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獸（aph露中同人）

第21章

21

王耀已經敏捷跳下車，還把車上的東西都拿了下來。幾人正要躲，王耀又折了回來，像野獸掩埋自己蹤跡一樣，貓着身子把車子移到了陰影處。

離開前，他從暗處往那汽車站看了一眼，只見那人群中混着一個人。王八蔫頭蔫腦地杵在人群裏，鬼鬼祟祟地往四周打量，時不時被王二叔一夥的人瞪一眼。

“耀！”

伊萬神色着急喊着他的名字，王耀又看了一眼那邊的王八，轉過頭，飛快地藏進了陰影裏。

王八被王耀捆在自己車子邊，沒過多久便被人發現解綁了。想着這手機錢財都被搶走，小傷也不治上藥，他趕緊找熟人借了手機打給王二叔。

王二叔看到他第一面，甚至一改曾經沉穩老道的模樣，狠狠扇了他好大一個耳光。

他陰沉着臉：“你從電話亭打電話來，我就知道沒好事。”

王八敢怒不敢言：“現在怎麽辦？”

這時王二叔接了個電話，聽了半天，對那邊的人吩咐：“找點人在汽車站守着，別讓人溜了。”

放下電話後神色也沒緩和多少，只瞥了王八一眼：“沒有洋人去過車站，你那手機也沒報警記錄。”

王八有些驚訝：“為什麽不走？為什麽不報警？”

王二叔冷冷一撇嘴：“誰知道？”

王八每聽一句氣就短一分，最後短得半點力氣都沒有，只得小心問：“要不······把手機停了，誰知道他拿那東西聯系誰？”

王二叔聽着又氣道：“你把他手機停了，他不會去買別的卡？你的錢不也是被搶了？”

王八被吼得心慌：“王耀哪會這些······”

“王耀不會，那洋人呢？”王二叔瞪他，但終究還是沉住了氣，“現在說什麽也沒用。算了，你還是先停了號碼，好歹讓他們吃點虧！”

到頭來還是選擇去停號，可王八卻被白白被罵了一通。他心裏忿忿不平，可眼盯着王二叔背後一夥彪形大漢，自己又不敢頂撞。

“看什麽，還不快去做。”王二叔粗聲粗氣催道。

王八趕緊跑了。

他四處溜達找通信點，一路想着王二叔分明是踩着自己家上位，又把自己當做孫子使喚，心裏火氣越來越大。為什麽他就理直氣壯，自己卻非得裝乖？

轉了一圈，等溜回了汽車站，看一大夥人打着哈欠一臉疲倦的模樣，王八就清楚那王耀還沒落手裏。

二叔看他賊眉鼠眼的樣子，臉頓時拉了下來：“停了嗎？”

“停了停了。”王八不看他，口袋裏捏着自己剛向朋友借的便宜破手機，東張西望，然後若無其事打了個哈欠：“我去放個水。”

他磨磨蹭蹭進了廁所最後一間蹲坑，掏出那破手機，給自己的手機打了電話。可自己分明沒去停號，手機竟然打不通。

仔細一查，竟然是欠費——本月流量超出套餐幾千兆，幾十塊就這麽沒了！

王八目瞪口呆，自己前段日子進村前還沖了一百塊，王耀他們這是玩什麽把戲，自己沒給他們停機，他們反而要自絕後路不成？

王八咬牙又給那電話沖了個錢，再撥打過去，終于通了。

一陣熟悉的聲音從隔壁間傳來，王八半晌才覺得不對，又聽哐哐幾聲，猛一擡頭，只見一個人影遮住了半個天花板。接着來不及反應，王耀從天而降，王八被撞得吃痛，險些栽進坑裏。

王八知道王耀整個人跟個猴一樣敏捷，人又狡猾，逮人時神出鬼沒，躲都躲不了，但實在沒想到他會以偷窺變态的方式登場。

仔細想想，外邊都是二叔的人，他也就只能從以這樣的方式出場了。

王耀卡住他脖子，惡狠狠地：“你告訴王二叔他們的？”

王八吓得魂飛魄散：“別別別，你聽我說······”

王耀一把把他的臉按在冰冷的牆上，手勁之大，把王八擠得鼻子眼睛湊成一團，王八實在苦不堪言，心想王耀要是和自己一樣有機會出來生活，絕對比自己先進局子。

他臉色漲紅，哼哧哼哧地喘氣：“我······我不是正要通知你嗎？”

