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徐繪拿着結案文書來尋宋祁韞,恰巧聽到他的吩咐,哈哈笑起來。
“查他兒子作甚?不過,沈玉章的大兒子回來了,昨兒我剛見過。”
“你怎麽進來了。”
主人家尚未起床,也未經主人家允許,他就貿然闖入,宋祁韞不滿徐繪的失禮。
“稚瑾怎麽還跟我見外呢,都是同僚摯友。”
徐繪十分自來熟地找個椅子坐下。
宋祁韞:“你剛說你見過沈玉章長子?長什麽樣?”
“正要跟你說呢,是個大胖子,又憨又蠢!真沒想到啊,豐神俊逸的沈府尹,兒子竟長得那般不堪,真遺憾鄭公沒瞧着。不過我第一時間跟鄭公說了,可把他給樂壞了!”
宋祁韞聽徐繪這話,忍不住蹙眉,“胖怎能算不堪?”
他接過徐繪手裏的結案文書,略掃了一眼,便去拿了朱砂筆在上面寫寫畫畫了幾下。
“欸?這可是我花三個時辰費心寫好的,你別畫呀!”徐繪匆忙阻攔,卻也晚了。
結案文書上有數處被朱砂筆畫紅,徐繪告知文書裏的內容空虛華麗,未能如實詳盡地闡述案情,必須遵從案件真相重新寫一份。
“這麽寫有什麽不好?這文書本來就是要給上面看的,很有可能還會呈給聖人,言詞漂亮些,以案為鑒,針砭時弊,讓聖人瞧見我們大理寺的厲害多好啊。”
宋祁韞問徐繪:“我讓你寫的什麽?”
“結案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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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韞平靜看着徐繪,“那這是什麽?”
徐繪避開宋祁的目光,沒回答。
“徐寺丞,把策論寫在結案文書裏才叫不堪!”
宋祁韞一點面子不留,讓徐繪立即回去重寫。
徐繪捧着文書,就落荒逃了。
萬裏跑來回話,與徐繪打了個照面。
“郎君,他嘴巴在動,好像在無聲罵您。”
宋祁韞神态平靜,冷聲評判:“是他能幹出來的事。”
宋祁韞差人去尋白開霁和陸陽,這二人結案後不知跑哪兒去撒野了,竟都不在家。
思來想去,他決定親自去一趟沈府。
宋祁韞騎馬至沈府前的時候,一輛豪華馬車剛好從宋祁韞身側駛過。
馬車內的沈玉章隔窗瞧見宋祁韞,立刻叫停馬車,下來熱情地跟宋祁韞打招呼。
“稚瑾今日得閑了,來我府門口閑逛?”
一句話內含兩個“閑”字,仿佛在內涵什麽,又仿佛不是。
總之能在朝堂上混得風生水起的人,都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宋祁韞對沈玉章禮貌行禮:“晚輩未下拜帖便來叨擾,冒犯沈府尹了。不過晚輩今日确有急事,想拜見沈小公子。”
沈玉章當即露出一臉了然之色,低聲笑問:“怎麽,你也知道了?”
宋祁韞有些不解:“知道什麽?”
“幼子年歲到了,正張羅親事。稚瑾此番前來,不是為你家中姊妹相看?”
