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奶粉吃死了人
第51章 奶粉吃死了人
小乞丐深深地看了眼青禾,然後拿着東西跑了。
“怎麽了?”
青禾擡頭,是葵武來了。
他笑道:“沒事,一個小乞丐偷東西被我捉到了,吓唬了兩句,不是什麽大事。”
“嗯。”葵武随口應了聲,湊到青禾跟前,雄偉的體格明明都能把瘦削的青禾整個罩住,卻偏偏在青禾跟前委屈的似個小孩子般,“夫郎,昨晚我回去你都已經睡着了,明明說好等我一起‘睡覺’的。你睡得那麽香,我都沒舍得弄你。”
青禾臉爆紅,比做賊還心驚肉跳,趕忙左右張望,見沒人特別注意他們,心才稍微安定,不那麽狂跳了。
“大郎,不要說了,這裏人來人往叫人聽了去。”
葵武臉皮厚得釘子紮不透,特別是在這種事上,天生副沒臉沒皮。
“這有什麽不能說的,誰家漢子夫郎不睡覺,不睡覺娶回去幹什麽,做擺設。除非那漢子沒那話。”
青禾聽得耳朵都漲紅了,葵武才又道:“說好了,今晚等我。若是你敢先睡,我也是要弄你的。”
葵武又戚戚地低嘆道:“這吃素的和尚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哎!”
青禾剛要說什麽,卻被一聲刺耳的尖叫打斷。
“快來人啊,吃死人了,葵家小肆吃死人了!”
青禾被這尖銳到似鬼聲鬼叫的叫喊吓了一跳,遽然回頭,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劇縮。
胖婦人帶來的小童已經栽倒在地上,他雙眼禁閉,面容痛苦,雙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脖子扭動掙紮,似乎喘不上氣來。嘴唇腫大,皮膚肉眼可見迅速紅腫起來,并伴随着小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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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快請郎中。”青禾一喊,葵曉花就迅速跳起來跑了。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郎中趕來時,小童還是死了。
郎中搖頭,遺憾道:“已經死了,可惜了這麽小的孩子。”
胖婦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天殺的,有沒有王法了,我好好的一個孩子,不過嘴饞吃了葵家小肆幾碗奶粉竟然就這麽沒了!”
她哭嚎的傷痛欲絕在地上打滾翻騰,“葵家小肆為了賺錢掠奪人命,吹說這奶粉是個好東西,什麽王爺府尹大人都吃,結果我聽了信了,緊了大半個月的腰帶給孩子買來吃,自己一口都舍不得喝,卻不曾想,要了孩子的命!嗚嗚嗚……”
衆人向桌上看去,果然見上面擺着幾只空了的粗瓷碗。
“天理何在,天理何在,誰能給我這個老婦人主持公道,還我兒子命來!”
本來還在排隊買奶粉的人頃刻間就停下手,一個正要掏荷包付錢的郎君忐忑道:“那個,我就不買了吧。”
後面排隊的一看這情況頓皆散在一邊,誰也不肯在事情明朗前買奶粉了。縱然好吃沒錯,可也不能因為這點子的貪嘴搭
上性命。
“我家奶粉才不會吃死人。”葵曉花見這個樣子,向來倔強剛強的小娘子既是又急又委屈的紅了眼圈。“真的不會吃死人,不信,我現在就吃給你們看。”
說着既然也不用熱水沖,直接抓了一把塞進嘴裏,直接吞了。
她嘴邊還有奶粉的末,白白糊了一層,帶着哭腔道:“你看,沒吃死人的,我這不是好端端站在這裏。”
“我們主家的奶粉是真的好,絕對不會吃死人,不信,我們也可以吃給你們看。”馮唐氏和衛清平搶着上來吃奶粉。
“你看,我們也沒有事……”
