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衆人笑起來,嘆沈惟慕果真是饞貓,為了口吃的竟騙大家他痊愈了。
“你這身子要是真這麽容易就好了,我們寧願天天請你吃飯。”
沈惟慕注視陸陽:“說這話可要算數。”
“自然算數,我們大家都盼着你身體好。”
陸陽承認自己以前對沈惟慕有些偏見,但大家在一起經歷這麽多,早就成朋友了。至于他舅父與沈玉章之間的宿怨,不該影響到他們這一代。
沈惟慕知道他現在再怎麽說自己身體好,大家也不可能信了。不如緩幾天,按照宋祁韞的推理,找蘑菇宴上的蘑菇“解毒”,然後痊愈。
“走吧,去提審吳魚。”宋祁韞吩咐人準備堂審。
“這折騰了一天了,都快深夜了,不休息一下?”尉遲楓擔心宋祁韞一直勞累,身體會承受不住。
宋祁韞猶豫了下,意識到大家都忙到現在,還沒來得及吃飯。
“那就先吃碗面再審。”
尉遲楓:“……”
“我去買!”白開霁自報奮勇。
沈惟慕主動表示要跟随白開霁一起。他突然想吃東街錢婆婆家的魚丸粗面了,要讓錢婆婆多加些鮑魚和蟹黃才好。
……
大理寺,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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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牢頭帶人清理幹淨地面上殘留的血跡後,擦拭腦門的冷汗,緩緩松了口氣。
好在逍遙王的事有驚無險過了,聖人沒遷怒他們這些獄卒,不然此刻他們都腦袋搬家了。
“從今往後,大家都提起十二分精神注意了,切莫再發生類似的意外讓人鑽了空子。再有外人來探監,一定要再三核實,不可再出纰漏。”
衆獄卒們都知道其中的厲害,紛紛嚴肅應承,各自歸位,盡忠職守。
胥長餘歲來到大牢門口的時候,見到孫牢頭坐鎮,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餘胥長來提審犯人?”
“來看看犯人情況,別再出什麽纰漏。”
孫牢頭點頭表示理解。
餘歲進了大牢後,四處查看一番,最後走到吳魚的牢房跟前做重點檢查。
吳魚在草墊上打坐,閉着眼睛不知在冥想什麽,聽到有人來的動靜她也沒睜眼,直到她聽到一記熟悉的輕笑聲。
“馬上受審了,可想好怎麽說?”
吳魚擡眼打量着餘歲,她沒見過這個人,但對方看她的眼神兒讓她覺得和一個人很像,都讓人一種的莫名壓迫感、恐懼的顫栗感。
“是你。”
“是我。”
吳魚沉默了片刻後,說道:“若非我早一步送你出去,你就被埋在山裏了。”
言外之意,她于對方而言有救命之恩,對方理當報恩。
“這話倒說錯了,我應該感謝的是沈惟慕,多虧他假扮的蘇錦多惡心到我了,才令我先走一步。”
一想到假蘇錦多當時對他說出的那些油膩的話,多變的心情就十分複雜。
當時他不知蘇錦多是沈惟慕假扮,真以為蘇錦多“逃脫世俗”後要發洩欲望,所以他就被惡心走了。
陰差陽錯之下,他竟然躲過了那場天災。
“你今日不是來救我的,那便是來殺我滅口了。”吳魚對此結果也不意外,閉上眼睛,伸長脖子,坦然赴死。
她相信對方看在以往的情義上,會給她一個痛快。
多變冰涼的手指觸碰在吳魚纖細的脖頸上,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盤踞其上。
“我不殺你。”
耳側傳來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輕笑,吳魚感覺自己整個身體像被麻痹了一樣,一動都動不了。
“乖乖聽話,我會讓你沒有痛苦地離開。”
……
錢婆婆魚丸粗面,魚丸鮮嫩彈牙,面條順滑勁道。再斯文的人吃都會不顧形象,大口地吸溜面條。因為如果不把面條及時地吸進嘴裏,它會很快地從筷頭滑落,暢游于濃郁的骨湯之中,叫人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會再次艱難地夾住它。
錢婆婆家的面最特色之處就在于此,粗、圓、滑順,香味十足,滿京城找不到第二個她家這樣味道的面。
沈惟慕這加了蟹黃和鮑魚的面自然是更香,他連吃了三碗才停筷子。其實若不是顧及周圍人看他的态度,他還可以再吃兩碗。
見沈惟慕沒露出滿足的表情,白開霁摸出一個油紙包遞給沈惟慕。
“糟鴨腸。”
沈惟慕笑了,道了聲謝。
宋祁韞堂審吳魚的時候,沈惟慕人在窗外觀望,就為了吃鴨腸,因為公堂上不可以吃東西。
吳魚對于自己創立蘑菇教,教唆人行兇犯案,挑唆蘇世子複仇殺人等惡行供認不諱。吳魚随後還交代了蘑菇教另外六處分堂的地址,對于她早年的經歷、創立蘑菇教初衷等等,也都如坦白了。
宋祁韞沒想到審問會如此順利,吳魚幾乎沒做任何反抗,就老實交代了所有。
這有些反常。
“宋少卿未免太多疑了些,我不過是黔驢技窮,不想多做無謂的掙紮罷了。”吳魚對宋祁韞的疑惑報以嘲笑。
“你說你創立蘑菇教的初衷,與你早年經歷有關。可時間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你早些年沒想過創立蘑菇教,偏偏從去年開始突然就‘大展宏圖’,将蘑菇教建立起來了。這其中若說沒人幫你,實難令人信服。”
吳魚沉默了片刻,詢問可否要口水喝,她覺得口幹舌燥。
宋祁韞點頭,示意衙役端了一碗水給吳魚。
吳魚一口一口地将一碗水喝完後,才回達宋祁韞的問題。
“不瞞宋少卿,确實有人幫我,是白思富。我與他一見如故,發現彼此都有共同的想法後,才有了創立蘑菇教的契機,初建教時大部分錢財都由他支援。”
宋祁韞蹙眉,白思富這人的性情他有過幾分了解,謹慎圓滑,心思多,很會做生意。
這樣的人不好好經營他的暗娼館,卻跑去折騰大逆不道的蘑菇教是為何?他自身沒有仇要報,卻要幫吳魚搞這些,于他而言有什麽利益好處?
