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傅瑤瑤低垂着眼睫,側臉散落的長卷發藏住了眸光中的落寞。
“我以前是個藝人。”
聞言,王姨微微睜大眼睛,再看傅瑤瑤,女子即便是蓬頭垢面,一張臉上不施半點妝容也漂亮得緊。
随後,她心下一涼,這電視上的女明星們都露胳膊露腿,一個賽一個的争奇鬥豔。
身上留疤,以後這行是幹不了了吧!
她又驚又恐連忙說:“那這傷得趕緊找人治,女明星哪能不穿裙子?”
傅瑤瑤苦笑,她若沒見到自己傷成什麽樣,或許還抱有幾分能痊愈的希望,她親眼見了那如同蜈蚣一樣猙獰着攀附在自己腿上的傷痕,便立刻醫生的話應是安慰的成分更多一些。
她心中萬分苦澀,卻故作輕松一笑,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麽狼狽。
傅瑤瑤違心道:“無所謂了,我已經脫離娛樂圈很久了,早就忘了該怎麽演戲了,以後大概也不會再回到鏡頭前了。”
無所謂了。
傅瑤瑤蒼白無力地笑笑,時過境遷,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實力與顏值并存的流量小花了,而是被困在賀家老宅的金絲雀,是賀時筠的妻子。
“那也不成,就是不拍戲了,女孩子哪有不穿裙子的,丫頭你聽我說,趁現在趕緊找專家,能盡早治就盡早治!”王姨擰眉勸道。
“好,我托家裏人去問問。”
“這就對嘛,有一點希望就不能放棄!”
傅瑤瑤聽着王姨的話拿出手機,指尖在賀時筠的名字上短暫停留。
她想了想,最終還是把消息發給了許哲。
半分鐘後,許哲回複。
【太太放心,我已經找人去聯系了。】
傅瑤瑤看着那條回複,不能說是如釋重負,總歸是心情好了一點,午飯吃的也多了一些。
窗外風雪漸起,今年北方的冬天風雪似乎來的格外頻繁,安靜了一上午的手機突然震動,吸引了傅瑤瑤的注意。
她的神經立刻繃緊,目光移向手機,眉心微微皺起,她下意識覺得發消息的人是賀時筠。
自己剛和許哲說了傷疤的事,這時候有人給她發消息,會是許哲告知賀時筠,賀時筠找她詢問情況嗎?
傅瑤瑤猶豫三番,帶了幾分不确定,擡手點亮屏幕。
姜之淮:【賀太太,我已經出發了,大概一個小時後到。】
目光觸及到這一行字,傅瑤瑤瞬間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想法有多可笑。
她早該想到的,賀時筠怎麽會主動聯系自己呢?
心裏最後那點希冀徹底被澆滅,只剩下失望和麻木,她不該總是對賀時筠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傅瑤瑤垂眸回複。
【路上注意安全。】
不到一個小時,病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敲響。
“感覺好點了嗎?”
傅瑤瑤循聲擡眸,就看見姜之淮一身駝色大衣站在病房門處,懷裏抱着一束花手上還拎着幾個紙袋,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好多了。”
王姨見來了人,立刻起身上前,笑着接過姜之淮手裏的水果甜點,開口道:“丫頭的家人吧,她今天換藥的時候可哭了一上午呢,你可得好好哄哄。”
傅瑤瑤的表情有些許的不自然,正欲解釋王姨再次開口。
“看看,傅丫頭,有這麽好的老公關心你,病好的還能不快呀?”
被當成了傅瑤瑤的老公,姜之淮也面露尴尬。
“阿姨,你誤會了,我是賀太太朋友,不是她愛人。”
王姨愣在原地,花了三秒鐘時間接受傅瑤瑤躺在病床上,來探望的不是她老公而是另一個男性友人的事實。
她幹笑兩聲,“瞧我,老糊塗了,都沒問問明白。你們聊我去洗水果。”
王姨端着水果離開病房,傅瑤瑤心上卻像被活生生紮上一根刺,連外人都知道最該來探望她的本應該是她的丈夫。
賀時筠卻連一條安撫她的消息都沒發,什麽工作能忙成這樣?
“随便坐吧。”傅瑤瑤開口道。
姜之淮把花擺在床頭櫃上,“昨天我問你喜歡什麽花,你說你沒有特別喜歡的種類,我就自作主張買了向日葵,放在眼前看着心情好了傷也好得快。”
幾朵向日葵簇擁着,花瓣上還帶着點點微融的細雪,正開的張揚明豔時,就這樣闖入傅瑤瑤的目光裏,驅散了這幾天以來的負面情緒。
姜之淮擺正了花,垂眸就見到傅瑤瑤盯着花目不轉睛。
“好看嗎?”他問。
“好看,我很喜歡。”
傅瑤瑤擡眸望向姜之淮,極其認真地開口。
“謝謝你的花。”
姜之淮望着眼前的傅瑤瑤,發絲散亂,面容憔悴,狀态比昨天遇見她的時候更加狼狽糟糕,唯有一雙潋滟眸子卻流露出的點點期待。
一瞬間,他被這種目光晃了心神,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喜歡就好,那我以後就送你向日葵了。”
姜之淮幾乎是一瞬間就反應過來,這話說的太過親密,遠遠超過他和傅瑤瑤現在的距離。
再說,人家都結婚了,要說送花也輪不到自己,他立刻接着剛才的話往下聊。
“病中能多看看漂亮的花,心情好了,身體也好得快些。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水果甜點我也都買了幾樣。”
“謝謝,有人來看我我就已經很高興了。”傅瑤瑤莞爾一笑。
姜之淮心有所感,一時間有些同情這個豪門太太。
他進來時便環顧過周遭,桌面上空空蕩蕩,自己是第一個來探病的。
她身邊一個護工能把自己錯認成賀時筠,大概率也是臨時找來的。
車禍過去一天,只有賀時筠的助理來了一趟,可想而知傅瑤瑤在賀家過得也并不算好。
姜之淮拉過椅子,坐在了傅瑤瑤的面前。
“是我要謝謝你,很久之前我就在為這場試鏡做準備,大家都說這個角色很适合我。現在競争激烈要不是賀太太幫我牽線,這個角色我真的拿不下來。”
傅瑤瑤眸光發亮,靜靜聽着姜之淮講話。
她已經很久沒聽過別人和自己說有關拍戲的事情了。
回望這些年,她一直在追随賀時筠,整日都被困在賀家老宅的牢籠裏,全身心都在為了迎合賀時筠而改變。
此刻再聽到自己曾經最了解的行業,竟覺得十分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