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第5章
◎扭曲怪異的蒸汽朋克世界四◎
通常來說，做夢的人很難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夢，但拉薇妮娅這次陷入夢境的時候，能夠很清晰的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她行走在一片無邊的黑暗裏，周圍空無一物，也分不清上下左右，只有死一樣的寧靜。
不知道行走了多久，前面出現了一道貫穿時空的大門，大門前有一張石質的王座，上面似乎刻滿了宇宙間神秘的定理、規則。
她遙遠模糊的視線裏，看到似乎有更多的六邊形王座排成兩排共同拱衛着這張王座、這扇貫穿天地的大門。
此刻，那些六邊形王座全部都空空蕩蕩，遼闊浩瀚的空間裏，只有一個身披淡灰色長袍的朦胧人影，坐在那張巨大的石質王座上，以手支頤，目光充滿了屬于神性的、超越維度的平靜。
拉薇妮娅盯着這個人影，心裏閃過一絲好奇，于是走到了石質王座前，想要看清楚這個出現在自己夢裏人長什麽樣？
但他的面孔好像被籠罩在一層幽暗的陰影裏，讓拉薇妮娅再怎麽努力觀察也看不清，而且她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感覺如果真的揭開陰影，看清楚他的面孔之後，自己的結果會很糟糕。
這回的夢境真的很奇怪。
而在拉薇妮娅盯着這個淡灰色人影看的時候，祂也在凝視着人類少女。
從最表層的皮膚看到深層的肌理、骨骼，每一根頭發、每一寸皮膚、甚至構成皮膚的細胞，構成細胞的分子……拉薇妮娅感覺到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這個神秘的淡灰色人影目光下了，沒有任何秘密能夠保留。
這種感覺非常令人不适，讓她覺得毛骨悚然，恐懼開始一點一滴的積蓄，理智也開始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各種細密低微的瘋狂呢喃。
“為什麽要盯着我看？”拉薇妮娅忍不住說道。
就算明知道這只是自己的夢境，她的情緒也開始忍不住浮動，各種負面情緒開始逐漸升騰，讓她無法保持理智。
“這是我的權柄，我注視的不僅僅是你，我注視着多維宇宙間的一切，從一切的初始到終末的毀滅。”這個淡灰色的人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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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能看看你嗎？ ”拉薇妮娅問道。
真奇怪，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他。
淡灰色人影似乎微笑了一下，又好像沒有這樣屬于人類的、鮮明的情緒，拉薇妮娅只聽到他平靜淡漠說道：“你會見到我的，在現實世界。”
當這句話說完以後，拉薇妮娅沒有來得及說什麽，剎那間，這個詭谲古怪的夢境破碎了。
虛幻飄渺的深黑背景下 貫穿天地的大門、六邊形的王座和這個淡灰色人影，全部都像是被打碎的鏡子一樣碎成千萬片，消失在了拉薇妮娅記憶的最深處。
……
睡眠結束，拉薇妮娅重新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和睡覺前一樣靠在沙發上，周圍沒有任何變化。
牆壁上的鐘表已經走到了下午五點，在冬天，這個時間點代表天很快就要黑了。
那個古怪的夢境還在她腦海中盤旋，讓拉薇妮娅心裏充滿了迷惑。
一脫離夢境，她就想起了白天拿刀捅人時看到的那個淡灰色人影，和剛才夢裏夢見的一模一樣。
可以肯定，那個身披淡灰色長袍的家夥絕對不是人類，他身上有一種完全超脫世俗的遙遠感，冰冷而浩瀚，和人類這種有血有肉的生物格格不入。
這麽一個神秘存在，說“會在現實中再見面”是什麽意思？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想不明白的拉薇妮娅揉了揉太陽穴，慢慢從沙發上站起來，開始繼續面對慘淡的現實生活。
目前她最主要有三個問題需要解決。
第一，在官方警察以及附近鄰居的眼裏，目前這棟宅邸裏發生了可怕災難，她在其他人眼裏已經是個死人了，而布萊克自從早上警察離開後，就一整天待在宅邸裏沒有出來。
剛剛發生過災難的兇宅看着就很不吉利，所以左鄰右舍短期內不會來上門拜訪，布萊克待在屋子裏面不出來這件事，也可以被他們腦補出合理的原因，比如說“未婚妻突然去世，年輕的畫家大受打擊，所以待在屋子裏獨自傷心”。
但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長時間，布萊克兩三天不出面還好，不會引人懷疑，但如果連續一周不出面，那麽左鄰右舍肯定會再次報警，到時候拿着各種先進武器的警察踹開門發現她這個怪物，迎接她的只有死路一條。
警察們能夠拿出來的武器，光是标準配備就有能夠轟開一面牆壁的蒸汽炮彈、迅速傾瀉大量子彈的多旋轉蒸汽爆發□□、高壓鍋爐地爆炸彈。
随便哪一樣，都不是她這個虛弱的活屍能夠扛得住的。
