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薄哲瀚本來只是瞥了一眼。
但是,這個帖子的标題立刻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手指拼命往下滑動,主樓的內容在瞬間映入眼簾。
【吓死人了,你們有人錄像了嗎?完全莫名其妙。他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學術造假的內容,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我拍照了。】
【有人說那些造假內容是真的。聽說他還挪用自己學生的論文,給自己孩子鋪路呢。】
【好家夥,我去查了一下,小學生已經要用到模型了嗎。】
【這是學閥吧。】
……
薄哲瀚手抖了一下。
【又是、和那個所謂的“感染源”有關嗎?】
在雨夜目睹了怪異的人臉後,那些薄哲瀚現在回想起來,依舊無比魔幻的經歷再次湧上了腦海。
離開宿舍樓後,他被那兩人帶去一個奇怪的地方。
有人聲稱,他具有“知情權”。
所以,他們會将大致真相托盤而出,以免後續他陷入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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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薄哲瀚的腦子裏被灌入了許多平時不可能接觸到的內容,摧毀了已有的認知。
怪物。
感染源。
……
這些都是什麽啊!!這真的不是小說嗎?!
不如不要告訴他!
此後,得知自己可能也被感染後,他驚慌失措,只差大叫出聲,無法接受眼前發生了什麽。
但訓練有素的人,只是将他猛地摁回了椅子上,讓他冷靜下來。
薄哲瀚只想大喊大叫。
然而,他卻被迫留在了那個白色的房間。
按照那個工作人員所說的,正常的觀察流程是隔離七天。
七天……
薄哲瀚感覺一陣絕望。
如果他被檢測出有感染風險的話,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他還不想就這麽被困一輩子!
但是,完全沒想到的是,他在第一天就出來了。
因為在最初的測試環節的時候,出現了一點小問題。
最開始只是儀器沉默,但不知道怎麽的,一堆人湧進拿着設備反複對他進行測試,像是在驗證着什麽,臉上表情都很凝重。就在他以為自己是不是要被宣判死刑的時候,那些人卻告訴他,他可以離開了。
離、離開?那當然再好不過了!
在走出房間前,他被人遞給了一個類似于合同的東西,上面的保密條款寫的一清二楚。
其中,有一條反複強調。
【不得将情況告知其他人。】
但這種事……
哪怕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
即使發帖,也只會被認為是精神病,或者嘩衆取寵的人。
他的家庭背景特殊。
到時候,要真在網絡上鬧起來,他大哥一定會打死他的!
薄哲瀚一咬牙,在那張薄薄的紙上簽了名字,按了手印,然後就被同樣的黑車送了出去。
直到今天上課,他精神還是恍惚的。
機械麻木地坐在椅子上。
不知道身旁的人在說什麽,附和着、大笑着,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改變。
然而,他的大腦告訴他,這不是真的。
在知道了那個世界的模樣後,他的正常生活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不是葉寄書坐在他的旁邊,他的腦子可能還是一片混亂,所以他的注意力已然偏轉到了對方身上。
剛才說話那麽大聲,也是為了故意引起對方的注意……
怎麽會這樣?