宋祁韞忙搖頭表示不是,“是大理寺有樁案子需要詢問沈小公子幾句話。”
“大理寺的案子?那不就是我們京兆府的麽,自當配合,來來來,先進府。”
沈玉章邊熱情招呼宋祁韞進府邊閑聊。
“剛才鬧誤會了,稚瑾別見怪。這段日子媒婆幾乎踏平了我們沈家的門檻,都想跟我那不争氣的小兒子結親,我這也是挑花了眼,暈頭了。
你來正好,幫我看看。你是大理寺的中流砥柱,觀人查案一絕,這京城內各官員家眷情況你都比我清楚,你說可以的人家,那肯定不會差了。”
宋祁韞忙客氣地婉拒:“晚輩一個外人,不便摻和令嗣的婚事。”
“沒叫你摻和,只是給點意見,聽不聽在我,最終定誰家也在我,放心,不用你擔責。”
宋祁韞:“……”難纏。
沈玉章親自烹茶,款待宋祁韞。
宋祁韞也是品茗高手,一聞茶香便知不俗,觀澄澈明翠的茶湯後再抿一口,即知是萬般難得的貢茶,連在鄭公那裏都不曾喝過。
“這是今春廬山雲霧百年老樹茶,明前采摘,不足二斤,聖人分了一半與我。前日才得,想着等貴客來才能品,卻又不知要等到何時,幸虧今日你來了,不然我不知還要饞多少日呢。”
沈玉章一番話說得十分妥帖,連不喜被人恭維的宋祁韞聽了之後,都感覺十分舒适。
難怪沈玉章受皇帝寵信,且不論他的狀元之才了,只憑他這張嘴就能把人給說迷糊了。
被打發去請沈小公子的家仆這時回來了。
“宋少卿來得不巧了,小公子受友人邀約,半個時辰前剛出門赴宴,大約要一兩個時辰後才回來。”
“這孩子,不好好讀書,天天就知道往外跑。”沈玉章罵一嘴後,便招呼宋祁韞來幫忙看看,哪家姑娘好。
随即便有一排排家仆入內,每一名家仆手中都舉着一張女子的畫像,環肥燕瘦,各類風姿都有。
不知道的人乍一看這架勢,還以為沈玉章在為誰選妃。
不管多麻煩的案子宋祁韞都不怕,但就怕家中長輩跟他聊這些。再說沈家選兒媳這種事兒,他一個外人着實不适合摻和。
宋祁韞馬上起身,托詞有案子要忙,明日再來拜訪。
“那行,等他回來了,我一定囑咐他,讓他明日等你。”
“麻煩沈府尹了。”
宋祁韞禮貌作揖後告辭。
沈玉章端着茶杯,邊喝邊目送宋祁韞離開的背影。
茶喝完了,人也确定走了,沈玉章回頭看滿屋子小厮還舉着畫像,他心煩地揮揮手,讓他們趕緊都下去。
管家張德福趕緊給沈玉章斟上菊花茶,清心降火。
“寫信告訴老二,再命人搜集這些美人圖,我要他命!”
……
沈府門口,宋祁韞禮貌跟送他的家仆道了聲謝。
他繼續往前走了一步後,突然轉身問那家仆:“哦對了,聽說貴府的十七郎回來了?”
家仆愣了下,不解問:“什麽十七郎?我們府中從來就沒有什麽十七郎。”
“我沒記錯,沈大公子跟他衆堂兄們一起排行,剛好第十七。”
“哎呦,那都是一大家子住一起才會論的,老一輩不在了,東家高中狀元後才開府成婚,五位公子從沒那麽排行叫過。”
宋祁韞點點頭,打消部分疑慮,但依舊存疑。
“呦,大公子回來了!”
家仆看到一輛藏藍帷帳的馬車駛回來,趕緊去迎。
一名身着紫色錦緞的肥胖男子,在四名小厮的攙扶下,正笨拙地從馬車上下來。
他低着頭,額頭光潔,手扶着小厮的胳膊,那雙手雖然胖,但白皙細嫩,一瞧就知是雙自小被嬌養着從未幹過粗活的手。
再觀他腰墜的玉佩,白潤盈透,麒麟圖案,下綴成色極好的圓形珍珠和紫色穗子。
玉佩穗子的顏色與他的這身衣裳剛好相配,可見這種玉佩不止一枚。他應該有多種不同顏色穗子的玉佩,來配以不同的衣裳。
真富貴,假不了,這人該當就是沈府的大公子。
沈瑺慕下了車後,便就捂着嘴,作勢要吐。宋祁韞聞到他身上有酒氣,猜測他這是剛應酬完,醉酒了。
他略略作揖,招呼一聲,便告辭了,總不好在人家醉酒失态的時候過分打擾。
看來這位沈大公子即便是沈十七,也不是他昨日見到的那位沈十七。
宋祁韞打了個哈欠,精神倦怠。他連熬幾日的夜,只在今天白天補那一會兒的覺,根本不解乏。
宋祁韞随便選一家鋪子解決了晚飯後,就回家繼續補眠。
次日,天剛亮沒多久,宋祁韞就趕往沈府拜訪沈小公子。
宋祁韞做了一夜的夢,夢裏反複出現沈大公子捂嘴嘔吐的場景,與沈十七的身影重疊。
沈大公子是圓指甲,指甲顏色比平常人粉嫩一些,那個沈十七剛好也是。
醉酒的沈大公子雖然捂住了嘴,但那身高眉眼,總感覺有幾分眼熟,與沈十七有幾分相似。
宋祁韞已然不曉得到底是自己敏銳過度,還是事情本身就有問題。總之他今日必須要見到沈小公子,才能徹底安心。
白開霁和陸陽昨夜跟江湖朋友們在畫舫上吃酒嬉戲,至天明才歸,聽說宋祁韞昨晚派人找過他們,二人立刻趕來宋宅找他,沒想到宋祁韞已經出門了。
倆人馬上騎快馬去追宋祁韞,總算在沈府門口跟宋祁韞彙合了。
“老大,難得休沐,你這麽早來這幹啥?幫鄭老頭吵架?”
