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節
落疤
後面有幾天時間沒再見到羅恕。
手機一遍遍地摁滅點亮, 都收不到他的消息。倒是在一天接到了一個好友申請,通過後那人主動發來消息:
【書璞你好,我是周曼知,是你哥的女朋友。這個號是他告訴我的, 你不介意我加你吧?】
一條消息讓林書璞郁郁寡歡起來。
過去幾天所産生的弱小的希望火苗, 在這一刻被潑上一盆冷水。
吃什麽都沒有胃口, 人總是悶悶不樂。班斌發現她精神狀态有些萎靡,跑去窗口買了份鐵板飯給她端過來,說:“你嘗嘗這個, 味道挺好的。”
林書璞還是吃不下去。
中午在圖書館找地方寫劇本,文檔開着半天沒敲下一個字。忍不住把手機拿出來, 點開朋友圈, 周曼知一連發布了好幾條動态,每一張照片裏都有羅恕在,早上十點周曼知陪着他打高爾夫,中午十二點兩個人在一家西班牙風情的餐廳吃飯,這會兒兩個人到了一家私人俱樂部,周曼知坐在羅恕身邊比V自拍, 羅恕叼着煙正往桌上扔牌, 畫面裏還出現了幾位老總和一些老朋友。
林書璞摁滅手機, 臉埋進胳膊裏,在桌子上無聲趴了很久。
下午沒課, 甘勇來學校找她。
甘勇跟羅恕是老朋友了,聽說羅恕想捧一個新銳小編劇,二話沒說答應了下來。林書璞的作品他看過, 确實靈氣四溢又針砭時弊,完全不像是一個十九歲的小女孩寫出來的。照她的天分和水準, 将來的成就一定不小。
甘勇着手把林書璞一步步推向大衆視野,讓手下營銷逐步放出《離途》和《冬眠》的真正執筆人其實是林書璞這個信息點,漸漸地網上有了些讨論量,雖然還不是很大,但林書璞已不再是籍籍無名的小寫手了。
過幾天在西郊的恒鑫大酒店有一場名流酒會,甘勇替林書璞争取到了張邀請函,又帶着她去買禮服,
是個挺貴的國際大牌,一身淺藍色小禮服裙花掉了五六十萬人民的幣,甘勇這人是真大方,刷卡刷得霸總範兒十足,一副“爺缺什麽都不會缺錢”的樣子。
林書璞不知道甘勇花在她身上的每一分錢都可以去找羅恕報銷。
酒會那天甘勇開車來接她,特意租了輛賓利,前面開車的是戴了白手套的管家,給足了林書璞面子。
車子停在酒店鋪了紅毯的門口,甘勇先下車,過來幫林書璞開車門,帶她去會場的路上不停說着裏頭都有誰誰誰會來,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多認識幾個導演和制片,把人脈擴展了将來的工作才好展開。
林書璞在甘勇帶領下去見幾個圈內有名的老總,有不少人都聽說了她才是真正的“迷鹿”本人,話語間對她贊賞有加,主動跟她交換名片。
張昌張制片也在,從一開始就在默默觀察林書璞。一段時間沒見,這小丫頭片子長得更漂亮了,淺藍色的抹胸禮服穿在她身上搖曳生姿,肩膀露出來的皮膚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白得似在發光。胸部曲線姣好,小腰又細又薄。濃密長頭燙成微卷披散在背後,巴掌大的小臉楚楚動人,極淡的妝容彰顯着她優越精致的五官和不俗氣質。
好一個清純佳人。
最近又聽說她其實才是“迷鹿”本人,所以陳琪過去是頂替了她的筆名才能吃盡紅利。如今事實真相水落石出,就證明林書璞背後肯定有靠山,那個靠山來頭還不小,無聲無息地就把一件極其複雜的事給解決了。
張制片對林書璞的興趣愈發濃厚,端着酒杯停在她面前。
“林小姐,又見面了。”
林書璞禮貌性地跟他說了幾句話。
張制片始終含笑:“以前不知道《冬眠》的劇本原來是你一手寫出來的,如果知道的話,不管誰要改劇本我肯定第一時間攔着,後面也不會發生撤資的事。上次沒能合作,我一直遺憾到現在。以後有機會你一定要優先考慮我,不管是什麽題材的作品我都會投的。”
林書璞除了謝謝外也說不出別的有創意的話。
“林小姐待會兒結束打算去哪兒,我知道有個地方看夜景是最好的,不如你跟我一道?”
