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小騙子，你有秘密
小騙子，你有秘密
返程的飛舟飄在雲霧之中, 若隐若現，陽光可以穿透舟身直接映照下去，在下方的人必定是察覺不到飛舟所在的。
而飛舟的內部卻沒有半點陽光投射進來, 唯有葉子形狀的燈盞提供光亮，偌大的空間裝扮的與栖鳳閣大廳極為相似, 只多了一個梧桐木精心雕琢而成的大床，被輕紗籠罩, 看上去極為舒适。
看得出來, 這個飛舟煉制時就沒考慮過載人多少的問題，竟沒有搭出什麽隔間。
此時，鳳燿之坐在床上, 微微俯身，眼神不善的睨着葉一片，譏諷道：“瞧瞧你那不舍得樣子，怎麽？怕本座傷了他？”
剛才離開凡俗界之前, 葉一片特意去尋找了一趟韓玉關, 在觀察到後者并沒有受傷後，才松了一口氣，又拉他出去單獨交代了一些赈災的後續，生怕功虧一篑。
葉一片才剛說完, 臉色鐵青的鳳燿之就一把捏住她的後頸，提着她出了凡俗界。
然後, 鳳燿之的臉色就一直陰沉到了現在, 就像她犯了什麽天大的錯事一般，甚至不允許她躲到一邊坐下。
葉一片被他看得發毛：“師尊, 我什麽時候說怕你傷他啦！”
“說倒沒說，但本座豈能看不懂你眼神中的意思？”鳳燿之嗤笑了一聲, 語氣淡淡，嘲諷的意味卻很濃：“是不是本座該跟賀求道那個老東西說說，給你們倆定個親哪！”
這是吃醋了？
葉一片有些沾沾自喜，又有些好笑：“師尊，你怎麽還管人家賀掌門叫老東西呢？他年齡還沒有你一半大呢！”
原來又是嫌棄本座老！
鳳燿之瞬間不開心了，他眯着眼看向葉一片，語氣陰恻恻的：“用本座提醒你……”
“我的年齡說不定比你還大是吧！”
葉一片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不管她真身到底活了多少年，她靈魂就是個十八歲少女。
她敷衍道：“行了，徒兒知道了，自己去面壁思過了。”
說完，不顧鳳燿之的冷臉，葉一片果斷爬上了另外一個方向的軟塌，面朝牆壁，只留給鳳燿之一個後腦勺。
鳳燿之都被氣笑了，他咬着牙恨恨的盯着葉一片的後腦勺看了許久，直到看見她歪着身子把頭靠在把手上、顯然是已經睡着的樣子，才收回視線，陰沉着臉取出被子隔空覆在了她的身上。
閉着眼的葉一片嘴角不易察覺的翹了翹，倒是真的睡了過去。
“本座真是欠你的！”
他無聲罵了一句，手中紅光閃過，化出一方鏡面，郁悶的打量着鏡子裏的自己：“明明一點都不老，真是眼瞎！”
——
這個飛舟是鳳燿之用了好材料精心煉制成的，速度遠比望仙宗那個快上許多。
不過三日的路程，就跨越整個人境，踏入了兩境之間的交界地，也就是原書中修妖大戰的主戰場。
葉一片趴在飛舟的窗口上往下看，就見下方叢林茂密，亂石嶙峋，一條河從妖境連入人境，奔流入了無妄海。
看得出來這地方雖然平靜，卻并沒有多少生氣，顯然因為位置的原因同時被妖境和人境舍棄了。
如果她改變不了未來，這個平靜的地方就會變成人、妖兩族的絞肉場。
“在想什麽？”鳳燿之的聲音在葉一片耳後t響起。
葉一片轉過身，收起那些紛亂的思緒，伸手抱住了鳳燿之的腰，把臉埋在他胸口。
鳳燿之身體一僵，想起自己還在生氣，剛要拉開她，就聽見葉一片帶着憂愁的沉悶聲音響了起來：“師尊，我就是在想，活在這個世道，想活着怎麽這麽困難呢？”
葉一片雖然天真，但并不愚蠢，不覺得只要求鳳燿之答應放棄跟人族之間的争端，就能改變未來。
她心知肚明，雖然是鳳燿之發起修妖大戰，但根本原因卻不在他，而是各族把對方當成自己的資源，拼命求活。
哪怕沒有鳳燿之的命令，人、妖兩境也必有一戰。
鳳燿之頓了頓，微微彎腰，伸手攬住了葉一片的背，語氣難得溫和下來：“別怕，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葉一片只是默默的摟緊了他，并不說話。
……
飛舟一路沒停的飛到了妖皇殿，侯厲害早就已經帶着手下們在殿門口等待。
看見飛舟落下，鳳燿之帶着一個相貌俏麗的青衣少女走了下來，他連忙把手背到身後，沖着手下們搖了搖。
頃刻間，長相各異的妖族齊刷刷的跪下，朝着兩人大聲叫喊：“拜見尊上，拜見小殿下。”
葉一片身體一僵，腿瞬間邁不下去了。
這麽浮誇？
她忍不住轉頭看了鳳燿之一眼，見後者正一臉嫌棄的盯着跪在最前方一頭白毛、長得像猴子一樣的大妖，頓時松了口氣。
