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節
落疤
晚上七點, 酒店工作人員準時來送餐。
全都是些清淡的菜品，可是味道很好，看得出廚師的水平。
跟餐品一起送來的還有一些生活用品，女生平時會用到的洗護品、化妝品、幾套睡衣、兩雙女拖。
林書璞把腳上的男士拖鞋脫下來, 整整齊齊地收進鞋櫃。她拿了雙樣式簡潔的白色女拖穿上, 又坐在地上一件件地翻看羅恕給她買的睡衣。
大都是淺色系, 衣料柔軟，風格全都可愛簡潔，上面有水果或者是碎花圖案。
她想着羅恕吩咐手底下的人去準備這些東西時會說什麽。
肯定用了“我妹妹”、“小女生穿的”、“不要太成熟”這些詞做了描述。
林書璞賭氣一樣地把睡衣收進衣櫃最深處, 氣哼哼地想：你覺得我是小孩，我偏偏要穿得性感給你看！
讓他知道, 她不是小孩, 而是個女人！
她從自己的行李箱裏翻來翻去，最後也只有一套領口比較低的帶了蕾絲花邊的睡裙稍微有些性感。
她去洗了澡，塗了香香的身體乳，把睡裙換上。昨天睡覺的時候穿了文胸，今天沒有再穿。
她站在全身鏡前面。鏡子裏，長相柔美的女孩露着大片肩膀和一雙雪白美腿, 睡裙收腰的設計掐出她一截細細腰身。
從側面看, 更能看得出她身材纖薄, 曲線玲珑，處處都恰到好處。
她鼓勁似的吸一口氣, 緩緩吐出去。
“我長得還算漂亮吧，”她皺皺鼻子，孩子氣地說：“年紀又比你小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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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她不敢在羅恕面前講, 也就只能一個人時，悄悄地說一說：
“我跟你在一起, 其實是便宜了你！”
“所以你要不要，快點兒來喜歡我啊？”
-
等到晚上十一點，羅恕還沒有回來。
林書璞待得無聊，想到羅恕說的，她可以去他房間找找看有沒有喜歡的書，索性就去了。
推開門，屋子裏黑漆漆一片，隐約能聞到一股清新幹淨的香氣，讓人立刻就聯想到羅恕身上仿佛天生自帶似的松木香。
她把燈按亮，屋子裏靠北邊的位置做了半面書櫃，上面放着十來本書，大都是歷史一類。林書璞記得羅恕之前就很喜歡看歷史人物小傳一類的書，買了許多在家裏放着。
她過去挑了挑，沒多久注意到房間裏的床。
一張整潔松軟的雙人床，看上去軟綿綿的，肯定很好睡很治愈！
她好奇心上來，想着就感受一小下，很快就會從床上爬起來，絕不多躺。
可是真的在床上躺下來，背部被柔軟又有彈性的墊子托着，拉過如一團雲朵般的被子把自己蓋住，她突然就變得貪婪起來。
真的！
好舒服啊！！
有這種床存在，感覺自己疲憊的人生都有所治愈。她不舍得爬起來，把被子拉過頭頂，腦子裏想着：我就躺五分鐘，躺五分鐘就起來。
五分鐘後，林書璞睡着了。
……
羅恕淩晨一點從劇組回來。
今天的戲全是高強度的警匪追逐戲，飾演毒販的那名演員總出錯，不是跑出了鏡頭就是說錯了臺詞，連累得羅恕要跟着一遍遍對戲，最後跑到人快要虛脫。
回到酒店，客廳裏燈開着，林書璞的房間門緊閉，估計這麽晚她早就睡下了。
羅恕關了客廳裏的燈，留了盞可供照明的落地燈，回到自己房間。
屋子裏的燈開着，床上的被子有些皺，估計是酒店服務生知道他屋子裏有人，沒敢來收拾房間。
他進浴室洗了個澡，把頭發吹幹。劇裏他的人設是警方安插在毒窩裏的卧底，很長一段時間需要僞裝成小混混的樣子，今天造型師把他頭發額前的位置挑染了幾縷煙灰色，人看上去有些不正不經的慵懶感。