王耀呸道：“我還不知道你什麽玩意！你在村裏村外找伊萬，都是單槍匹馬，死都躲着二叔他們。村裏這幾年對二叔不太信任了，你在二叔面前又沒個底氣，你是不是幻想着自己把伊萬帶回村裏，也學二叔那樣給村裏人樹威風，來個鸠占鵲巢？怎麽，打電話來，是想趁着我們走投無路，又騙我們一次？”

看王耀晃着那手機，王八好似被戳中心思，一下沒了底氣：“我哪敢啊······”

王耀沉聲恐吓他：“你以為王二叔不知道嗎？你和伊萬這點倒是很像，對這村裏的人是一點也不了解。”

砰砰砰！

廁所門外有人催促，王耀逼視王八，王八只得老實地不敢動，他知道王耀一定會揍自己。王耀反敲了幾下門，暗示門裏有人。等門外人走了，王耀又把王八盯得毛骨悚然。

“我也不和你多說廢話，你現在出去，買五張準備發車的票，到汽車站左邊第五棟樓給我。伊萬剛才已經報警了，王村的事遲早要敗露。你幫我們，伊萬說他還會給你一筆錢。”

王八忽然吊起一雙綠豆眼打量他，賊溜溜地不知想些什麽。

王耀一看，手裏掐得更狠了一些：“怎麽了？難道你現在和王二叔一夥，還能有什麽好處？”

廁所裏悶熱，王耀額頭淌着汗，威脅時總感覺氣勢弱了些，只能愈發往狠裏說：“我告訴你，就算伊萬被你們捉住，小香被你們捉住，我也絕對不會被你們捉住！”

王八縮着腦袋點點頭，抖着身子：“我懂了我懂了，聽祖宗你的就是！”

王耀死盯着他，一雙眼亮得驚人，他抿着嘴，一股子惡煞煞的狠勁，王八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神飄忽地瞥到了他的額上。

這小地方廁所又髒又破，燈光也昏暗，王耀汗水淋漓，雖勁是狠的，卻給人一種走投無路強弩之末的錯覺。

他這股狠，在這種這生硬的鋼筋水泥之中，蹩腳又無力。

這是蓬勃的時代，力量是最廉價的東西，人有的是意想不到的辦法去捉住一頭野獸。

王八低了頭，又答應道：“好好好。”

王耀戴上帽子低着頭匆匆出了廁所，在黑暗裏左顧右盼，跑了一段又藏了一段，終于找到了伊萬和三個孩子。

幾個人坐立難安，翹首盼着，終于見王耀回來，都大松了一口氣。

王耀把手機給了伊萬，擦了擦頭上的汗，問伊萬：“他真的會吃這一套？”

伊萬拿過手機輸入一行字：“也許。人喜歡選擇風險，我不知道哪個對他是風險。”

王耀看了一眼，突然笑了：“你們對人了解還挺透徹！”

伊萬在手機上打了一句話:“人是奇怪的野獸。”

王耀腦子裏沒有詩情畫意，掃了一眼，又看向伊萬：“如果他願意幫我們，那車站人多，你一個人走更安全。”

伊萬倒是不笨，在手機上瘋狂敲擊着：“他們會殺了你。”

王耀覺得有意思，又笑了笑，湊近來，別有深意：“你們的方法理論，有沒有在我身上用過？”

伊萬立刻瘋狂搖頭以示真誠。

“你現在不是想讓我選風險更大的選項——跟你出去嗎？”王耀笑道，“可是你對他們不熟悉，不清楚這個風險比你想象的大得多。”

一夥人越往外逃，這世界就越擁擠，王耀不得不想辦法适應。

走在街上避而不言、喝着吃着他胃裏不習慣的東西、學習不熟悉的醫治程序，他有意隐藏自己的粗鄙、野蠻，也學習得很快。

人畢竟比猩猩猴子聰明，在擁擠的地方會把自己越束越緊。

他才從緊張情緒裏松懈下來，好似剛與誰生死較量過，倒是又流露出一點山裏野蠻的姿态，興奮目光昭顯他與生俱來的掌控欲。無論誰注視這雙眼，都會覺得實在迷人，恨不得也能成為他放任蠻性時誤傷的獵物。

