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大白兔

第22章 願路途一片繁花

願路途一片繁花

唐盈盈想不到他是如此善良，甚至能總是站在別人的立場上着想。

段知羲有多熱情，她的內心便有多愧疚。“你說我真的是一個該死的人嗎？”聽罷，他敝尋自珍地回：“不，我認為你和我的人生一樣。……都歷經波折。而挺過如此多困難的你，更應該好好活着！”她渙散的眼神中終于又亮起點光。

眼前這男生的眸子真幹淨，似乎是被埋掩在沙壤中的寶石，與這個肮髒的世界格格不入；他的價值是能一眼望穿的，真心無價。

“段知羲……謝謝你。”唐盈盈已含淚，感激不盡。

對方的語言似乎有股安撫人的魔力，告訴她堅持，自信起來。

他能看見身前人逐漸安定下來，恢複往日的寧靜。

若是心上有痕，那便塗藥治療。

因為男女之間多多少少有隔閡，段知羲先禮貌離開了。

剛離開操場幾步，他迎面見着了在往宿舍走的莫娜和杜忠欣(“F3”成員之一)。段知羲便開聲叫住：“那個……”

直到那倆人冷眼投來，段知羲才發覺自己的招呼有點突兀了。

尴尬、害怕，緊張之意迅速襲來，段知羲咽唾沫，戰戰兢兢回答：“嗯……唐盈盈她在操場遇到困難了，你們，要去幫助嗎？”

“哦。”莫娜回了一個字，拉着杜忠欣走了。

杜忠欣沖段知羲一笑——一個不知任何涵意的笑容。

于是段知羲撓着頭回宿舍。

預備鈴打響，人群匆匆，似乎大家才從教室學習完畢回來。

流逝的人海突然擠出一個身影，撞入段知羲目光。

影子高高的，蓋住了光，番在彼此臉龐。只是他蓬頭垢面，耳尖泛紅，眸色卻深情種種。“……段知羲。”

段知羲是肯定不會移開眼的，不止是因為此時的對方如此惹人憐愛，也因為，段知羲還沒忘記他……

可單盯望對方又有何用呢？況且目前他不應沉溺在彼此心中了。

段知羲撇開臉。

而路辭卻是束縛他，扳正他的臉。“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嗎？”

想！當然想！好奇心怎能不害死貓？他還是阖上了目。

“路辭，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避而不談可能是最好的方法。“那現在你也不能……”

“喂！那兩個男同學，還在嬉鬧。打鈴了不知道嗎？！”

段知羲推開，抽身離開。他閉蔽上視覺，因為恐怕炙熱的情愫會融化堅定的自己。可即使關上了眼皮，他卻依是感受到虔誠的溫度。

也害怕自己會因憐愛而再次掉入坑裏。

這不是誰的錯，只是當時路辭辜負了他的一片真心，現在如此還去而已——他這樣告訴自己。

惱怒，再次失落，路辭此時此刻的心情。他不理解自己為什麽被拒。

那晚，段知羲很快入睡，可睡得不得意，做了夢。

自己的能量似是耗盡了，意識不能全部投入學習。又掀翻自己的書本，發洩隐藏在心靈深處的怨恨。

想顧問路辭到底有沒有心，想讓路辭後悔；想看清自己的真實臉龐，想被別人溫柔地攬住；想讓自己真正開心，想與自己和解。

……他可能要去咨詢心理醫生了。

垂死夢中驚坐起，看眼旁，看自己。但願自己會如願以償吧。

沒想到這又是個不眠之夜。

高考前最後一個星期，大量學生出現心理問題。

因為高考來說對于他們太重要了，而段知羲也不例外。他到班主任處請假，梁老師卻罵了他個狗血淋頭。“高考前線感覺不行了？那當初所有老師給你樹的心理防備呢？！看病又要花費這麽長時間，你是做好全面複習了嗎？！！這個緊張，那個又緊張，緊張有什麽用？緊張只會害了你！”這段名句梁老師已說得滾瓜爛熟。

怪不得。段知羲悟出：原來因心裏緊張的人不回去治療是因為不給回去啊。他還以為是大家都不願意浪費補漏時間。

可惜了，自己還要忍耐七天之苦。段知羲走出辦公室。

突然一陣暈眩，他靠在門上。——可能是低血糖犯了。可自己沒帶糖，因為自己和路辭在一起後都沒犯病了，所以心大，便沒有再随身攜帶糖……那現在該怎麽辦？

此時是晚修，自己在樓梯的轉間處，向老師喊聽不見，向同學喊也聽不到，那只好一瘸一瘸爬走了。

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好像要在樓梯間昏一段時間。

瞬間裏，他多麽希望有人經過，有個熟悉身影能映入眼簾，有具明亮的嗓音喚住他的名字……實際沒有，段知羲昏厥在樓梯間。

又做了一個夢：濃濃安全感的男人抱住他，結實的膀臂讓他安心。段知羲問：你是誰啊？男人聽聞頓住，一笑：“你男朋友。”

我男朋友？……路。

“辭？”伴随一聲驚呼，段知羲驚醒，睜眼望去。

還是在樓梯間，冰涼的階梯已在他的手肘上留了紅印。

哈哈。自己真可笑，居然夢見路辭發現并救了自己。

他真是在癡心妄想，哈哈哈 ......

明明都要十八歲了，還在夢這些。真把自己當生角了，說出來可笑！

拍拍衣服，嘆氣，站起來。此刻似乎仍在晚修，還好倒下的時間段不長。無論如何，頹廢一定不是自己想要的。

梁老師說的也對，緊張只會害了自己，克服緊張就好了。

鼓起勇氣，段知羲綻開一抹笑，給自己。為自己加油。

三天後，梁老師在百忙之中抽了一日約談段知羲。他坐在椅子上，穎惑被請來的原因。梁老師開口：“感覺怎麽樣？緊張嗎？”

他點頭。雖然說緊張會害了自己，但這三天來一直保持适度緊張。

“現在還緊張？”梁老師挑眉，又問：“現在緊張還是幾天前更緊張？”根據她說的，段知羲回想後答：“沒幾天前那麽緊張。”

得到滿意的答案，粱老師點頭。“那天确實很多人像你一樣緊張，不過今天好了很多。”這話是在告訴他，前些日大家出現的心理問題是正常現象，不允請假就醫是明确之舉。

理解過後，段知羲向她微微點頭，表示感激。“嗯，我知道了老師……感謝，您前些日子的教導。”

她又是點頭，勝券在握的樣子。“知羲，我一直都很看好你。在我的眼裏，你是個善良堅韌的孩子，從小就不哭鬧，很令老師驕傲。”說着說着，梁老師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

“雖然你的性取向不同，但你勇于接納自己，可以看出來是個無畏的孩子。所以，老師也希望你在學業的路中開出繁花，盡自己最大的力教育你。你也別讓老師失望，好嗎？”

段知羲好想哭，他好像從來沒收到如此真誠的贊笑和希望，況且是從這一個“冷漠”的老師中聽到的，無比溫暖。

不敢開口再次道謝，怕哽咽的語氣令老師擔心。

所以他鞠躬。許久，才直腰。直到老師道“離開”，才轉頭走。

幫助，确實是個不錯的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