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青溪
44.青溪
直到舌尖都隐隐泛痛, 這一吻才意猶未盡地結束。
郁青娩呼吸愈加急促,眼尾染紅, 溢出的淚跡染濕長睫,她撲了兩下睫毛,才緩緩掀開眼簾,目光虛晃着聚焦在面前男人身上。
她細指還搭在趙成溪肩側,順着他起身而随勢落下,虛握勁瘦有力的小臂。
趙成溪一只腿支着地面要起身,嗓音沉啞的,“我去洗澡。”
成年人戀愛,話裏深意不言而喻。
豈料話音落下, 他還未等站起身,衣角便倏地被一股軟力拽住, 又輕輕地朝下扯了兩下。
郁青娩視線下意識落在趙成溪襯衣上, 衣角被扯出, 腰側布料更是被抓皺生褶。
明亮光線下, 布料微透, 勁白分明的腹肌影綽略現。
她如被燙到般移開目光, 擡高眼睫去看他的臉。
趙成溪順着力道垂下眼, 恰好同她擡起的目光相撞, 忽地四目相對。
下一秒,一道細軟又堅定的聲音落入他耳裏, “我可以幫你。”
但尾音的輕顫卻将佯裝鎮定後的緊張暴露無遺。
聞言,趙成溪動作一頓,眼底也劃過一絲驚訝, 他忽地擡起唇角,不禁輕笑出聲, 随即擡起手撐在沙發靠背上,他朝前附了附身,兩指在她下巴上輕撓了下。
沉聲混着笑腔,“行啊,膽子大了,什麽都會了是吧?”
這話叫郁青娩原本就泛粉的雙頰徹底紅透,好不容易平複的心跳再次鼓噪,耳膜處砰砰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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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了抿唇,聲線微緊地否認,“沒……沒有都會。”
确實是沒有都會。
理論靠小漫畫,實踐為零。
頂多算是能沾到“會”的一點點邊。
話落又補充,“你不要期待太高。”
趙成溪被這話逗得笑出聲,肩膀都跟着顫起來,他這一笑叫郁青娩莫名有些心慌,她擡膜瞧了他一眼,微微蹙起眉心,抿了抿唇角,語氣微怨的,“幹嘛笑。”
他見好就收,生怕将人逗得惱怒,輕咳聲斂住嘴邊笑意。
趙成溪稍擡起一根手指,兩指夾着郁青娩的下巴擡高幾分,目光從抿着的紅唇移到她濕眸,眉骨擡高幾分。
語氣含着幾不可察的笑意,“下次再檢查你都學了什麽。”
話意未絕,留白足夠,勾得心尖癢意橫生。
郁青娩擡眼看着他,因着這個角度,她雙眸睜得很大,黑眸圓潤清亮,這股純澈襯得兩人間口出狂言的到更像是趙成溪了。
聽到這話,她聲音低低地“哦”了聲,臉頰因羞而泛起紅潤,細白手指蜷了蜷,緩兩秒松開指尖緊捏的衣角。
似是怕她又語出驚人。
趙成溪擡了擡唇角,語氣略帶無奈,“不要考驗男人的定力。”
随即低下頭,在她唇邊親了下,接着幹淨利落起身。
屏幕上的煙火也停息,房間重新歸于寂靜。
羞意後知後句席覆而來,郁青娩擡手捂着溫燙雙頰,細弱低唔了聲,如紅透地蝦子般蜷起身子,下意識蹬了蹬細白小腿。
難以相信剛剛她竟講出那般大膽地話。
從書店掉出小方片,到現在主動揚言要幫人,她在趙成溪這裏的形象越洗越黑,現在算是徹底坐實了。
思及此,心髒砰跳聲愈演愈烈。
周遭溫度都溫熱起來。
*
翌日清晨。
郁青娩醒的很早,醒來時定好的鬧鐘還未想,許是昨晚大膽發言而心間恍恍,又或許是知道趙成溪要出國,兩人要暫時異地而睡不踏實。
她洗漱完從房間出來,想去廚房做早餐,卻發現趙成溪早已經在做了。
趙成溪聞聲側身,晨光暖黃間,兩人四目遙遙相撞。
郁青娩眼底驚訝一閃而過,驚于他現在有入世羹湯的俗興,又訝于原是魚刺都要挑幹淨的挑剔公子哥竟不叫旁人好生伺候了。
但随即又覺她腦洞太大,輕晃腦袋甩飛胡思亂想。
她快走幾步湊近,彎起唇角拎起笑弧,嗓音帶着晨醒的甜軟,“早啊。”
趙成溪眉宇也跟着柔和幾分,淺笑着回了句早。
他沒學過做飯,沒心思,也沒耐心,會做的唯一熱食是烤面包和煎雞蛋。
郁青娩好奇地探了探腦袋,瞧見單調的西式早餐也不失落,反倒雙眸睜大,真誠地擡眼誇獎,“雞蛋煎的好好!”
趙成溪聞言眉心跳了下,略帶心虛地輕咳了聲,故作自然地将腳邊垃圾桶踢遠一點,語氣拽拽的,有點欠揍的:“一般般吧。”
而着盤裏一般般的圓潤煎蛋器是全靠垃圾桶裏同伴的默默犧牲。
怕馬腳顯露,他端着餐盤,擡臂虛抵着她的肩,叫人去外面吃飯。
餐桌上無綠葉的枯枝,在晨光映照下投射出綽綽細影。
郁青娩拿起小銀刀,刀尖劃破薄薄蛋面,嫩黃色蛋液流出,她捏起切小塊的烤面包沾沾蛋黃,鼓腮滿足地嚼着。
後來又捺不住好奇,“平時你都自己做飯嗎?”