但是,在經歷了目擊無臉女後,他的精神狀态就有些不對勁了。
但只要葉寄書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被對方注意到,他身上那種沉重的感覺就會得到緩解,生澀的大腦能夠得以重新轉動……就好像回到了昨晚之前的自己。
那個幸福地、不知道有怪物存在的自己。
也就是說——
只是待在葉寄書身邊而已,這樣的痛苦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數學有很多換算公式。
無論過程多麽複雜,只要簡化思維,就能得出最終的結論、
對方——
是讓他精神維持正常的真實原因。
但是……
【為什麽……會有這樣荒謬的念頭。】
【怎麽看葉寄書都只是路人吧!昨天晚上,他甚至都沒看到,沒機會進入那個世界!】
見薄哲瀚遲遲不說話,愣愣地盯着屏幕發呆,把手機拿給他的同學湊了過來,悄悄地說道:“我看到其他人說,可能是怪物呢!就是掉san那種,游戲設定之類的。”
薄哲瀚:“……別說了,我才不相信世界上有這種東西。”
見他神情極度不愉,那人也沒敢再說什麽,只悻悻地轉回頭去。
薄哲瀚一直心不在焉。
直到下課鈴響起,他才回過神來。
身旁的人已經站起來,開始收拾東西了。
明明剛才還在睡覺,但是混入人群之中離開的速度卻很快,薄哲瀚只眨了眨眼,對方就已經下了教室階梯,背着書包挪動到了教室門口。
他趕緊指着自己的抽屜,對旁邊的人說:“幫我收拾,等下送到我宿舍來。”
說完,不等幾個朋友驚訝的發問,就已經朝着對方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薄哲瀚艱難地擠開人群,終于出現在了葉寄書身後。
盡管對方臉上還是面無表情,但是額發還是睡亂了一點,翹起了一邊。
而且,對方正在看手機。
貌似是收到了什麽消息,臉上露出了糾結的表情。
“什麽事。”
視線被打斷,他吃了一驚。
“原來你還是會主動和我搭話的啊!那你還走那麽快,這不是注意到我追着你了嗎!”
“……”
“從今天開始,我要回宿舍住。”
葉寄書停住腳步,轉過頭,第一次用正眼看他。
“我、我也不想的,還不是因為這個!”薄哲瀚再次舉起被折斷的手,怒氣沖沖道,“我哥說我做事沖動、性格遲早會鬧出事,不準我回家,必須好好在學校改過!”
“哦。”葉寄書道。
薄哲瀚被他冷漠的态度噎住了。
他默默地盯着葉寄書看了幾秒,但發現對方還是無動于衷,不由挫敗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沮喪地對着空氣大叫了一聲。
“你——”
“你喜歡宴寐,是嗎。”
這句話突然插了進來。
薄哲瀚的質問被打斷了,他怔了一下,“啊?”了一聲。
見葉寄書還在看他,他回過神來,什麽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道:“那當然了。有誰不喜歡宴寐?即使是随便找一個路人,說出宴寐的名字,對方一定都會喜歡宴寐!”
他就是有這種直覺。
【那是“愛”這個字的,存在的意義。】
葉寄書盯着他了幾秒,然後問道。
“你之前為什麽要丢掉我的書。”
怎麽突然?
這是……要舊事重提嗎。
面對那雙擡頭看他的眼睛,薄哲瀚心底猛地一慌,狂熱的愛慕驟然退去,傷到的手臂再次隐隐作痛。
“那個啊,我、不是故意的。”他連忙地,從牙縫裏艱難地擠出這句話,“我只是想讓你離宴寐遠點……那些事,都是我的朋友們做的……那天,我也只是——”
他說的是實話。
這種事怎麽可能讓他出手,都是交給那群朋友去做的。
至于他們怎麽做,不重要。只要最後葉寄書和宴寐分手,讓出位置就好。
但在等待、旁觀觀察幾次後,他發現這件事不可能發生。
所以,他不耐煩了。
唯一一次想要自己來,結果手臂就被掰斷了……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然後晚上的時候,又詭異地在宿舍裏遇到了那種東西。
而這一連串的事故起點,都是他最開始的行為導致的。
簡直是慘痛的教訓。
如果可以的話,這輩子都不想再遇到……!
“你是個人渣。”
“……”
葉寄書:“以後別再做這種事。”
明明只是平靜無比的話,但是薄哲瀚卻打了個寒噤。
“……嗯。”
本以為對方還會要求他做些什麽。
但是,葉寄書只是用審視的目光,從他的臉上一寸寸地掃過,像是在判斷他夠不夠資格。
薄哲瀚:“……?”
為什麽要用這種眼神看他?好像在評估他本人的價值……
沉默幾秒後。
葉寄書突然又說道。
“你下午有公共課嗎。”
“沒有。”薄哲瀚松了口氣,匆忙回答道,“我現在和你走一樣的路線,去學校食堂吃飯。”
葉寄書“嗯”了一聲,走了起來。
見他的目光移開,薄哲瀚緊繃的身體緩了一些,迅速跟在對方身後。
雖然不知道對方在觀察他什麽,但是……這算是勉強合格了吧?