看熱鬧的人群仍在遲疑,葵家人吃了奶粉沒事是真的,可是這這小童吃了奶粉就死了也是他們親眼所見。
在地上打滾的胖婦人偷偷用眼角掃着衆人的神色,一看已然有人松動了态度。她趕緊爬起來,跪着向周圍看熱鬧的人哀聲哭泣起來。
“我兒好好一個大活人,來的時候活蹦亂跳的大家都看見了,不過就吃了數碗奶粉就死了,這難道還能抵賴不成。諸位老爺要給我做主啊,我不過只是一個無能無勢的婦人比不得葵家富貴有錢,能草芥人命安然無恙,求各位老爺在衙門裏能給小婦人作證,還小婦人一個公道,還我兒一條人命……”
“你莫言胡說,我家怎就草芥人命了。什麽家大勢大,我家分明不過是個小攤子,連個鋪子都買不起,怎就成了富貴了。”葵曉花哪裏經過這種事,已經哭了出來。
“小妹。”青禾只能安撫的拍拍曉花的手背,和葵武對視一眼,二人眼中皆是沉重。
事發突然,二人沒有防備,若是一個處理不好,生意做不做得了是小,攤上人命官司是大。
事到如今,衆目睽睽之下,用強是肯定不能,所以葵武不能出頭。他長得本就吓人,這時候若只是出來說兩句話,婦人做出個害怕的樣子,在別人眼中可就真成了他們惱羞成怒反要殺人滅口,或者仗勢欺人草芥人命了。
青禾給葵武使了個眼色,讓他退到一邊,不要出聲,自己上前一步好言好語溫言勸說,“這位大嫂子,你先起來,有話咱們好好說。我敢保證我家奶粉絕對沒問題,肯定吃不死人。”
“照你這麽說,還是我冤枉了你不成。難道我還能用我兒子的命來冤枉你,這可是我的親親兒子,我的心尖尖呀。平時捧在手裏怕丢含在嘴裏怕化,難不成我還會用兒子的命訛你。我且問問在場的各位,哪家會用兒子的命來訛人,就為了那幾十兩銀子。若是你能讓我兒起死回生,我那怕掏出一百兩,傾家蕩産甚至賠上我的性命我都願意。”
胖婦人不這麽說的時候,青禾還心裏沒底。畢竟小童确實是吃了他家奶粉後沒的,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做不得假,也
抵賴不了。可青禾又确信自家奶粉一定沒問題,那小童又是這胖婦人的孩子,胖婦人就算再怎麽樣,應也不至于親手害自己兒子。所以青禾一時間想了許多,以至于才沒有第一時間争辯。
剛才思索的時候他就在想會不會是有什麽其他生意人眼紅他家生意,趁亂把毒投到小童吃的奶粉碗裏。婦人和小童都是普通百姓,誰會有那個警惕心,就是誰摸了碗,碰了碗也不會往那上面想。以至于喝了有毒的奶粉死了。
要是果真這樣,青禾和葵武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誰也沒看見什麽人投毒,那人便就是泥鳅入海,永遠也無法找到。可人卻是死在他家攤子上,難辭其咎。
可是現在胖婦人這麽一說,就讓青禾反應過來不對勁了。
胖婦人對待小童的态度青禾看得清清楚楚,可不敢說心尖尖。現在胖婦人卻公然撒謊,且毫不心虛又理直氣壯,正是這點讓他意識到不對。這不是一個疼愛孩子的母親該有的态度。
若是婦人如他設想中的是那種偏激着愛子女的母親,那麽,無論行為上再如何荒唐不為人理解,那也是愛。既是愛,看見自己愛的孩子突然暴斃,母親都會慌張失措,也許會突然悔悟後悔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更甚者偏激至極者,來和青禾拼命也是有可能的。
但皆都不會如婦人這般說話行事條理分明,甚至企圖用人人都有的深沉的舔犢之情來打動人心,用以人心輿論偏向她。
這些事都太過有條理了,絕對不是一個剛痛失愛子的母親能做出來的。所以,這是精心設計可能還演練過無數次的一場陰謀。
青禾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是他局限了。可任誰也不可能突然間就一下反應過來,特別還是母害子的事。在這種慌亂的時候尚且能通過精心設計者的種種細微表現發現破綻,已是極為可貴,足夠臨危不亂了。
