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送藥2
送藥2
漾漾穩定下心神, 不去順着他的話想，将藥碗端了起來，悶聲道：“先喝藥吧。”
霍景珩看着她, 從善如流地接過了藥碗, 漾漾目光停在了他指骨上，凝固的血跡還很醒目：“我讓承書拿個藥箱來。”
說着她就要起身，手卻被霍景珩按住, 她又坐了回來，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只見他一伸手就從壁櫥裏拿出一個小的藥箱。
既然他這有藥箱, 漾漾自然不必再去拿了, 誰知霍景珩卻将藥箱推到了她的手邊, 漾漾愣了愣, 用眼神問他。
“你不是要幫我擦藥？”霍景珩淡淡的目光說的平靜卻不容拒絕。
漾漾睜大了眼睛：“這個位置你可以自己擦。”
“不可以。”
漾漾的眼睛睜的更大了。
“再怎麽說我也是為了你才傷了, 你也該盡一點心意。”
漾漾咕哝着：“又不是我讓你打人的。”手還是拔開了藥瓶，将藥水倒在了棉花上, 一邊幫他擦藥, 一邊偷偷擡眼，驚見他在看着自己, 又連忙垂下眼眸。
她總覺得今日的霍景珩有點奇怪, 不太想往日那個清冷的他, “你怎麽了？”
“什麽？”霍景珩問。
“不太像從前的你。”
霍景珩幽深地看着她，平淡道：“我想你不大喜歡從前的我了, 我便想着換一換。”
漾漾驀地紅了臉, 看吧, 果然不對勁！但轉念一想，她突然眼睛亮閃閃的：“那你放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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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藥擦到旁邊了。”
“......”漾漾氣惱地将棉花移回來按住了他的傷口, 這種傷口雖然不是很大，但是會刺痛，霍景珩皺了皺眉。
藥水擦好了，漾漾又倒出了藥粉，一下沒把握好力度，藥粉倒成了小山。
“笨。”
漾漾訝異擡眼，見霍景珩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漾漾鼓着臉把藥粉全吹掉了，把藥瓶舉到他的眼前：“嫌我笨，你自己來！”
霍景珩又将藥瓶推了回來：“我不嫌你笨。”
漾漾撇撇嘴，将藥粉先倒在了棉花球上。
“我喜歡你。”
她的手一滑，藥粉全倒在了她的手心上，心突突狂跳起來，擡眼瞪了他一眼，拍着手故意把藥粉都拍到他臉頰邊。
霍景珩搖着手，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漾漾不理他，穩定心神，重新來，藥粉沒剩多少了，不能再失誤了。
“其實我該放你走了。”霍景珩低沉的聲音傳來。
漾漾趕緊穩住手腕，擡眼看去，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暗色，再看，卻是平靜的，于是她試探道：“那你放我......”
“但我不想。”霍景珩擰眉打斷了她的話。
漾漾深吸了一口氣，低頭把藥粉倒在了他的傷口上，收拾起了藥箱。
見她板着臉不說話，霍景珩明知故問：“生氣了？”
漾漾不理。
“生氣也好，恨我也行，我不會放你走的，就這樣糾纏下去，也好。”他低沉緩聲道。
漾漾生氣地皺眉：“為什麽要這樣？”
霍景珩眼底浮上一層落寞：“因為我害怕。”
漾漾愣住了，她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平靜的示弱，竟然讓人生了一絲心疼，她快速別開眼：“那你要糾纏到什麽時候！”
這一次，好久沒有聽到他的回應，漾漾奇怪地轉過來看他，竟看到他若有所思，半晌他笑了一笑，但眼中卻露出凄涼傷感之色：“糾纏到我無能為力的時候。”
漾漾目光一滞，莫名生出些不安來：“你怎麽回事？一點都不清冷矜貴了。”
他又笑了下：“男人在心愛的女子面前如何貴的起來，只恨不得她莫要再生我的氣才好。”
任何姑娘家若是聽到彧安世子說這樣的話都會心花怒放的，可是漾漾的心卻一點一點往下墜去。
“你今日為何要打荊望堰？你不是送他回樊國了嗎？他為何會出現在京郊？也是塗父抓他來的嗎？你覺得他和他們是一夥的嗎？”漾漾一連串問出心中的疑問，總覺得霍景珩回來後就不對勁了。
霍景珩擡手揉了揉眉心：“你的問題太多了，問得我頭疼。”
漾漾心裏一緊：“可是內傷又複發了？我去宣太醫。”她并不知這是他的轉移話題。
霍景珩卻一把将她拉了回來，在她發愣間，緩緩松開了她的手：“我休息一下就好。”
說着他就往內屋走去，書房也是有一間休息室的。
漾漾猶豫着要不要跟過去看看，就見他忽然站住了腳，轉過身來，微微蹙眉：“你方才說塗父？他是塗山清的父親？”
他的眸底是晦暗不明的，漾漾看不出他的情緒，但也不再隐瞞地點點頭：“嗯，他好像對朝廷有些怨恨......”事到如今，漾漾覺得她該将她知道的告訴霍景珩，“皇上滅了他家滿門，連他家的最小的妹妹都沒有放過，是腰斬......”
霍景珩英挺的身姿似是微頓，眸光低垂：“腰斬......”