薄哲瀚整顆心七上八下。
然而,走着走着,卻感覺到了哪裏不對。
即使從來沒有去食堂吃過飯,他也發現這條路并不是通向食堂的方向。
“你不吃午飯嗎?”
“嗯。”
因為葉寄書意料之外的搭理,薄哲瀚精神一振,話也多了起來。
只是一個字都沒進他的腦子裏。
【這麽有活力……】
葉寄書看了他一眼。
因為感冒,他的身體從起床開始就感覺不舒服。
即使是在課堂上睡了一覺,完全沒有動腦子,但太陽穴還是時不時地抽痛。
所以,他幹脆不去吃飯了。
下午沒有其他課,他打算直接一覺睡到第二天。
“你去吧。”
“……我也不吃了。”
即使是再不怎麽理解這些,現在也能反應過來,對方是在有意跟着他的行動。
葉寄書口袋裏的手機嗡嗡作響。
在起床的時候,就收到了一條短信。
課上補覺的時候,又收到了。
現在,應該還是對方發來的消息。
點開屏幕,兩人的聊天記錄撞入眼底。
【好點了嗎?】
【嗯。】
【我下午過來陪你。】
【……】
【寄書只用睡覺就好。我會帶午飯來。】
手機屏幕被摁滅,放回了外套裏。
葉寄書原本以為今天宿舍只有他一個人。
但現在卻多出了薄哲瀚。
也就是說,今天下午的宿舍裏,有他、宴寐和薄哲瀚三個人。
【這是什麽經典場景。】
【生病的丈夫,照顧人的妻子和性格糟糕的舍友。】
要素齊全。
只是。
葉寄書用餘光掃過薄哲瀚。
宴寐會喜歡這種類型嗎。只有看看了。不管怎麽樣。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到達了宿舍樓前。
薄哲瀚盯着老舊的宿舍,心底無力地想“自己難道真的只能住在這裏嗎”的時候,身旁突然傳來了葉寄書的聲音。
“你,為什麽喜歡宴寐。”
“不喜歡才奇怪吧,”薄哲瀚毫不猶豫地說,“畢竟,不喜歡的話……”
話音戛然而止。
他怔了一下,眼底浮現出了一絲茫然。
為什麽……會喜歡?
當然喜歡啊!
比起簡單的喜歡,不如說是【愛】更加恰當,因為這是一種更為濃烈的感情,足以将人的所有自尊、理智都摧毀,想要不顧一切地向其他人宣洩這種愛慕的情緒。
喜歡!
就是喜歡啊!
在看到宴寐的第一眼,【愛】、【喜歡】,【願意付出一切】,無數這樣的話就在瞬間灌入大腦裏,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就迅速被排山倒海的洶湧感情沖擊到心理防線崩潰了。
要什麽原因?
在葉寄書問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然而,一旦注意到了,往這個方向去思考,太陽穴就會不斷地抽痛,好像有一千根銀針同時紮入了大腦裏,肌肉抽搐着、抗拒着這個去想【為什麽會這樣】的想法。
腦子好痛!
怎麽辦!怎麽辦!
“我就是……喜歡啊。”薄哲瀚喃喃道,“喜歡、特別喜歡,在看到他的第一眼……”
他抓着頭,口中無意識地重複着這樣的話。
“刷刷。”
頭皮已經被刮擦出了血痕。
即使如此,恐怖焦慮的感覺也沒有從心底消失。
就像對痛苦毫無知覺一般。
薄哲瀚的手指扣入了皮膚裏,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白色,內心卻空蕩蕩到可怕。
下一刻——
“啪嗒。”
動作一停。
葉寄書抓住了他的手腕。
在兩人肌膚接觸到的瞬間,所有混亂的想法像是潮水一般,迅速從腦子裏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像溺水的人。
被救生員抓到水面,呼吸到空氣的那個瞬間。
薄哲瀚宛如新生。
胸口劇烈起伏着,貪婪地呼吸着普通的空氣。
“我知道了。”葉寄書道。
比起薄哲瀚的驚恐。
葉寄書……已經有些習慣了。
【這樣濃烈地喜歡宴寐的人太多了。】
只是覺得應該聽一下理由。
但是……
從對方颠三倒四的話,可以看出來。
那是,毫無理由的喜歡。
無法說出具體原因,大概可以用一見鐘情來概括,但是卻始終感覺有一絲異樣盤旋在心底。
【和其他人,沒有區別。】
薄哲瀚呆呆地看着葉寄書。
幾秒後,嘴巴動了一下,道:“那你……為什麽喜歡宴寐?”
