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青溪
43.青溪
深夜萬籁靜谧, 窗外濃枝密葉裏透出地燈暖黃的光,如天上掉落的圓潤大顆的星星, 同江對岸的明亮霓虹呼應着。
室內也同樣昏暗,只有一旁矮幾上燃着的香薰映出微弱的光。
郁青娩手撐着下巴,瞧着窗外的樹影光霓,翠葉在夜風吹拂下顫顫悠悠地輕晃着,直到浴缸裏的水漸涼,她才起身洗去身上的泡沫。
她拎過浴袍穿上,拿出吹風機随手吹了幾下,便披着濕漉漉的黑發走了出去。
聽到聲響,趙成溪随即回脖看去, 目光觸及到她還滴水的發尾時,濃眉順勢蹙起。
他直起身, 聲音沉了一度, “怎麽不吹頭發?”
郁青娩微“嗯”了聲, 下意識回了句“吹了”。
話音剛落, 發尾凝結的水珠便不堪重負, 又毫不留情地滴了下來, “啪嗒”一聲,t 落在她衣袖上, 洇出一點濃色。
“……”
見此,她抿了抿唇, 低着聲音,毫無底氣地狡辯,“頭發太長了, 我不想吹。”
趙成溪看了郁青娩幾秒,什麽也沒說, 而是徑直越過她走進了浴室。
幾秒後。
“有有,進來。”
郁青娩“哦”了聲,不明所以地走進了霧氣溫熱的浴室裏。
剛走進去,便瞧見了趙成溪手裏拿着吹風機,接着便見他擡起手臂,朝她招了招手,修長手指彎勾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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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磁聲音在霧氣裹狹裏愈發勾耳。
“過來,吹頭發。”
聞言,郁青娩眼前閃過一絲微亮的光,很驚訝,卻也欣喜,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揚幾度,修剪圓滑的指緣刮了刮指腹。
她低應了聲,便邁着白皙玉感的細腿走過去。
趙成溪拉過一旁的皮質高腳凳叫人坐下,按開開關,嗡嗡響動聲裏,長指穿過烏潤黑發,另只手晃動着吹風機吹着濕潤滴水的長發。
郁青娩雙膝微抵,腳尖踩在凳撐上,微低着細頸,卻又時不時會悄悄掀起濃密長睫,從霧氣半退的鏡面裏,偷瞄一眼身上的男人。
濃眉收緊,淩厲下颚微繃,連唇線都抿平了。
趙成溪生疏的手法,可此時頗有臨敵專注的神态,叫郁青娩不由生出一個想法。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給人吹頭發。
由此想着,她嘴角不由拎得更高,連眼尾都如彎月般揚翹。
良久,嗡嗡聲才休止,室內重歸寂靜。
趙成溪剛把吹風機放到臺面上,直腰之際便被身前人給摟住,纖細溫熱的手臂軟軟纏繞上來,繞過腰側摟住,細指在他後腰扣住。
他微垂下薄白眼皮,曲指在郁青娩下巴上刮了下,瞧出她幾分撒嬌意味,語氣也柔和幾分。
但卻還裝腔作勢地扔出一句。
“以後記得吹頭發,聽見沒?”
郁青娩彎了彎眉眼,瞬時點頭應好,“記住了。”
見此,趙成溪臉上的嚴肅也不繃了,嘴角微松,眉眼溢出些笑弧,擡了擡下巴,“這還差不多。”
但他這勁還沒拽起來,便被一句問話給巋然敲碎。
“趙先生,這是你第一次給女生吹頭發嗎?”
似乎覺得被瞧扁,趙成溪下意識反駁,“怎麽……”
話剛出聲,又覺不對,立馬剎車。
他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很是不自在地別看眼,揚聲道:“是又怎麽了?”
見此,郁青娩眼尾唇角的笑意更濃,如春日最盛的粉桃,潋滟無比。
她腳尖踩着橫撐站起來,環在趙成溪腰間的手臂也随之擡起,順勢圈住他肩頸,接着彎唇湊近,在他臉頰上親了下。
“我很開心。”
下一秒,她又勾起唇角,微踮腳尖。
揚起細長脖頸,湊在他耳邊,嗓音含着淺笑。
“你耳朵紅了。”
“……?”
趙成溪嘴角弧度凝固,下意識擡眼看向對面的鏡子,他耳廓确實透着股不正常的紅暈,卻又嘴硬地不願承認,很不自在地胡扯,“我這是熱的!”
