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青溪
39.青溪
趙成溪不解回眸, 稍懵地笑了聲,“什麽同一起跑線?”
“以後吵架, 你想扭頭走的話,開車就走了,我還要打車,” 郁青娩皺皺鼻子,煞有其事地委屈起來,語氣微怨地,“氣場上就輸了一大截,有點不公平。”
聽到這一理由,趙成溪微愣住, 兩秒後曲臂支在車窗邊沿上,拳抵在唇邊, 被逗得笑出聲, 肩膀都輕顫兩下。
但又不想惹她不開心, 須臾便斂起笑意, 桴鼓相應地肯定道, “有道理。”
聞言, 郁青娩也撲哧輕笑出聲, 眉眼淬着碎光, 波光盈盈,她不過是随口胡謅幾句, 沒想到他當真配合起來。
随時玩笑胡言,但車還是要學的,半途而廢有點虧。
這會兒高峰期已過, 一路暢通無阻,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羨仙巷的附近商場的停車場。
走出商場後, 兩人融入熱鬧夜街。
在變幻霓虹裏,牽着手,悠悠閑閑地走着。
羨仙巷臨商場,早市夜市也很出名,很是熱鬧,這會兒正值高中生下晚自習,沿街小商販不時看見幾個穿校服高中生,踮腳望招牌,翹首期盼下一份能輪到自己。
一份炸雞柳便能治愈一整天。
看着他們,郁青娩不由想到他們高中時。
她笑着低聲說:“我們現在算不算高中偷偷戀愛,晚上出來壓馬路?”
趙成溪目光在四周掃了圈,“怎麽不算。”
他勾着唇,湊低她唇邊,親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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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着偷偷,我們光明正大。”
郁青娩被他突然襲擊的親紅了雙頰,捏着荷花在臉前擋了擋,低聲幽怨,“幹嘛,還在外面呢。”
趙成溪圈着她頸往前走,插兜得意,“那又怎樣?哪點不遵着公序良俗?”
她一時無言,最後憋出句但你會帶壞小朋友。
他樂了,故意曲解,“你嗎?”
“……”
郁青娩鼓了鼓腮頰,咬牙切齒地說:“你!”
她推他一下,剛要跑開,就被人拽着手臂拉回懷裏。
勁瘦手臂圈緊她細頸。
随即耳邊落入低沉笑音。
“那只能勞煩郁小姐多管管我了。”
她哭笑不得,默默腹诽一聲無賴。
越過喧嚣熱鬧的街道,悠悠朝巷子走去。
郁青娩指間捏着那朵紅唇荷花,胭脂淺粉浸染于奶白荷瓣,如紅唇微張,淚珠浮流,萬般靈動妩羞。
忽地想起什麽,她捏了捏趙成溪握着自己的手,“你知道它的花語嗎?”
他勾着唇搖了搖頭,好學般問,“是什麽?”
她仰着頸,望着他清碧深眸,拿荷花輕碰了下他的下巴,嘴角勾着笑弧度,“紅塵美景皆過客。”
趙成溪聞言淡啧了聲,似很不贊同,松開交握的手,展臂圈住郁青娩盈盈細腰,稍一用力,将人攬至懷裏,粉荷輕壓在兩人懷間,淡淡清香氣撲鼻。
他擡了擡一側眉骨,嘴角陷着弧度,嗓音沉磁地緩聲說:“紅塵美景怎麽能是過客?”
“我的紅塵在懷裏,她跑不了了。”
溫熱夜風推湧着吹過,裹夾的清荷香釀出馥郁香氣,氲出絲絲縷縷的甜膩味。
烘得郁青娩雙頰紅暈浮動,連脖頸都微微泛着潋色,她嘴角不自禁拎起淺淺弧度,微墊腳,在他唇上如柔風般落下一吻。
目光交纏,嗓音含笑的:“她說她也不想跑。”
趙成溪擡唇笑出聲,低頭在她唇上微用力地親了下,還得寸進尺問一句。
“現在又不怕在外面了?”