“宋少卿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白記布莊的賬目,從去年開始,白記布莊便以買山珍的名義送錢助力蘑菇教的創立。”
見宋祁韞不信,吳魚主動提供了線索。
經查證,事實确如吳魚所說。
時間已至後半夜,大家都疲累不堪,便結束堂審,各自歸家休息。
宋祁韞獨自留在房中寫結案文書,因為涉及逍遙王和蘇世子的死,這些案件相關的情況明早都要呈報給皇帝過目。
“誰?”
聽到窗外有窸窸窣窣的響聲,宋祁韞忽然停筆喊了一聲。
沈惟慕從窗外探出頭來,一手托着油紙包,邊吃鴨腸邊看着宋祁韞。
宋祁韞懸起的心放了回去,提筆繼續,“你怎麽還不回去?”
“寫完了這折子,你一會兒是不是要準備上朝?”
“嗯。”
“那上朝前,你是不是要先吃一口飯?”
從大理寺乘車到宮門,再從宮門走到勤政殿,沒點體力維持可不行,否則禦前失儀就得不償失了。
“是。”
宋祁韞已經了然沈惟慕還逗留在這裏的原因了。
“你怎知我一定會親手做飯?吃兩塊糕點或叫小厮備飯就是了。”
“你哪有小厮,先前不是叫他去歇息了麽。大理寺的衙役各司其職,廚娘也不在這種時候當值,依你的性子,這種時候肯定不會麻煩別人,會選擇自己做。”
宋祁韞剛想說他還有點心,目光在看到點心盤子的時候,他話語止住了。盤子空的,點心早就被沈惟慕吃了。
罷了,看在沈惟慕陪他熬夜的份兒上,做早飯的時候也該給他帶一份兒吃食。
其實沈惟慕猜得沒錯,就算盤子裏有點心,他也會自己做飯。因為在思想上疲累的時候,做飯于他而言,反而是一種很好的放松自己的方式。
比如,在看着肥瘦相間的肉在油鍋裏被煎得焦黃時,他的腦子裏只會想着用什麽菜配它會更美味,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會被美食吸引,令他忘了當下所有的煩惱和麻煩。
“行吧,便說說你一會兒想吃什麽。”
“都行,不挑。”沈惟慕馬上道。
宋祁韞失笑:“這還差不多,你若挑揀一樣,肯定不給你做。”
“哪能呢。”
在凡間混了這麽久,若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那他真會沒有口福了。
早飯是烤肉串和瘦肉海鮮粥,沈惟慕沒想到宋祁韞子時寫完文書後,會花那麽長時間在廚房忙活做這些。
本以為最多蹭一頓馄饨或餅子吃的沈惟慕,這次早飯吃得心滿意足,以至于他願意主動為宋祁韞分憂,去吳魚那裏求證宋祁韞的懷疑。
大牢內,當沈惟慕的手從吳魚頭頂挪開的時候,沈惟慕面色轉冷。
礙于天道法則的約束,除了神通,小法術他平常也盡量不用,沒想到竟被多變鑽了空子。
原來多變早在一年前就殺死了陳婉,易容裝扮成陳婉的樣子,與蘇錦多“相遇相知”,蘑菇教的創立實則由他一手策劃。
在蘑菇村的時候,沈惟慕隐約覺得陳婉有些奇怪,但念頭一閃而過,沒深思,倒是叫多變這厮逃過一劫。
出了大牢,沈惟慕就從大理寺後門離開,直奔趙不行的住處。
沈惟慕進院的時候,正房內的趙不行還在熟睡打鼾。
房頂與牆後有暗衛蟄伏,沈惟慕都無視了,直奔東廂房。
“教主找我?”
多變出現在沈惟慕身後,以一名清秀青衣男子的模樣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