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死草
不死草
葉一片沒能把自己吊在城樓上賠罪也不甘心, 軟磨硬泡，從鳳燿之手裏要了許多周寙和謝臨風能用的資源給他們送了過去。
看着滿滿登登的兩個儲物袋，兩人瞬間嘗到了一夜暴富的滋味。
“片片！”周寙表情恍惚的捏着儲物袋往裏邊看, 聲音有些發虛：“這……這都是給我們的？”
謝臨風也吸了下口水，哆哆嗦嗦的捧着儲物袋：“小師叔, 不會是讓我們從裏邊挑一樣吧？”
不是謝臨風和周寙沒見過世面。
只是這年頭修真界都窮，望仙宗因為弟子衆多又不肯像噬天宗那樣燒殺擄掠什麽都做, 更是窮中之窮, 哪怕周寙和謝臨風在宗門的地位舉足輕重，但也從來沒有擁有過這麽多資源。
各種稀罕的靈藥、靈丹、靈礦和一些已經鍛造好的法器和靈器，應有盡有。
葉一片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當然是給你們的啦, 別的沒有，補償金總是該給的。”
靈礦和法器、靈器這些東西是葉一片纏着鳳燿之要來的，但靈藥和靈丹是她自己塞進去的，也是她的補償。
好在鳳燿之總算沒鬧出人命, 否則什麽東西都彌補不了損失。
謝臨風又咽了咽口水：“小師叔, 我再把自己往城樓上吊幾天，還來得及嗎？”
連周寙都沒叱責他，一同眼巴巴的盯着葉一片，顯然也覺得用受這個罪來換取資源是值得的。
葉一片額頭的青筋跳了跳, 沒好氣的瞥了兩人一眼：“你們倆還是省省心吧，師尊已經答應我再也不對我在乎的人出手了！”
兩人這才消停了下來。
謝臨風把屬于自己的儲物袋塞進周寙手裏, 才關切的盯着葉一片：“對了小師叔, 你是不是就要跟着妖尊回去了？”
想到這一點，葉一片忍不住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盡量勸服他, 能拖延幾天是幾天吧。”
有韓玉關在，其實大部分的事情不需要她親自出手, 唯有作為重中之重的糧食這一樣，誰也替代不了她的作用。
哪怕南水北調步入正軌，南北之間的土地都能用于種植，但他們這些修仙者總不可能長期待在凡俗界催生糧種，凡人總是需要按照原先的四季變化來種田——葉一片想要做的就是留下足夠撐到下一次收獲的糧食。
至于之後的事情，自然還是要看凡人自己的努力。
周寙不由皺眉，朝着門口打量了一眼，設下隔音結界：“妖尊能有這個耐心？”
葉一片朝外看了一眼，有些無奈，隔音結界對于其他修士或許管用，但對于神魂強大的鳳燿之來說，根本阻礙不了什麽。
她索性朝着周寙暗示般的眨了眨眼：“師尊一向最疼我，他才舍不得叫我難過呢！”
另外一邊偷聽的鳳燿之忍不住輕哼了一聲，喃喃道：“知道本座疼你，你還總是惹本座生氣，不光是個小騙子，還是個沒良心的小白眼狼！”
周寙瞬間會意，她一把捂住謝臨風的嘴，幹咳了兩聲：“是嗎？我怎麽不太相信啊！妖尊是什麽人？會在乎你的感受？”
果然還是瓜瓜跟她最有默契！
葉一片憋着笑，給周寙豎了豎大拇指，義正言辭的反駁道：“你那是偏見，凡是對我好的事情，我師尊怎麽可能拒絕呢！”
謝臨風聽着兩人一唱一和，也反應過來，瞪大了眼揮着兩只手，做出撲騰翅膀的模樣。
葉一片和周寙同時點頭，他恍然大悟，立馬扯下周寙的手不解道：“小師叔，你不會是唬我們吧？你這樣累死累活的種田，對你能有什麽好處啊？”
就知道這家夥不會說話！
周寙氣得掐了他的腰一把，立刻補救道：“說實在的，你這段時間一直躲起來種糧，咱們都好長時間沒見面了。這次看見你，總感覺你好像跟分別之前不太一樣了啊！”
她本來是借着葉一片的意思引出話題，但仔細打量了後者兩眼，忍不住嘶了一聲：“還真是，我感覺你額頭上的印記以前像是畫的，現在看上去活靈活現的，像是貼上去的。”
葉一片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印記，心裏也有些納悶：“是啊，我經歷了一個蛻變期，這個印記就變成這樣了。”
她原先還以為靈族都會有，但菌菌卻告訴她，從來沒有在其他靈族身上看到過類似的印記。
等離開凡俗界之後，她得去一趟靈境。
周寙瞪大了眼：“蛻變期？你化形都不滿一年時間呢！”