陸陽見宋祁韞斂眸沉思,沒回自己的話,驚悚不已。
“老大,你不會是打算背叛鄭老頭,棄明投暗吧?”
白開霁托着下巴,端詳起沈府的門楣,以及門口兩座雕工精致的大石獅子。
“比鄭府氣派多了,老大改投沈府尹也不是不能理解。”
“找打!”
雖說陸陽平常總挨鄭成梁的打,但鄭成梁畢竟是他舅父,他當然要向着自家親戚。
宋祁韞讓他二人別吵了,“我是來确認沈小公子是不是沈二三。”
白開霁和陸陽都覺得宋祁韞多慮了。
“沈玉章才五個兒子,二三都有十七哥了,他父親怎麽也不可能是沈玉章啊。”
宋祁韞:“十七哥是親的,但前面的未必都是親的。”
陸陽:“什麽意思?”
“意思是說十七哥剛好是親的,但大哥、二哥、三哥……卻有可能是堂哥,大家族排行。”白開霁解釋道。
陸陽驚了,想象了一下沈二三如果是沈玉章兒子的後果……很難想象!
“不會吧?”
“但願不會。”
在家仆的引領下,三人坐在側堂等候。
“貴客稍等,小人這就去請小公子來。”
出于查案者的習慣,白開霁一來就開始觀察堂內的環境擺設,随即他就被牆上的名家畫作吸引。
白之維的駿馬圖!
他找了幾年都沒找到,沒想到竟被沈府收藏了!
陸陽順着白開霁的目光看過去,“呦嘿”了一聲,馬上開起了玩笑。
“如果沈二三真是沈玉章的兒子,他家還有你一直高價懸賞都得不到的寶貝,那這算不算是‘新仇加舊恨’了。”
白開霁盯着畫,沒說話。
宋祁韞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沉着臉也沒說話。
陸陽幹笑兩聲:“你們倆這都怎麽了,哪兒會有那麽巧的事兒,姓沈的那麽多,二三就非是沈玉章的兒子?”
見倆人還是不說話,陸陽繼續叭叭:“昨天老大還說用人不疑,什麽八卦樓保密身份很重要,不查二三的身份,怎麽現在突然就懷疑查上了呢?”