葉寄書忽然轉過頭,盯着他看了幾秒。
不知道為什麽,薄哲瀚內心一陣緊張。
既然是宴寐名義上的男友,讓後者在那麽多人當中僅僅答應了他一人的告白,并且長達四個月都沒有分手的跡象,一定有什麽他沒有注意到的事吧……他對葉寄書的回答異常感興趣。
兩人的視線在半途對上了。
然而,葉寄書只是重新把視線移開,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宿舍到了。”
“……”薄哲瀚。
是不想回答,還是不願說出口。
但不管是什麽原因,對方根本沒有給出答案。
只是……
回避了這個問題。
兩人走進了宿舍。
幾乎是立刻,就被撲面而來的陰冷的氣氛襲擊了。
究竟是因為本來就避陰,還是說有別的原因……?
薄哲瀚的餘光瞥見電梯。
腦子裏突然冒出了,關于那個傳聞的消息,不由打了個寒噤,往葉寄書身邊縮了一下。
效果立竿見影。
他身上那種沉甸甸的感覺消失了。
他往旁邊看了一眼,葉寄書仍面無表情,微微皺起的眉只是因為身體不舒服,似乎不是針對他,對他的靠近沒有反應,不由讓人松了口氣。
薄哲瀚膽大了一點,又往他的身邊蹭了蹭。
【離得越近,這種效果好像就越明顯。】
是心理效果嗎?
不管如何,對他的腦子很有用,所以即使不知道原因、也放縱了自己行為。
然而,盡管他做了這些小動作。
葉寄書只是無視,沒有表現出反感、厭惡,這種無視的态度、反而只會讓他慌亂的心鎮定了下來。
只是在對方身邊,就感覺渾身的沉重感消失了。
但如果肌膚接觸呢
不知道會不會徹底消除這種感覺。
眼見兩人離宿舍門越來越近,薄哲瀚腦子一抽,沒過腦子地說道:“你身體不舒服吧?是因為這個才不想吃飯的嗎?嫌麻煩?我可以讓人準備好午飯和藥、也可以照顧你,但你等下讓我碰一下?”
葉寄書:“……”
他停住腳步。
默默地看向了身旁的人。
“啊!”薄哲瀚大叫一聲,反應過來後,耳根脖子全紅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可以說嗎?關于那個怪物的事情。
不能說吧!
對方根本就沒看到!
所以自己該怎麽解釋。
眼見薄哲瀚支支吾吾,無法給出答複,只準備一咬牙認下來說自己就是那個意思的時候,兩人的身前,突然想起了“刺啦”一聲。
宿舍門被從裏面推開了。
葉寄書被吸引了注意力,轉過臉看去。
下一刻,視線裏出現了宴寐的身影。
從對方的身體旁看去,發現宿舍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午餐和藥盒。倒出來、用來服藥的杯子正冒着熱水的蒸汽,而旁邊的白色紙片上,要吃的藥已經分揀了出來。
“你回來了。”宴寐道,“先把書包放下來吧,然後吃了東西再睡。”
葉寄書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沒有鑰匙,是怎麽進來的……】
算了。
好像這也不是重點。
“嗯。”
葉寄書道。
然後,他看了宴寐一眼,慢慢地走進了宿舍,猶豫地轉頭看向薄哲瀚,最後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了藥。
宴寐貼了一下他的額頭。
“還在發燙。”
“……嗯。”
薄哲瀚已經瞪大了眼睛。
他呆呆地、愣神地站在門口。
與此同時,那不可置信的目光在宴寐身上、葉寄書身上反複落下,頭轉來轉去,最後下意識地否認道:“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為什麽【宴寐】這麽、體貼?