這頭漂亮的野獸，是被自己帶出了牢籠，還是帶進了枷鎖中呢？

伊萬覺得該珍惜，目光看着王耀，不再躲閃，王耀也沒有手忙腳亂，任憑他看。

王耀懶洋洋把幾個小孩圍在自己身邊，用雙臂環住他們。

“走吧，去等他來。”

小縣城晚上的燈光又昏又暗，這裏一簇那裏一簇，其餘的地方都是黑燈瞎火，幾人就在這黑燈瞎火裏站着。伊萬從自己的角度往王耀看去，遙遠的光把王耀的挺拔的輪廓模糊了。

王耀突然嘆了口氣，聽得伊萬驚心。

才入夜，小縣城的車站還熱鬧，可這熱鬧不成片，王八沿着路往王耀說的地方走，燈光已經漸漸奚落了。

經過一個小賓館幾個小商鋪，就到了說好地方。這樓冷冷清清，只一盞燈在頭上懸着，照着髒兮兮的“昙花公寓”四個字。說是公寓，也只是一棟四層城鎮小樓，供給來縣城打工的人租用的。

不遠處有幾個零散的夜宵攤，喝酒的嘈雜聲遠遠地傳來。公寓時不時進出幾個醉醺醺的人，王八一個勁往他們臉上打量，卻不見熟悉的面孔。

有人影在黑暗裏晃動，像是影子裏潛伏的暗衛。王八當做沒看見似的，低着頭擺弄手機。

這些人影數量不少，好似要對付什麽他們絕不敢輕視的東西，因此浩浩蕩蕩，寧願躲不全也要來夠人。

“媽的！”王耀暗罵一聲，“我真是低估了他的勇氣和義氣，報警都不怕，還要和二叔一條船。”

伊萬小心翼翼端着手機，王耀說的話一句也不敢放過，包括髒話。

王耀臉上忽然浮起熒光一片，他低眼，看到伊萬遞來兩個字：“報警？”

王耀不耐煩，眼瞅他：“你不是說已經通知了人？”

伊萬手忙腳亂：“他們可能不怕報警！我沒報警。”

王耀想起伊萬在門診裏給他看的那句“報警就完了”。他忽地背脊一涼，好似模模糊糊懂了什麽。

伊萬手忙腳亂：“我剛才把郵件發出去了，讓姐姐她們聯系記者，這樣才能幫你們。”

原來這年頭，記者比警察管用。王耀百思不得其解，又氣說：“你怎麽不早說清楚？”

目前的智能翻譯都是智障翻譯，伊萬盡量用簡單的句子給王耀看，複雜的東西能少則少。

這裏王家村的情況他也摸得差不多，雖然伊萬唯一的人生經驗就是這次失敗的異國旅行，但他的電影經驗卻很豐富。要更詳細新鮮的東西才能打動記者，王家村情況複雜，伊萬打了老半天才發出去。

這是一種低效又穩妥的方式，如今卻又接着遇上了這要緊關頭。

這種城鄉結合部、裏外世界的臨界點，也許就是需要他和王耀一起想辦法，然而彼此的代溝是真的“代溝”。

伊萬一句兩句解釋不清，只得低頭看他：“對不起。”

伊萬的五官英挺，相比王耀見過的人而言，更銳利、硬朗，可他偏偏是最溫馴柔和的一個。他的溫馴來自王家村外的世界，他和那個陌生的世界一樣吸引着王耀的注意力。這種吸引勢必會催磨王耀的銳氣、野蠻，讓他必須服從這個世界的教化和規則。

王耀看他低眉順眼的模樣，只能瞪着，要是他和王八一樣賊眉鼠眼地狡辯，王耀可能還能順勢打他一拳。可王耀擅長對付猛獸，卻不擅長對付羔羊。

王耀忽地一笑，接着伊萬唇上一痛，王耀湊近了撕咬過來，鼻息間立刻燥熱起來。越是緊張的時候，王耀心中就越異樣地興奮，這吻也被壓迫得越急切。

兩人越抱越緊，卻又忽然分開。

王耀用手背擦了擦嘴，對伊萬笑道：“這裏人生地不熟，但還是猛獸的地盤，接下來一定要聽我的。”

伊萬正要說話，王耀又用手指壓住呀的唇，仿佛命令：“相信我。”

