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生理衛生知識
生理衛生知識
田雨跑過來,以她人民教師特有的威嚴, 愣是憑借氣場直接鎮壓了這幫嗷嗷亂叫的小子。
餘秋看着這群壓抑不住興奮的熊孩子, 眼皮子直跳,剛進入青春期的小毛孩呀。
她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和顏悅色一些, 省得吓着孩子:“那你們能不能告訴我, 為什麽要說我是他媳婦?”
最後兩個字嚴重刺激了半大小子的情緒, 即使有田老師在邊上目光嚴厲地瞪着他們,仍舊有好幾個皮小子興奮地喊出了聲:“媳婦!”
氣得田雨手持教鞭, 狠狠敲在了桌面上。
這一下震懾效果十足,田老師要是打了他們的手心,回家他們還得再挨一頓胖揍。
十來歲的少年們全都閉上了嘴巴, 臉上卻憋着壞笑, 死活不肯講話。
最後還是秀秀悄悄地拉了下餘秋的衣袖,跟她小聲咬耳朵, 囫囵說了個大概。
餘秋挑挑眉毛。
秀秀不說的話, 她都忘記了, 原來是發洪水那天在圩埂上自己救的那個小孩啊。當時月黑風高下暴雨,自己還真沒看清人的臉。
難怪朱師傅下鄉的那天晚上,何東勝讓這孩子幫忙送自己回知青點,他就埋着腦袋, 一路不說話。
原本餘秋還以為小孩子有了性別意識, 要講究男女之大防, 所以分外嚴肅。
沒想到裏頭居然還有這層淵源。
餘秋頓時哭笑不得,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我還當什麽大不了的呢。不就是人工呼吸嗎?來, 我給你示範一下。”
先前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小子立刻連連擺手,直往後退:“我不要!”
旁邊的熊孩子們全都看熱鬧不嫌事大,立刻發出轟然的笑聲。
餘秋笑得坦蕩:“醫者父母心,你們小時候,爹媽是不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們帶大。光屁.股滿地跑,什麽樣子爹媽沒見過,他們跟你們計較這些?”
壞小子們憋着笑,有人狗膽包天:“那可不親嘴兒。”
餘秋挑高眉毛,作勢拿出注射器,喊那壞笑的小子:“李紅兵對不對?趕緊的脫褲子,你還有針屁.股針沒打。”
原本得意洋洋的男孩頓時大驚失色,嘴裏頭喊着“我不要”,雙手拎着褲腰帶就往外頭跑。
奔到教室門口的時候,他大概覺得自己安全了,又賊心不死地丢下句,“女大三抱金磚。”
田雨揚起教鞭直接在他屁.股上招呼了一下,可憐一時嘴快的臭小子嗷嗷叫着,捂住兩個屁.股蛋子飛蹿出屋。
其他小子見勢不妙,集體一哄而散。
田老師餘怒難消,将教鞭揮得虎虎生風,大聲朝少年們逃竄的方向喊:“再胡說八道,叫你們爹媽把你們吊在房梁上打。”
反倒是餘秋跟個沒事人一樣,還拉着田雨的胳膊勸她:“好了,沒事了。小孩子不懂事瞎編排而已。”
田雨狠狠地咬牙:“明晚就給他們加課,一個個思想都被腐蝕分化了。”
“哎,你別加課,課堂留給我。”餘秋趕緊打消田雨的念頭,“我要給他們上《赤腳醫生手冊》。”
田雨喜出望外,抓着餘秋的手搖晃:“真的?那太好了。他們爹媽肯定高興死了。”
其實按照當下的情況,這些繼續課堂的孩子上完小學課程再去考初中的可能性并不大。孩子父母雖然歡喜自家小孩能夠接着在村裏頭上學,但更傾向于讓他們學門手藝。
比方說懂點兒草藥知識,會處理些小毛病,就算不能正經當個先生給旁人看病,管管自己跟家裏頭人也是極好的。
“上次你不是在學校教那個窒息的急救嘛,他們就說好。李紅兵外婆吃芋頭卡到了,就是被李紅兵這麽救下來的。嘿,這臭小子,剛才還鬧得比誰都得勁。”
餘秋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海氏沖擊法這麽快就發揮作用了。
田雨美滋滋的:“要是你再多培養出幾位赤腳醫生來,貧下中農們肯定高興死了。”