張昌笑着要上手,肥厚的一雙手掌即将摸到林書璞的肩膀時羅恕出現,聲線薄涼叫他:“張制片。”
張昌一晃神的功夫林書璞往後躲了躲,羅恕走過來,停在她左邊稍前一點兒的地方,替她擋住了面目猥瑣的中年油膩老男人。
“聽說張制片最近發掘了不少好項目。”羅恕慣于在這種場合裏跟人虛與委蛇:“要不說張制片向來慧眼如炬呢,凡是您看中的一準沒錯,跟着投就對了。”
上次《冬眠》中途撤資的事搞得張昌挺擡不起頭,如今羅恕主動來給臺階,張昌當然要接。
他暫時把林書璞忘到了腦後,笑道:“我還記得幾年前投了你一部電影,所有人都不看好,說那部電影題材太黑暗,能不能上映兩說,就算能順利通過備案審批,拿到放映許可證,到時候票房也肯定不會好,觀衆不可能會喜歡一部不具備賣座所有條件的小成本犯罪片。結果片子出來後成了那年的票房冠軍,我們幾個投資人非但沒賠還大賺了一筆。那時候起我就看出來你是絕對的票房保障,只要是你出演的作品就不可能賠錢。最近聽說你簽了烏導的新作,下個月就要進組。我已經跟烏導那邊打過招呼了,這部電影我是一定要投的,誰也不能攔我。”
羅恕淡淡一笑,游刃有餘敷衍周旋:“那當然好。”
兩個人談了陣話,張制片不知道又看見了誰,過去應酬。
羅恕分出心神問林書璞:“甘勇呢?”
林書璞樣子清冷,語氣很淡,不是很想理他:“跟着歡喜娛樂的老總出去了,說去幫我拉資源。”
“你先在這待着,在我回來之前哪也別去。”羅恕臨走看了眼她手裏拿着的香槟杯,說:“酒也少喝。”
周曼知在不遠處一扇雕花屏風後站着,等羅恕往這邊走時,笑靥如花地迎上去,攔住他說了幾句話。她知道羅恕背對着林書璞,林書璞肯定看不到羅恕的神色是冷的,而只會把她嬌羞柔媚的樣子收入眼簾。
羅恕出去以後,周曼知轉身看他背影,同時伸手在頸下一個位置開始用力地捏揉。透過前方桌臺上一面鏡子能看到痕跡捏了出來,鮮紅一片,不仔細看會以為是被人吸咬出來的。
她用頭發蓋住,拿了杯酒袅袅娜娜地往前走,裝成剛看見林書璞的樣子,笑着舉手打招呼。
踩着高跟鞋快步走過來:“書璞,你也在啊。你哥剛跟我說這裏人多又雜,讓我幫忙照顧你呢。”
林書璞什麽也不想說,往前走了走。
周曼知跟上來,歡快道:“說起來以前還真是發生過不少有趣的事,你哥上高中的時候不少女孩都迷他迷得不行,我也不例外。可他個性太冷了,誰也不愛搭理,我一着急就拿了錢去找他,說了些過分的話。你記不記得因為這事兒你還往我身上潑過一杯水?”
說着渾不在意地笑了笑,好像那些回憶有多開心似的。
“現在想想,你那杯水潑得真是對極了,不管再怎麽樣我也不能跟你哥說用錢買他這種話啊。也就是他大度,不跟我一般見識,還能把那件事當成一件笑話跟我說出來,說那時候的我簡直是個小煩人精。”
周曼知羞澀地抿着唇笑:“不過還好,只要他現在不讨厭我就好。”
“你說完了嗎?”林書璞停下腳步,眼神很冷:“能不能別老跟着我,別的路你是不能走了是嗎?”
“書璞,你是不是對我有誤會啊?”周曼知并不生氣,好修養地說:“過去的事你哥已經原諒我了,真的,不信你可以問他。”
“他原沒原諒你跟我有什麽關系,這些話你沒必要跟我講,要實在有傾訴欲你就去找別人。”
“別人對我男朋友又沒有非分之想,我跟她們說幹什麽。”
周曼知不裝了,臉上友好的笑消失,變化成咄咄逼人:“林書璞,你跟我都是女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跟羅恕沒可能的,他跟我說過,他只把你當成妹妹,就算全天下所有女人都死絕了也不會對你動心。我看你年紀挺小的,可是心眼倒不小,一直留在羅恕身邊不就是看準了他拿你當親人,利用他的同情心在賴着他嗎?自從遇見你以後他發生過多少倒黴事,你數過嗎?你害他得罪了各路制片人,一個人墊資拍劇,害他不得不替你還高利貸,還差一點兒進了警察局。”
林書璞渾身的戾氣被打壓,人一下子變得靜谧。
“你好意思一直這麽吸羅恕的血嗎?”周曼知被嫉妒拿捏着,話一句比一句惡毒:“羅恕認識你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你要是還有點兒良心就別再惹事,也別再賴在他身邊不走。他又不喜歡你,不管過去幾年,你長到多大年齡,他都不會喜歡你,這件事情永遠也不會發生改變。”
周曼知把搭在肩頭的長發甩到背後,剛被黑發遮蓋住的一片脖頸皮膚現出一枚紅印。
林書璞記得這印子是叫什麽。
極明顯的被人啜吸出的吻痕。
周曼知高傲地把兩手抱在胸前,說:“羅恕喜歡的人只會是我。”
“我身上每一個部位,他都喜歡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