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去才懂得珍惜
失去才懂得珍惜
麴可悛和段知羲和好後,即使他們和往常一樣有話題聊天,可始終都覺得與對方的心靈交通中堵塞着一塊東西,又像無色屏障,觸摸不到真實的對方。
面對幾日路辭的示好,他一時迷茫了,像丢失在霧霭中,令人無從又窒息。
四月初一周末,段知羲是在劉茹願的催促斥責下蘇醒。他望去一片朦胧,對焦的母親要好幾秒才看清。
“愣着幹什麽,睡到11點多了還不起來等着我來給你做飯呢?”劉茹願一臉不善,咄咄逼人,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一刻不能遲。
而段知羲覺得自己不舒服,昏昏的,口齒都不伶俐。
于是他撫上自己的額頭,嗯,确實是發燒了。
或許是這廣安的氣溫多變,着涼了導致的吧。
他不緊不慢,反而有些抱歉地回劉茹願:“不好意思媽,我現在就洗漱簡單清潔一下,去看個病再回來打掃。”
劉茹願不情願“啧”幾聲,心中默念白眼狼,扭頭就走。
平靜地下床疊被洗漱,段知羲已經習慣了,小病父母不會管,只好自己熟路整家醫院。
一個人看病,其實也挺好。
欸,母親吃飯了嗎?應該吃了,畢竟父母也不是靠我為生的……
不過……段知羲突然疑惑起父母是應該很快就知道學校裏的事的,直至今日怎麽沒找他問話?
昨日段知羲身心俱憊,幹完活後沒心思思考如此多,草草就睡了,今早稍微一盤就發現有點不對了。
算了算了,腦袋還燒着呢,先別想那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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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裝備好後,段知羲攜着錢便匆匆趕向醫院。
人不多也不少,段知羲正老實排着隊呢,身後就突然被誰拍了一下,于是他轉過身來一看,是位慈祥的阿姨。
面帶微笑,臉龐也很熟悉,似乎見過.
“阿姨,您……?”段知羲小心翼翼地問。
阿姨片片的皺紋上沒有紋絲波瀾,反而和藹地回答:“是我啊,張姨。忘記了沒關系,欸孩子,生病了嗎?感覺還好嗎?”
瞧着對方為自己關心擔憂的模樣,段知羲趕忙安慰:“沒事張姨,體溫有些高而已。您怎麽也來醫院了?”
“哦,沒事兒就好。我來抓些感冒藥,順便也給路辭抓點。”“張姨您辛苦了,為什麽不喊路辭來呢?”
提到路辭,張姨暗自嘆了口氣,眸子裏是無盡的關心。
“孩子他啊,現在還睡着呢。他說前幾天就已經感冒了,近期都在忙些手工呢。”她搖搖頭,向段知羲細說。
這時,段知羲突然想到了自己桌子上時時會出現的馬虎的、淩亂的、同時又別出心裁的紙青蛙、紙老虎、千紙鶴和各種各樣的小動物。
唉,路辭真幼稚。就折個小東西便委屈了自己。
但是這并不是誰的錯,也不需要誰心疼誰。
段知羲對于路辭來說似乎越來越消磁了,像蘭花發現陽光不是必須品,拾盡自己的養分便能綻放別致的花兒。
可他卻不太關心這事兒,轉移話題道。
“那張姨你也要多注意身體,不要太累了。您現在身子會日漸消瘦了,還是要多關心自己的安全哦!”
張姨也點點頭,表示同意:“聽你這麽一說啊,确實該好好關心一下自己了……”
至于段知羲為何思想變得如此不同,大概是前幾天麴可悛的思想灌輸吧。
“他冷落了你那麽多次,你還笑臉相迎,他真的在意你嗎?”“不考慮你的感受,一直吊着你,你的真心也會被磨損的!”“為了他改變自己,最終會丢失自己的。愛別人之前要先愛自己。”
亦或着是段知羲昨日刷到的那則新聞:男子猝死,其妻子哭訴後悔,昔日總是打趣丈夫,如今人不再後悔過好幾日。
是的,愛別人之前要先愛自己,對于身邊親朋也不應失去才後悔。他應該是要愛自己,先從個人出發。
不一會兒便到了段知羲,他臀部才碰上椅凳,身後的張姨發出了倒地的聲響。
衆人定心一看,發現張姨直直地摔向地下,臉朝地,從悶響的聲音便能估計臉會被搗得一邊青一邊藍。
不去思考其它,段知羲立即将張姨小心翼翼地扶起,還一邊輕喚張姨張姨。
醫生也趕忙俯下身來查看張姨的情況。
張姨的額上冒出許多細汗,瞑目屏息,應該是暈厥了。可醫生立即查覺不對擺正張姨便準備做心肺複蘇。
“大家讓開,她心髒驟停了!”
怎麽會?剛才張姨不是才笑嘻嘻,悠閑地讨論生活嗎?
可人生就是這樣,誰也料不到下一秒會發什麽,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到來。
現在段知羲被驚心侵襲,方才張姨的一言一語,一颦一笑在腦海裏根深蒂固,揮之不去。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為什麽剛才不好好地和張姨聊聊呢。
但是現在空想沒用,段知羲迅速喊其它醫生來幫忙,這應該是個小事件,或許忙活一下便沒事兒了。
經過十幾二十分鐘的搶救,醫生從搶救室中走出,摘下口罩,向段和羲溫柔又堅定地點頭:“嗯,病人沒事了。”
就是這一小小點頭安撫了他的心靈,他從未想過一位醫生能如此堅定,負責,守在生命的第一檔線。
段知羲與醫生相視,回:“好的……您辛苦了。”
或許是因為,這位醫生作為女生同樣努力的堅韌吧。
蒼白的臉色始終未褪去,像方才暈倒的記憶時時烙印在心。“張姨您現在感覺怎麽樣?心痛嗎?”
蒼痍的手指撫上那嬌嫩粉豔的臉頰;生繭的觸感襲來,段知羲卻沒躲開,反而莞爾一笑。
“孩子擔心了吧?我沒事,心不痛。”張姨也笑。
“張姨你知道自己的身體嗎?您有遺傳性心髒病……”
聽罷,張姨只是搖頭輕嘆:“我這老毛病啊,又犯了。孩子別怕,我知道。我這病啊,好久都沒動過啦。”
望着對方釋然的臉寵,段知羲有一瞬間感到熟稔。
卻也只能語重心長建議她:“張姨,您還是将保姆辭掉吧。您現在這個身體不适合勞累。而且您退休之後沒有養老金的話還有子女贍養呢。”
張姨撫上的手垂下,似是無能為力了,回:“今年啊,我58歲了,可惜孩子卻早已因為先天性心髒病逝去了。雖然張姨我不缺錢,但是也希望有能熱鬧的家人啊。”
她憾慨20多年的歲月一晃而過,如今有小錢,卻心不由己。
有錢也換不回她的孩子了,一切都是過去式。
但是她能做自己,滿足自己對生活的渴望,去尋求一家熱情祥和的人,甘平安樂地度過一生好了。
“那張姨,您的老伴兒呢?”段知羲從未聽說過。
一聊到張姨的老伴,她臉上的甜蜜便越來越濃。“他是個很老實的夥兒,當兵的,可壯實了。只是……”
那一抹蜜又迅速腐爛黴變。
“他不知為什麽沾染上了賭博,被高利貸危及生命了。”
聽着十分可惜,值得同情,身邊的家人逐漸離去。
她黯然神傷的樣子,自言自語地說:“要是那時我有現在那麽多財富,或許孩子和老伴就不會離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