可就算這樣,葉寄書的态度依舊很正常,絲毫不覺得有哪裏不對。
在薄哲瀚的想象中,葉寄書才應該是那個噓寒問暖、患得患失的人。
畢竟,那個人是【宴寐】啊!
之前的他膽敢上門挑釁,就是下意識地認為葉寄書是這段關系裏弱勢的一方,随時可能被踢開。
盡管兩人還是戀人關系。
但他們遲早會分開,畢竟,那是兩個世界的人。
四個月,聽起來是很長。
但是或許,只是宴寐不忍心說出口呢?
是的。即使對方是會無視他的人,也可能只是溫柔而已……
薄哲瀚的大腦裏,沒有對方性格惡劣、糟糕的印象。有的只是【喜歡】、【愛】而已。
在宴寐說出“分手”之前,自己主動出手,也只是加速了這個過程而已。
但現在……
究竟誰才是那個應該有危機感的人。
他搞錯了嗎?!
怎麽可能?葉寄書只是路人而已啊!
正在薄哲瀚發愣的時候,原本正在喝水的葉寄書放下了杯子,又朝他投來了視線。
明明是面無表情。
但是,他卻從他的眼裏讀出了催促。
“……”
薄哲瀚猶猶豫豫地走了進來,然後關上門。
現在,室內只剩下他們三個了。
不知道為什麽,空氣有些沉悶,在宴寐面無表情地看過來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一陣說不出的眩暈。
是狂熱的喜歡,所以導致的缺氧嗎?
如果是以往,他一定會不管不顧、欣喜若狂。但在葉寄書問了“為什麽”後,他的愛慕雖然沒有消失,卻感覺到了異樣和困惑,腦子裏有個聲音拼命在問——“為什麽?”。
【愛】還在胸口跳動。
薄哲瀚心跳加速,口幹舌燥。
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最後,只能汗流浃背、慢慢地走到了自己原本被分配的床位,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坐了下來。
他沒發出聲音,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宿舍內的氣氛陷入了僵持。
葉寄書突然出聲。
“我困了。”
“……只吃這些就夠了嗎?”
“嗯,謝謝。”
“……”
“我想睡覺。”
“是要去床上嗎?我幫你換睡衣吧。”
葉寄書搖了搖頭。
根據他以往的經驗,自己如果感冒了,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燒胃痛。
如果直接平躺着睡在床上,很難受。
所以不如就在下鋪,拿出自己枕着頭的小抱枕躺一會兒。
但是,在他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宴寐就已經将桌子上的東西清理幹淨。
然後,對方打開了他的櫃子。
精準地從一堆游戲卡帶裏,找出了那個沒有被提及的枕頭,放在了葉寄書眼前。
見到眼前的一幕,葉寄書愣了一下,有點反應不過來。
“……謝謝。”
他将額頭靠在了枕頭上,埋着整張臉。
然而,過了半分鐘。
他沒擡起頭,壓在枕頭上的聲音悶悶地問:“……為什麽要一直看我。”
葉寄書本以為宴寐還會做點別的。
但他唯獨沒想到,對方居然就這樣直接坐在了旁邊,将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即使不去看,也能想象出來,對方手撐着臉垂眸看他的樣子。
“不可以嗎?”宴寐反問道。
相較于之前的溫柔,對方的語氣突然變得強勢了,那股落在身上的視線似乎更加強烈了。
葉寄書警覺。
對于宴寐的心情,他現在已經有了大致模糊的判斷能力了。
這是——
對方陷入負面情緒的前兆。
要是平時就算了,但現在薄哲瀚也在這裏……
“……可以看。”
宴寐不說話了。
葉寄書閉上眼,呼吸平穩下來。
很快,他就習慣了那股如有實質的視線,忘記了身旁的人的存在,進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态。
不知道過了多久。
忽然間,他從睡夢中掙脫,猛地清醒了過來。
正在困惑的時候,耳邊傳來了模糊的對話聲音,讓他原本準備直起身的動作停住了。
【……宴寐,正在主動和薄哲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