王八等了半天不見人，最後還是往自己的手機上打了通電話。

當手機鈴聲忽然在附近響起，王八立刻僵住了。

那邊陰影裏的人開始騷動起來，嘟嘟聲和街道裏的突兀的鈴聲混在一起，王八拿着手機的手直冒着汗。

電話很快就通了。

王耀開門見山：“伊萬沒報警，但發了郵件給他家人和記者，你還要跟二叔一夥嗎？”

不過一句話，王八額頭上直冒冷汗。

他強裝淡定:“你在哪？”

“在那裏！”身邊有人突然大喊了一聲，王八一個激靈，一眼就看見街道巷口的身影。街道昏暗狹小，又有不規範堆砌的雜物，看不清是一個還是兩個，或者是三四個。

“追！”

身邊的人氣勢洶洶追了出去，那處的人影也立刻拔腿跑了。王八也立刻聽見電話裏哼哧哼哧的喘息聲，确定那是王耀無疑。他想着王耀剛才那句話，心中湧出一股驚恐又軟弱的情緒，拿着電話卻不敢挂去。

夜黑風高，情勢又慌亂，誰也沒發現這個無關輕重的王八愣在原地，正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麽選擇下一步。

王八聽着電話裏讓人心驚膽戰的嘶喘聲和腳步聲，不知過了多久，王耀又說：“你把車站剩下的人引開！”

好不容易等到王耀又給了指示，可王八又猶豫了：“你不是騙我的吧？”

手機裏傳來王耀的笑聲：“王八呀王八······為什麽你知道這手機功能這麽強大，而我們這裏有個會用的人，你還覺得你們有機會？我說報警，不就是為了把你們火力引來嗎？難不成我不知道你們總有辦法在這附近瞞天過海？”

接着又是一陣嘈雜的聲音，腳步聲、重物東撞西倒的聲音、衣服的摩擦聲、肺腑的呼嘯聲。王耀又不說話了，好似正好給王八提供喘息的機會。

他聽着那邊的追逐戰，忐忑地權衡着。

忽然身後一股蠻力拉住了他，他回頭一看，不由得怔愣，思考和猶豫被生生截斷了。來人是伊萬，他鉗住自己的胳膊便跑，壓根不給王八思考的機會。

“哎——慢······”

他剛發出聲音，伊萬立刻回過頭怒視他，給了他結實的一拳！

王八被這一拳打得滿眼金星，只能被拖着走。伊萬是真的生氣了，王八差點以為這一拳是王耀打的。

電話裏的人也聽到了動靜，又對王八說：“伊萬說他用你手機看到了他失蹤的新聞，你曾經打開過······那個新聞裏有發現線索的獎勵，他剛才聯系過了負責警署的電話。你想要錢，就自己去聯系。”

話說到這，王八已經遙遙看見了汽車站。

王八問：“我怎麽引開他們？”

“你說我們所有人都在我這裏。”

王八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瞥了一眼一旁的伊萬，猜測王香幾個可能是被藏到了什麽地方，這王耀也夠精明。

王八又問：“那你呢？”

“你管我個屁！”王耀大罵，“我用我的老命告訴你，你這次再耍花招，你真玩完了！”

其實王八對王耀說話的真假已經心裏有了數，因為他就是看了那條新聞，又聽王二叔手下出村時說的話，才決定了這次回村。

可眼看汽車站越來越近，王八想着接下來的事，登時心都要跳出胸口。

伊萬放開了他，瞪着眼，給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他當然又氣又急，因為拖得越久王耀越不安全，而且王耀要是出事，這都得怪他頭上。

王八縮頭縮腦，指了指這汽車站附近的一處死角，讓他找了王香他們往那裏躲。

“王八！”王耀的聲音又從電話裏冒了出來，“你知道我不會被他們捉住吧？”

王八倒是立刻就信了：“對，誰不知道整個山的動物都跑不過你。”

王耀又低聲道：“我說了，如果他們被你賣了，你知道我會怎麽樣？”

王八幹笑：“我們一起長大的，你別吓我。”

王耀卻瘋咬一樣咄咄逼人：“你無非是在村裏或者這裏。但我會躲在暗處，就會像村裏傳說的那些野獸，不知道什麽時候竄出來咬你一口！”

