不用擔心。”

宴池站起來，扶着一旁的石頭壓壓前腳掌，“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殿下也早點回去。”

說完一瘸一拐地離開。

腦海裏系統還在上蹿下跳、氣急敗壞地咒罵宴池，“宴池你完了宴池——你造孽！！你明明想的是跳跳，為什麽不說清楚！”

“因為有些時候不該說得那麽清楚。”

“如果不是第一個世界舒棠改了主意，你根本不會成功！你想每個世界都以失敗告終嗎？”

“怎麽算成功，怎麽算失敗？”

“所以你覺得自己的出現給她們帶來了什麽呢？宴池，你只想着完成自己所謂道德标兵般的标榜，你考慮過那些能量發出者嗎？你對她們的承諾呢？”

“你說得對，系統，我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我常有自己的無能為力。”

宴池揉着太陽穴，跳跳的背影和舒棠的臉龐交錯。“那不管你是否相信，縱然虛僞自私的影子籠罩着我，我對每個世界的每個人都是真誠的。”

“盡管這并不能解決問題。”她想了想補充道。

系統“嘀”一聲，再次下線。

————————

隔了幾日，宴池打算回到以前的巷子裏看看故居，武昭昭得知想要一起去。

“殿下跟着我回去，會不會不太好？”

“我還沒近距離看過人類的房子。”

“其實比不上我們這裏的富麗堂皇。”

“所以我能去嗎？”

“能能！”被系統電了一下的宴池趕緊說。

兩人依然步行，快到巷子時，一條野狗正在翻旁邊的垃圾桶。它應該是餓極了，尾巴耷拉在地上，肚皮松松垮垮，只有一雙眼睛兇惡非常。

宴池站在武昭昭身旁，待兩人走過時，從兜裏扔出一些食物給它。

野狗舔着地上的食物，狼吞虎咽吃完，跟在兩人後邊，哈喇子流了一地。

“這野狗喂不熟。”按生物本能來說，宴池對這樣的狗多少有些害怕。她把武昭昭放在身後，在野狗猛撲過來時直接掏出匕首。

然而一只黃色大狗猛地沖向宴池，一人一狗滾落在地。大黃狗率先起身，一個彈跳撲在野狗身上，張開大嘴獠牙露出，狠狠咬在對方的脖子上。

野狗發出驚懼的喊聲。

宴池的頭在滾落時撞到垃圾桶上。她只能隐約看着黃狗拽着野狗甩了好幾下，像是報複似的，也将它丢到了牆上。

野狗奄奄一息，黃狗搖着尾巴沒有上前。

“你沒事兒吧宴池？”武昭昭想要扶起她，宴池抓住她的手腕，“殿下，別動我。”

只是一個剎那，劇烈的疼痛感侵蝕着大腦。

“數據更新中……數據更新中……請勿離開……”

宴池倒在地上，看到黃狗在巷子裏離開，只有大霧四起，影影綽綽，只留下一個傲嬌的背影。

宴池閉上眼，聽到一聲聲提示音變換。

“叮，數據更新完成。”

“恭喜宿主，【哈尼的心願：挽救主人的生命】任務已完成，積分計算中……”

“第二個世界也完成了？”

“是的。”

“……裴雲岫在那個世界去世了嗎？”

“不是。”系統頓了頓，“是哈尼。對于哈尼來說，直到它死亡之前裴雲岫都是健康平安的，那它的願望就實現了。”

宴池不知道裴雲岫該怎麽面對愛人、朋友和親人相繼離開的事實。不過想想，她在那個世界也已經和哈尼度過了很多個美好的夜晚。

“挺好的。”宴池伸出手探向天空，說不清是遺憾還是欣慰，“再見啦，哈尼，在另一個世界也要快樂啊。”

謝謝你熱切的愛着裴雲岫，也這樣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