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宋以歌的睫毛微微顫動,他這是在誇自己漂亮麽?她從玻璃門框裏瞥到自己的小辮子,她氣色其實不算好,唇色蒼白,但宋以歌不敢塗唇彩,怕太刻意了。
她很開心,不管是不是真的。
她走進了陳今朝日常生活起居的地方,收拾得很幹淨,但是好像就他一個人,陳今朝明明說還有朋友在的,宋以歌打量了幾下并沒看到人影。
“我朋友他們在睡覺呢,吃過早餐了麽?”
陳今朝很有做主人的樣兒,他遞了一杯水給宋以歌。
裝水的杯子是白色陶瓷杯,上邊什麽圖案都沒有,跟陳今朝穿的衣服一樣,簡潔明了。
宋以歌雙手接過這杯水,她沒有立刻喝下,而是觀摩了一會兒,因為她注意到桌子上還有兩個黑色陶瓷杯,明明旁邊放着塑料杯的,這不會是陳今朝的杯子吧。
她的褲腳被巧克力叼住了,好像要拉她去什麽地方。宋以歌從來沒覺得一只狗狗可以這麽黏人,而後拗不過巧克力,她放下杯子,便跟着它去了。
誰知道被巧克力一路引上樓,巧克力拍拍門,強烈暗示宋以歌開門。
這是陳今朝住的地方,不能亂開門,可房門沒緊鎖,巧克力跳幾下就摸到了門把手,把門打開了,鑒于不能窺探別人的房間的道德下,宋以歌只是站在門外。
随後不久,巧克力叼着一只胡蘿蔔的小玩偶出來了,它的神情在說,這是它最喜歡的玩具。
宋以歌正要關上門,樓下卻傳來“噔噔噔”的上樓聲,她想探頭看一下是什麽情況,因為房間就在樓梯拐角,太近了。
誰知這一探頭,就是要撞出腦震蕩的節奏,陳今朝跟頭小牛一樣猛沖上來,宋以歌和他的胸膛撞在一起,形成相互作用力。
宋以歌捂着頭往後彈了一下,而陳今朝整個人往後傾斜,有要摔下去的意思,出于本能,宋以歌伸手抓住了陳今朝的手,可他貌似比自己想象的要重。
因為慣性問題,陳今朝的頭磕在了第五個階梯上,好在他及時抓住了旁邊的欄杆,整個人才沒有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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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宋以歌的手腕受力點不均,她怕自己傾倒在陳今朝身上他會疼,便用手撐在階梯上,誰知道手腕崴了。
一瞬間的骨頭錯位,是猝不及防的火辣辣的疼。
“嘶……”
宋以歌感覺自己的左手沒力氣了,她的身子也一下子癱軟了,整個腦子都是天旋地轉的畫面。
“宋以歌?你沒事吧?”
陳今朝顧不及自己頭上的疼痛,他拍了拍宋以歌确保她沒事,樓梯是木頭做的,自己磕一下最多腫幾天,可宋以歌的表情很痛苦。
“啊……沒事,就有點疼。”
宋以歌整個人都是混亂的,剛才她還在開心地跟着巧克力,要玩它的玩偶,現在手腕的火辣辣酸軟的感覺一直麻痹着她的大腦,她沒有什麽力氣。
“你別動,我扶你起來。”
人在傾斜的情況下,起來很難,特別是身上還增加了一個人的情況下,但陳今朝硬是抱着宋以歌起來了。
他小心翼翼的,動作溫柔有度,宋以歌忽然覺得自己貼陳今朝太近了,甚至可以感覺他心髒在跳動。
她下意識轉頭時,雙眼與陳今朝交接,靠得真的太近了……宋以歌覺得自己周圍的空氣都是凝滞的,包括自己的大腦和心髒,都要停止運作了一樣。
偏褐色的瞳孔,裏邊的圈圈在放大,睫毛撲閃撲閃的。
巧克力莫名吠了一聲,宋以歌才用自己的右手,把自己撐起來了,假裝整理衣服褲子,和頭發,她再次诠釋了什麽叫欲蓋彌彰。
而陳今朝似乎也有點發懵,他眨了幾下眼睛,才慢慢站起來。
他眼裏慢慢積攢起來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但他看向巧克力的眼神越來越陰沉,好像要開始罵巧克力了。
“不是巧克力的錯,是我自己要上來的。”宋以歌見勢不妙,連忙解釋。
巧克力知道自己好像犯錯了,它夾着尾巴,圓鼓鼓的眼睛顯得很委屈,連它的小胡蘿蔔都丢在一邊了。
“不用幫它背鍋,我都看見了的。”
陳今朝确實都看見了,巧克力咬着宋以歌的褲腳,拖她上樓去了,還好她沒進去。
在局勢陷入尴尬之際,這個拐角的房間的門開了。
一個熟悉的男生面孔露出來,他的眼睛迷茫,明顯是沒睡夠覺,雞窩頭不是最吸引人的,而是……這人居然是光膀子的!
宋以歌立馬背過身去,非禮勿視,她不能亂看人家身子。
“你能不能穿好你的禮節再出來!”