話落便強勢地擡臂圈住她的細腰,稍用力将人從凳子上提抱起來。
郁青娩被他毫無預兆的動作給吓地低呼一聲,瞳孔微微睜大一圈,手臂立時收緊,掌心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驚魂未定般,“幹嘛呀?”
他聞言垂眼睥一眼,“抱你出去。”
她晃了晃雙腿,剛要開口說要自己走,便被男人用力拍了下臀。
“老實點。”
許是在客廳的事還心有餘影,這三個字被她解讀的很有深意。
瑩白的耳尖也漸漸爬滿紅暈。
果真聽話地一動沒動。
趙成溪抱着人走到卧室落地窗前,将人擱在一旁沙發上,又走到門口将燈關上,這才在昏黃夜燈裏重新走過來。
他躬身坐在她旁邊,擡手将人懶在懷裏,手指順勢在她纖瘦手臂上緩慢的,一寸寸撫摸着,忽地手指頓了下,反複在細小微凸處摩挲了幾下。
“這裏怎麽了?”
郁青娩揚調“嗯”了聲,微疑的:“什麽?”
趙成溪垂着眼,手指她小臂內側上的小疤上摸了摸,“這裏怎麽弄的?”
她順勢望過去,想起這小疤的來歷,覺得好笑又有緣份。
“被香燙到的,因為碰到你才燙傷的。”
聞言,趙成溪微愣了下,“淺月寺?”
“對啊。”
郁青娩朝他一側手臂挪了挪脖頸,仰臉望着他,俏皮一笑,“那天要不是遇到你,跟你對視一眼,我還燙不到呢。”
趙成溪忽地想起那日的事,他隔着距離瞧見她的慌亂,原來是燙傷了手臂,他眉心擰了擰,握着她手臂擡起來,低頭在那小疤上親了下,側眸望着人,“疼嗎?”
她看出他眸底的心疼,心口暖暖的,搖了搖頭,“不怎麽疼。”
擡手撫了撫他眉心。
“開心點嘛,可能這小疤就是月老在暗示呢。”
他聞言笑了笑,說暗示什麽。
“暗示我們會重新在一起啊!”
郁青娩握住他的手,拉起來晃了晃,“現在我們就真的在一起了!”
這樣一論,她真覺得這是月老的暗示,牽起的紅線了。
趙成溪也勾唇跟着笑,在她唇角親了親,沉嗓笑腔的說:“那可得謝謝月老替我在有有這兒争了份好感。”
她擡眸去看他,好奇問他那天怎麽突然去寺廟了。
他直接甩鍋,淡定自若的:“梁塵追老婆困難戶,我陪他去的。”
郁青娩并未懷疑,“哦”了聲,“那你有許願嗎?”
“許了,” 趙成溪指尖在她耳廓上撫了下,觸感溫燙,“許願快點追到你。”
她彎着眉眼笑,嗓音軟軟的:“恭喜你趙先生,你願望成真了。”
趙成溪唇角又揚了揚,“郁小姐同喜。”
接着捏了捏她手掌,“想不想看煙花?”
她點點頭,笑着說想看啊。
從前就一直想看,苦于沒機會,一直沒看成。
趙成溪擡了擡眉骨,“那還不簡單。”
郁青娩微懵地擡頸望住他,眼神迷茫,未懂這話是何意思,開口的話有些不解風情,“可是……不是禁燃煙花嗎?”
