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陳今朝小心翼翼地搬開紙皮，拿出了被壓着的包裝紙袋，他拍掉紙袋上的灰塵，腦中翻滾着全是他離校前的回憶。
其實也沒什麽東西，就是一副手套，一盒棒棒糖，還有一封寫了很多自己矯情感言的信。
信被陳今朝卡在紙袋子的底部了，所以只有它沒有丢。
“找到了，回去吧。”
信封發黃泛皺，沉澱的全是三年的光陰，還有那時陳今朝模糊不清，斷斷續續的感情，他将信揣褲兜裏，避免顧明疑神疑鬼。
早已累趴了的顧明，聽到“回去”二字，自是感恩戴德，兩人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陳今朝的老家，桃胡小區的一間公寓。
……
周一早上，是昏昏沉沉的瞌睡時間。
宋以歌最讨厭的數學課來了，她一手撐着頭，強忍困意記着筆記，數學是她最薄弱的科目，在班上她是倒數的，盡管做了題目，還是只能勉強拿到六七十分。
她極大地拉低了班裏數學的平均分，盡管數學老師很好心地給她開了小竈，她卻也最多只能勉強拿到八十多分。
數學公式對于感興趣的人來說，可能很有趣，但是對于宋以歌，就是一堆雜亂的數字加希臘字母，可能讀起來還有趣點。
她要是有高斯的智商，還不至于淪落至此，每每看到自己穩穩的班級倒一的數學成績，宋以歌只能暫時沉迷在小說世界的開挂人生，彌補一下自己的殘缺心靈 。
好不容易憑借着最後的理智，以及偷瞄陳今朝汲取一下能量，做完歪七扭八的筆記後，悅耳的下課鈴聲響起，就來到了幾乎有半個小時的大課間時間。
葉桃肚子餓得慌，她摸到了宋以歌的飯卡，在宋以歌耳邊說自己要買烤腸。
宋以歌只是點點頭，便一腦袋砸在了書桌上，她拿書一擋，把耳機塞入耳朵，聽着慢慢悠悠的純音樂，開啓了美好的補充睡眠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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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時間很嘈雜，班裏有兩三人圍起來，讨論題目，也有人手拉手去小賣部，還有人抱着籃球搶場地，宋以歌習慣了這些聲音，倒也不覺得難以入睡。
可每每以為能安心補眠時，就會有幾張試卷撲面而來亦或者是班主任耐心地提醒“困了就去洗把臉”。
這不，怕什麽，就來什麽。
“同學們，今年的排球比賽開始了，我呢，趁着下課時間找一找後勤人員還有排球隊員，球員男女生各十個，留四個替補，後勤各兩個。”
班主任安平，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兒，教英語的，他平常就愛搭一頂棕色的牛仔帽，拎着公文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出差去了。
宋以歌向來對這些運動不感興趣，她聽到了關鍵信息，搔搔耳朵，轉個頭就繼續睡覺了。
優生班積極的學生很多，很快名額就被填滿了，獨獨後勤，空無一人。
“嗯，大家還是很積極的，就是後勤還沒有人來報名哦，老師知道大家學習緊迫，但偶爾也要放松放松的，不然老師就自己抽人了哦。”
安平的敦敦教誨，同學們不是聽不進去，可他們更願意花時間來糾正自己的錯題，或者多背幾首古詩，多一分，就有可能在考試裏超一人。
女生們面露難色，不是思考題目，就是在扣手指甲，班裏很安靜，吵鬧的，是外面的歡聲笑語。
僵持了幾秒鐘，安平确認确實沒人來報名了，他就拿起講臺上的座位表，觀摩了一兩分鐘。
不知是宋以歌在一衆勤奮的學生裏，不積極得太突出，還是她的名字吸引到了班主任，安平就那麽笑眯眯地把她的名字念出來了，還有她的萬年同桌，葉桃。
“宋以歌，還有你的同桌，就你們兩個了，宋同學的名字還是挺好聽的。”
如死神點名冊般，宋以歌的名字出現在了安平的嘴裏，她的睡意全無，甚至精神抖擻地立馬挺直腰板起來，耳機線被拉得直直的，mp4的銜接口不穩，讓它從兜裏掉了出來。
後勤就後勤吧，幸運之神的眷顧，宋以歌習慣了。
宋以歌點點頭，毫不顧忌臉上的紅印子，她迷迷糊糊地喝了一口水，就撐着下巴開始聽着安平循規蹈矩地念名字。