青禾回頭看向葵武,果然叫他也反應了過來。
二人只來得及交換一個眼神,衙役們就匆匆趕到了。
帶頭的正是胡大志,胡大志是葵家攤子上的常客,可這時候卻表現的像是不認識葵武和青禾似得。
他道:“誰人是葵家小肆主事,有人報案,葵家小肆吃死了人,我等奉大人之命,帶一幹人等回衙門裏問話。”
葵武這時候方才上前,出頭道:“我是葵家小肆的主人,請大人帶我去衙門裏回話吧。”
胡大志道:“還有受害者一起走吧。”
而胖婦人卻一把抓住了青禾,哭嚷道:“他也是葵家小肆的主人,你怎麽不抓他,是不是要放他跑出去送禮托人找關系,好白白害我兒一條人命。人們官商勾結,相互維護。”
“莫言胡言亂語!”胡大志大喝聲,打斷胖婦人的話。他确實心裏這麽想的,才就
故意當做不識得人,想放青禾出去自找門路。可現在被胖婦人提出,胡大志就不好公然徇私了。他只能給了青禾和葵武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本衙吏哪裏知道葵家小肆的主人是誰,自然誰應就抓誰。你既然知道指出來就是了,本衙吏又沒說不抓。我且告訴你,不管你是不是受害者,本衙吏只管奉命行事,你若再敢污蔑本衙吏,回去就禀告大人參你個污蔑藐視本衙吏的罪名。”
胖婦人頓時一縮脖子不敢反駁了。她就是個普通的小婦人,沒什麽見識,雖有幾分潑辣卻也分人。
背後給她出主意的人給她出了招數,她演練過無數遍,又想着有那位大人物在背後撐腰才不至于膽怯。
那人還說絕對不能放跑了葵家這個夫郎,因這個夫郎不是一般人物,不一起把他抓了,由他出去運作,不定就給找出什麽破綻或者想到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法子。恐生披露,務必一起全拿下獄,叫他們龍困淺淵,縱然有呼風喚雨的本事也使不出來。所以胖婦人才捉住青禾不放的,但她不敢和衙吏頂撞,怕衙吏真參她個什麽罪名。
胖婦人跟在衙吏身後老老實實地一道走了,再不敢說什麽官商勾結之類的混話。
葵武從葵曉花身邊走過,借着葵曉花哭着來抓他的機會,在葵曉花耳邊說了幾個名字,然後葵曉花雖哭着喊着鬧着,卻不真跟上去。而是在他們一走遠她就讓馮唐氏等人收攤,她自己卻拿着攤子上賺來的銀錢獨自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幾人被帶到府衙,府尹大人高坐堂上,頭頂上的匾上書着明鏡高懸四個大字。他重重拍下驚堂木,聲若炸雷般喝道:“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一一禀來。”
胖婦人不曾見過這種陣仗,縱然早有演練,依然難免害怕,說話颠三倒四。還是在叫了幾個目擊者呈了口供後,府尹大人才算是聽明白了。
他道:“葵家夫夫,堂下現有趙氏狀告你夫夫二人所制所售奶粉有問題,吃死了她兒,你二人可有辯解。”
葵武叩首,“禀大人,草民有話辯解。”
府尹喝,“說。”
葵武這才方回了話,“大人,草民所制所賣奶粉沒有問題,今日城中百姓買者不少,在攤子上吃者也甚多,除外趙氏之子,均沒有人出現問題。更何況,康靖王還曾食用過草民家裏奶粉,也沒說有問題,可見草民家裏所制所售奶粉還是安全的。因而草民懷疑趙氏之子的死亡乃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陰謀算計,故意嫁禍草民。”
府尹聽後略微颔首,然後轉向趙氏,同樣是威嚴不可侵犯的聲調問:“葵家夫夫言這是場陰謀嫁禍,趙氏有何話要辯?”
趙氏跪在地上哭道:“求大人做主,民婦不敢做泯滅良心之事。更何況那小童還是小
婦的兒子,民婦就是蛇蠍心腸也不可能害自己的孩子呀。畜生尚且不食子,民婦又怎麽會害自己的孩子?”
府尹道:“話雖有理,但本府判案不是講人情世故,而是講求證據。你既然說是葵家夫夫的奶粉吃死了你兒,你可能拿出證據來?”
