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各懷心思
各懷心思
蘇木和阮南珠商量了一晚,總算想到了個賺錢的法子,希望能盡快補上虧欠的窟窿。第二日一早,兩人被雞鳴聲叫醒,哈欠連連開始動工。
咚咚咚,又有人來敲門。
阮南珠怪道:“平日裏十天半月也沒人上門,這幾天是撞了邪了?”
吱呀一聲,她打開搖搖晃晃的木門,看見門外的鄧懷英,頓時有些緊張,忍不住在心裏嘀咕,完了完了,莫不是挪用義銀的事情被事主發現了吧?
鄧懷英本是想要趁機除掉蘇木,又被她逃過一劫,再加之大名鼎鼎的臨平侯,竟然變成了一個女人,實在是令他匪夷所思,他這才決定親自前來确認。
“阮姑娘,明語最近練字狠了些,在下聽聞你會調制一種緩解筋骨疲乏的藥水,可否跟你讨上兩瓶。”
一聽不是義銀的問題,阮南珠松了一口氣,痛快應道:“沒問題,我這幾日正好配了些,這就拿給先生。”
趁着阮明珠回房取藥的功夫,鄧懷英不着痕跡地打量着角落裏的蘇木。一身緊巴巴的衣服,顯得有些捉襟見肘,原先束起的發髻,如今散在身後,松松垮垮地挽了一個結,臉上還有幾條淩亂的傷痕。
若不是那雙圓溜溜的眼睛,他差點兒也要分辨不出來。可如今那雙眼睛霧蒙蒙的,仿佛籠了一層煙霧,不似往日那般靈氣。
阮南珠捧着藥瓶出來,言語間有些羨慕,“明語好福氣,有你這樣的好先生。”
鄧懷英道:“姑娘若不嫌棄,在下也可教姑娘識些字。只是明語如今進度快上許多,姑娘若想學,只能每日酉時前來。”
“不嫌棄不嫌棄。”阮南珠喜出望外,連聲應下。
蘇木坐在院子角落,豎起耳朵聽着兩人的交談。先生?難道是那位就是那位不日要離開的教書先生?只是這聲音,怎麽聽起來有幾分耳熟?
待人離開後,她迫不及待地跟阮南珠打聽,“阿阮,剛剛來的可是你昨日說的那位白先生?”
“是他。”阮南珠很是興奮,“白先生不僅捐義銀大手筆,還肯免費教人讀書識字,真是個大大的好人。”
蘇木又問,“這白先生長什麽模樣?”
“白先生身量八尺有餘,方臉長眉,通身的書生氣度。”阮南珠說起這位白先生沒有一句不好。
蘇木在腦中回想了一遍,她認識的人中,似乎并沒有這種樣貌的。人有相似,或許只是聲音有些相像吧,她想。
當天傍晚,阮南珠拉着蘇木來到鄧懷英的小院門前,忐忑不安。未得到先生同意,就擅自帶人一起,實在太過莽撞了些。
見蘇木不請自來,鄧懷英卻并不意外。按照昨日村長所言,只要蘇木想盡快離開村子,首選目标肯定是他。今日提出教義莊那丫頭識字,不過是主動抛出一根杆子。
鄧懷英有些好奇,蘇木到底打算用什麽方法來說動他。
“先生勿怪,是我央阿阮帶我一道來的。小女子也有心向學,奈何眼睛有疾,若是能有幸多聽先生講幾句道理,不勝感激。”
蘇木學着電視劇裏的臺詞,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胡編了幾句。她硬着臉皮前來,不過是想借機多跟這位先生套套近乎,拉拉關系。
“無妨。”鄧懷英暗自發笑,聽說之前在朝堂上,蘇木可是舌戰四方,将老頭兒都給氣得下不來臺,如今竟然來他跟前裝起可憐來了。
也罷,就讓他看看蘇木還能耍出什麽花招。
蘇木說是旁聽,就只是旁聽,全程坐在座位上,全神貫注,完全是一個好學生的模樣。
鄧懷英一時間反倒摸不清蘇木的心思了。他反複思量,難不成,蘇木是發現了什麽?不應該呀,未免被查到蹤跡,他此行化名白意扮作書生,還易了容,墊了身高,這身裝扮甚至還騙過了流觞。
學了小半個時辰,天黑之前,蘇木兩人回到了義莊。阮南珠對今日課堂上的內容,還将懂不懂,一腦殼問題。蘇木見她愁得飯都吃不下了,索性幹起了課後輔導。
幾個漢字,被蘇木的順口溜一說,竟然都生動了起來,阮南珠照着念了幾遍,不一會兒,就能流暢地寫下來了。
她興奮地抱來一塊兒木板,拾起一塊兒碳石,歪歪扭扭地在上面寫上‘阮南珠’三個字。
“太好了,這樣就不怕,以後沒人給我寫墓碑了。”阮南珠興奮地笑着,蘇木心頭一酸,沒想到阮南珠竟然是在為這個開心。
她接腔道:“阿阮放心,将來你的葬禮,我一定幫你辦得風風光光的,催拉彈唱,孝子賢孫,別人有的你都得有,保證讓十裏八鄉的老頭兒老太太都羨慕哭了!”