聞聲,趙成溪頗得意地勾了勾唇。
語氣簡直拽上天。
“是又如何”
接着不等人有何反應,便擡手遮在她眼前,“閉眼。”
郁青娩不明所以,但還是順着他覆下的手掌,緩緩閉上了眼睫。
室內本就很靜,視線被遮,聽覺便顯得更加靈敏,窸窸窣窣中似乎隐時傳來類似于煙花升空的聲響。
她剛要疑惑地問出聲,遮在眼前的手掌便落了下來。
隔着薄薄眼皮,感應到似有有絢麗光影在晃動。
在微疑裏,郁青娩撲了幾下睫毛,緩緩掀起眼皮,睜開眼的瞬間,櫻花粉色的成簇煙火便争先擠入視線。
巨大幕布虛貼着灰褐色魚骨拼接的木地板,映出一場聲勢浩大的白日焰火。
淡藍色天幕裏,如穗如葦的粉色煙火聚團而綻放,如無數朵粉色櫻花乍然盛開。
下一秒,她怔在眼前的夢幻櫻粉裏。
嫩綠色煙花一簇簇從濃粉裏煙花鱗次而綻,如綠枝繁茂。
郁青娩瞳孔瞬時縮成小團,雙眸睜圓,澄淨瞳面映照着波瀾壯闊的燦爛花火,攏着細指半遮在微張的唇前,驚詫到幾乎失語。
沒想到他真将送她一場煙火,更沒想到他記到了心裏。
那是頭次看趙成溪賽車那晚,郁青娩同于媛媛閑聊,只是随意講了句從來沒看過煙花,那話說過,便被她抛之腦後,卻不料被人好好記着。
而那會兒,他們并未複合。
她眼前再次蔓起一層水霧,扭頸看着身側的男人,嗓音哽咽微酸的:“你怎麽會……”
趙成溪擡手,指尖按在她眼尾處,揩去那抹溢出的淚跡,動作輕柔至極。
嗓音也沉柔低斂。
“我說過,有有什麽都有,我從不食言。”
你絕不只擁有愛情,我也不允許。
只是這後句,他并未将出口。
接着他輕笑一聲,掌心在她後腦處揉了揉,玩笑的:“真不打算評價兩句?這場電子煙花,我可是準備了很久,沒有功勞,怎麽也能撈點苦勞。”
郁青娩鼻尖凝集的酸澀被他這邀功話給攪散。
她輕聲破涕為笑,眼神好笑又埋怨,微帶小鼻音的,“幹嘛啊,又破壞氣氛,眼淚都要收回去了。”
趙成溪也跟着笑,擡手接過她揮過來的手,自然地十指交纏,笑腔自意的:“那就是很滿意。”
郁青娩被他這話惹得又輕笑出聲,嘴角勾起一抹小弧,沒應他的話,卻擡起細瘦手臂,一手圈住他的腰肢,另一只手貼着他後頸。
她探身湊過去,主動張唇吻住了他的唇瓣,很輕地吮吸了下。
分開時,微響t的小聲被煙花聲給覆過,卻仍舊叫她腮頰漲紅,如冬日淋雪枝頭的紅梅。
絢爛十色的花火光影裏,郁青娩咬了咬唇面,語氣低弱細柔。
“喜歡的,很喜歡。”
似覺不足,忍着劇烈怦跳的心率,顫着聲線補充。
“喜歡煙花,更喜歡人。”
話落,她羞窘迫地抿住唇面,長睫微撲,難為情地低下細頸,明知他視線灼熱,卻仍想掩耳盜鈴地躲開。
但她低到一半,便被随即擡起的手掐控住了下颔。
趙成溪手指微攏,稍一用力便将郁青娩下巴擡起,視線落在她氤滿紅暈的雙頰,掠過含着水光的翻紅眼尾,随即低頸重重吻上那雙粉唇。
郁青娩半合着微顫的眼睫,沒好意思瞧人,在吻落下直接徹底緊緊合上,連呼吸都下意識收緩幾寸。
她指尖用力拽着他的衣領,纖細腰肢被勁瘦手臂摟緊,浴袍微曾開,冷白翻紅的胸口皮膚若隐若現,原本微疊的小腿微落,細瘦腳踝處紅繩落處,彩璃珠子在屏幕光影的襯托下異常耀眼。
趙成溪長指捏着郁青娩腮頰下緣,微一用力便叫她張唇,他含着粉唇細密吮吸着,三兩下便破開松軟齒關,咬着一截舌尖吮吻着。
摟在她腰側的手指細密地揉捏着,順着微松的帶子細細摩挲,指腹觸上一片如玉般的溫潤細膩。
郁青娩被腰間涼意給驚得微一顫栗,睫毛粘着水跡顫撲着微睜開幾分,卻也因低呼而張大唇關,下一秒便被身前男人更用力地攫取住呼吸。
微掀開的睫毛撲了幾下,又緩緩垂了下去。
趙成溪捏着郁青娩臉頰的手撫着細頸落下,長指控着她的圓潤肩頭,用力朝下一壓,在懷裏人唇齒溢出的驚呼聲裏,将人壓進柔軟的沙發裏。
冷白和深灰,極致感官色差。
一側虛及地的幕布上依舊綻放着金燦銀亮的煙花,偶時綻出藍紫粉綠,流轉明亮,如同一場綻于夜晚的白日盛宴。
光影時不時映落在兩人身上。
冷玉白皙的細腿虛貼在勁瘦窄腰兩側。
外側小腿上倒映着流光溢彩。
旖旎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