陳今朝撿起地上的胡蘿蔔玩偶朝男生扔了過去,他的語氣有點兇,是與以往的溫柔不一樣的。
“幹啥子嘛,周末在你家都這樣的嘛。”顧明眼疾手快接住玩偶,完全沒注意到宋以歌在一旁,他剛要走出來,就被陳今朝推回房間去了。
“進去進去!以後周末不準不穿衣服在我家。”
陳今朝使了大力氣将顧明推進房間,随即“嘭”地一聲,大力把門關上。
“莫名其妙。”顧明朝門口扔了一個白眼,然後又一個大字躺到床上去了。
原來這麽着急是因為這個啊,宋以歌捏了捏自己的手腕,似乎是真的有內傷了,還是有些疼,一碰就疼。
剛經歷了摔跤一事,巧克力乖了很多,它自己叼着胡蘿蔔下樓去了,也不敢吠一聲。
确定房門關好後的陳今朝,沒有多說什麽,他拉着宋以歌還沒受傷的手下樓去了。
被安置在沙發上的宋以歌看着陳今朝翻箱倒櫃在找什麽的樣子,她心亂如麻,從剛才開始她一直都不敢看陳今朝的眼睛。
可宋以歌沒有注意到,男孩的耳朵發紅,直至臉上。
他在一個小櫃子裏,拎了一個醫藥箱出來。
宋以歌手腕扭到了,所以陳今朝給她塗的是跌打損傷的藥物。
冰冰涼涼的藥物塗在手腕上,藥味散發出來,陳今朝輕皺眉頭,問了一句,“疼麽?”
宋以歌搖搖頭,她并不算疼,只是見他好像很緊張的樣子,便說要自己來塗藥。
“要不我自己來吧,你的腦袋剛剛還磕到了。”
“磕到的是腦袋又不是手。”陳今朝說得認真,他責怪着問,“剛剛你可以直接摔我身上,不用撐着的,這樣你也不會受傷。”
在光與影的交替下,陳今朝的臉被分成了兩面,被太陽光照射的瞳孔,紋理清晰可見。
他連眼睛都在表示着,他不說假話。
“可是你會疼啊。”宋以歌脫口而出,她真的沒有多想。
陳今朝塗藥的手一頓,随後他嘴角上揚,“沒關系,我皮厚,要是有下次,你就不用管,先管你自己。”
他說的話真的不像一個十五歲的學生,宋以歌怔愣着看着眼前的男生,他一字一句吐出的都是成熟字眼,再想想他拿着筆芯寫作業的時候,她很不适宜地問了一句 ,
“那你怎麽之前都在拿沒有殼子的筆芯寫作業啊,我看見過好多次了。”
“因為有人看不順眼,被人扔了呗。”
陳今朝說得很淡定,但他的聲音其實有點抖。那段并不光彩的時日裏,他因為莫文的謠言,筆全都被調皮的男生扔在了垃圾筐裏,他好面子沒有撿。
“但不知道哪個笨蛋以為我很喜歡用筆芯,塞了好幾盒在我桌子裏,我得用多久啊?你說對吧。”
陳今朝眼裏浮着淡淡的憂傷,宋以歌只能假裝看向別處,她總不能承認自己是這個笨蛋吧,因為她好像沒有什麽正常點的理由,把筆放給不認識的人啊。
“好了,沒吃東西吧,我正好要弄點東西吃。”陳今朝細致地揉過了宋以歌傷痛的手腕後,便站起身來,要弄點吃的。
在自己家的陳今朝,身心更放松,他說話比在學校随意許多,這語氣怎麽像聽到了媽媽問自己吃不吃東西。
在廚房裏忙忙碌碌的陳今朝,一手拿着鏟子,一手拿着一袋寬面條,他眉頭緊皺,而且,他拿鏟子的手不像個會下廚的,鏟子拿得太低了。
宋以歌為了更好地觀察陳今朝,便拿着一杯涼掉的水,悄悄挪了自己的位置,斜側方,正好能看到廚房內的情況。
煮面條,愣是被陳今朝弄出了複雜的步驟,他先是在沒開的水裏,撒了一把鹽,好不容易水開了,他拿着個鍋蓋擋住,然後把半包面條都下進去了……
在陳今朝的驚人操作之下,宋以歌咽了咽口水,她趕緊猛灌了幾杯水,總覺得待會兒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廚房飄出的味道出乎意料地香,陳今朝興致勃勃的樣子宋以歌也不好打擾他。
在碗筷噼啪響了幾聲後,陳今朝端了一碗面條出來。
“我早上都是自己湊和弄着吃的,別人還沒吃過我做的東西,要不你先嘗嘗味道怎麽樣?”
他把面條放在了桌上,一碗面條,上邊蓋着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宋以歌辨別不出來是什麽,想着有錢人家,大早上都會吃點奢侈的東西吧。
“這個聞起來好香哦,是黑椒牛排麽?”
“是煎蛋……看着不像麽?”陳今朝的語氣有點小委屈。
宋以歌的笑凝固在臉上,這一團烏漆嘛黑的東西怎麽看都不像煎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