他回到卧房，極度的疲倦讓他想好好睡一覺，不然明天的一場槍戰戲估計他會吃不消。
他關了屋裏的燈，拉開被子在床上躺下去。
在這個時候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左臂的位置好像挨到了什麽，很軟。
羅恕瞬時從床上坐起來，摁亮床頭燈。一層暖黃色的光線籠罩下來，他看清了在自己身邊躺着的林書璞。
女孩子睡得很熟，長長的睫毛垂着，在眼皮的位置照下一片根根分明的影子。
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裙，雖然算不上有多性感，但領口還是略低，仔細看能看到一段隐隐的雪白色的溝。
羅恕彷如觸碰到什麽禁忌一樣別過頭，命令自己別再看下去。
可左臂還是一陣陣地發麻。
因為他意識到，剛才躺下去時，左臂挨到的那股軟軟的觸感——
到底是什麽。
甚至随着時間一秒一秒緩慢地過去，他發覺在他床上躺着的這個女孩不僅是軟軟的，更是香香的。
她身上有一股淺淺的山茶花香和奶香所中和出的奇異味道，這氣味好像能勾引人，讓人越聞下去，身上越燥熱。不管他怎麽忍耐，身體永遠都先最誠實地起了反應，高高地撐起。
他忍無可忍地下了床，拉開門走出去，用外面的浴室又洗了個澡，順帶着用手解決了下。
……
林書璞一覺睡到大天亮。
實在睡得太香，她滿足地在超大的床上滾了滾。
滾到第三圈，遲鈍地發現自己正待在別人的屋子裏，睡在別人的床上。
昨天晚上說好只躺五分鐘的，結果這床太舒服了，又香香的，滿是羅恕身上的味道，她就給睡着了。
她觸電一樣從床上爬起來，跑到客廳。
羅恕背對着她站在餐廚區流理臺邊，正在水槽裏清洗着什麽。聽到動靜扭頭看她，問：“睡醒了？”
“嗯。”林書璞巨尴尬，不敢直視羅恕的眼睛。可他的發型和挑染的煙灰色實在好看了，又邪又英俊，她總忍不住瞟他。
“那個……我昨晚不是故意想睡你的床的……”她磕磕巴巴地說：“我……我就躺了會兒，不知道怎麽就睡着了……”
羅恕回過頭繼續清洗水果，洗幹淨拿削皮刀去皮：“沒事兒，你要是喜歡我的房間，我跟你換。”
“不用了，我現在的房間也挺好的。”她走過來，站在羅恕身邊，看他手裏正削的一個蘋果，問：“你昨天幾點回來的啊？我把你床給占了，你是在哪兒睡的？”
“客廳沙發。”
“是不是沒睡好？”
羅恕每天拍戲本來就很辛苦，她還把人房間給占了，害得他又睡沙發，心裏過意不去：“對不起。”
“瞎道什麽歉。”羅恕把削好的蘋果給她：“我睡得很好。”
“你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林書璞咬一口蘋果，緩緩地嚼了嚼。她跟羅恕的身高差有點兒大，下意識地踮了踮腳尖，确實看到他眼睛裏有幾條很淡的血絲，人帶了些困倦感。
随着她踮腳的動作，兩人驟然間挨近，羅恕感受到女孩清新的氣息。
林書璞還穿着睡衣沒有換，這衣服的肩帶很細，輕挂在她單薄白嫩的肩膀上，往下看，能看出她裏面沒穿文胸。
羅恕被燙到一樣移開眼神半轉過身，不自在地咳了聲，從冰箱裏拿出兩片吐司放進面包機裏烘烤，說：“最近拍戲每天都熬到半夜一兩點收工，沒什麽時間睡覺，跟你沒關系。”
劇本是林書璞寫的，她知道最近的拍攝強度很大，全是男主角跟毒販鬥智鬥勇、追逐狠拼的戲。計導演是出了名的拍打戲偏執又認真，每一個鏡頭都追求完美。羅恕又不是會偷懶的演員，即使是超高難度的動作戲他也都會自己完成，可想而知有多辛苦。
“我今天想去劇組看看。”
