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就止于此
就止于此
不等及蹉跎,段知羲擁緊了箱子,只希望莫娜也會抓緊這救助稻草。
——想象中的意外似乎沒有發生。電光火石間,耳間傳來的是莫娜無忌的嗓聲:“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沒事,回神了吧。”還試圖張舞展示她很穩。
吓人一跳……沒事就好。段知羲長舒一口氣,幸虧自己做對了抉擇。
随之莫娜又道:“下午我就走了。”“啊?!”這次是他差點沒抓穩了。
“喂喂喂!”莫娜趕緊抱緊,“小心點,這東西很脆弱的。”
面對将離之前,段知羲居然有些許不願。為什麽?他問,尋一個清楚的答案。
莫娜對此習以為常,平淡地道出所以:“不想幹了呗,累死累活的。”
那工資呢,莫娜不用錢了麽……段知羲問未出口,她又說:“哦忘記告訴你了,我只是被我姐硬趕來這兒經受磨練的而已,不用為了賺錢。”
這麽說,沒有什麽能留住莫娜了。在這不足一周的工作中,她提供了許多援手,無一不讓段知羲感動得流淚。臨不待訴謝,如今即飄飄而去。
心中難免失意,只怕顧影自憐。或許對方僅把段知羲當作解憂的同事,但于段知羲,她是朋友,第一個真情的,不加修飾的朋友,至少在他眸神裏。
放置下碗,段知羲朝莫娜給一頃露齒的笑。“好。”
而後手足無措了,愣在原地。莫娜又嘲:“罰站又傻笑,你幹嘛?”
他拘泥手腳,再次表達恩情:“多謝你。”莫娜大方接受:“行,快幹活去。”
能夠與真實的你相濡以沫,我感激不盡。
告別了莫娜,段知羲依舊勤奮地工作到晚上。仍然獨自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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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地躺床上入睡。最近茹願已昌一直都不在家過宿,房子,顯得冷清不少。
想不到高考後他不是忙于到處玩而是忙于原地搬碗,引人發嘲。
說起高考,他的分數再過幾天就出來了,時間也過得真快呢,結果如何就靠這串數字了。“嗡嗡!”此刻手機來信息。
亮屏明見是路辭,簡單問了兔兔“在嗎”——段知羲是無欲望去回的。
只是仍然回複了。段知羲:有事找我嗎。
路辭收到信息可高興了,趕緊秒回:明天來我家玩嗎,我生日。
噢,他怎麽忘了,路辭是雙子座的,六月份生日……其實記得也沒用。
他肯定不會赴約的:我騰不出空,就不去了吧。
以為路辭的打擾就止于此了,結果對方迅速發來一張照片。好巧不巧,正是兩周前那被抓拍的醜照:淺嘗棉花糖的同時被吓了一跳。
一下子喚起段知羲的回憶。截圖的頭像還沒裁去,的确為葉謹天而發。
不僅如此,葉謹天是得意洋洋,配文“誰家小兔子淪落到我手裏了?”
看起來路辭十分委屈,只好跑來段知羲這嚷嚷:那你還有空和他去玩。
沒過須臾就又道:你知道我非常讨厭他的。
确實。當時赴約葉謹天而目前拒約路辭的行為似是變心了。
段知羲明白這其中含意,唯是他撲不進任何圈:我最近真的沒空。
誰見路辭不依不饒,一改往日的作風道起歉來:你還在生氣嗎?我錯了,原諒我吧……像身旁有軍師輔助着一樣,不過那都不重要了。
他現在還在生氣嗎?段知羲也問自己。可他從來不會生氣,只是委屈,遺憾。
接着解釋:我最近在打工賺錢呢,勤勞的人才有高收獲。
對方搶答:我知道,一天兩百。只要你來,一天四百都行。
算了,路辭的性子是人永遠篤不清的,他不能竭澤而漁。後來段知羲無答複,因為不知道該回什麽,也因為不知道怎麽回。輕輕阖眼去。
金錢衡量不了感情,亦是給的不夠多吧。段知羲亦笑了,如果對方能直接甩來個十幾萬,那他會允約……不過,路辭是怎麽知道他一天兩百的。
沒和誰說過,只有老板和他知道才對的。
即将入夢之際,辘辘車聲沿經,停在段知羲的門下。不曾幾時就響了敲門聲。一閘間他就猜到了來人身份,更寧願是沒帶鑰匙的茹願已昌。
不,他們也不好,應寧願全界皆是幻覺,他空耳了該多好。
敲門聲一直響,一直響,一直響,至段知羲難以靜心,方才去開了門。
想單單警示幾言路辭的,不料區區半扇門也擋不住路辭的情緒,直直擁去兔子心懷。“段知羲!”真令段知羲猝不及防。
“你……”被他緊依抓靠,段知羲卻如舊啞口無言。
等不願再被近貼時,段知羲拍打路辭的胸脯:“好了路辭,放手吧。”路辭聽勸分身,雙目撒落于段知羲臉頰,問: “我們連朋友也做不了了嗎?”