“能的,民婦能的。”趙氏砰砰磕頭,“民婦之子頑劣不堪不服管教,朝食不肯吃,非要吃那葵家制作的奶粉。民婦縱然貧窮,但愛心心切,故而這筆開銷雖對家裏而言是沉重的,可還是同意了。”
“所以民婦之子肚子裏今日除了葵家那碗奶粉什麽都不曾食得,大人只要叫仵作剖開民婦之子的肚子檢查下裏面的食物殘渣,就可知道民婦說的是真話。即是除了奶粉別的都沒吃過,那麽肯定就是他家奶粉出了問題,吃死了我兒。”
青禾跪地微擡頭看向葵武,兩人神色都難看到極點了。
果然是有備而來,那麽必然已經有了完全的準備,剖屍也只能驗證趙氏的話,只會讓此事變得更難纏了。
可青禾葵武二人一時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根本無法。
府尹命仵作剖開小童之腹,果然一炷香後仵作來回,小童腹內除了奶粉殘渣不見其他之物。如此就是證實了趙氏之言,而趙氏聽到仵作的話卻仿佛松了口氣。
府尹驚堂木一拍,“葵家夫夫你們此刻還有什麽話狡辯,小童腹內除卻奶粉再無其他食物殘渣,身上沒有其他外傷,也無中毒跡象,可卻在吃了你家奶粉後死亡,不是你們所制奶粉有問題,趙氏之子為何會好端端在吃了奶粉後就暴斃了?”
青禾忽道:“大人,就算趙氏之子朝食未吃,後來來我家吃的奶粉,那麽昨晚呢,昨天總吃了東西的,為何腹裏卻沒有昨日所食食物殘渣,一夜總不至于就消磨一幹二淨,一點也沒吧。”
“這卻是個疑惑,不知趙氏你有何解釋?”
“民婦,民婦……”趙氏一時間驚慌起來。她當然是為了做的完美,保證小童肚子裏沒有其他食物殘渣,被葵家夫夫糊弄過去,特意餓了小童幾頓,已保證萬無一失。
“民婦,……啊,對了,民婦之子頑劣不堪,不服教化,這幾日就鬧着不肯吃飯,非要吃那葵家的奶粉,民婦沒辦法,怕他真餓出好歹,這才帶他去吃。不然以民婦家境之貧窮,怎麽能舍得吃那麽貴的零嘴。”
“對,就是這樣。”趙氏肯定道,自覺這解釋天衣無縫。
府尹聽了也覺得沒毛病。
葵武又道:“請大人做主,若果如趙氏之言是草民所制的奶粉出了問題,那麽為什麽別人都沒吃死,卻獨獨就趙氏之子吃出了問題。”
這個問題那位大人物早就想到了,教過趙氏怎麽回答。
趙氏就急急搶話道:“因為小孩子身體弱,
民婦家裏條件又不好,吃不起好東西,所以孩子身體更體弱。如此,吃到有問題的食物別人尚且能靠着體格強壯撐撐就沒事了,民婦之子卻不行的。就是從前家裏吃剩飯,哪怕剛有點子馊了,明明民婦尚且吃不出馊味的那種剩飯菜,吃後也沒事,民婦之子卻吃不得,若是吃了就要生病。雖說是孩子體質弱有一定關系,但也說明葵家奶粉有問題,肯定是以次充好了,不然一點問題沒有,民婦之子就是再體弱也不可能直接被吃死了。”
“這倒也說得通。”府尹沉吟着道。
趙氏得意洋洋地睨了青禾葵武一眼,甚至暗含了幾分隐秘的挑釁。
這等神情做派分明就是在告訴他們此事就是場精心設計的陰謀詭計,青禾葵武心知肚明,可卻沒有辦法,只因他們找不出小童死亡的破綻。
既不是下毒,又沒有外傷,怎就會吃死小童。青禾葵武也想不出,只知道這裏面一定有他們沒想到的關節。
不管怎樣,罪名是不能承認的,青禾葵武跪地呼喊冤枉,請府尹大人明查。
府尹道:“既然你二人口呼冤枉,本大人也不是屈打成招之官,且将你二人收監,再由衙吏調查。若是查出結果仍是這般,那時你二人再不承認,就別怪本官使用重刑。”
“來人先将二人收監,待來日調查後再判。”
青禾葵武被收了監,葵家卻是一片腥風血雨。家裏被貼了封條,不許再制作奶粉,而原來交了定錢的客人紛紛上門要求退定銀。還有渾水摸魚,企圖趁亂瞧得一二,窺探到奶粉制作方法的人。總之什麽人都找上了門,幸而青禾葵武平日待馮安夏豐大海三人不薄,這三人又無親朋好友可以拿捏用作把柄威脅。因而協助着葵母和葵父一同,倒是暫時穩住了大局。