拉薇妮娅從之前的殘留記憶裏知道，這個世界的科學發展過程當中，沒有發現電氣的力量，反倒将蒸汽機的應用推向巅峰。
在索倫特這個城市裏，差分機、飛空艇、各種龐大的齒輪機械數不勝數，構造成另一種不同于十九世紀地球的蒸汽時代。
第二，地下室裏的那堆屍體需要處理。
現在是冬天，地下室又沒有取暖設備，屍體放在裏面就和凍肉一樣，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麽問題，只要她能夠克服心理障礙，其實不算什麽大問題。
但那七八具屍體在成為屍體之前，還是個活人，他們都有各自的家庭或者是社會關系，現在人都死了，如果情況合适，她需要通知他們的家人，讓各自的家人把屍體帶回去安葬。
拉薇妮娅不指望警察來幹這些低賤事情。
在索倫特市，警察根本不會搭理這種瑣碎小事，他們只要确保治安大體平穩，不要像昨天一樣搞出大規模兇殺案件就行，低層市民遭遇到□□的敲詐、搶劫、甚至□□，警察除非收到錢財賄賂，否則根本不會管。
第三，昨天晚上被召喚出來的那個怪物還會再出現嗎？
最後一個問題最重要，這關系到她會不會再被殺一次。
拉薇妮娅思考了幾分鐘，決定先去看看布萊克死了沒有。
因為馬上就要過新年的原因，廚房裏準備了很多食物，分量足夠十幾個人吃三四天，拉薇妮娅在廚房裏找了找，端出了冷掉的面包、烤肉和牛奶，然後走向地下室。
用來儲備食物的地下室沒有留通氣窗口，空氣透着一種沉悶的怪味，還有冷掉的腥味，拉薇妮娅提着一盞煤油燈走進去，看到了昏暗光線下，蜷縮在牆角的布萊克。
他居然僥幸活下來了，只是臉色慘白、奄奄一息，身上包裹了好幾層不屬于自己的衣服來取暖。
拉薇妮娅注意到周圍那些屍體上的衣服全都被扒掉了。
見到拉薇妮娅走進來，布萊克渾身顫抖了一下，他神經質的抓撓着手指，滿臉驚恐的問道：“你打算幹什麽？”
看到布萊克這麽狼狽絕望的樣子，拉薇妮娅心情又開始愉悅起來，嘴角上揚少許，露出一個相當陰暗冰冷的微笑。
“你怕什麽？怕我慢慢把你折磨死嗎？”拉薇妮娅笑着問道，順便彎下腰，把裝滿食物的托盤放在了布萊克眼前。
餓了一天的布萊克饑腸辘辘，他顧不得沒有餐具，用手抓起食物塞進嘴裏，開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等肚子裏填的半飽以後，他用手捂着依舊在不斷疼痛的肚子，露出一個讨好的微笑。
“拉薇妮娅，我、我相信你不會這麽幹，在我的人生裏，你是我遇到過最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你洩憤了嗎？如果不生氣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嗎？”布萊克低聲下氣的說道。
拉薇妮娅蹲下來盯着布萊克的眼睛，用手指指自己的左胸口，問道：“但我現在變成一個怪物了，如果我放你走，親愛的，你會不會喊警察和神父過來殺我？”
布萊克當然會。
這一整天的時間裏，他都在腦子裏轉動着要怎麽逃出去，然後喊人過來殺死這個沒死的活屍，不把她挫骨揚灰，連着這棟宅邸都一塊燒掉，布萊克這輩子都要活在恐懼裏。
但現在當然不能說實話，布萊克回憶着之前兩個人的甜蜜時光，努力像那時候一樣，露出疼惜又深情的眼神。
“我當然不會這麽幹，拉薇妮娅，我甚至很慶幸你變成了怪物，起碼這也算另一種方式活着，對我來說也是安慰……我真的後悔了，昨天晚上只是下意識的舉動，拉薇妮娅，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和心疼你。”布萊克低聲說道，聲音放的又輕又柔。
“聽你這麽說，我真感動……”拉薇妮娅嘴角的笑容更明顯了一點，聲音同樣又輕又柔，“……但是布萊克，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打算放你走。”
“雖然我不想和你計較昨天晚上的事了，但萬一怪物再出現怎麽辦？”
“自己闖下的禍要自己收拾，布萊克，在确保怪物沒有威脅之前，你必須留在這裏。”
布萊克的眼神在充滿希望之後又迅速暗淡下去。
被拉薇妮娅提起，他才想起那個下落不明的怪物也是個威脅！
“不會的，我保證……”布萊克拼命回憶着那個怪誕羊皮卷上的記載，卻發現根本沒有關于召喚怪物後的處理方式，只好胡編亂造的說道：“……那個怪物吃飽以後就會回到它該回的地方，真的！”
拉薇妮娅不相信布萊克的話，但是又追問了幾句，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只好收起餐盤，先離開了地下室。
太陽即将西沉了，最後一絲餘晖逐漸從窗戶當中消失。
從地下室裏鑽出來，拉薇妮娅把煤油燈放在桌子上，忽然打了個寒顫，她感覺到那種遙遠遼闊的目光……又放在了自己身上。
站在安靜的客廳裏，拉薇妮娅擡起眼睛，鼓起勇氣對空氣問道：“你到底是什麽？為什麽要盯着我看？！”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7-04 23:31:19~2023-07-05 23:34: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瓶中船 41瓶；夙墨 35瓶；cs 17瓶；Eugenie 5瓶；不想活但沒膽子死、啧。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