從前可是正餐甜點挑菜都要三個阿姨,美曰其名術業專攻。
現在不僅不講究各司其職,反倒簡樸到自給自足,豐衣足食,實在太納罕稀奇!
趙成溪自是聽出她這委婉話裏的真實意,喝咖啡的動作一頓,随即自然地将咖啡杯擱在粗紋桌面上,很悶地一聲。
“給阿姨們放假了。”
這話就很有藝術,一語多意。
依舊有阿姨,依舊分工明确,術業有專攻。
郁青娩平淡地“哦”了聲,覺得這般才理所當然,反倒是做太煙火氣的行為同他格格不入。
不是他不能亦或不該進廚房,而是他本就不喜做家務,砸錢能滿足地喜惡又何必自讨苦吃。
她又好奇追問,“阿姨假期這麽多嗎?”
不逢周末不逢節,實在苦思不出什麽假。
這話将趙成溪逗樂,索性擱下刀叉,朝椅背一靠,雙手抱臂看着對面雙眸真誠疑惑的人,他擡了擡下巴,故意順着她話講:“昂,假期多!”
接着笑了聲,逗人般:“要應聘啊?”
郁青娩沉默兩秒,倒顯得真是認真思考一番似的。
而後果斷回答:“不要!”
“為什麽?” 趙成溪眼尾唇角笑意更盛,憋笑地聲線不穩。
郁青娩眨了眨眼,理所當然的:“因為我也不喜歡做家務。”
從小到大,因為一張讨長輩喜歡的溫柔相,總叫人覺得是賢惠閨秀款,不知是後天反骨,還是天生懶骨,這些年生活雖過的井然,但也只是無法豪擲千金的經濟之選。
唯獨對做飯有點興趣,但也大多乘興而起,三分熱度,溫飽依舊靠黃藍标。
話落,未停頓。
她清潤眼眸轉了圈,淺笑彎出卧t蠶,一語雙關。
“但我願意跟你一起做招聘官。”
這話聽到見多識廣,久經情場的人耳裏,那便是十足十的交付主動權。
趙成溪聞言眉骨下意識擡高幾分,抿平的嘴角也挑起幾分頗有深意地弧度,“就這麽輕松把主動權交出來了?”
他笑腔淺隐,十足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郁青娩微垂着睫毛,脂玉細指捏着焦脆的面包邊,兩邊一拽,扯下小半塊,她擡眸瞧了對面男人一眼,複又垂眼,捏着面包去沾黃澄澄的蛋液。
她語調微揚,聽着是懵懂好奇,實則卻是在挑刺,“趙先生手裏握着挺多種主動權吧,怎麽還覺得像是種了頭獎這麽稀奇?”
趙成溪無聲輕笑,唇角深陷,很認同地點了點頭。
不僅點頭,還看熱鬧不嫌事大地繼續把自己朝火坑裏推,“遞過來的是很多。”
郁青娩聞言輕撇了嘴角,扯面包的力氣都大了些,指尖壓出清白,帶着手撕渣男的氣勢。
但這渣男還未手撕完,又聽到渣男自證。
“但我願意接的可不多,僅有一次。”
聽到這話,郁青娩指尖動作微頓,平靜心湖仿若被微風輕拂過,漣漪蕩漾,連壓平嘴角都情不自禁地勾起弧度。
明明是甜言蜜語,她卻不自覺思緒亂飛地想,不怪女孩子戀愛腦,只怪男人太會嘴太甜,哄人信手拈來,幾分真心幾分實意,全靠聽的人自行定奪。
她忍住笑弧,擡眸追問,“哪次?”
趙成溪不偏不倚望進她清潤眼底,故意逗人地反問,将問題丢回去,“你說呢?”
郁青娩淡哼一聲,九分演,一分真的計較,“是攬腰超短裙嗎?”
對于他以往的花邊新聞,雖沒特意關注,但卻也偶爾有補到課。
說既往不咎,那也太過大度。
聽到這話,趙成溪眉心猛跳,下意識揚起聲澄清,“哪有摟腰!”
過往混事,忘得一幹二淨,好似當真片葉不沾,淤泥不染。
自以為是在25a那次。
郁青娩早已預料地揚起臉頰,“前年夏天在超市。”
話說完,連她自己都心底暗自生訝,原本草草掃過,原以為未看到眼裏的,卻實實在在記憶清晰。
刷到這新聞還是在兩人暧昧那會兒,許是大數據會讀心術,時代久遠的花邊新聞能也滄海拾來,恰恰好推到眼前叫她瞧見,費盡心思拆人姻緣,哪怕拆不成,也要生一生嫌隙,拖慢進度。
只可惜徒勞無益,那會兒她大方的很!
時間地點一抛出,對面男人生鏽的記憶齒輪咔嗒作響,飛塵中逐漸清晰。
趙成溪眼皮跳了幾下,他不知是被眼皮跳得心煩,還是當真心虛了,下意識擡手,動粗稍顯粗暴地搓了幾下。
這是他當真做過。
摟腰,超短裙,逛超市,鐵證無疑,沒半點申訴翻供機會。
可再進一步的罪名,他半點不認。
“也就到這了。”
郁青娩沒料到會聽到這句,對這句“也就到這了”不解,什麽到這了,交的女友就到那位了,還是親昵程度就到這裏了呢。
她擡着眼,很安靜地看着他,水潤瞳面映着幾分疑惑,幾分試探。
趙成溪在她目光裏,起身,走過來,手撐在桌面上,将人半籠罩在他陰影裏。
半垂下薄白眼皮。
“我是混,但不渣。”
他自我認知清晰,認下網友的評價,卻也聲張該有的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