“不查他身份,和排除他是沈玉章兒子的身份不沖突。”
大家都很清楚大理寺與京兆府之間的敵對關系,沈二三如果是沈玉章的兒子,還特意來接近他們,那很可能他從一開始就目的不純,意義也就不一樣了。
廳內又陷入一陣寂靜。
陸陽調和氣氛:“你們就是多慮了,要真是沈玉章的算計,昨天沈玉章就不可能會大方地讓老大入府了。”
“不好!”宋祁韞聽到這句話後,突然意識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立即起身,匆匆奔向往門外,與正往屋裏走的沈惟慕剛好打了照面。
陸陽和白開霁正要追宋祁韞,在看到沈惟慕的那一刻,倆人都傻眼了。
微風輕輕吹拂,沈惟慕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兒與側堂內的熏香完美融合,是一模一樣的味道。
白開霁和陸陽的腦袋裏正在“霹雷閃電”,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
宋祁韞緊緊盯着沈惟慕,眼中情緒複雜。
“你果然是沈玉章的兒子。”
“對,我是。”沈惟慕走進屋內,坐了下來。
康安雲端了一盤炸麻花,放在沈惟慕面前的桌子上。
沈惟慕伸手要拿,發現有三雙眼睛都盯着自己。
陸陽瞪着一雙虎眼,眼睛裏滿是暴怒情緒。
白開霁的眼睛則有些赤紅,蘊含着一種失望和被背叛的痛苦情緒。
宋祁韞的眼神相較于前兩人就溫和多了,是比較冷視的疏離,卻最讓人無法忽視。
沈惟慕最終還是拿了一顆小麻花,放在嘴裏咔嚓咔嚓咬着。
小麻花只有人的拇指大小,顏色金黃,外酥內軟,油脂和面粉恰到好處的糅合,擰成了一股麻花勁兒,便成就出了一股餘韻悠長的甜香。
吃它的時候,脆爽生生不息地舌尖跳舞,唇齒滿□□香。
在沈惟慕吃到第六個炸麻花的時候,陸陽忍不住了,一個箭步沖上前,欲掀了那盤麻花。
白開霁立刻出手,抓住了陸陽的手腕。陸陽運出十足的力道欲掙脫白開霁,白開霁也使出全力阻攔陸陽。
“你幹什麽!他已經承認他是沈玉章的兒子,把我們當猴兒一般耍騙,這種時候你還幫他?”
陸陽對白開霁吼,因為太過憤怒,他脖子赤紅,青筋暴突。
咔!
沈惟慕咬着麻花,靜靜看着二人打架。
宋祁韞見到這一幕,不禁蹙眉,很想質問沈惟慕:他是不是沒有心?
但他最終沒問出口,凡事三思而後行,在沒徹底弄清楚因果之前,不該輕易開口,武斷下結論。
“我們還沒聽他解釋!或許,或許……”白開霁紅着眼睛看向沈惟慕,“他有什麽苦衷呢?或許這一切都是他父親逼他的呢?”
沈惟慕咬麻花的嘴突然停下,看向白開霁:“我父親沒逼我。”
陸陽更怒了,一把推開白開霁,白開霁被推地踉跄幾步,狼狽地坐在椅子上。
“聽見沒有?他說他父親沒逼他,那他就是自願的!”
陸陽對白開霁吼完,立即轉過頭來,滿臉殺氣地對沈惟慕吼。
“沈二三,你是禽獸嗎?你有沒有心?你怎麽好意思在這種時候,對着我們吃得下東西?
我們将你當知心朋友一般交往,你把我們當成什麽了?嗯?被欺騙的傻子,被戲耍的猴子,被算計的棋子……看我們現在很可笑是不是?”
“我有沒有心,什麽時候吃東西,是我自己的事,與你何幹?
我當你們是人,沒看你們可笑,也沒把你們當傻子、猴子、棋子。”
沈惟慕一一回答了陸陽的問題後,提醒陸陽沒必要做這種無意義的猜想,否則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他腦子有病。
“沈、二、三——”
陸陽大吼,激動手都在抖。
他沒有想到沈二三面對他的指責,居然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還反過來罵他腦子有病。
陸陽指尖在觸碰到腰間挂刀的時候,他甚至有的一種沖動,直接揮刀将這個欺騙背叛他們畜生砍了。
門外的康安雲和趙不行感受到屋裏濃烈的殺氣,立刻沖進門,護在沈惟慕身邊,警告陸陽最好不要動手,這裏可是沈府。
不提沈府還好,聽二人強調沈府,陸陽氣得更瘋。
宋祁韞馬上按住陸陽的肩膀,示意他冷靜。
在親眼确定沈惟慕是沈玉章之子這一事實後,宋祁韞起初也挺生氣。
那會兒仿佛一瞬間熱血上湧,在他腦海裏占據分量最重的一個想法就是:沈惟慕受其父沈玉章的指派,故意戲弄大理寺。
當初沈二三甫一出現,他就覺得奇怪,直覺他不對勁兒,當時剛好是沈玉章與鄭公朝堂争辯後互換職權的第一天。
從時機上看,沈二三該就是沈玉章派來監察攪局他們大理寺的人。
但從他們與沈二三接觸這麽長時間以來的感受來看,沈二三從沒幹過什麽壞事,也沒攪和過他們辦案,反而提供很多有用的消息,助他們更快破案,更早擒拿兇手。
宋祁韞便漸漸冷靜下來了,開始反思他們是不是有些反應過度……
“行啊,你們沈府就是了不起啊!打不過大理寺,就搭個兒子跟我們玩陰的!窩囊!沒種!令人惡心作嘔!”
