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讓她墜落(十五)
讓她墜落(十五)
李昀時常和宴池聯系,有時吐槽丈夫忙得顧不上自己,有時吐槽婆婆和自己的意見不統一,最難過的是,親生母親耳提面命,好像自己生的是一個哪吒,要從小用盡一切手段約束她,讓她聽話,而不是像個孩子一樣自由自在地生長。
“宴家好歹也是個豪門啊姐,你讓保姆幹不好嗎?”宴池無奈地反問,“所以你和我哥結婚是為什麽,嫁給一個豪門然後營造返祖現象回去墾地嗎?”
李昀破涕為笑,“我就知道啊,讓你安慰我簡直太難了,但我還只想和你說。”
因為比起客套的安慰,宴池總是想盡一切辦法以李昀這個人為中心去解決問題。
“她能投胎到你這樣的家裏就已經很不錯了,你該開口就開口,讓你媽媽回去吧,別在家添亂了。”
“所以你也覺得物質很重要吧?”
“這不重要。”宴池想了想說,“重要的是,接下來你要怎麽做。”
李昀想了很久,“對于做母親,我好像有些迷茫。”
“因為被要求扮演的角色太多了——你的丈夫想要你做一個好妻子,你的婆婆想讓你做一個好兒媳,你的媽媽想讓你做一個好女兒。”
“那我的女兒是不是希望我做一個好媽媽?”
“不,她只是想讓你開心而已。”
李昀低頭,看到那孩子眨着葡萄般大的眼睛,眸子猶如瑪瑙一樣純粹明亮,見她看自己,她發出愉快地笑聲。
“真的好神奇啊。”她情不自禁地說。
“那是,孩子就像狗子一樣,你對她好,她也對你好得不得了。”
李昀:行吧,這是什麽奇怪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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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池和灰灰日漸親近。
自從裴雲岫對宴池說出心裏話,宴池也對對方一番“話聊”後,兩人就組成了遛狗小組,有事沒事常出來散步。
宴池很高興——裴雲岫終于有點人樣了;
系統很高興——宴池終于想起正事兒了;
哈尼很高興——主人終于不想着那個男人了;
灰灰很高興——終于不用憋在家裏了。
裴雲岫也很高興——哈尼看起來快樂多了。
但她只以為是哈尼的病症在不斷好轉,并不知道哈尼只是單純因為她沒有選擇吳嘉言。自然,如果裴雲岫願意,她大可以選擇別的男人和自己要一個孩子,但哈尼只覺得吳嘉言不出現,主人一定不會再死了。
哈尼的單純與執着,除了宴池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她們只覺得那是一條狗,即使和哈尼的關系如此親近,在裴雲岫眼中,依然隔着一個愛人的距離。
但對于哈尼來說,原主人的愛,就是它的愛;主人的一切,也變成了它的一切。
為了回報宴池,李昀開始幫宴池撮合相親對象,縱然宴池委婉拒絕了很多次,但盛情難卻。
“其實我和你說實話吧,他已經問過我很多次了,我真的拒絕了很多次。我感覺這個男孩兒還不錯,你要不要見個面?”
宴池很想給她解釋,見面也沒有用啊,我倆不來電,但想想,李昀根本不知道性取向這回事,拒絕她也很為難。
“你嫂子不會拿你做人情吧?”陸冰知道後大膽開麥。
“也說不準。”宴池點頭,心裏卻覺得,李昀不是那樣的人。
“那你們約了什麽地方?”
宴池眯着眼,“北靈山。”
“相親去爬山?”
“嗯,還約了裴雲岫,你去嗎?”宴池滿臉嚴肅地看着她。
陸冰搖搖頭,“我原諒你們沒有叫我了,我根本不愛爬山。”
于是宴池和自己的相親對象見面的時候,陸冰在山腳的咖啡店休息,宴池和裴雲岫帶着狗一起爬山。
在陸冰看來,她們三個既然是好朋友,就應該按照三人團的方式在一起。哪怕自己不愛爬山,沒關系,她可以等!
剛一碰面,宴池就知道李昀确實沒有坑人,因為她對那個男生有些印象。
“你還記得我啊。”男人看着她露出微笑,又看到裴雲岫,非常禮貌地打招呼,“裴小姐,好久不見。”
宴池這才想到,那天回家給老爺子過生日那天,是他載着裴雲岫回家的,所以兩人應該認識。
裴雲岫也很意外,握着繩子的手有些發緊。宴池想着這人怎麽這麽緊繃,顯得三個人特別像特務接頭。最悠閑的應該就是兩只狗了,高興地流着哈喇子,尤其是灰灰,“你看這狗,醜萌醜萌的。”
灰灰回她一個白眼。
“宴小姐還挺幽默的。”男人看看狗,狗也盯着他。“對了我叫連承,你叫我阿承就行。”
“那你叫我宴池吧,這樣聽着順耳。”
宴池在中間,連承和裴雲岫在兩邊,三人一起踏着青石板往山上走去。雖然知道宴池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兒,但初次見面,連承還是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
“我們第一次見面,你還記得嗎?”
“你開着車,送裴雲岫那次?”
