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拍攝基地有帶暖氣的休息室, 不過不是給他們使用的，而是留給幾位主演的。
傅瑤瑤和其他群演擠在臨時搭建的彩鋼房裏等待，裏面零零散散放了幾個塑料凳子, 房間正中間是個小火爐。
新來的場務很明顯不太會生火，半個小時過去了，火爐裏不停冒出滾滾黑煙, 把整個房間熏的烏煙瘴氣，溫度卻一點也沒高起來。
傅瑤瑤被嗆出了眼淚, 忍不住咳了幾聲，退到了牆邊兒。
新來的場務生不出火直接把棍子一扔, 索性甩手不幹了。
“馬上那邊兒就開機了, 這邊生上火也沒人看着。”
他自說自話, 把從大巴車上拉下來的整理箱打開, 裏面林林總總放了很多服裝道具。
“你們先把衣服都換上吧。”
傅瑤瑤擠在人群裏，探着頭往裏面看, 箱子一打開, 潮濕的味道撲面而來。
箱子裏面的衣服破破爛爛, 和乞丐穿的沒什麽區別, 有的連補丁都沒有。
粗粝做舊的布料上黴斑點點，還有結成塊的泥巴。
有人拎起來往身上一量, 幾個大窟窿露出來，真就是衣不蔽體。
“就穿這個啊？大冬天的穿這衣服，拍一場下來那不凍死了？就這一天才一百塊錢？”
“你們這的衣服多久沒洗了？”
“這麽髒怎麽穿啊。”
衆人七嘴八舌, 被拿走的衣服被接連扔回了箱子裏。
“不幹了，不幹了！”
“一天才一百塊t錢, 誰受這個罪啊，大冬天穿着這多少年不洗的衣服躺在雪地裏。”
場務啧了一聲, 瞪大眼睛，看着請來的群演魚貫而出，他兩手一拍大腿。
“哎！之前不是說好了嗎？”
“你們臨時走了，我們這戲怎麽拍啊？”
有人高喊，“這起碼得三百塊錢一天吧？”
場務不說話了，拍攝經費全拿來請當紅流量小花了，那還有錢給他們一個人一天三百？
“不加錢，這戲我們拍不了！”
一大半的人哄鬧着離開，傅瑤瑤擡起手呵了一口熱氣，抽抽鼻子，天氣實在是冷。
場務見這只剩下一半的人，趕緊跑去找導演商量。
大肚腩的發福中年男人沉思片刻，兩個人協商一番，均面露難色。
“剩這些就這些吧，不能一鏡到底，大不了分兩次拍。”
場務陰沉着一張臉走回來，語氣算不上好，摘下腰間喇叭，撥了兩次，刺耳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彩鋼房內。
“和導演協商過了啊，加不了錢，你們之中還有誰要走？”
“要走趁現在，待會兒開拍了，拍到一半再走不給錢啊。”
幾個還在觀望的群演一聽這話，直接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場務的眼睛在剩下的人裏面掃了一圈，最終目光落在傅瑤瑤的身上。
她的長相太過紮眼了，皮膚本就比其他人白上一些，被凍了太長時間，眼尾和鼻尖泛着些紅。
一張臉沒有任何動過刀的痕跡卻比今天的主演女二號溫念還要漂亮幾分，靈動黑眸帶着疑惑望過來，場務不說話了。
這樣的一張臉，傅瑤瑤沒法當群演。
“你不走嗎？”場務問。
“不走。”傅瑤瑤堅定道。
他皺皺眉，長着這樣一張臉過來演什麽屍體，随便去哪個劇組演個丫鬟路人女配什麽的曝光率不是更高嗎？
他上下掃了一眼傅瑤瑤的穿着，過時的穿戴還是十幾年前的風格。
“那你跟我來。”
傅瑤瑤不明所以，跟着男人出了門。
“徐導，你看這個行嗎？這長相太紮眼了，往那一躺，根本不像屍體！”
導演煩躁地擺擺手敷衍着，“人都不夠，就留着呗。”
話說出口，導演又不放心地扭頭快速掃了一眼就轉過了身，他剛剛好像看見了誰？
有點眼熟，又有點陌生。
導演再次轉過身，場務已經帶着人往回走了。
“哎，你倆等會兒！”
他把兩人叫住，摘下鼻梁上墨鏡兩步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盯了傅瑤瑤一會兒。
“你叫什麽？”
“傅瑤瑤。”
導演皺皺眉，想了一會兒，沒想出來這個名字在哪聽過，他們這行好像也沒有那個投資方姓傅。
他盯着傅瑤瑤看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是有點紮眼了，不像是餓死鬼。”
“你真要在這當群演？”他再次确認問道。
傅瑤瑤點點頭，“對。”
本來他是不想招長成這樣的群演的，一看面前的女子嬌嬌弱弱的，能不能堅持拍完一天都不一定呢，但說這臉……
他無奈搖頭，蹲下身，拂開積雪，伸手在花壇泥濘的土地裏攪了兩圈，抓了兩坨黑泥糊上了傅瑤瑤的臉。
“嘶……”
傅瑤瑤被冰得倒吸一口冷氣，卻是眉頭都沒皺一下。
等着徐導演糊均勻了，他擺擺手，“就這樣吧，趕緊把衣服換了，等着溫念來了就開拍。”
場務側着頭盯着傅瑤瑤看了兩眼，像是那麽回事兒了，就是這雙水光潋滟的眼睛在黑泥裏依舊炯炯有神。
“到時候開拍記得把眼睛也閉上。”他提醒着傅瑤瑤。
“好。”
傅瑤瑤答應下來，回到彩鋼房脫下了棉衣，留下來的幾個群演怕冷，幾個人七手八腳地生火，爐火漸漸燒的旺盛了。
更衣室只有簡單的木門，場務多次提着大喇叭提醒。
“破洞的地方要露出來胳膊腿，這樣才顯得真。”
他随手一指，“你！那丫頭，不要把光腿神器穿在褲子裏面！”
被點中的姑娘轉過身來，憤怒回怼，“我不這麽穿，你這褲子露屁股啊！”
場務靜了幾秒，妥協了。
“那好，待會兒開拍，找個人躺在你的腿上，不要露餡了。”
傅瑤瑤利落地換完了衣服，火爐的熱量分散的極其不均勻。
她蹲坐在一旁，烤着前面，後背冷得像結冰，背過身去，前面又冷得受不了。
不等她徹底把自己烤熱，場務遠遠跑來。
“出來吧，開拍了開拍了。”
傅瑤瑤剛一出門，渾身一個激靈，裹緊了披在肩上的大衣，她和其他幾個群演一起聽着導演的指揮，找到自己應該躺下的位置，扮演災荒年間只剩一口氣的路邊餓殍。
“你躺在這吧。”
徐導演點了點傅瑤瑤，她過去一看，正是之前場務說過的那個穿光腿神器的女孩兒。
等傅瑤瑤走過去，導演開口：“群演就你們兩個女孩兒，正好你躺在她的腿上給她擋一下她的大棉褲。”
傅瑤瑤聽着導演的安排，仰躺在了女孩兒的腿上，她輕聲問：“重嗎？”
女孩兒擺擺手，“不重，還挺暖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