餘秋連連擺手:“我可沒這能耐。”
她想的是給找機會給孩子們上生理衛生課。
這幫熊孩子之所以看到嘴碰嘴就想到讨老婆娶媳婦,其實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青春期性意識萌發,卻沒有人為他們答疑解惑。千百年來性和生理的高度神秘性,造就了一幫讓人哭笑不得的傻孩子。
別說是現在了,就連2019年餘秋晚上值班的時候,還接收過好幾個要求治療“痛經”,結果一上檢查床,宮口都已經開全,差點兒連轉移産房都來不及,直接在婦科檢查室裏頭生娃的姑娘。
要說她們愚昧無知吧,也都是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還有位姑娘是名校研究生。
要說信息閉塞吧,21世紀走了快五分之一,信息簡直要爆炸。
可是他們學了這麽多年,卻從來沒有任何人跟他們正兒八經以科學的态度講授過生理衛生知識。
在性教育這個問題上,學校跟家庭很有默契地集體缺席。
比方說田雨小姑娘,她到現在也沒能認出來餘秋的自制衛生巾到底什麽東西,只在某天出門的時候奇怪地嘟囔了一句:“小寶口水還挺多的啊。”
這是長牙齒了嗎?不然為什麽餘秋還天天給他洗了曬幹?
餘秋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趁着今天跟田雨說說例假是怎麽回事,也是十五歲的姑娘了,別哪天身上來了,田老師還滿臉懵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
不過在此之前,她得趁着田雨洗澡的時候,趕緊先把自己的循環利用衛生巾給粗洗一遭。
按照四小時得換一次衛生巾的頻率,餘秋将碩鼠精神發揚到極致,相當大手筆的給自己做了整整六條姨媽巾。
每天九小時的睡眠時間一條,剩下四條白天用,再留一條備用的,剛剛好。
餘秋本來打算在井邊自己先洗一回姨媽巾,她總不能就這樣血淋淋地丢進水車洗衣機裏頭直接跟其他衣服放在一塊兒洗。
可是胡楊從太陽落山後就霸占了井邊的風水寶地,借用晚風吹動井水帶來的涼意支持他繼續滿頭大汗地制造手動收割機。
其實收割器的原理極其簡單,如果能連上電力推動器的話,他現在就能将把鐮刀改造成收割機。
可楊樹灣不通電啊,打水機的那點兒柴油還得省着用呢。
胡會計嘴裏頭叨叨着,考慮要如何利用現有的材料制造出升級版的麥钐:“哎,餘秋,你說我要不要也把風車給用上啊。這用得好的話,可以當成動力的。”
胡楊一甩腦袋上的汗,疑惑地東張西望。呀,人呢?剛才她不是還端着個盆出來要洗衣服的嗎?
洗就是了,他又沒霸占井不讓用。
餘秋實在沒勇氣在小男孩面前洗姨媽巾,她真不是害臊,她無所畏懼。她主要是害怕這麽多血滲出來,會直接吓暈了可憐的胡會計。
畢竟,男人遠比大衆想象的要脆弱。
好在後山旁邊就有個水溝,剛巧能讓餘秋洗姨媽巾。
她先泡了一回,倒掉血水,然後再加了一遍清水,用棒槌攪了攪,再度倒掉。等用草木灰浸出來的水泡上半小時再過一趟,她就可以跟洗好澡之後換下來的髒衣服一塊兒放進洗衣機了。
餘秋正要伸手拎籃子的時候,後面傳來個聲音:“別碰水。”
何東勝手裏拎着馬燈,疑惑地看她:“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再看見她手上的水盆跟籃子,他反應過來,“噢,洗衣服啊?就在井邊洗好了。這兒蟲子多。”
說話的時候,他示意餘秋往旁邊讓一讓,收起了挂在水溝邊上的竹筒。
餘秋借着昏黃的煤油燈光,看清了竹筒裏頭爬滿了黑乎乎的東西。她了然于心:“這是螞蟥吧。”
馬燈差不多挑到了何東勝胸口的位置,只照亮了他一口白花花的牙齒:“對,這玩意兒吸血。這個溝裏頭不少,你別晚上過來洗衣服。”
說着,他的目光又放到了餘秋手邊的木盆上。
赤腳醫生渾身一個激靈,生怕叫這人看出端倪。她趕緊打岔,轉移話題:“藥材公司收螞蟥不?多少錢一斤?”
