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溫潮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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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漓說他想回去了。

繁星潮還沒結束，現在兩個人的處境不再适合這樣待在一起，氣氛已經變了。

厲珣看着omega因為偷偷流過眼淚而有點紅的眼睛，他想要替他擦幹眼淚，只是擡手的瞬間，又忍住。

他沒有義務為夏漓擦眼淚，這也不是在床上。

所以回去的時候，兩個人都很沉默。

夏漓沒有讓上将送他到宿舍樓下，他們在有些距離的地方分別。

厲珣也沒有做出挽留。

夏漓在踏出飛行器艙門的瞬間，轉了身，對着駕駛座上直直坐着、沒有回過頭來看自己的alpha的方向，默默站了小會兒，才開口說：“再見，上将。”

然後他走了，下了飛行器，往醫院宿舍的方向，頭也不回地走掉。

omega的背影看着那麽小，卻表現得那麽堅定，沒有什麽留戀。

夏漓說了再見，厲珣忽然之間覺得，他們好像很難再見了。

夏漓說會放棄，意味着厲珣再也沒有理由把omega留在自己身邊。

厲珣坐在那裏，身形僵硬。

他又想，明明夏漓沒有那麽重要，對omega的感情也還沒有到那種非他不可的的程度，為什麽此刻會有這樣明晰的說不清楚的痛覺。

一周後，慶典結束，厲珣繼續投身工作，堆積了大量事務需要處理，又去出差，幾乎沒有時間休息。

事實上他的确沒怎麽休息過，黎副官也發現上将最近的不同尋常。

哪怕工作再多，也不至于到這種繁忙的程度。

甚至還在聯邦的總會議上短暫出神，這實在不是上将該有的嚴謹态度。

所以會議結束後，他主動說，上将應該适時地休息一下。

厲珣對此條建議沒有發表看法。

回軍區的路上，他一直沉默，像是思考事情。

越淙自然也注意到厲珣竟然在如此重要的場合出現不在狀态的情況，不禁開玩笑說他是不是還沒有慶典裏緩過神。

但是厲珣聽完卻神色凜然，沒有否認。

越淙這才頓了下，問他怎麽回事。

半晌，厲珣才呢喃般地問了句：“放棄一個喜歡的人，需要多久？”

“...什麽？”

越淙沒有完全聽清，以為自己聽錯了。

厲珣沒有重複他的問題，“算了。”

越淙這才認真思考了會兒，回答：“應該不會很久。”

他又想，能讓向來冷靜自持的上将分心的，只可能是存在于alpha骨子裏、天生就會被omega影響到的情感與信息素。

“誰要放棄你？”越淙問，沒什麽難度地猜出對方，“夏漓？”

越淙早就察覺出他們之間那種微妙的感覺，包括夏漓作為一個職位并不高的士兵，出現在上将的休息室，也是不合時宜的。

他心思敏銳，不用多說也能發現夏漓與厲珣之間不太尋常的關系，私底下秘密來往很多次。

還有夏漓腺體上被咬的痕跡，他沒有別的關系這麽近的alpha，越淙很輕易就能猜到夏漓口中的alpha是上将本人。

包括上一次兩人一起出席拍賣會，引起那麽大的轟動。

讓人很難不重新審視他們之間的關系。

仔細想想，夏漓與厲珣已經認識很久了，從以前在聯邦學校他們就有接觸過。

越淙覺得夏漓眼裏藏起來的喜歡，在旁人看來是那麽明顯。

越淙沉默了下，說：“你不喜歡夏漓？”

厲珣便反問：“我喜歡嗎？”

他看向越淙，自己也還沒完全弄清楚這份情感的含義。

越淙想到還在學校的時候，醫院部學期末有一項體能測試，夏漓沒有達标，他在運動方面一直不算有優勢。

當時越淙陪着他訓練，但是賀滄突發意外進了醫院，越淙去照顧他哥，于是找到厲珣，讓他幫個忙陪夏漓一起訓練，過體能測試。

這個看起來對誰都沒興趣、還是各項體能第一的alpha，又一向擅長拒絕的厲珣，卻沒有說不。

再到很久之前，追溯到夏漓剛畢業進軍隊不久，在一次小型戰役裏失蹤的那一天。

是厲珣找到了他。

越淙覺得這個疑問應該是肯定的，但他們兩個alpha都不是很擅長感情方面的問題，越淙也沒辦法給出什麽合适的意見。

“至少你不讨厭。”他說。

不然不至于把omega留在身邊這麽久。

之後厲珣久違地回了趟家。

母親索雲覺得稀奇，平日裏除了固定家庭團聚的日子，或者厲橫同他有事情要談，其它時候厲珣都很少主動回家。

難得回來一趟，吃完飯厲珣也沒有離開，厲珣和平時沒什麽變化，但索雲仍然看出來他的心不在焉。

索雲問他，最近在忙什麽，去哪裏出差了。

話題兜兜轉轉，又問到底什麽時候把小夏領回家來，聯邦慶典期間就是個合适的時間，但厲珣沒有将人帶回來。

“誰是小夏？”

“就是夏漓。”索雲瞧他一眼，不知道他在裝什麽，明明之前厲珣帶夏漓參加宴會的事情已經傳開了，都傳到她的耳朵裏，為此厲橫還生了一回氣，說這消息簡直和花邊新聞沒什麽區別，只會被人指點，除非他做到了和這個omega結婚的準備。

索雲卻忍不住感到心情愉悅，仿佛為這一刻等了很久。

明明母親沒有跟夏漓相處過，厲珣不懂她為什麽要叫人家“小夏”，顯得很熟悉的樣子。

厲珣否認說不需要。

索雲欲言又止，過了會兒才憋不住想法，語氣帶着點緊張地問出口：“你們是不是分開了？”

“我們沒有在一起。”厲珣冷靜地糾正。

“...沒有在一起。”索雲終于意識到問題所在。

早在聯邦學校讀書時期，索雲抽空去看望厲珣，醫部和軍部兩個校區剛好有個合作活動，在那時，索雲就已經見到過夏漓的身影。

還有厲珣沒來得及從他身上收回的目光。

所以索雲聽到厲珣此刻解釋他們沒有在一起過的時候，也禁不住有些詫異。

已經過去了這麽久。

她皺眉道：“怎麽，你還沒有追到人家嗎？”

而厲珣聽到這句話，眼神裏流露出“我為什麽要追他”的情緒。

索雲不禁陷入思考，自己的兒子到底會不會追求omega。

答案是顯而易見。

“難怪...”索雲喃喃道。

她這才理解為什麽能在聯邦婚配局裏看到夏漓的申請信息。

“人家不需要你了，”索雲冷漠道，“婚配局已經在給小夏匹配更合适的Alpha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