葵母葵父早在葵武那會子敢參加自建軍時就算經歷了風雨,這會兒雖然着急擔憂,但也不至于自亂陣腳。尚能震住局面,只要葵武青禾還能回來就好辦,若是回不來,葵母葵父就怕是震不住了。
卻說葵曉花聽得大哥說了那幾個名字後,就聰敏的理解了大哥的意思。她跑回家把自己偷偷攥着的銀子拿出來,還去葵母那裏通知并要了銀子後,片刻不等就出了城去。
她一個十七歲的小娘子孤身一人,身藏巨款就敢遠赴康靖王駐守邊疆處的軍營。這一路上多少想不到難處危機都被她一一化解,可見曉花膽識謀略遠非一般。
康靖王的軍營豈是那麽好靠近的,若是如此還打什麽勝仗,早就人敵人給偷襲了。
曉花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銀子才見終于見到葵武給她名字的那幾個人。
見了人曉花一句廢話沒有,當下就把情況緣由說得清清楚楚,還斬釘截鐵道大哥哥夫是被陷害。
這幾個
人都是葵武昔日參加自建軍時的那幾個出生入死的兄弟,其中還有二人是葵武從死人堆裏刨出來的,可以說沒有葵武就沒有今日的他們。
那會兒幾人剛編入康靖王的軍隊,也是葵武在城裏照顧他們的家人不被欺負。只不過後來怕康靖王忌憚多心,葵武才不和這幾個兄弟密切往來了,只暗中關照。但這情意做不得假。
這幾人如今在康靖王的軍隊裏都大大小小混了個頭頭當,當下吩咐手下人護送葵曉花回城,而他們一起往康靖王府而去。
“王爺,葵武出了事,據說家裏制作的奶粉吃死了人。其妹找到了曾經跟過葵武的幾個手下,這幾個手下現在一同過來求王爺出手調查。”副将在書房躬身彙報給康靖王聽。
康靖王手執黑棋意味不明的笑,早沒了那日在葵家與葵武想交時的親昵和溫善。
“王爺,咱們幫嗎?”
康靖王落下一字,“你說呢?”
“屬下認為當幫,但也不用徇私。若是冤枉咱們自可做主,若是真實就按律刑處。”
康靖王嗤了聲,“怎麽可能是真的,若是真的,我邊境大軍都吃了那奶粉,早都死絕了,還能旗開得勝。”
副将低聲應是。
康靖王道:“你可知為何那葵武明明與本王也算有兩分交情,也勉強算是幫過本王,卻不與本王說,偏繞道求到這幾個人頭上嗎?”
副将仔細想了下道:“是怕王爺趁此機會斬草除根,只要控制了葵武的妹妹,到時候便沒人知道他來求過你。等葵武青禾的案子判下來,他昔日的那些兄弟就算聽說了為時晚矣。到時候他們就算求王爺主持了公道,可人已經沒了,也沒什麽用了。而王爺你卻能利用此事徹底收服那些人的心。”
康靖王但笑。
副将卻神情有絲惱怒,“葵武此子未免小人之心,當初王爺既是放過他,承他一個人情,又怎麽翻臉就忘。”
康靖王卻不但不惱怒,反倒笑了,“本王卻不這般認為,相反以為他做得極對。人心經不得考驗,防備幾分總是沒錯。”
康靖王的視線落在推開的窗外,那片翠綠之中。
“就好比本王與聖人,真真的親生兄弟,當年在宮中要不是聖人護着本王,本王豈能平安長這麽大。聖人于本王是兄卻如父,本王可為聖人生死,刀山火海。可是,本王不也在為以後考慮了嗎。”
“邊疆已定,聖人沒要本王交出兵符,本王為了自身性命安危,已在想着要交出兵權了。雖說是為了不因此與聖人生出隔閡,叫聖人猜忌,可這又何曾不是一種防備呢。”
“王爺……”
康靖王擺手,“關系身家性命的大事,自然不能冒險。”
康靖王又笑了,“更何況現在葵武還娶了個心尖心肝的夫郎,恨不能走哪都揣着
帶着,片刻不離眼皮子底下,他又怎肯冒一點點的風險。”
“你還不了解他的性子,盼了那麽多年終于說上了夫郎,結束了和尚吃素的日子,這開葷吃肉才沒幾日他怎麽舍得死!”