郁青娩捏着花莖,花瓣在鼻尖輕撲了撲,小聲狡辯,“剛才人太多了,現在沒那麽多人。”
趙成溪挑了挑眉,嘴角勾起弧度,攬緊細腰,擁着人緩步朝巷子裏走去。
嗓音低冽地糾正剛才那句,尾音裹着張揚清晰的得意勁兒。
“明明是紅塵美景皆夙願。”
兩人還沒走幾步,就被從家出來的陳佳佳迎面撞上。
陳佳佳臉上貼着張面膜,趿拉着一雙銀色熒光人字拖,未見其人,先見其鞋,外加石破驚天的一嗓子,“我丢!”
她眼睛瞪得溜圓,嘴巴長成O型,臉上的面膜皲裂往下滑,“吧唧”一聲掉在青板石上,砸出一小塊水跡。
擡手指着他們,慢半拍結巴的:“你、你們、你……這啥情況啊!”
說完還難以置信地用力眨了眨眼,一巴掌拍腦袋上,喃喃自語道不是在做夢吧!青娩旁邊怎麽會有個男人!
郁青娩聽清佳佳的小聲嘀咕,原本被吓得微繃的唇倏爾放松,沒忍住抿唇輕笑了聲,她握住趙成溪攬在自己腰間的手,拉着他往前走兩步。
擡頸看了身側男人一眼,複又看向陳佳佳,“佳佳,這是我男朋友,趙成溪。”
聽到她主動介紹,趙成溪唇角擡起弧度,帶着幾不可察的得意洋洋,朝陳佳佳颔了颔首,“你好。”
聞言,陳佳佳嘴巴長得能吞鴕鳥蛋,慢半拍“啊”了聲,“你、你好。”
悄悄掐了掐手指,嘶——
是疼的!
還真不是做夢啊!
而且,她怎麽覺得眼前男人好眼熟,像是在哪見過似的。
瞧見陳佳佳瞠目結舌,時難反應的神情,郁青娩捏了捏趙成溪的手,低聲說道讓他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趙成溪也知曉她們之間有好友夜話要聊,将手裏拎着的荷花冰酥遞給她,捏了捏她柔軟的掌心,只低聲講了句明天白天要開會,晚上來接她去練車。
郁青娩指骨勾住絲帶,彎着眉眼,笑着點頭應好。
目送着他走遠,這才轉過身,歪了歪頸望着陳佳佳。
“陳佳佳小姐,回神了嗎?”
陳佳佳猛眨了眨眼睛,又長舒了一口氣,如長途奔襲結束般,“回神了回神了。”
她蹭地湊過來,挽住郁青娩的手臂,“快快快,去你家,跟我講講這啥情況!怎麽這一夜之間就有男友了!”
還誇張比劃的,“他還摟你腰呢!”
邊拽着人往前走,還不忘彎腰撿起被震驚震掉了的面膜貼。
來到郁青娩家裏,陳佳佳将沾土的面膜貼丢進垃圾桶裏,接着擠兩泵洗手液,邊搓泡泡洗手,邊争分奪秒地八卦,“青娩,他跟之前來找你的是同一個人吧!”
剛剛一小段路,她絞盡腦汁,飛速複盤,靈光乍現地想起那晚見到的人,奈何屢次見到不是晚上就是戴墨鏡帽子,從沒正經瞧見對方模樣,沒十足把握對上號。
郁青娩站在彩琉鑲碟的吊燈下,聞聲輕“嗯”了聲,柔聲肯定道:“是他,是同一個人。”
亮光下飛絮紛飛,暖光打在她臉上,襯得整個人萬般溫柔。
她拿着把剪刀,将粉面荷花的綠莖斜面剪下小截,插進盛着清水的琉璃花樽裏,細莖微躺,搖晃生趣。
陳佳佳聞言雙眼冒光,興致愈加昂揚,迫不及待:“快講講嘛!你們什麽情況啊,怎麽突然就進展這麽快了?”
“也沒有很快,就是順其自然在一起了。”
陳佳佳關上水龍頭,也顧不疊抽紙巾,直接在身上蹭了蹭,“但瞧你倆今天這膩歪情況,看着速度夠快啊!這就是成年人的戀愛嗎?還是你倆早就暗度陳倉了?”
說着說着,她已經能腦補完一場高速大戲了。
郁青娩被逗笑,邊拆絲巾邊說:“我跟他是早就明修棧道了。”
聞言,陳佳佳也噗嗤笑出了聲。
“不要在意細節嘛,誰讓我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呢!總之我想聽故事!之前只聽了前傳,現在想聽後續!”