這個問題同樣是鳳燿之想要知道的，但先前他跟葉一片大吵一架，鬧得頗不愉快，根本來不及問。
這會兒，他也豎起耳朵仔細的聽着。
“大概是因為功德吧？”說起這個，葉一片本身也有點迷糊：“你還記得玉關告訴過咱們，他看見功德都被我吸附到體內了嗎？如果實在要找一個原因，我就只能想到這一點。”
葉一片總覺得不是因為她頻繁動用能力，畢竟在栖鳳山的時候，就算每次都被鳳燿之揪着後衣領提回房間，但她還真沒少催生花花草草，提取生命精華——那時候可沒有什麽明顯的進步。
周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應該是了。”
雖然這次救援凡俗界，葉一片是首功，但其他人也未嘗沒有功勞，周寙實在想不到為什麽只有葉一片能吸附功德。
葉一片唯一跟他們不同的大概就是種族……
周寙忽然心中一寒，猛地伸手握住了葉一片的胳膊，急促問道：“片片，除了我們倆，還有誰知道你能吸取功德？”
“還有我師尊，玉關。”葉一片輕輕吸了一口氣，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還有菌菌。”
“還好，人不多。”周寙松了口氣。
葉一片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見周寙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豎起三根手指起誓：“天道在上，弟子周寙起誓，今生若把片片秘密告訴其他人，必叫我心魔纏身，不得好死。”
她瞪了旁邊根本沒搞明白狀況的謝臨風一眼，正色道：“二師兄，你發誓，永遠不得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包括師父和師姐！”
謝臨風也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他不由朝着周寙腰側的儲物袋看了一眼，同樣豎起手指起誓。
而一直聽着兩人起誓的鳳燿之抿了抿嘴，心中隐藏的殺意漸漸消失，還算這兩個家夥識相。
不過，以功德為養分成長的靈族麽？
鳳燿之再次陷入了沉思，在傳承記憶中尋找着有關這方面的線索。
忽然，他悚然一驚，下一刻出現在周寙的房間裏，拽着葉一片就再次消失。
周寙立刻驚呼出聲：“片片！”
“師妹！”謝臨風連忙拉住她的手，止住她想要追上去的動作：“師妹別急，妖尊是不會傷害小師叔的！”
作為同樣心有所屬的男人，謝臨風看得出來鳳燿之到底把葉一片看得有多重要。
周寙皺着眉頭看了他一眼，想到鳳燿之居然會為了葉一片低頭，向她這個看不上眼的蝼蟻道歉，到底嘆了口氣，沒再去追。
但願妖尊真的不會傷害片片吧！
……
鳳燿之一路把葉一片帶到了毫無人跡的深山中，布下結界，才冷着臉把琉光鈴拿了下來。
頃刻間，葉一片那與鳳燿之傳承記憶中相同的真身立刻暴露在他的眼中。
鳳燿之只覺得透骨冰寒，險些站不穩：“原來是這樣……”
看到他這樣大受打擊的樣子，葉一片條件反射的沖上去攙住他的t胳膊：“師尊，你這是？”
她迷茫的眨了眨眼，想起鳳燿之剛才的動作和之前跟周寙兩人的對話，瞬間明白過來：“師尊，你是不是知道我真身是什麽？”
鳳燿之看着葉一片的眼神十分複雜，透着深深的恐慌和絕望：“不死草。”
不死草？
葉一片在心裏默默念了一遍，卻對這個名字始終沒有任何印象，不由仰起頭納悶道：“師尊，不死草是什麽？”
鳳燿之仰頭看着天，葉一片根本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只感覺他冰涼的手攥的越來越緊，緊到她都感到了疼痛：“師尊！”
她剛要掙紮，就聽見鳳燿之冷冷吐出四個字：“先天異種。”
這四個字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葉一片的腦門上，她瞬間一懵，怔怔的開口：“……真的？”
鳳燿之的聲音幹啞極了，他垂着眼，眼尾泛紅，雙睫之間隐隐透露出狠色：“我有必要騙你嗎？”
葉一片啞然不語。
哪怕知道自己的真身不簡單，她自己也隐隐有些猜測，但只要結果沒有擺在眼前，她總是抱着一線希望的。
“你剛才說的那事，本座不準。”