鳳燿之深吸了一口氣：“侯厲害，你在做什麽。”
“當然是慶賀主上回歸以及迎接小殿下的駕臨……”侯厲害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也意識到這個馬屁根本沒拍準，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鳳燿之的神情，義正言辭道：“主上和小殿下一路奔波肯定累了，屬下這就讓他們下去！”
看着原本聚集在殿門口的妖族們鳥獸散盡，葉一片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些妖，還挺有意思的。”
鳳燿之瞥了她一眼，原本有些羞惱的心也平複了幾分，看着侯厲害也混入人群，想要偷偷溜走，他眯了眯眼：“侯厲害，你想到哪裏去？”
侯厲害瞬間停住了腳步，僵硬的轉過身，幹笑道：“主上，屬下打算去讓那些家夥準備好送給小殿下的禮物！”
葉一片連忙探出頭：“不用了，我不需要什麽禮物。”
侯厲害忍不住看了看葉一片，有些納悶，嘴上卻立刻說：“要的要的，小殿下是第一次來妖境，咱們這些人怎麽也得前來拜見，您就不用推辭了！”
他原本還以為主上喜歡的必定是一個絕色美女，但看這位小殿下的樣子，長得還不如他納的第二十四房小妾好看呢！
鳳燿之見侯厲害盯着葉一片，想到這家夥好色成性的毛病，瞬間臉一沉，冷聲道：“那你還不下去！”
“是是是，屬下這就下去！”侯厲害立刻溜了。
葉一片不知侯厲害在心裏覺得她醜，見他拔腿就溜，覺得有些好笑：“那就是猿主侯厲害？”
鳳燿之忽然停住了腳，轉過頭審視的盯着葉一片：“你知道他？”
“知道啊。”葉一片差點撞到鳳燿之的背，連忙後退兩步，有些不解的擡頭盯着他：“先前我在一個惡人手裏救下了幾個妖族，他們說是猿主手下的妖，我聽說過他也不奇怪啊！”
看着鳳燿之的表情愈發諱莫如深，像是能夠透過她的皮相窺見靈魂，葉一片本能的護住自己的胸口，郁悶道：“你幹嘛這麽看我啊？大家不是都知道猿主是你最得力最忠誠的手下嗎！”
“是嗎？”鳳燿之忽然拉住她，一閃身進了大殿，語氣淡淡：“他的手下也會直呼其名嗎？”
葉一片瞬間汗毛倒豎，是了，她不應該知道侯厲害這個名字就是猿主才對！
感受着頭頂上鳳燿之審視的目光，葉一片手心微攥，絞盡腦汁想要編出個合适的理由，就聽見鳳燿之的聲音涼涼的響起：“不要說是本座告訴你的，那天蟲子去栖鳳山時，本座跟它的對話是妖語，你根本聽不懂。”
“可是。”葉一片眨眨眼，試探性的說：“剛才那個大妖長得就很像一只猿猴，地位又明顯不一般，我猜的準也沒問題吧？”
鳳燿之冷笑了一聲：“是嗎？如果他不是猿主，只是一名妖将呢？”
葉一片感覺他此刻的眼神分外危險，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師尊……”
“你知道你是哪裏露出破綻了嗎？”鳳燿之忽然打斷了葉一片的話，他并不願意她總胡編來糊弄自己。
“剛才你說起猿主侯厲害的時候，語氣自然，證明你一開始就知道猿主叫這個名字。”他垂眸，面無表情的轉着鳳羽戒：“但真正的破綻是在本座問你之後，你表現得實在太心虛了。”
鳳燿之晦澀的目光落在葉一片身上，語氣輕嘲：“小騙子，你有秘密。”
葉一片的喉嚨有些發緊：“師尊，我……”
“別再騙我了。”鳳燿之忽然苦澀一笑，轉身背對着她，疲累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寧可你不說，也不想再聽到你騙我。”
葉一片心中突然有些愧疚，沉默了一瞬，走上前從背後摟住了鳳燿之：“師尊，對不起。”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告訴鳳燿之，這個世界只是一本書的內容，他所受的所有磨難，未來要經歷的所有逼迫，統統都是別人筆下的寥寥幾筆，而她現在也成了這本書裏的一部分。
“……不想說就算了。”聽明白了她聲音中的為難，鳳燿之嘆息一聲，轉過身把葉一片抱在懷裏，仍舊是平常的篤定，卻不含着原本的倨傲：“不管是什麽情況，沒有人能從本座的手中傷害到你。”
誰也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