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江也這人，天生散漫，就像此刻，一頭烏黑短發蓬松柔軟，狹長的眼眸惺忪，眼角的小痣，尤為妖冶。
他就像是從漫畫中的少年，慵懶随性，但正是這種自由，在早六晚十的高中，無比珍貴。
“老班喊你。”林聽小聲提醒。
江也聞言擡眸，與沈筝那雙犀利的眼眸撞在一起。
沈筝拿着教棍，敲了下桌子，眼裏帶着怒火，“江也，你是來上學的，還是來睡覺的？”
江也起身，挑眉，因為剛才趴着，頭發有些淩亂，他嘴唇微勾，帶着肆無忌憚，“困不就要補覺嗎？不然哪裏來的精神上課。”
“你晚上不睡覺，白天來找借口？”沈筝盯着他那張慵懶的臉，嘆了口氣，垂眸，指向門口，“你給我去外面站着。”
林聽看向沈筝，知道她真的不高興了，她思忖幾秒，握着筆的指尖緊了緊，她起身，說道，“老班，他站着都能睡着。”
沈筝一看是林聽站起來，眼神立馬松懈下來，她看着林聽，猶豫好久，問道，“那你覺得該怎麽辦？”
林聽拿着筆，堅定道，“老師，我看着他。”
“行。”沈筝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她的請求，“你們坐下吧！好好聽課！”
孫淼淼啧啧出聲，低下頭，撕了張紙寫了幾個字，遞給林聽。
林聽眼尖，忙接過，上面畫了個笑臉，寫着你可真護着他啊！
林聽笑了笑，回了句，“我只是不想讓帥哥，曬脫一層皮。”
這節課上完，沈筝收起課本，問起了大家新生晚會的事情。
她沒說林聽獨奏的事情，還是堅持以團隊表演為主，最少也得兩個人上臺。
林聽聽聞，立刻看向江也，少年一節課沒睡着，眼皮聳拉着，正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那腦袋都能磕到桌上。
她拉扯了下江也的襯衫衣擺，輕聲問道，“要不要一起表演？”
江也眼皮微掀，偏頭看向她，陽光正好落在他精致的眉眼，帶了幾分慵懶。
像只打瞌睡的大狗狗，褪去了幾分清冷，變得溫順許多。
林聽盯了他幾秒，心裏的渴望再次沸騰，她手指陷進掌心，那種堅定的感覺再次襲來，她開口道，“江也，和我一起表演，如何？”
江也瞬間清醒了許多，他修長的手指擱在桌上，輕動了下，“林聽，你瘋了？”
林聽搖頭，她堅定地說，“江也，我想和你一起合奏。”
“什麽？”江也問。
大抵有些悶，他将襯衫袖管卷起，露出白皙精瘦的手臂，手臂隐隐約約有青筋暴起，在這個青澀的年紀裏，他多了一絲随性。
林聽眼睛眨了眨，刀架在脖子上，她不得不繼續說道，“我想和你表演一個精彩的節目，你一定喜歡。”
少女眉梢柔柔的，臉上盈着笑意。
江也看了她一眼，眼裏露出震驚，随後，冷聲道，“林聽，你找錯人了吧？”
林聽搖頭，靠近他，繼續扯着他的襯衫下擺，那雙漂亮的杏眼，柔光異彩，“我找的就是你，江也。”
見江也神色淡淡，一雙眸子依然冷淡，林聽的指尖忍不住松了松。
她的眼眸黯淡，就像是火焰熄滅了。
她轉過頭，趴在桌上，嘆了口氣，“算了。”
陽光下，她的臉色蒼白，連頭發絲都顯得虛弱，手腕上戴着跟藍色發帶，暖黃和白膚融合，相得益彰。
江也靜靜看着她，清隽的眉骨，有些冷清，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敲着桌面，漫不經心的樣子。
他不說話，林聽有些緊張，她擡眸，與男生清冷的目光相撞，林聽忙挪開視線，看見他敲着桌面的手指。
她思忖幾秒，語氣淡然道，“江也，你答應的話，我幫你擺脫《逆戰》的噩夢。”
說完，她靜靜看向江也。
江也手機亮了下，他拿起掃了眼，又反扣桌面。
許久，兩人不曾言語。
就在林聽以為他要拒絕時，他微微颔首，語調低沉，“嗯，行。”
“你同意了？”林聽擡眸，眼裏星光點點，眼尾的小痣多了絲生動。
江也挑眉，吊兒郎當地窩在座位上，從抽屜裏掏出一根棒棒糖，撕掉糖衣，看向她，“不過我想知道，你是準備表演胡琴？”
林聽笑了笑，嘴角的小梨渦清甜美好，她托着下巴，看向江也神秘地眨眨眼，“暫時保密。”
大抵是真的高興，她起身，往沈筝那邊跑去。
小姑娘跑起來的時候，頭發飄起，手腕上那根藍色發帶也跟着飛舞。
隐隐約約，散發着淡淡的果香。
很明豔生動，就像是一朵青澀的，初綻放的玫瑰。
沈筝對于林聽的決定有些詫異，但能帶動江也一起演出，自然再好不過，她也沒說什麽。
于是，林聽和江也的組合正式敲定。
但為了保密，他們的節目作為壓軸，并未對外公開。
下課後，林聽擱下筆，看向江也，用手指戳了戳男生的手臂，“江也，等會兒音樂室見。”
