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溫潮

第6章

6

兩人只做了一次，夏漓就有些受不住了，渾身酸軟，沒什麽力氣地靠着厲珣，快要哭出來，說不想做了。

厲珣不知道這回他哭什麽，明明也沒有很過分。不過夏漓這些天确實很辛苦，厲珣也沒打算一直折騰他，自己去洗了個澡。

他收拾好之後，發現夏漓又窩在被子裏呼呼大睡起來。眼眶微紅，長長的睫毛還是濕答答的，覆在一起，像小孩子一樣柔軟可憐。

想起不久前厲珣剛問過他睡夠沒有，omega說睡夠了。

厲珣沉眸看着他的睡顏深思，omega總是不跟他說實話。

接近傍晚，厲珣把夏漓叫起來吃東西，之後他們便打算動身回去薩拉曼蒂城。

夏漓困得厲害，連吃飯也慢吞吞的，但他又很餓，所以這次罕見地把晚餐都吃完，雖然這飯量在厲珣看來微不足道。

“傷員，都轉回去了嗎？”

“嗯。”

在他們休息的那段時間裏，所有人都安然無恙轉移至主城區了。

厲珣的手下也提前離開，只有他和夏漓還沒動身，是最晚回去的兩個人。

但聯邦不會過問上将的私人行程安排。

夏漓點點頭，放下心來。

他坐上将的飛行器回去，從樓裏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雪已經停了，地上潔白的積雪在日落暮色的映照下，瑩瑩發着光亮。

夏漓想起來楚寧很喜歡雪，但是薩拉曼蒂城地處南部，不常下雪，只有年底偶爾落下一點，根本不夠看。

而夏漓又難得來這麽遠的北區一次。

“上将，你等我一下。”

夏漓跑回去拿了兩個小玻璃瓶出來，蹲在那裏往瓶子裏灌雪。

他穿得厚，把自己裹起來，動作像個小企鵝一樣笨拙。

周身一小片區域的積雪都被他刨走了。

雪地裏冒出來點光禿禿的小空地，很突兀。

但是夏漓對自己裝雪的技術很滿意，回到厲珣跟前來，哪怕鼻尖凍得紅紅的，也眨着漂亮的眼眸，舉起小玻璃瓶，饒有興致地問對方：“上将，你要帶一瓶回去嗎？”

裏面都是積雪，被牢牢蓋住，好像這樣雪就不會消失一樣。

但厲珣是個頭腦清醒又足夠理智的alpha，及時提醒：“就算裝進瓶子裏，雪也會融化。”

這話不合時宜地掃興。

夏漓的好心情耗盡，微惱地看他一眼，自己拿着瓶子走了，沒再問他要不要。

他當然知道會融化。

雪有保質期。

但是從這裏抵達薩拉曼蒂城的時候，乘坐飛行器很快，還不至于融化掉，他可以早點拿給楚寧。

回去的路上，夏漓沒再跟他說話。

聽到厲珣叫飛行器“嚕嚕”的時候，臉上才有那麽一點明顯的笑意。

他這才想起來飛行器的名字還沒有改回去，厲珣後來也沒有改。

而後他又覺得其實沒那麽好笑，立刻板起臉來，不想搭理厲珣。

omega臉上沒什麽表情的時候，就只剩下漂亮，漂亮得讓人有些難以接近，有距離感。

夏漓不是那種先天會對所有人表現出親和感的omega，盡管他溫和，好像沒脾氣，但他作為學校的優等生、作為夏醫生的時候，都是冷靜又清醒的。

很多小情緒只會在熟悉的人面前表露出來。

從飛行器下來的時候，夏漓禮貌地向厲珣道謝：“謝謝上将帶我回來。”

但是alpha沒有對他的道謝給出只言片語的回應，只是伸出手。

夏漓不解。

“給我，”厲珣補充說，“雪。”

夏漓握着手心裏的兩個玻璃瓶，正在思索要不要給他。

厲珣真的需要嗎？

“我沒有說不要。”