陸陽還在發怒,既然不能動手,他就使勁兒罵,狠狠啐了一口後,又怒指沈惟慕。
宋祁韞屢次拍陸陽肩膀,勸他冷靜一點,聽他講兩句,陸陽完全不聽,還把宋祁韞也推到一邊兒去。
“虧我剛才在門口的時候,那麽信任你,還怪老大想多了,冤枉了你了!沈二三你真不配!就是個敗類!我警告你,你以後最好別落在我手裏!”
“你為何這麽憤怒?”
沈惟慕這一句反問成功讓洩了幾分怒氣的陸陽再次暴怒。
“你居然好意思質問我為什麽憤怒,你騙了我們!你背叛了我們!”
沈惟慕:“倒說說我哪兒句騙了你們,二三也是我的稱呼,我家人朋友都這樣叫我。我對你們最多是不願道明家世罷了,你們也清楚這一點,不是嗎,這能算騙?”
“狡辯!”陸陽插嘴罵。
沈惟慕沒理會他,繼續闡述。
“至于背叛,我們之間可曾有過什麽忠誠約定?我違背了什麽,讓你們覺得是背叛?
還是說僅因為我是沈玉章的兒子,我便是萬惡之源、百罪之首,不論說什麽做什麽,一切皆是錯,皆是背叛。
若這樣的話,你們可以走了。”
沈惟慕話畢,繼續吃炸麻花,似乎沒有什麽事能影響得了他的胃口。
陸陽準備要罵出口的髒話突然卡住了,他愣了又愣,忽然覺得沈惟慕說的話好像有幾分道理?
短暫地疑惑令他臉上的紅退卻了幾分,脖子上的青筋也消了。
白開霁釋然一笑,開心地對沈惟慕作揖。
“我就說嘛,你肯定有苦衷,你不是那種人。你不方便直言出身,也是為了避免發生現在這種場面是不是?抱歉我剛才誤會你了,二三,我跟你道歉。”
陸陽:“……”
姓白的是跟他有仇是吧?
“二三,你原諒我嗎?”白開霁追問。
沈惟慕遞給白開霁一顆麻花。
白開霁高興地接過,曉得沈二三這是原諒他了,立刻把麻花放嘴裏吃了。
宋祁韞扶額,已然不知道這樣的場面該如何收場。
如果一開始陸陽沒罵那些話也還好,大家慢慢地把話說開了,自然化解誤會,最終和氣結局。
但現在他們一個把人罵得狗血噴頭,一個快如閃電地道歉,過分猝不及防,搞得他現在夾在中間很難做。
一絲詭異的寂靜在幾人中蔓延。
“喲,這麽熱鬧呢,三位都在。”沈玉章帶着笑聲進門,“那我們來就更添熱鬧了。”
我們?還有誰?
宋祁韞等人看向門口,發現在沈玉章後面還跟着兩個人。是鄭成梁和尉遲楓。
沈玉章和鄭成梁都穿着朝服,可見二人剛下朝回來。
宋祁韞有點頭疼,剛才他喊“不好”的時候,便想起來了,今天是大理寺和京兆府互換職權一月的結束日子。
瞧鄭成梁那黑得跟鍋底一樣的臉就知道,剛剛在朝上,他肯定被沈玉章擺了一道。
再瞧鄭成梁從一進門就直勾勾地盯着沈二三的眼神兒就可推知,他被擺了一道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沈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