鳳燿之忽然變得強勢起來，語氣帶着第一次見面時的冷漠和不容拒絕：“本座給你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立刻就走！”
葉一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師尊？”
鳳燿之此時看着她的眼神帶着戾氣，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沒有讨價還價的機會。”
他淡漠道：“一個時辰後，你若是不走，現在凡俗界這些人一個也別想活。”
他絕不容忍有任何人能威脅到葉一片的生命。
每次鳳燿之這副表情的時候，就是沒有可商量的餘地了，葉一片對此十分清楚。
她張了張嘴，不放心的補充道：“如果我老老實實跟你走，那你可別殺人啊！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待在山裏，跟他們沒有任何接觸，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呢！”
鳳燿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認了。
兩人回了秦關，葉一片立刻跑去找到周寙兩人，把放在儲物戒中儲備的糧食全都塞給她，并告知了自己要離開的事情。
周寙知道這件事的始末，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攔她：“你去了妖境之後，還是想辦法去靈境比較好。”
單是看見菌菌對葉一片天然的服從性，就知道靈境對于葉一片來說才是最合适的環境。
葉一片心中一暖：“知道了，你回望仙宗之後也記得幫我跟褚掌門和溯月告別，咱們以後還是會見面的。”
周寙眼中含淚，忍不住抱住了她：“片片，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一定要記住，你自己最重要！”
葉一片也緊緊的回抱了回去，聲音有些哽咽：“你也是，做什麽事切記三思而後行，沒把握的事情不要去做。”
兩個姑娘緊緊擁抱，旁邊半天沒能插進話去的謝臨風撓了撓頭，莫名覺得自己有點多餘：“師妹，小師叔，不就是暫時分離嗎？你們倆也不至于這樣黏黏糊糊的吧？又不是生離死別……”
葉一片和周寙同時瞪他：“你閉嘴！”
謝臨風默默的抱着鋒霖劍蹲到了牆角，果然不敢說話了。
……
葉一片去找周寙兩人告別，鳳燿之卻徑直落在了正在吩咐弟子們做事的韓玉關的面前。
“韓玉關。”
鳳燿之看向韓玉關的眼神隐隐透着幾分殺意，劍宗弟子如臨大敵，立刻拔出劍警惕的盯着他：“不許傷害我們大師兄！”
韓玉關雲淡風輕的看了鳳燿之一眼，不慌不忙的擡手：“你們先去忙吧。”
“大師兄！”弟子們不贊同的看着他。
“不必緊張。”韓玉關始終沒有半點緊張的情緒，面對着殺氣外露的鳳燿之就像面對尋常朋友一般，平心靜氣的安撫着緊張的師弟們：“妖尊若是有心要殺我，就不會浪費這點時間等你們拔劍。”
弟子們面面相觑，雖然對鳳燿之有些懷疑，但到底依言退下。
鳳燿之不鹹不淡的開口：“你倒是好膽色。”如果不是這小子敢觊觎葉一片，其實鳳燿之倒有幾分欣賞他。
韓玉關直視着鳳燿之，肩膀挺直，語氣不卑不亢：“閑人已避退，妖尊有事大可直言。”
鳳燿之微微颔首，徑直布下結界，冷漠道：“現在起誓吧，你絕不透露葉一片真身與功德之事。”
其實他的原則一直是斬草除根，但韓玉關在修真界的地位舉足輕重，殺了他反而會打草驚蛇，暴露一些事情。
而且，他也不想因為這小子再次跟葉一片争執。
韓玉關一怔，鳳燿之越是這樣謹慎，他反倒越覺得葉一片的身份不簡單。
不過……
他心中閃過一個猜測，卻仍舊毫不猶豫的舉手起誓，說得甚至比周寙說的更嚴重一些。
就算葉一片身份不簡單又怎麽樣？他根本不願意傷害她。
鳳燿之願意為葉一片做的事情，他韓玉關同樣願意。
只要她需要。
鳳燿之這下倒是忍不住多看了韓玉關兩眼，挑眉道：“倒是痛快。”
“心誠，自然痛快。”韓玉關放下起誓的手，表情平靜的看向鳳燿之：“在下只願妖尊心意永如此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