郁青娩用小木夾夾起一塊荷花冰酥,還微微冒着涼霧,擱在她面前的盤子裏,“體育老師風評被害。”
陳佳佳俏皮吐了下舌頭,下意識将她的“明修棧道”當作随口答話,并未細思。
曲臂撐在島臺上,兩指捏起酥到掉碎的冰酥。
誰知,下一秒——
郁青娩垂着眼,“簡而言之,前傳後續就是以前短暫戀愛過,分手了,分道揚镳多年又重新遇見。”
“現在,” 頓了兩秒,勾起溫柔笑弧,“我們複合了。”
陳佳佳雙眸瞪圓,又好奇問道,“你們之前的分手風波都講清楚了嗎?”
她搖了搖頭,唇角難掩欣喜弧度,“t他說他不在意了。”
“什麽叫不在意了?就是只要你喜歡他,不管為什麽原因,他都不在意?都接受?”
看到郁青娩點頭時,陳佳佳徹底驚住,捏着荷花冰酥的手指倏抖,一個沒拿穩,跟那片剛敷上臉的面膜慘遭同樣下場。
千層酥皮撞在島臺上,精致荷花瞬間四分五裂。
這比撞見他們你侬我侬,攬腰親昵更具有沖擊力,如沉寂火山頃刻爆發,主打猝不及防,地動山搖也不為過。
她張口結舌的:“讓我捋捋,他是你校園戀男主角,還是最近頻繁出現的男人,初戀分手,各自惦記,還再續前緣就算了!他還是辣麽大一個傻白甜!只要喜歡,啥都不在乎!”
“這真的不是電視劇嗎,” 說完又搖頭自我否定,“不,是電視劇都不敢這麽拍!”
郁青娩微啓唇,想解釋,卻又無從開口,似乎言之成理。
捏起一塊冰酥,咬了一小口,算是默認。
誰知下一秒,陳佳佳又丢來一顆驚雷。
“青娩,你不會搬走吧?”
聞言,郁青娩微嗆到,偏頸輕咳了兩下,緩過勁後,有些哭笑不得的:“瞎說什麽呢,我不搬走。”
“這怎麽能是瞎說呢,你倆戀愛都談第二回了,總不能柏拉圖吧?”
說到這,陳佳佳忽地想起什麽,随即暧昧地眨了眨眼,“這麽看來,我還挺前瞻遠矚的,小武器派上用場了吧嘻嘻。”
見她越講越離譜,郁青娩那起塊冰酥塞到她嘴裏,“化了就不好吃了。”
陳佳佳瞥到她微紅的耳廓,邊嚼邊笑,“哎呀,都是成年人了,怎麽講這個還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快樂很重要的好不好!”
郁青娩耳廓紅暈氤到脖頸,緊了下手指,清咳一聲,警告人:“再亂講,我可要趕客了!”
陳佳佳嘟了嘟嘴巴,“好嘛好嘛,不講就不講。”
又護食地圈了圈小瓷碟裏的冰酥,理不太直,但氣很壯道,“這麽精致的小點心我還沒吃完,故事也還沒聽完,才不要回去!”
兩人聊至深夜,天蒙起淡光才去睡覺。
郁青娩一整天腦袋都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有些幹澀,連喝兩杯冰美式才将撐起精神,将一天的工作做完,傍晚見到趙成溪,話迷迷糊糊講了三兩句,便歪頭睡着了。
淺橘霞晖透過枝葉車窗,掠影般落在她的臉上,映亮眼下的淡淡烏青。
車內音響裏流淌着舒緩的爵士樂。
趙成溪握着方向盤的手指随節奏擡敲着,“晚上想吃什麽?”
見良久沒回應,他便側頸朝一側看去,目光落在她睡熟的臉上,唇角微擡了擡,腳下微松,将車速放緩下來,紅燈停車時,又探身從後座拿過小毯子,動作輕翼地蓋在她身上。
郁青娩這一覺睡的很踏實,醒來時,車子已經停穩在樹蔭裏。
她從毛毯裏擡出手臂,泛軟的指尖揉了揉還有些困倦的眼睛,剛睡醒的聲音帶着鼻音,“到了嗎?”
聞聲,趙成溪睜開眼睛,“嗯”了一聲,“醒了?”
