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你誰啊,敢上來就打我兄弟,你知道我兄弟是誰嗎?”
陸陽擋在白開霁和沈惟慕的身前,掐腰不滿地質問紅衣男子。
沈瑺慕雙臂抱胸,态度嚣張,“我管你們是誰,總之你們誰都不能碰他!”
陸陽撸起袖子:“喲,還嚣張上了!人家正主都沒說什麽,你算老幾呀,管得了我們?”
趙不行和康安雲停車在大理寺門口,兩人一起靠在車邊兒等着接沈惟慕回府休息。
紅衣男子出現的時候,趙不行立即站直身子,納悶這人是誰。觀察康安雲臉上絲毫沒有驚訝的樣子,他曉得這位肯定是沈惟慕的熟人,而且跟沈惟慕的關系應該很好,否則不會這麽霸道地去驅趕沈惟慕身邊的朋友。
紅衣男子定定地看向沈惟慕,表情得意:“那你問問他我算老幾?”
沈惟慕呆呆看着紅衣男子,總覺得他有幾分眼熟,聽到這聲質問後他才恍然想起來。
“十七哥。”
沈惟慕喊了一聲,跟紅衣男子介紹陸陽、宋祁韞等人都是他的朋友。
十七哥?
趙不行轉了一下眼珠兒,沈家的兄弟是大排行,讓沈惟慕叫十七哥的人就是沈玉章大兒子沈瑺慕。
這人是沈瑺慕!?
不對,他記得沈瑺慕的樣子,是個大胖子,之前他突然“夜襲”君瀾苑暈倒了,沈惟慕為此還令他去懲罰康安雲等人。
難道沈家還有其他人讓沈惟慕稱呼為十七哥?趙不行認真觀察了一番紅衣男子的五官,越看越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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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論胖瘦的話,他的五官跟沈瑺慕長得一模一樣,連額頭上的痣都在同一個位置,身高也一樣。
世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越看越覺得這人就是沈瑺慕。
可是一個胖子怎麽會在一夕之間變得這麽瘦了?
“什麽十七哥,你親十七哥?”
陸陽覺得這人很傲慢無禮,他非常讨厭,如果只是沈惟慕什麽八竿子打不着的十七哥,他肯定不給面子。
沈惟慕點頭。
居然真是親的?
白開霁和陸陽都沒想到,沈二三家的孩子這麽多,一時間被震驚住了,沒反應過來。
“我難得回來一趟,要跟自家兄弟好好聚一聚,便不打擾諸位了。”
沈瑺慕勾住沈惟慕的肩膀,便把人帶走了。
一陣寂靜後,陸陽率先不爽地“嘿”了一聲。
“他這什麽态度?真夠狂的啊!你們剛才怎麽了,為何都不吱聲?就我一個人在說?”
陸陽率先開罵白開霁,剛才被人家那麽冒犯地拍了手,居然一點脾氣都沒有。
白開霁撓了撓頭,“畢竟是二三的兄長,不好說重話,二三身子弱,陪着我們熬了一夜呢,他兄長擔心他,生氣也正常。”
“我在想,沈二三這個名字或許不是名字,只是排行。”尉遲楓跟着也解釋他沒吭聲的原因。
宋祁韞望着沈瑺慕離去的背影,一語驚人,“他穿的是官靴。”
三人都驚訝了,官靴自然是當官的人才能穿,沈二三的十七哥竟是官身?
尉遲楓:“所以二三其實出身官家?他着衣富貴,家門必有底蘊,在京的話怕是達官顯貴。”
白開霁撫掌:“京官,姓沈,家中有子至少十八名,也可能是二十三名。這太好查了!”
“未必一定是京官,也未必姓沈。”
別的地方宋祁韞或許不清楚,但在京城內,家門有底蘊的沈姓官員中,沒有人家裏有那麽多兒子。
“不是京城的也好查!但如果不姓沈,就麻煩些,但也不算難查。”陸陽表示這事兒可以由他來負責,他早就好奇沈二三的出身了。
尉遲楓笑了笑,摸了下唇上的八字胡,沒發表意見。不出意外的話,宋祁韞肯定不會同意他們查。
“八卦樓買賣消息,保密身份對他們來說十分重要。我們既然選擇相信二三,便不該随便查他。”
宋祁韞話說到這時,腦海裏不知為何突然閃過沈玉章的名字,但不及多想,就被白開霁突然爆發出的爽朗笑聲打斷。
“哈哈哈哈二三的父親太厲害了,居然有這麽多兒子!
那我也沒必求什麽曾望的滋補秘方了,不如要他父親的,瞧瞧他們兄弟倆的容貌就知道,沈父的秘方比起曾望的肯定更勝一籌!”
陸陽也哈哈笑起來,附和白開霁說得有道理。
杏花樓天字一號房。
沈瑺慕帶着沈惟慕剛到雅間時,跑堂的夥計就開始上菜了。
脆皮烤乳豬、紅燒豬蹄鴿子蛋、黃焖魚翅、佛跳牆等菜擺上桌的時候,沈惟慕的眼睛特別亮,對每道菜都予以熱烈注視。
“阿爹說你最近很好吃,我求了很多朋友幫忙,才在杏花樓給你備上這麽一桌,怎麽樣,還滿意嗎?”