漾漾見他這樣，連忙走過去：“你又頭疼了？”
霍景珩朝她淡淡一笑：“無妨。”
等他睡下，漾漾才走出書房來，承書等人見她出來，都迎了上去：“郡主，我家世子沒事吧？”
漾漾皺眉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有事還是沒事，你還是請個太醫來瞧瞧吧。”
＊＊
入了梅雨季節了，漾漾只覺得渾身都黏黏的屋子裏到處也濕濕的，蘇璃正指使着院子裏的丫鬟在屋子的各個角落熏香去潮。
蘇璃說了：“反正她們多的是力氣，就讓她們都使使。”
漾漾托着下巴坐在窗前，看着院子裏雨打梨花，疏疏落落一地，這會霍景珩應該進宮去了，也對的，他如今是監國了，不可能日日都盯着她，即便他不在，他也很放心，不用擔心她會逃跑，因為那些丫鬟，十分盡責的丫鬟，即便被蘇璃使喚着，那一雙雙眼睛也盯着的舉動。
瓊英學着她的樣子坐在旁邊問她：“小姐你好像很無聊。”
薰風也坐在漾漾的另一邊：“對啊，最近你都沒有在府裏搗亂，可是改變主意了？”
漾漾斜着她們嘴硬道：“你們沒瞧見最近霍景珩的臉色不好嗎？萬一我當真惹怒他，放我走自然是好事，若是想到更加過分的辦法來折磨我怎麽辦！我也是識時務的！”
“哦～”兩個人拖長了音。
這時承書撐着傘走進了院子，手裏還拎着食盒。
薰風坐直了身子笑道：“來了。”
承書走到廊下，把雨傘遞給丫鬟，進了屋，先是向漾漾行了禮，繼而笑道：“今日宮裏做了新式的荷花酥，世子讓我送來給郡主嘗嘗。”
這幾日霍景珩雖然早出晚歸，但臨出門前總會來辭一辭漾漾，晚上也會來看一眼漾漾，若是她還沒睡，他就會央求她沏一壺茶，以前漾漾總是會給她沏茶，她說是按照他的口味，微苦的，但他後來總覺得帶了一點甜，起初他以為是她是故意想讓他換個口味，他也沒在意，後來漾漾和他情斷後，他再喝茶便只有苦味，那時他才反應過來，或許漾漾從來沒有想讓他換過口味，只是是她沏的茶，所以他覺得有絲甜味。
如今想再喝一杯她沏的茶，他還得央求她。
有時候漾漾睡着了，他就在她床邊坐一坐，看着她的睡顏，似有心事一般。
白日裏，他不在府裏，就會着人送些東西過來，有時是一碟子糕點，有時是一個小玩意，再有時是一盆稀奇的花。
他想着，漾漾吃到糕點時，就會想他一次，玩一次小玩意也會想他一次，聞一次花香，也會想他一次，不管是惱的，還是歡喜的，她能想他一次，就很好了。
他有時批閱着奏折，這樣想着想着就走神了，走神了就會有些苦澀，原來愛一個對自己冷淡的人是這樣的感覺，那樣酸澀又可憐，每每這時，他都會痛恨曾經的自己。
若是當初他直面自己的感情，他和漾漾就不會鬧到今天這個局面，或許早已成親，如今漾漾的肚子也該大了，她會窩在他懷裏揪着他的發絲撒嬌着說“孩子今天又踢她了”，或者滿眼歡喜苦思冥想将來孩子叫什麽名字......
可如今......霍景珩眉頭緊皺，書案上當年滅門案的案情，沒有一個滅門案是腰斬的，這說明這件事皇上刻意隐瞞了......
他此時有一刻的慶幸，他和漾漾曾經鬧掰過。
＊＊
這日一早，他又來辭別漾漾，漾漾總是愛睡懶覺的，可因他每日都來，蘇璃硬是将她從床上拽起來，所以她總是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霍景珩從來不在意她是精致美麗的樣子還是睡不醒頭發毛躁的樣子，是她，他總是覺得可愛的。
替她順了順淩亂的頭發，他便要走了。
漾漾猛地想起來喊住了他：“我想去見見我姐姐。”
霍景珩略有思忖：“我今日早些回來陪你去。”
漾漾的秀眉就皺了起來，不管他如何對她好，但一涉及到她要出府，她就感覺自己是籠子裏的金絲雀，她推開他的手，不理他。
霍景珩看了她一會，沒再說什麽，便離開了，他知道他霸道，他什麽事都能依着她，唯獨離開他這件事，他絕不能容忍。
今天的雨越下越大了，漾漾無聊地坐在屋裏快悶死了，悶得情緒都不好了，轉頭一看見屋子裏的丫鬟，心情更不好了。
“出去！你們都出去！”她叫嚷着。
丫鬟們低着頭道：“郡主，那我們就在屋外。”
其實瓊英和薰風也很悶氣，打又打不過，但一想到那日漾漾被悄無聲息地擄走，她們覺得或許将軍府還是安全的。
正想着忽然門口傳來“砰砰”幾聲，漾漾幾人齊齊看去，剛剛出去的丫鬟全都倒下不省人事了！
瓊英薰風如臨大敵地圍住漾漾：“不會又來一次吧！”瓊英氣惱又煩躁地說着。
緊接着就看到荊望堰扔了傘走了進來，幾人大驚，荊望堰已經三步兩走到了漾漾面前：“漾漾！我帶你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