江也正低頭畫着畫，聽到她的聲音，薄薄的眼皮掀了掀，“這麽快就練習了？”
林聽掩住興奮的心情，拿起筆，随意轉了起來，她偏頭看向江也，眉眼彎彎，“就是要互相了解下嘛！”
“我又不是在和你相親！”江也擱下筆，窩在椅子上，眉梢微挑，全身散發着倦怠。
林聽沒搭理他，她拿起帆布包，起身，用腳踢了踢江也，“快點！”
江也看她幾秒，微怔，目光淩厲地看向她，“林聽，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啊！”
“我先去了啊！”林聽說完，單肩背着帆布包，往外走去。
灰色緊身短袖，牛仔闊腿褲，棒球帽，又酷又飒，她身材高挑，腿筆直修長，走在校園裏，十足是個閃光點。
林聽不願太過張揚，她拉了拉帽檐，想着要不要也買個自行車放學校。
音樂室在山腳，是個獨立的教室，很大，旁邊是舞蹈室。
尋常音樂室沒什麽人，林聽特向學校申請用來練琴，她的身份特殊，又是年級第一，學校自然同意了她的申請。
林聽輸入音樂室的密碼，推開門，滿屋子的栀子花香撲鼻過來。
她往裏一看，窗臺上擺放着一瓶香薰。
“林聽。”身後有人喊她的名字，聲音清脆，林聽回頭，便撞進楚憐那雙水泠泠的眼眸裏。
楚憐手裏端着一杯奶茶，正眯着眼笑看着她，“你來練琴？”
林聽看了她一眼，點頭。
夕陽下，她高挑的身影倒映在地面，餘晖落在她潔白的臉上，像是打了層腮紅。
“報名新生晚會了？”楚憐問。
她的氣質太過溫潤，有着不符合這個年級的淡然，林聽握緊雙手，“嗯。”
“你那件旗袍很漂亮，昨晚我在新聞上看見你的照片，就發給了小也，謝謝你把店鋪名字告訴我。”她笑，只是笑容未達眼底，顯得有些虛假。
林聽摘下帽子，順了順一頭烏黑長發，神情有幾分慵懶，她看了眼楚憐，然後挑眉，“不客氣，舉手之勞。”
楚憐打量着她，随後目光落在她纖細的手腕上，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發帶挺好看。”
“抱歉，別人送的，沒鏈接。”林聽目光淡淡，看不出什麽情緒。
但她身上很香，是種淡淡的果香，像是桃子和玫瑰的混合，不濃烈，但足夠沁人心扉。
和她人一樣，看上去似桃子般明媚，清甜，但實際有種玫瑰的野性，還有清冷。
楚憐端起奶茶喝了一口，看了一眼林聽，然後笑着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好好練琴。”
說完她轉身，将那杯奶茶順手扔進垃圾桶。
“咚”一聲，發出一陣刺耳的響聲。
林聽看了眼楚憐的背影，随後挪開視線，進了音樂室，将門帶上。
她坐在鋼琴前，愣了幾秒，還有些沒從楚憐含着刺，帶着尖銳的眼神裏回味過來。
明明是很柔弱的美人，可她的眼神，似乎和那張臉格格不入。
林聽沒多想，她掀開鋼琴蓋，纖細白皙的手指從琴鍵上輕輕拂過，一陣清脆的琴音響起。
這聲音，比起剛才，奶茶丢進垃圾桶的聲音好聽太多。
可是，只有未喝完的奶茶，才能發出如此沉重的聲音，因為重量。
那杯奶茶，楚憐剛喝幾口。
可惜了。
林聽嘆了口氣，随後随便彈了一段曲子。
從前，母親逼着她學習各種藝術，她從一開始的熱情，逐漸變為冷淡，可其實，她骨子裏還是熱愛音樂的。
林聽想了想，彈了一首最近很火的《在加納共和國離t婚》，音樂前奏響起，她自己都起了一身涼意。
跟着節拍，林聽紅唇微張。
“你還愛我嗎？你還愛我嗎？”
林聽唱歌，很講究心境，方才偶遇楚憐，她的心情低沉，頗有失戀的感覺，所以這首歌，被她演奏得極為悲傷。
“你懂我的吧？你懂我的啊......你懂我不争氣想回到你身旁。”
一首終了，她手指停落，琴音漸漸停止，直至消失。
一滴淚，自少女的臉頰緩緩流出。
音樂最能代入感情，那種撕心裂肺的暗戀，挽留，渴望，撕裂着她的靈魂。
琴音消失，可演奏者仍停留在剛才的心境裏，無法走出。
纖細的手指從鋼琴上挪開，林聽阖上鋼琴蓋，咬唇輕嘆。
門被敲響，她微怔下，擦了擦眼角的淚光，林聽走過去，打開門。
門外是江也，他穿着白色襯衫，黑色長褲，夕陽下，他的臉，英俊清冷。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錯，林聽的眼裏還含着淚，眼尾紅紅的，她看向江也，淡淡說道，“你來了啊......”
“嗯。”江也點頭，他神色不變，指尖一頓，垂眸，看向那雙眼，他輕聲開口，“久等。”
聲音低沉動聽，像是空谷的回音，砸在了林聽的心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