她把蘋果吃掉一半，剩下一半無論如何吃不下去了，可是就這麽扔了又有點兒浪費。
她找了保鮮膜把蘋果裹起來放進冰箱，扭回頭試着跟羅恕商量：“一個人待着挺無聊的。而且我看了天氣預報，今天會降溫到三十度以下，不是特別熱。”
羅恕沒再說不行，朝她房間的方向擡了擡下巴，說：“先去換身衣服。”
“哦。”
林書璞朝房間走。
走到一半停步，轉過身，目光落在羅恕身上。
她看到，羅恕的耳朵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特別紅。
-
天氣陰沉，幾朵厚厚的雲壓着，早上十點鐘的光景卻像到了傍晚。
突然變化的天氣幫了導演一個大忙，能趁今天拍出羅恕飾演的男主角趕在身份被戳穿前，逃離出毒窩去給警方送消息的緊迫感。
林書璞站在場邊。羅恕屬于老天喂飯型演員，演戲的時候很能讓人共情，不覺中會沉浸在他的表演裏，跟着他一起緊張、開心或是難過。在拍到他被一個追上來的人拿刀割傷了手臂時，即使林書璞清楚地知道傷口是假的，血也是假的，但她就是忍不住為羅恕感到疼。
葛佩走過來停在她身邊，盯着她臉上的紗布看了會兒，叫：“書璞。”
林書璞回過神。能看到葛佩臉上的痤瘡已經不見了，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你臉好啦！”她為葛佩感到高興。
“用了幾天藥就好了。倒是你，你臉沒事吧？”
“沒事。”
“我聽說被刀劃了條挺深的口子，”葛佩一想就止不住地發毛，用手搓了搓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要是我臉上被人劃這麽一刀，我一定吓死了！”
停了停，又極其突兀地說：“所以書璞，你真的就這麽喜歡羅恕啊？”
林書璞的臉乍然間變紅，眼裏有了慌亂：“你胡說什麽，羅恕是我哥！”
“沒有血緣的哥哥是可以喜歡的，這種事不用我給你科普吧？”
“你憑什麽說我喜歡他？”
“憑你敢替他擋刀！你要是不喜歡羅恕的話，怎麽敢替他擋刀的？”
“我、我當時沒想那麽多，就下意識擋了下。”
“下意識這種事情才最可怕好不好！”葛佩朝前怒了努嘴，示意她看今天也來劇組纏着羅恕的雲芸和吳思思：“我聽說那天晚上這兩個女人也在，她們倆喜歡羅恕是衆所周知的事，每天那眼神像是恨不能把羅恕立刻就脫光了扔床上去睡一樣。可羅恕遇到危險的時候她們是怎麽做的？跑了！跑得比兔子還快！只有你，你下意識就替羅恕擋了！這說明什麽，說明你早就愛他愛得走火入魔了，為了他你連死都不怕！”
林書璞啞口無言。
她無法辯駁，找不出任何能隐瞞自己喜歡羅恕這種事的借口。
“所以跟姐姐老實交代，”葛佩同情地看着這個犯傻的小女孩：“什麽時候喜歡羅恕的？”
林書璞默然良久，說：“我也不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
“我十歲那年認識羅恕。”林書璞把壓抑已久的話說了出來：“他對我很好，一直都很照顧我。每次我媽躁郁症發作要打我，都是他及時出現把我帶走。我生病的時候，是他背着我去看醫生，在學校裏有哪個人看我不順眼欺負我，也都是他來替我出頭。我也記不清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我每天都盼望能見到他，想每天都跟他在一起。看到有別的女生過來找他，我會很生氣很惱火。他總是把我當妹妹看待，我就很想能快點兒長大，長成一個大人，讓他用看待同齡人的眼光來看我。”
葛佩聽得入了迷：“那這就是喜歡啊。”