而葉桃此時此刻，正在擁擠的小賣部拿着兩根烤腸大排長龍，她剛剛開路的時候，白鞋子被人踩了一腳，正氣得冒煙，刷卡都不帶眨眼的。
“隊員是……許佳佳……李銘軒……陳今朝……”
如果說跟英語聽力比起來，那麽安平蹩腳還帶着口音的中文在念出“陳今朝”三個字的時候，後者更勝一籌。
宋以歌的腦子，以托馬斯回旋飛镖的速度在轉動，陳今朝也去？她心裏默念着陳今朝的名字，眼神假意不經意瞄去他的座位。
男生蓬蓬的頭發，被秋風吹起，他的嘴唇緊抿，眼神卻困倦，手中的筆卻從未停下，窗外晨光跳躍在他的頭發上，顯得刺眼的光都柔和許多。
“……宋以歌…葉桃……”安平的碎碎念式點名環節，到這兒才落幕。
宋以歌發誓她那時候，絕對沒有私心的加成濾鏡，因為她從自己的晶狀體，揪到了陳今朝的眉眼彎了一下，就在念她名字的時候。
她一下子失了神，小心思浮想聯翩，有沒有一種可能，陳今朝是因為自己才偷笑的。
若是現實也有旁白，那麽宋以歌的笑早就出賣了自己。
憑着這個自娛自樂的想法，一整個課間，宋以歌都拿着保溫杯，盯着mp4，笑成了一朵花，她不是笑小說情節，而是那種莫名的情愫上湧，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
在課間剩最後十分鐘的時候，葉桃終于拿着兩根烤腸回到了班裏，她把飯卡塞回了宋以歌手裏，就拖着笑得春天都要再次回歸的宋以歌，出教室門口吃烤腸去了。
兩人邊吃烤腸邊在外頭抱怨，吃得正歡的宋以歌，完全忽視了靠窗男生歪着頭，偷聽她們的談話內容，笑得肩膀一顫一顫的。
“今朝，你在笑什麽啊？”許佳佳好奇問了一句。
許佳佳是陳今朝的後桌，她寫字時，感到自己的桌子在有節奏地抖動，就擡頭看了一眼，發現前桌笑得很歡。
陳今朝是個鮮少說話的人，他長相其實很溫和，像個古文書中文質彬彬的清秀公子，但笑起來又很有感染力，最吸引人的還是眼睛。
可像這樣子顫抖笑的，還真是第一次。
“沒事沒事。”
陳今朝只是側着身子回應着許佳佳，他瞅了一眼外頭正在敘談的薄劉海女生，笑容就收了回來。
不明所以的宋以歌，把烤腸簽子扔進了垃圾筐，她跟葉桃說話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兩人說笑的場面被宋以歌盡收眼底，她的心一沉，陳今朝跟許佳佳的關系這麽好麽？
宋以歌臉一黑，情緒就很明顯，葉桃發現不對勁兒了，就問宋以歌，“你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快上課了，我們進去吧。”
學生時代總會有許多不盡如人意的事，她早已了然于心。
宋以歌搖搖頭，她想着嫉妒人的小心思也沒什麽好說的，就找理由拉着葉桃進教室了。
………
風起葉落，白雲浮動，周考又過去了一次。
安平拿着周考的排名看了一列下來，還算可以，唯獨後面兩位，讓他頭疼了。
班上就五十個人，宋以歌和葉桃是穩定的倒一倒二的位置，在面對衆多水平發展都均勻的學生裏，安平很是頭疼這兩個學生。
宋以歌呢，語文不錯，可數學就是拿別人一半的分數。
葉桃呢，就更是典型例子，作為她的班主任，可她的英語分數，都是卻也只拿別人一半的分數。
若是找對方法用勁兒提上來，她們能上的大學遠不止于普通一本。
于是葉桃和宋以歌在月假來臨之際，在辦公室裏華麗麗地挨批了。
安平東戳戳脊梁骨，西擰擰耳根子，把葉桃這個厚臉皮的，都說得不好意思了。
“你們啊，多向新來的陳今朝學習學習，平常也可以問問他問題，他腦子靈光，那個數學老師不是要組學習小組麽？你們到時候，就積極一點，跟人家一組，說歸說，不能耽誤人家學習啊……”
說了這麽多，宋以歌左耳進右耳出的，她只把“陳今朝”的考試分數記了進去。
宋以歌眼睛好，一眼就看到了，在安平的桌子上，有一張周考的排名表，第一名是陳今朝，他的總分是六百四十五，比宋以歌的分數，多了整整一百分。
差距過大，距離感不是沒有，從第一到倒一的排名，足足卡了四十八個人。
莫大的自卑感油然而生，宋以歌挨批回到家後，她想了很多。
這一百分，對于沒有天賦的人，付出的努力與辛苦，是宋以歌想象不來的，她在日記本上，寫寫畫畫，卻也只把陳今朝的分數記了上去。
明明在家沾床就睡的宋以歌，回到家的那天晚上，她失眠了，一個晚上，她都沒有半分困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