“竟說胡話。”阮南珠嗔笑一聲,“要是你走在我前面去了,這筆賬我找哪個去讨!”
“我若是先走,就讓我的子女給你辦,子女不行還有孫子孫女,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說到最後,兩人都忍不住捧腹哈哈大笑起來。
“阿臨,多謝你。”阮南珠抹掉眼角的淚水,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心裏話,“其實當時我救你的本意,只是想有個人能陪我說說話。村子裏的人都忌諱我,平日裏見了我都繞道走。我在院子裏養的那些雞鴨,也不是為了圖它們可以下蛋,或者能變成一頓大餐飽腹,只是想着有個聲響不至于太孤單。”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蘇木,“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根本就不配當你的朋友。”
“瞎說什麽呢!”蘇木轉過身,将阮南珠擁入懷中,“你冒着風險救了我一命,還費心費力給我治傷,甚至為了給我補身體,連院子裏的雞鴨都宰了幾只。我要是因為這個就翻臉,那才是不配跟你做朋友。”
阮南珠伸出手用力回抱,把頭搭在蘇木肩膀上,甕聲甕氣道:“昨天賈大嫂她們來鬧事,剛開始我心裏還隐隐有些激動。畢竟這個小院裏,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
說到這裏,阮南珠難掩落寞,“昨天你維護我的時候,我就在想,要是你能永遠留在這裏陪我就好了。可惜,你終究是要走的。”
她松開雙手,扶着蘇木的肩膀,認真問道;“阿臨,你是想要接近白先生,讓他帶你離開嗎?”
蘇木還沒來得及消化阮南珠的情緒,就被問得發蒙,“有這麽明顯?”
阮南珠狠狠點頭,“那你接下來預備怎麽辦?”
蘇木想了想道:“先借着聽課拉進關系,然後噓寒問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白先生答應假意成親,最後帶我一塊兒離開?”
“不行不行,你這法子太慢了。”阮南珠卻嫌棄地直搖頭,“白先生離期未定,萬一他有個什麽急事突然離開,你的計劃卻還沒來得及實施怎麽辦?”
蘇木點點頭,确實有風險。可這已經是上輩子母胎solo的她,絞盡腦汁想出來的方案了。阮南珠在屋裏來回踱步,半晌後,她啪的一聲拍了把大腿,“我想到了,生米煮成熟飯。”
啊?蘇木頓時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就算要離開村子,也不必犧牲這麽大吧?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要讓大家公認,白先生得對你負責,必須娶你才行。”
聽着阮南珠的解釋,蘇木腦子裏蹦出了三個字——仙人跳。
“白先生飽讀詩書,滿腹才問,定然沒有在我們村子裏娶親的打算,所以咱們正好打他個出其不意。讀書人最愛講規矩,只要大庭廣衆之下,讓人看到你們有肌膚之親,你再賣賣委屈,村長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成親之後,你就找借口與他分房,等到順利離開村子,再說明原委一拍兩散就行,反正假成親這事兒,男人又不吃虧。”
阮南珠說得頭頭是道,蘇木不禁為她以後的另一半,捏了一把虛汗。
“這麽做是不是不太厚道啊,人家白先生怎麽說,還教你讀書識字呢!”蘇木有些發怵,工作上她能坑起對手毫不眨眼,可男女關系上,她就一個字——慫。
“唉,誰讓你是我人生中交的第一個朋友,不幫你幫誰啊!”
樓頂上偷聽的流觞,鼓了一肚子氣,暗罵一聲“忘恩負義,不要臉”!枉他家公子心善,教這個野丫頭讀書識字,她竟然跟臨平侯這個狡猾的狐貍,聯合起來給公子設套!
不行,他得趕緊提醒公子,小心別中了這兩人的奸計。
鄧懷英書房中,燈火通明。聽完流觞的彙報,他卻并不着急,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流觞在一旁急得直跳腳,“公子,她們如此算計,咱們可千萬得小心,不然,明日我就去通知那阮丫頭,不必來上課了。”
“別慌。”鄧懷英氣定神閑,反問流觞,“我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麽?”
流觞道:“當然是奪回錢糧,以免落入北戎虎口。”
鄧懷英點了點頭,“可之前宇文笙得到的那批錢糧,卻是假的,真正的錢糧,我們到現在也沒查到蹤跡。而這個關鍵,就在臨平侯身上。”
“哦~”流觞恍然大悟,“公子這是想将計就計,套出錢糧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