“可我那時候年紀太小，如果讓羅恕知道我喜歡他的話，”林書璞只是這麽說一說都緊張得攥緊了手心：“他估計會覺得我有病。”
“……”
“書璞，我覺得話不能這麽說。”葛佩認真分析：“在我們這裏十八歲算是成人，可以談戀愛，正常地發展情感和肉/體關系。可是在十八歲以前人也是有情感的，會被美好的事物吸引，會心動，這種事情是很正常的，不叫有病。而且那時候你都上初中了，初中這個階段吧就是有很多小女孩小男孩會情窦初開。不瞞你說，我初一那年都會背着家長還有老師跟我小男朋友跑出去約會了。”
林書璞有被安慰到，開心地問：“真的啊？那我不算是有病？”
“你當然不算啦。咱好好分析一下，羅恕這個男人長得帥，身材還挺帶勁，哪個女的看見他不動心啊。你認識他的時候他十八歲吧，正是一個美少年魅惑衆生的時候啊，別說你了，要是我肯定也會喜歡他的！更別提他那時候對你那麽好，把你照顧得無微不至的，簡直就是你生命裏的光嘛，你會心動一點兒都不稀奇。”
葛佩大概算了一下，說：“所以你從那時候到現在，已經暗戀他整整九年了！怪不得能幹出來替他擋刀的事。”
林書璞沒反駁。
“書璞，你真的太不容易了。”葛佩真心替自己這個小姐妹捉急：“雖然我沒有暗戀過誰，可我知道暗戀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尤其是暗戀一個把自己當妹妹不當女人的人。”
“你也看出來他不把我當女人了？”
“這你也不能怪他，他認識你的時候你太小了，估計是這個意識一直沒轉過來，所以老把你當小孩看。”
葛佩是情場裏的老手了，談過的戀愛次數兩只手加兩只腳都數不過來，要是請教她的話估計能有點兒靈感。
林書璞真誠發問：“那要怎麽樣才能讓他轉變這個意識？”
“那你就問對人了。”葛佩看了眼正跟導演讨論下場戲拍攝細節的羅恕：“要讓他轉變意識，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必須讓他知道你是個成年人。而要做到這一點，第一步是先改變你的穿着風格！”
林書璞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不忿：“我穿着風格怎麽了？”
“太不性感了！”
葛佩揪揪她身上的寬松純棉T恤，再扯扯她的直筒牛仔褲：“穿得這麽沒新意，你讓他怎麽注意你嘛！聽姐的，我們現在就去商場買衣服去，姐一定把你打扮成性感小野貓！”
“……”
林書璞被帶到了附近一家商城，轉了幾家店，葛佩全挑性感火辣的小裙子給她穿。林書璞個子不算太高，中規中矩，可難得的是身材爆好，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小腰又細又薄，腿型瘦且直，不管尺碼多小的緊身裙，往她身上一穿就沒有不合适的，裹得她身形妖嬈韻致。而且她氣質好，布料再少的衣服在她身上都絲毫沒有風塵氣，有的只是高級的性感。
葛佩啧啧贊嘆：“絕了，我要是有你這麽好的身材，我一天換八百個小裙子穿，怎麽可能會穿這種衣服——”她拎起林書璞換下來的T恤和牛仔褲，毫不客氣地扔進了一個垃圾桶裏：“來封印我的身材啊！”
林書璞心疼地看看自己被丢掉的衣服，又透過試衣鏡看身上的緊身收腰吊帶抹胸裙。這裙子只遮住了關鍵部位，胸部以上露着，裙角只遮到了大腿根往下四五厘米。
“會不會有點兒太誇張了？”她不太适應：“能穿得出去嗎？”
“這麽漂亮的裙子，為什麽不能穿出去？”葛佩拉她往外走：“你就等着看吧，羅恕見了你，非得把眼睛看直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