反之段知羲別開,岔道:“路辭,夜深了,趕緊回去吧……”
他們會成為朋友嗎?能分享什麽的朋友?八字不合,眼不見提明智之舉。
“你回答我!我哪裏做錯了改就是了,你為什麽一直不肯正面回我。”越腔越無勁,路辭如同被掐住了命,呼吸都會卡流。
給予正眼,段知羲映眼了雖有打扮仍蓋不去銷魂氣息的人。過去張揚的頭發垂了又垂,吊梢的眉眼枯了又枯,簡直判若兩人。
沒變的都是路辭,是路辭。“你所帶來的,我需要無數個日子去償還,這是我離開的理由。”擱置了這句話的解構,路辭三兩下追問。
“那你為什麽又去找葉謹天?我的臉都丢盡了……”又有幾分埋怨意味。
原來……路辭也只是在意他那名聲啊。哈哈,段知羲還認為路辭對他上心了呢,讓他心梗。
“我和他去玩,只是恰好想要個樂而已,無關與誰。如果當時是你,我當然也會去。只是當時你對所作的拒不承認,怪了我的罪罷了,我還有什麽理由與你去呢……”
聞語路辭相望,默默低下了頭。
還有很多很多,他是不曾詳提,心知肚明就好,他轉身,要走。
“我改!”路辭欲想拉住離別的他。“我改就是了,你給我機會……”
他停滞,反駁:“我想要的,你給不了我。”“你想要的我都給你!我有錢,有顏,有身材,你說給不了什麽我給!”路辭企圖再次擁段知羲入胸。
段知羲無奈,路辭真以為什麽都給得了他麽。“我想要一顆真心,想被捧在手上。想在衆人面前被羨慕‘有依靠’而不是被嘲笑 ‘是娘炮’;想彼此之間真誠交流而不是談及摟摟抱抱;想有一抹浩摯的笑容而不是鄙夷的目光……我想要的,只是一個擺在心裏的位置而已。你曾裝過我嗎?”
面對靈魂拷問,一思一想均紮入人心。
是的,他給不了。
等不到答複,段知羲繼續道。
“你的心只裝得下自己,你的眼只容得下你。和你在一起,我受盡了磨難。但我不能說,你只會認為這是瑣事,不值一提,況且這也不是你想故意促成的。我只能默默地忍,以為你的喜歡能幫我攻克這些難關的。但其實你并不喜歡我,從來都并不應該有開始。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一句‘喜歡’,我還傻傻得信任你……你扪心自問,我在你眼中,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娘炮。”
道着訴着,段知羲忍心流下淚,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路辭回不了,因為此人說的全對。“不是的不是的……”路辭環住此人的頸。
“你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路辭亦不知道回什麽了,答不了。
起初路辭不想及這一切的,因這的确不應該開始。他也确實從來沒送過“喜歡”的任何一句語言,甚至此時也吐不出“我喜歡你”。
是否喜歡眼前的段知羲也不可訴清。“……我只是怕太認真會被傷了,之前我有個前女友比現在的我還花心。”路辭沒有說下去。
所謂的前女友,最近也還在惦記着。想着他自己都笑自己了,還念念不忘。
“所以,你就可以傷我認真的心了嗎。我做錯了什麽……至今我談過的唯一一次感情就被辜負了,這是我應得的嗎。”
随之段知羲回眸,淚流滿面地訴苦:“每當你冷落下我,我都在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我都在責怪自己為什麽不能細心點。原來說到底,因我單純的讨厭而已,和你在一起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我本就不配被任何人關心……”
“路辭,你很好,只是我們根本都不合配而已,放開吧。”
路辭才不這樣認為,撲上攬住:“不是的不是的,你別這樣想,是我的鍋。”他還在不斷拍打段知羲的脊背。“你給我機會,我絕對改!”
不,段知羲不想給任何人希望了!
先是陷害他的舒頤,再是玩他的路辭、後來是騙他的麴可悛,再後來是欺他的茹願已昌、最後是戲他的葉謹天……與人建立的信任一個接一個地全崩掉了,他還願意破鏡重圓嗎?!
“就止于此,足夠了。”段知羲推開路辭。
差點沒站穩,路辭被扔出了門檻,吃驚地看眼前人,眼眶晶晶。
緊接着段知羲立馬關門,路辭想再次伸手卡住,“砰”地一聲後——他的半片食指指甲被夾斷了,嵌在門間,門隙一點空間都沒有。
直至食指湧滿紅血,半片肉露在夜空中,刺骨紮心的觸感襲來,路辭才恍然大悟。
“……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