“不是。”他搖搖頭,“你說你懷孕了,讓我把煙掐掉。”
宴池的腦子高速運轉,終于想起來,“是你啊?”又趕緊給自己找補,“我不是故意的,我嫂子教我的!”
裴雲岫:雖然不敢置信,但确實是宴池能幹出來的事兒……
連承笑了,八顆牙齒整整齊齊。
“這孩子牙口真好。”宴池忍不住心裏贊嘆。系統跑出來試圖忽悠宿主開辟新道路,“要不要攻略他?”
“你想幹嗎?”
“幫你升級。”
宴池無情拒絕,“他不是我的菜。
系統也無情拆穿她,“你的菜在哪兒?哦,在上個世界。”
哈尼向前跑了幾步,裴雲岫見勢跟着往前走,逐漸拉開了和身後兩人的距離。
于是只剩下宴池和連承,宴池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吐槽,“這是裴雲岫跑得最快的一次。”
裴雲岫:所以你需要我做一個發光發亮的電燈泡嗎?
宴池慢慢走着,突然看到灰灰的尾巴有點炸毛,于是她往前趴了趴,好像忘記身旁還有一個人。
“宴池,你有男朋友嗎?”連承突然問她。
“沒有。”她下意識回答,又意識到什麽,起來回身看他,“但我有喜歡的人了。”
連承一愣,轉而笑了,“所以這是你的拒絕嗎?”
“不是,我只是說個事實。”宴池說,“如果你非要覺得那是借口,那我也沒辦法,但我沒騙你。”
對方的腳步停下來,不知道該繼續走還是停留。
“我是個很直接的人,之前一直和李小姐說這件事,她都沒有答應,但我還是想試試。”
宴池拽着狗,也擡起頭看他。她嘆了口氣,還是由衷地說,“謝謝。”
“那個人很好?”
“嗯。”宴池點頭。
“你們——分手了?”
她雙手插兜,搖搖頭,“沒有,只是她不在這個世界了。”
連承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想了許久還是說,“對不起。”
宴池只是微笑。
裴雲岫從山頂下來的時候,連承已經走了。
“一直以為打工的很忙,原來老板也這麽忙。”宴池感慨。
“所以聊得怎麽樣,又把天聊死了?”
宴池心裏疑惑,為什麽要用“又”?
“沒有,我只是告訴他,我喜歡女孩兒。”宴池淡淡地說。
裴雲岫的大腦空了一下。
“喜歡女孩兒?”
“啊。”
宴池看她還在發愣,輕輕拍了她一下。“好了好了,已經相完親了,趕緊走吧,再不回去陸冰要暴躁了。”
陸冰沒有暴躁,山腳的風光很好,老板風趣幽默,還推薦她們回去的時候去後邊的先生算算卦。
宴池:“他在騙你。”
陸冰:“不會的,他那麽帥。”
“越好看的男人越會騙人。”宴池說。等看到算命先生又改了口,“這麽看來大爺應該不會騙人。”
“我馬上就要收攤了。”大爺看看太陽,又看着眼前的三個人。
宴池蹲下來,“不是六點才到點兒?要不要算算。”
“你怎麽知道我六點下班啊?”對方懶洋洋地,靠在搖椅上。
“朝九晚六,打工人的命。”
“行,你們挺有意思,我先給你看。”
算命先生問了宴池的出生日期,可惜宴池忘了,于是接過她的手看了手相,又歪着頭細細看她,“命還是不錯的,只是有些小坎坷。”
又細細看了一番才說,“只是你沒什麽子女緣啊,還是随緣,不要強求。”
“我對這個不強求。”宴池表示無所謂。
算命先生擡頭,淡淡地說,“我說感情別強求,什麽感情你都注定留不住,孩子求不求你都沒有。”
“勸別人一把好手,擱你身上估計得半夜鬧騰地睡不着。”算命的繼續說。
裴雲岫看了她一眼,宴池心虛地笑。
“順便給你也看看。”看說得八九不離十,他把目光移向裴雲岫。
裴雲岫按慣例說了出生日期。
“你是這日子嗎,不信我?”男的皺皺眉,又看了她一眼。
于是裴雲岫報了真實的生日。
“你的命倒是挺好的,一生不缺錢不缺愛,除了想得多。”他看看她的手掌,咦了一聲,“怎麽又是個子女緣淺的?”
裴雲岫下意識看着他,“寵物算作子女緣嗎?”
看她這麽認真,算命先生也沒逗她,“有的地方算,我這裏可不算,這倆在我這裏不一樣。”
“你也随緣吧,別自己自己路堵死了,好命也豁成差命了。”
裴雲岫還在思索他的話,陸冰探着腦袋,看起來可愛又不自知。“師傅,給我看一個呗?”
他看了她一眼,眯眯眼,又晃晃腦袋,“你也還行,就是運氣沒那麽好。”
“沒有吧,我覺得我運氣還不錯的!”陸冰遲疑了一下,“比如,你給我舉個例子?”
“比如?比如,我到點兒了,我要撤了。”他指指地上二維碼,“掃碼,二十,大爺該下班了。”
陸冰還在嘟嘟囔囔,裴雲岫看到手機裏來了一條短信,點開,是前不久剛做完的體檢——
“……裴女士,可以來我們醫院一趟哦,會有醫生給您做專業體檢報告分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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