沈惟慕點頭表示滿意,之所以沒出聲應,是因為他嘴裏已經塞兩塊鮑魚。
鮑魚肉嫩而彈牙,其表面獨特的切法令佛跳牆久經炖煮出的醇厚鮮美的湯汁在鮑魚肉裏縱橫,一整個咬在嘴裏,十足的滿足感,千金不換。
“慢點吃。”沈瑺慕給沈惟慕倒了漉梨漿,“你怎麽會跟大理寺的人混在一起?”
“查案。”沈惟慕咽下嘴裏的一半東西,才不清不楚地回道。
“查案?”沈瑺慕皺了下眉,他警惕地瞥一眼門外的兩道身影,極力壓低聲音對沈惟慕道,“我聽說你還中毒了,不止一次。”
沈惟慕點點頭。
“莫非你想借宋祁韞等人的手,揪出幕後真兇,一并剿滅?”
沈惟慕:“算是吧,總之兇案在哪兒,我在哪兒。”
沈瑺慕嘆口氣,“二三,你真要繼續這樣下去?”
沈惟慕又點了點頭,查案這事兒當然要繼續下去。
“罷了。”
沈瑺慕舉起杯子敬沈惟慕,表示不管什麽時候,只要是他的事,他都會傾力相助,站在沈惟慕這邊支持他。
“為兄最怕的就是你不肯張口。”
“我自己的事我能解決。”沈惟慕也舉杯,跟沈瑺慕的杯子碰了一下,“十七哥不必多慮。”
沈瑺慕無奈笑了聲,“最讨厭你這樣。”
“十七哥的吹皮功很厲害。”
唯有吹皮功才能讓人在一夕之間突然變胖變瘦。
沈惟慕跟沈瑺慕講了前段時間發生在千機山莊的案子,兇手季雲也會吹皮功。
沈瑺慕笑,“這又不是什麽稀罕功法,雖說烏桓國的後人不多了,但也比獨傳秘籍容易尋得。對了,前晚上你把我打暈的事兒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沈惟慕欲喝幾杯酒給沈瑺慕賠罪,被沈瑺慕攔下了,他堅持讓沈惟慕喝漉梨漿。
“酒色迷人心智,你哪一樣都不要沾。你要記住,任何一個疏忽的小細節,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沈惟慕:“我沒關系。”
“二三,”沈瑺慕審視沈惟慕,目光淩厲,“你以前不這樣的,很謹慎。”
沈惟慕斂眸,“人是會變的。”
“是不是大理寺江湖司那些人影響了你?你跟他們可不一樣!”
“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
沈瑺慕對上沈惟慕的眼眸,發現裏面沒有任何感情,平淡到不能再平淡。
話說一半後,他怔愣住了,随即突然笑起來。
“二三,這兩年我沒回來,你精進了很多,縱然和我争執,你情緒也不外露,深藏若虛,把控得很好啊!行,過關了,這酒你可以喝。”
想想也是,以後二三和人應酬,如果一直不喝酒才顯得奇怪。若能喝酒,喝了酒後依舊可以自持,不漏破綻,才是真高手。
他确實擔心太過了,還把二三當小孩子一樣管束。
沈瑺慕為沈惟慕剔除了烤乳豬的骨頭,送到他碗裏。
“‘色同琥珀,又類真金,入口則消,壯若淩雪,含漿膏潤,特異凡常也’此為《齊民要術》中提及的烤乳豬,你來嘗嘗看,此味是否如其所述的一樣好。”
沈惟慕連連點頭,肉質既香又脆又嫩,比起普通的豬肉,沒那麽油膩,也更細膩柔潤,确實很好吃。
沈瑺慕往碗裏一塊,沈惟慕清空一塊。
沈瑺慕樂得這樣投喂沈惟慕,喂完了乳豬,又去給他剝豬蹄的骨頭。
“我這次押人回京,只有三天時間,明天就要啓程回蘇州。老規矩,不用來送我。”
沈瑺慕不讨厭離別,但讨厭離別送行。若不送也就罷了,一旦送行,氛圍就不可避免地烘托起來了,便難免心中不舍,眼眶酸澀,有落淚的沖動。
“好。”
沈瑺慕看着專心吃飯的沈惟慕,欣慰笑了。
“你真的變了好多,以前縱然懂我的意思,你也很難做到這樣利落地答應。二三,你真的長大了,越來越讓我放心了。”
沈惟慕吃完碗裏的豬蹄,發現沒續上,才擡頭看向沈瑺慕。
沈瑺慕笑着又給沈惟慕剝蝦,和他講了很多江南的趣事,還說江南那邊現挖的蓮子和藕最好吃,此番回來他也帶了一些,另外還有很多其它特産。
“你若要講究些,吃好,回頭就找個好點的廚子來做。”
沈瑺慕剝出來的蝦仁已經在碗裏放了好幾個了,沈惟慕都沒有動,比起他之前的吃飯速度,這很異常。
“怎麽了?你不喜歡吃蝦了?”
沈惟慕指了指樓上,“有奇怪的動靜。”
沈瑺慕側耳細聽,臉頰突然就紅了,他立刻拉着沈惟慕就走,順便質問杏花樓掌櫃。
“你這酒樓什麽腌臜聲都有,如何叫人安心吃飯?”
杏花樓掌櫃趕緊賠罪,飯錢都沒收,帶人匆匆跑上樓了。
……
宋祁韞與白開霁等人吃過午飯後,便回家補眠,至黃昏前才醒。
宋祁韞睜眼躺在床上發呆了片刻後,突然坐起身,命人立即去查沈玉章兒子們的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