聽了康靖王這番話,想到葵武那麽一個鐵骨铮铮魁梧雄壯的漢子,明明一身本事,偏偏畢生抱負竟然是說個夫郎好好睡覺,副将就真是覺得即無可奈何,又好笑非常。
“看在葵大郎才剛剛吃肉開葷的份上,本王就幫幫他吧。”
說罷,康靖王修書一封,叫人八百裏加急送往皇都。但府尹那頭卻連招呼都沒打,只叫人盯着動靜。
狄水城某處府邸中,書房裏端坐了一人,下面站了一個。
站着的那個道:“郎君,下面的人說葵家人在城內,沒有任何異動,已經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只是跑了……”
上座之人變了臉色,大怒,“跑了誰,不是吩咐過了,也做了萬全的準備,不準葵家一個人跑出去嗎?我說過就算是鬧出人命,也不準葵家跑出去求助嗎?”
站着的人道:“請郎君懲罰,是小人辦事不利,下面的人以為一個小娘子翻不出什麽花樣,就疏忽了。”
“跑的是一個小娘子?”
“是,是葵武的妹妹,今年才十七歲。下面的人以為她年紀小,又是個女子,就疏于盯梢,沒想到葵家出事後,她卻不見了。”
上座人松口氣,“一個十七歲的小娘子能幹出什麽事,就算跑了也早就吓得六神無主了,能求助個屁。怕是連該找的人面都沒見到,就被別人給騙了去。不必管她了,看看府尹那裏能不能活動,盡快把罪名給定下來,以免橫生枝節。”
“對了,葵家那幾個仆人可願意交出奶粉的方子?”
小首人吞吐道:“那幾個人都無親朋好友,實在沒把柄可拿。只有一個叫衛青萍的卻是青禾才收的徒弟,因接觸不到核心,只會烤串,別的一概不知。”
“既然知道烤串,那就把烤串的方法弄到手,那也是個賺錢的好法子。”
“那人不肯說。”看了看上首人的表情,他馬上道:“小人一定會想辦法叫他開口的,大人盡管放心。”
“行了,去吧。”上座的人嘴角露出個得意而惡毒的笑意,“我設了此等絕妙的謀算,那葵家夫夫縱然心竅比比幹多一竅也定然想不出此計。”
府尹府上養的幾個客卿同府尹坐在一處商量此事。
府尹問:“千兩銀子買葵家夫夫的命,你看這錢可能收?”
那客卿撸着長須許久道:“不可。”
“為何?”
客卿道:“大人不覺得那葵武身份太幹淨了嗎,為何他天生神力,又有智謀卻沒被拉去做壯丁。更奇怪的是,當年咱們和胡人打成那樣,比葵武年紀小的都做了壯丁,若說葵家人心
疼他,用錢了了,可他家三兄弟算其父,四個漢子都沒去。這就是不合理之處。”
府尹大人默了默,“可咱們的官府身份文牍中他的背景很是幹淨。”
“這不就更是怪異之處了,只能說明有只更大的手抹平了。”客卿道:“大人咱們來此不比別地,別地大人這身份也就算一手遮天了。可在這裏還有個康靖王,那是聖人的親弟弟,聖恩正濃,若出了大事,他豈會坐視不理。到時候犯到他手裏,參大人一本,誰人敢求情。”
府尹只能長長嘆口氣,再眼饞那千兩銀子也不敢伸手了。
府尹可惜道:“此案本官雖已知道葵家必然無辜,可是做得太過精妙,到底查不出破綻,就是本官不收這銀子,要是找不到證據,也只能判了他們了。”
“大人只管看證據說話,若找不到證據就能判了葵家夫夫,可見他們身後沒什麽人,一切都是咱們瞎想的。若是判不成,大人你可沒有受賄受賄,怎麽也與你無關,自找要害他的人去。大人仍舊是清清白白的清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