夏漓想想alpha剛剛說過的話裏，的确沒有表達不要的意思。

他便不計前嫌、大方慷慨地給了上将一瓶雪。

“不用謝。”夏漓說。

雖然他知道上将不會主動向他道謝的。

然後他就去找楚寧，就在福利院附近的一間小公寓。

厲珣看到夏漓是跑着去的。

比給自己瓶裝雪的心情要輕松愉悅得多。

-

夏漓是去北區支援的醫生裏最後一個回來的，收到了大家的慰問，得知沒出什麽事，他們才松了口氣。

後來大家好奇他一個人是怎麽回來的，畢竟路程那麽遠，回來還挺快的。

夏漓只說自己運氣好搭到了“順風車”，由一位好心的長官順路回來的。

沒有洩露任何有關上将的信息。

大家也猜不到，見夏醫生不多透露，也只是跟着說幾句“那長官人真好”類似感嘆的話。

日子又跟以前一樣了。

新聞裏，上将依舊時不時地會露面，現在捉拿最後幾位逃犯是比較重要的事情。

夏漓過着還算平靜安穩的生活，感覺之前的幾場戰争都變得離自己很遙遠，時間再久一點，他甚至會忘掉很多細節。

之前在北區雪地裏救起那位骨折的軍人，也來特意向夏漓表示感謝。

他叫孟旋，夏漓稱呼他為孟長官，看他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也很欣慰。

孟長官有意想請他吃頓飯，但夏漓沒答應，只說這是身為醫生應該做的。

孟旋也沒有強迫的意思。

後來幾次過來醫院看望他還未痊愈的士兵，都跟夏漓打過招呼。

夏漓的同事們都對他臉熟了，說這位長官人還挺好。

臨走的時候，孟旋跟夏漓給夏漓送了件禮物。

他說夏醫生不肯答應吃飯，這份小禮物就當是一點感謝的心意。

夏漓也不好再拒絕，只好收下。

最近同事間有喜事，有位beta醫生即将與他的伴侶訂婚。

整個部門裏單身的人又少了一位，夏漓有時候也成為了大家打趣的對象，他們紛紛開起玩笑，問夏漓喜歡什麽樣的alpha。

畢竟夏漓長得那麽好看，業務能力也不錯，是很受人喜歡的omega，只是面對別人的追求，從來沒有答應過，感情很神秘，誰也猜不到。

他們又說，像孟旋那樣的alpha怎麽樣？夏漓和他站在一起，看起來很配的樣子。

起初夏漓還不在意這些話。

但是說得多了，他也就有些不高興。

孟旋是一位很優秀的軍人，就算他是alpha，也不能總是在背後這樣開他的玩笑。

夏漓自己被怎麽說都沒關系，但是帶無關的人就不太好。

他總感覺是戰争結束大家都變得太清閑，喜歡說一些八卦以供茶餘飯後消遣。

所以在那場訂婚宴上，夏漓跟他們主動解釋：

“我有鐘意的alpha，你們不要亂說。”

大家瞬時閉嘴。

程念很快就把氣氛調節好，這場小插曲也過去了，沒放在心上。

之後軍區醫院裏就沒有人再當面問起夏漓的感情問題，雖然對他鐘意的alpha對象也好奇，但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問。

只是私底下會悄悄讨論出一個結果，不是孟旋，很大可能就是越淙，畢竟軍區以前就有他倆的流言傳出來。

夏漓不知道。

因為他請了一周的長假，被黎副官接到上将出差的地方，正在陪他度過突然降臨的潮熱期。

這次的潮熱期持續時間更久，猛烈程度不亞于厲珣第一次失控的那天。

把夏漓折騰得夠嗆。

......

幾乎沒有休息的空隙。

日環島沒有夜晚。

夏漓根本分不清這是下午還是淩晨。

......

alpha是天生的壓制者，夏漓做不出任何反抗，也不再抗拒......放任自己沉淪其中。

再把厲珣當□□人一般，虔誠地吻向厲珣的唇，祈求得到alpha那一刻的憐憫。

潮熱期退掉的時候，夏漓完全沒有意識到，整個人暈暈乎乎的，還在厲珣的懷裏。

alpha身上的體溫開始恢複正常，夏漓也沒注意。

信息素溢滿房間。

厲珣抱着他去清洗身體，再将可憐脆弱的omega放回另一個房間的床上。

厲珣守在床邊，為他理了理額前柔軟的碎發，拭去眼角的淚痕。

omega無意識地貼着他的手心蹭了蹭，姿态柔軟地讓人很想要去親他。

但是厲珣沒有。

他們一起度過了五天的時間，夏漓的假期還沒有完全結束。

恢複一些精神以後，他坐在床上，看着外面不斷地日出日降，光線在強烈與柔和之間變化，雲彩又絢爛得不像話，卻永遠沒有真正的夜晚降臨。

夏漓身上的衣服是厲珣的，寬大得可以看清自脖頸處就一直往下延伸的被侵犯的痕跡。

來日環島之前，楚寧告訴他，玻璃瓶的雪全部都融化了。

他說他想把裏面的水倒掉，可不可以。

夏漓說好。

他抱着自己的腿，下巴輕輕抵着膝蓋，微微偏頭，像是自言自語般，問出了一個很久以來就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潮熱期...什麽能結束呢？”

厲珣沒有說話。

因為厲珣在想他是什麽意思。

在夏漓親口說出自己有鐘意的alpha打破流言之後，現在又在問潮熱期什麽時候結束。

怎麽，他很着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