這威脅絕對情真意切，王八聽得心裏發毛：“你不跟他們走？”

“你帶他們走。”

王耀居然把王香他們也交給了自己，他說的絕不可能是笑話了！自己要賣了伊萬，也一定會賣了王香幾個，那麽等着他的一定是王耀的斧子。

野獸如果把最重要的崽子給了你，你就只能選擇信任或死。

王八心驚膽戰地回答：“知道了。”

王二叔倒是多了一個心眼，和其他十來個人等在了原地。

所以王八冒冒失失跑來時，王二叔沒好臉色：“人呢？怎麽就你回來了？”

王八按捺着心跳：“他們、他們在追王耀他們！”

王二叔卻留了心眼：“剛才他們和我說，看到了王耀，其他的還沒看到。”

王八心裏的一咯噔，倒是勉強裝得淡定：“可我聽見電話裏有那老外的聲音！”

王二叔依舊打量他。

“那幾個小孩不見，就王耀和那洋人兩個跑得飛快，你又不是不知道王耀多狡猾！”王八越說越急，二叔這雙眼和老鷹一樣難對付，他幾乎就要投降，“哎喲，要是不抓住這次機會就完了！那街道到處都是簍子，怎麽抓得到？我這次把他賣了，下次怎麽可能再信我？”

王二叔沉着臉色思考了一下，和其他幾人說：“走！”“

走前又不放心，點了兩個人：“你們倆留這裏，随時聯系。”

一夥人浩浩蕩蕩從汽車站離開，引起不少人注目，王八也像模像樣地跟在其中，等兩方人稍有彙合，場面混亂，便趕緊摸黑跑了。

王八一邊跑一邊罵自己，今天光是一晚上，自己就賣了兩夥人，自己都覺得自己沒骨氣。

王八回了車站，避開那兩人的目光，偷偷摸摸到了買票的地方。因為先前怕自己後悔，還是買了那麽五張票，可現在出了意外，那幾張票車次已經開了，自己還得重新買。

還是五張，只不過有一張是自己的。

王八看着票，想着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一咬牙買了個最遠的票，正好這車次少，就算二叔發現了也追不上。

正要付錢，一旁有人拉住了他，王八擡眼一看，竟然是裹得嚴實的伊萬。王八吓了一跳，趕緊把伊萬拉過一邊，好在躲兩雙眼睛還算輕松，沒人發現他。

“幹什麽？”

伊萬嘴裏叽裏咕嚕說了一通，王八看時間緊，又怕他真說什麽重要的事，又不得不好好聽。這手機裏沒個翻譯功能，王八不得不手忙腳亂用流量下載了一個。看那手機流量飛速消耗，王八心疼得不知說什麽好。

“去近一點的城市，要六張！”

王八百思不得其解：“嘿，為什麽呀？王耀又走不了。”

伊萬解釋了一通，但翻譯水平不穩定，王八實在沒懂。他看伊萬态度極其強硬，怕耽擱太久，還是稀裏糊塗買了。

難道王耀還會趕着過來不成？

等王八去和那兩人交談，吸引兩人視線，伊萬把王香幾個帶來，一夥人終于陸陸續續手忙腳亂上了車。

王八在車上心驚膽戰地看着車外，緊張得反胃，王耀畢竟是一個人，他要是被逮住了一切都會敗露。

可他一邊又期待，王耀是不是還可能跑回來？雖然是王耀逼他做了這個冒險，但如果王耀在旁邊，他才更有安全感。

王八怕現在打電話反而出岔子，只得捏着手機不動。

王香幾個第一次坐大車，可也并沒有流露出驚喜，全都沉默地往窗外看着，眼裏都抱着渺小的希望。

車子在緊張的等待中啓動了，王耀的身影到最後還是沒有出現。

随着車輪滾動起來，擁擠狹窄的小縣城從窗兩旁後退，王灣和王澳都哭了起來，王香沒有哭，因為他是這裏的大哥。

伊萬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向窗外，他盯着車子前方，好像巴不得車子快一些。

王八看他的樣子，終于也冷靜了下來。

王耀都不知道他們的票是什麽時候，又是哪一輛，根本不可能來。多買的那一張票，只不過是迷惑王二叔——如果王耀能逃脫，接下來的時間沒準能更安全。

但至少今夜，只有他依舊被困在壓抑又擁擠的怪獸牢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