郁青娩半垂着眼睛,嘴角拎起笑弧,呢喃般應了聲,“還是有點困。”
手指微扣起,朝前抻了抻胳膊,“還想睡。”
趙成溪傾過身子,擡手解開郁青娩的安全帶,順勢擡手刮了下她的下巴,“那就吃完再睡。”
聽到這話,郁青娩偏頭看了看周遭,這才發覺他們并不在俱樂部,她微懵地張了張唇,回頸看着他,“不是來學車嗎?”
他不以為意地“哦”了聲,“課取消了。”
聞聲,她輕笑了聲,眉眼彎起月牙弧度,擡手摸了摸他微紮的下巴,“課說取消就取消啊,老師好沒原則。”
趙成溪擡了擡眉骨。
手臂撐在方向盤上,随即無奈輕嘆了聲,一本正經地角色扮演,很苦惱的:“誰讓女朋友比工作重要。”
郁青娩眼下笑弧更深,但話卻不饒人。
“話好俗,沒新意。”
趙成溪淡“啧”一聲,單手捏住郁青娩雙頰,微用力朝上一擡,他傾過幾寸身子,立挺鼻骨輕貼着她的,鼻息交融,嗓音也低沉下來。
“沒新意?”
他嘴角淺勾起些許,“我還有更沒新意的。”
尾音落下之際,趙成溪折低頸,貼上近在咫尺的唇瓣,捏着郁青娩雙頰的手向下緩挪,輕撫住她揚起的纖細脖頸,另一只手托着她後腦,長指交纏在烏順長發間。
他咬着她的唇瓣吮吻着,撐在她脖間的手指虛頂耳垂,指尖時不時劃過氤透緋暈的腮頰。
郁青娩手下意識擡起撫在趙成溪領口處,半個掌心貼着他溫熱皮膚,還有微陷的鎖骨,他頸間沾染冷氣的銀鏈時不時蹭到她掌側,虛虛浮浮刮起小片冷顫。
車廂內音樂畢停,只餘急促微重的呼吸,和密密織織的水聲。
落到耳中,叫人不自覺耳根發燙。
趙成溪托在她腦後的手掌順着後頸朝下撫去,順勢攬過那抹瘦窄肩膀,郁青娩被親得脖頸後彎如月,臉頰順勢靠在他一側寬肩上,撫在他領口的手朝摟住男人的肩頸,才勉強穩住身子。
他微頂着吮咬她的唇瓣,吻順着唇角劃過下緣,落至肩窩處,寬大掌心緊扣着秀氣肩頭,摩挲着那處裸着的皮膚。
郁青娩半斂着染水汽的眼睫,小口微急地呼吸着,車窗上撲出忽大忽小的冷霧。
良久,趙成溪才擡起頸,手捧着她臉頰,指腹在腮頰軟肉上撫弄兩下,鼻尖輕蹭着,複又湊近在她唇上親了幾下。
他唇角微擡着,啞着含笑嗓音,“俗嗎?”
聞言,郁青娩擡起長睫,看向他潋潤溫邃的眼眸,淺張着微腫的紅唇,似害羞般抿了下唇,朝他肩窩處埋去幾分,趙成溪順勢低頸看向懷裏的人,嘴角弧度更甚,手自然地安撫般順着她後腦軟發。
還沒等他笑出聲,懷裏腦袋便又擡了起來。
郁青娩仰起細頸,主動去吻了下趙成溪微勾的唇,下意識收緊環着他脖頸的手臂,指尖拽着他領口布料,有點破氣氛的說了個“俗”字。
趙成溪聞言淡“啧”了下唇,手指在她耳廓上用力揉了兩下,“我女朋友要……”
但他話還沒講完,便被一道軟音打斷。
她唇角拎着笑弧,眉眼也彎出漂亮弧度,呼吸還有些急促,嗓音潮糯地低聲說:“但我喜歡俗氣。”
“行啊,會逗人了。”
趙成溪虎口卡着她臉頰左右輕晃了兩下,“就喜歡俗的?”
郁青娩微歪了下腦袋,笑意盈軟的點了點頭,“嗯”了聲,“就喜歡俗的,不行嗎?”
他笑出聲,“怎麽不行。”
壓低頸,咬了下她的軟唇。
“我最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