何東勝咧開嘴巴笑起來,語帶調侃:“怎麽,我們小秋大夫想掙錢?你掙錢做什麽啊?”
餘秋真想糊他一臉。掙錢做什麽?姐當然要掙錢,姐現在一分錢的工資都沒有啊。
她清清嗓子:“我聽丁大夫說,我們用的藥材除了自己采的草藥之外,也可以從中藥材公司進。采多了的草藥,同樣可以賣給他們。”
野生藥材東一株西一株的能有多少,人工種植才是大規模收采的關鍵。
“我琢磨過種草藥的事情,可是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不同地方種出來的草藥可能情況不一樣。”
餘秋沒種過中藥,好養活的草藥肯定賣不出價錢來,昂貴的草藥又多半很難種植。
她看到何東勝抓螞蟥,就把主意打到這小玩意兒身上了。
“螞蟥田裏溝裏頭都能長,适應能力強,要是養出規模來賣了錢。”餘秋認真地強調,“醫療合作社就不愁資金來源了。”
掙錢,必須得掙錢。其他知青要麽有工資,要麽有家裏頭支援。她這兩不靠的,只能自救。
她本來考慮過養兔子或者養雞,前者可以賣兔毛,或者能夠生蛋換錢。可是這兩項都需要成本,起碼她得有錢買兔種跟雞苗吧。
螞蟥卻是現成的,直接從水裏頭捉一竹筒就好。
何東勝進竹筒裏頭的螞蟥倒進他随身帶木桶當中,點點頭道:“我明白了。不過我有個問題,你打算怎麽養螞蟥?”
抓螞蟥逮只田雞或者黃鳝割了放血就行,可以養這麽多螞蟥,難不成天天待黃鳝殺了給它們喝血?
“我覺得螞蟥肯定不是靠吸血為生。”餘秋盯着水溝面,“假如它們喝血不吃肉,那水裏頭肯定會留下很多屍體。但是,并沒有這種情況發生。由此可見,它們的食物另有來源。”
何東勝被她說服了,笑容滿臉:“說着是這麽個道理。行,回頭我找藥材公司的人打聽打聽,看看這個螞蟥到底是怎麽個養法。”
說着,他蹲在了水溝邊上,開始動手搓裏頭的布巾,“這兒螞蟥多,你別過來了。”
餘秋差點兒沒暈過去,趕緊想要阻止他:“別別別,您放着,我就是泡一下,馬上放洗衣機裏頭去洗。”
何東勝已經将幾條布巾都搓洗了一遍,聞聲笑着點點頭:“這樣啊,那你就用洗衣機吧。東西造出來就要用嘛,別老是自己泡冷水。”
餘秋讪笑:“對對對,您說的沒錯。”
她趕緊從人手上搶過木盆,端着一溜煙地跑回家。
田雨洗完澡,站在門前散熱氣。借着月光,跟井邊的煤油燈火,她認出了自己的同伴,趕緊招呼:“餘秋,你快點兒洗澡吧。”
餘秋趕緊應聲,端着木盆進了屋。
她老懷疑那小生産隊長認出了盆裏頭裝着的姨媽巾。
這人學過醫啊。聽說桂枝難産的那天,他被人請上門,其實就是備着救人命。
呵,這楊樹灣的小孩,一個個,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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